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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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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长得像蒋长扬,真是难为他言之凿凿地讲长得像他了。便笑道:“眉毛几乎没有,头发不好啊,还有好小,好像没有秦三娘生的那个大,也没阿馨的女儿大。”
“这不是眉毛是什么?”蒋长扬不满:“谁家的孩儿刚生就能看得出来头发好不好?”他的儿女,头发不好也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比别人的长得好。至于孩子有些小嘛,一次生俩,能不小么?但是他的孩子,看看吧,他长得这么高,牡丹也不矮,还能矮了去?
“是,你说得对。”牡丹忍笑,决心满足他刚做了父亲的喜忧和快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抱着孩子端详了一会儿,她开始赶人:“你守了一天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蒋长扬含着笑:“我不累。”有了孩子还不忘自己,牡丹真是好。
“你不累也要去休息。”牡丹红了脸。她要喂奶,他能留在一旁么?两个人的时候当然又是另说,可现在屋里有其他人呢。蒋长扬坐了一会儿,心里有些明白了,怏怏地走了出去。
牡丹立即让林妈妈帮忙,林妈妈不赞同,明明请了最好的乳母,两个乳母都是又白净又丰满,尽职尽责之人,她还瞎折腾什么?这个当口,专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理。
牡丹耐心地解释:“是我生的孩子,却没吃过我一天的奶,不像话。”她自知自己根本没法子满足两个孩子,但最起码也得吃上几天吧?怀着的时候觉得很想腹中的孩子,可是生后见了面,才又发觉更想,哺乳什么的,也可以增进母子之间的感情是不是?
林妈妈心里却又有另一层打算,按着牡丹的指使,替她清洁后,带着点小得意道:“可是孩子们都睡着的呢。”刚才蒋重不就是以不要影响孩子睡觉为借口阻拦着让别抱过来的么?这会儿她也会。总不能给弄醒吧?
牡丹只笑不语,顺手抱了身边的贤儿,可又皱起了眉头。怎么说呢,在娘胎里的时候要儿抢不过正儿,明显小了一圈。看着她皱皱的小脸蛋,牡丹竟然舍不得把女儿给弄醒。好吧,刚出生的婴儿吸奶是件力气活,就由身体强健的哥哥来替妹妹效劳咯。
牡丹便把贤儿给放下盖上了小被子,抱起正儿来,对着他的小耳朵轻轻一弹。屋子里立刻响起了响亮的哭声,正儿一张小脸红得简直不能再红。
“呀!”林妈妈心疼得如同割她的肉,要从牡丹怀里接过孩子去哄,牡丹含着笑,并不给她,只轻轻抚摸正儿的脸颊,轻声哄着。不一会儿,正儿停止了哭泣,牡丹这才艰难地操作起来。一个不会喂,一个不会吃,但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前进着。如此折腾再三,她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到了傍晚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尝过了亲娘的奶。牡丹对这事儿乐此不疲,有两个备用粮库,她不用担忧自己的奶够不够,孩子们会不会饿着,更不用半夜时候起来哺乳,所以很随意,很惬意,很轻松。
林妈妈却觉着她仿佛是小孩子过家家,玩上瘾了,不方便告诉蒋长扬,便把这事儿告诉岑夫人,实指望岑夫人劝劝牡丹,苓夫人听了,淡淡地道:“算什么呢?她自己的孩子,她爱怎么就怎么。从前大郎刚生,我也亲自喂养过的。”
林妈妈讨了个没趣,自是再没什么可说的。
转眼到了该洗三的时候,原本蒋长扬和牡丹在蒋家还没出事之前曾经商量过,要隆重操办的。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遇到这种事情,就意味着什么都不能做,凡事从简,否则就要被口水给淹死。
“就不通知其他人了,就自家人一起吃顿便饭就好。”蒋长扬很内疚:“只是委屈你和孩子了。”
牡丹只是笑:“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她握住蒋长扬的手,“那些都是虚的。最起码,我们一家四个人还完完整整地在一起,这个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她自知蒋长扬刚做了武职方司郎中没多久,就因为那个猪国公的事被迫退了下来,心里必然不好受。
蒋长扬却没她想象的那么难受:“不论什么事,听你一说总是有好的一面。其实这个关口,我躲开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他轻声道:“我把袁十九举荐给景王了。”
牡丹打起精神:“那好呀。袁先生没有犯倔吧?”这是给前程,按说普通人都不会拒绝,但袁十九那个脾气,却是说不清楚的。
蒋长扬笑道:“他说好。”他不在朝中,很多事情都不似从前那般好把握,有袁十九在景王身边经营着,将来再回去的时候会轻松许多。
牡丹就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他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原来真的不用她替他操心。
转眼到了洗三这一日,何家众人早早来了,也没怎么弄,就是意思意思,给孩子洗了个澡,坐在一起吃了顿再简单朴素不过的家常便饭。可是出乎意料的,刚收了碗碟,臧嬷嬷就奉了汾王妃之命来了,送了新生儿一对赤金打造的长命锁,四端锦缎。礼物不是很重,只是寻常,但是在这个时候让人送礼来,表示不忘不意,却是让人很高兴。
臧嬷嬷这里刚走,李满娘又与吴十九娘协同而来,都带了重礼。
吴十九娘丝毫没有生产不久的妇人那种圆润样儿,看着清减不少,看了新生儿一回,把目光落在正儿的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怅然,叹道:“你真有福气。”李荇待她很好,但她就是个暗里极好强的人,生了女儿,不用人说她自己就已经非常不好受了,更不要说是有了崔夫人那样一个婆婆。因而她便是硬生生把自己给逼成了这个样子。今日本来李荇劝她莫来,既然心里不舒服,又何必呢?可是她却和李芹生气,觉着李荇这意思是说,生了女儿就低人一等,出门都不好意思了,于是偏要顶着来。
“你也有福气呀,先开花后结果,你那女儿又乖,体子又好,不似我这两个,看着这么小,真是急人。”牡丹知道吴十九娘的心结所在,压制着不让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只找些其他话来说,不管怎样,吴十九娘肯亲自上门来看她,就是一份人情所在。
可牡丹没想到的是,她这个话在吴十九娘听来,还是有些炫耀的意思在里面。于是吴十九娘接下来的表现就让牡丹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吴十九娘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直就不停地安慰她,让她莫要为蒋家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烦恼,不管那些人的名声有多坏,人家都晓得蒋长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又说李荇当时也很担心,上下打听,意思是蒋长扬这件事,李荇也在中间使了不少力气,又隐隐透出李荇升了职的意思。
李满娘便拿话去拦,吴十九娘却装作不懂,笑道:“不管怎样,就凭你家这位的本事,将来指不定比现在还要好,不会受这件事影响的。所以你莫要担忧了。”她呵呵地笑着,一副极热心体贴的模样,但那语气和笑容,看着就让人不舒坦。总之就是小孩子之间的较劲,我这件比不过你,总有一件要压过你。
牡丹开始有点不舒坦,随即又想,自己实在是没必要和吴十九娘计较的。吴十九娘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没满二十岁,她却是前世后世加起来,三十岁的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李荇的情是要记的,于是一笑而过:“承表嫂吉言。我这里先谢过了。”
吴十九娘见她笑得开心,自己反倒觉得有些无趣,正当此时,李满娘提出要走,她也就借坡下驴,很有礼貌的告退了。李满娘瞅了空和岑夫人悄悄道:“让丹娘莫要往心里头去。十九娘平日里没这么小心眼,只是这些日子受了气,有些想不开。”崔夫人听说牡丹一口气生了一儿一女,突然之间就儿女双全了,于是气得“病”又加重了几分,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给吴十九娘脸色看,但这样病着,几乎不过问孙女儿的大事小事,本身就是给脸色看了,谁受得了?
岑夫人淡淡地道:“谁会和她计较?要真计较得起这么多,早就不来往了。”
李满娘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送走李家的人不久,潘蓉和白夫人也来了,还分别带来了两个人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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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有童鞋提醒我,祖母丧,孙子只需守一年的孝。但我前文给写了三年,实际上当时我翻了资料,说是承重孙,既长房长孙要服斩衰三年,但却没有注意到,其实是明清以后才这样实行,之前都是承重孙为祖父服斩衰,祖母就没有提。所以这里特意声明一下,改过来。
336 如水(二)
第三百三十六章 如水(二)
“这是景王送的。等出了孝,用这个给丹娘做身衣裙。”潘蓉把一对玉璧和一对金钗,四匹文彩华丽的贡品缭绫端端正正放在蒋长扬面前。他是无限同情蒋长扬,若是被很亲近的人拖累了,那也没话可说,可这是只有恨和算计却偏偏没感情的所谓亲人给拖累了,那才是真真正正让人郁闷得吐血。
蒋长扬淡淡一笑:“替我谢过殿下了。”因见潘蓉刻意的讨好样,不由失笑:不许这样看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难。“
潘蓉盯了他一会儿,笑起来:“好呀,还以为你会很难受,想安慰你几句,谁知你却享受的很。你是把这个当作放假,享受天天陪着妻儿的日子了吧?”说着就很没形象地歪到在榻上,叹道:“你倒是享福了,可是我却累极了。殿下让我传句话给你,本不该用俗世打扰你,但他着实离不得你,还要背里替他使把力。”
蒋长扬早就想到景王不会放他轻松,便道:“我要请你帮我找个人。”蒋长义就这样莫名没了影踪,不是回事,是死是活总要知道个结果才是。
潘蓉摸着下巴沉吟:“说来也奇怪。老三那样的瘟神性格,平日里来往的就都是些酸人,没见几个痛快的。偏生他一跑没了影踪还躲的这般痛快,影子都找不到。”他找不到是正常的,可是自蒋长义失踪那日开始,蒋长扬就一直暗里布置了人手在寻,竟然也寻不到,奇怪了。
蒋长扬道:“正是如此,所以一定要找到他。”潘蓉找不到,不是还有景王么?想来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景王不会拒绝。
“行,我明日就重新布置人手。一定给你把人寻到。”潘蓉贴在蒋长扬耳边轻声道:“萧家又有动作了。”
二人嘀咕了许久,潘蓉方才笑道。我不耽搁你了,这就要走的,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到点不归家,总是不太好。”
蒋长扬便叫人往里头去请白夫人,又笑话潘蓉:“你如今变化大得很嘛。人家都说你浪子回头了。”
潘蓉嘿嘿直笑:“你不是和我说要惜福么?我就算是不为我自己考虑,也得为两个老人和阿馨,还有孩子们想想吧。要是将来人家说阿璟阿瑶听人家说他们的父亲不如阿正和阿贤的父亲,丢脸的紧。”阿瑶是他的小女儿,他只比潘璟还要想得紧。经常道是,他混账点,只要潘璟有本事,人家也不会把潘璟怎么样,可是女儿就不同了,人家一提起这漂亮小姑娘有个混账爹,那可是亲事都要受影响的,所以他一定不能行差踏错。
说到这里,潘蓉不胜感慨:“我真是没想到,蒋家伯父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当初……”想当初,他们谁不怕那个板着脸,看着威风凌厉,什么都讲规矩和正统的蒋重?临了,最没守好规矩的人就数他了。自己要是蒋重,不如一头溺死在马桶里才干净,偏这位老人家,竟然好意思跟着蒋云清一起搬到这里来住着。身边长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潘蓉脸一红,咽下后面的话,哪儿有当着人家儿子说父亲坏话的?哪怕这个父亲再不是人呢。
蒋长扬淡淡地道:“当初的事情不要再提。我只想着,不要让自己也成这样的人就行了。走,我送你出去。”他记忆中的父亲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大家都在变,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变的人只有王夫人和方伯辉了罢?可见要保持自己的本性,让自己不断提升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潘蓉有些后悔,讪讪地出去,接着白夫人,夫妻二人一同告辞而去。
蒋长扬目送这二人的车去远了,便往里头去瞧牡丹母子。时值中午,岑夫人等人都往后头歇息去了,他以为牡丹大概也在睡,可刚进门就看见林妈妈领着宽儿和恕儿在收拾东西,什么珠玉锦缎,描金漆球,银葫芦子等小孩玩的东西,林林总总地摆了一桌子,无一不精美,无一不是好东西。不由感了几分兴趣:“这是谁送的?阿馨拿来的?”
牡丹没回答他,林妈妈却是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和宽儿恕儿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蒋长扬心中生疑,却不好当着下人的面细问,便回头看了牡丹。牡丹正在逗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还木木的,没什么反应,眼神也有些呆呆的感觉,其实逗着真是半点都不好玩,可是她看着就是心疼,觉着就是好看,谁叫她是做娘的呢?没法子啊。
蒋长扬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她刚生了孩子,他觉着她真好,没有生了孩子就忘了他呢,可这才几天啊?她就原形毕露了,眼里没了他,连他问话也没听见,若是从前,她一准儿早就出声打招呼了。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正在黯然神伤,就听窗外有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蒋叔好?”却是被冷落了许多天的甩甩,支愣着翅膀,探头探脑地偷窥他,不难看出那讨好之意。蒋长扬的心情好了起来,受冷落的人不止是他一人啊,还是有人记得他的(那是只鸟好吧),于是他大声招呼宽儿:“天气热,别忘记给甩甩洗澡,小东西怪可怜的,这两日都没人理睬吧?我都没看到它,喂好了啊,别饿着,别渴着,看看它的小水瓶儿里有没有水?”
宽儿是个呆,条件反射地先应了好,然后又后知后觉地道:“没有的,奴婢才看过,有水的。昨日才给它洗了澡,因怕它怪叫吵着正郎和贤娘,故而不敢太让它往这前头来。”
蒋长扬一听,又觉得有道理了,现在不比从前没孩子的时候,这甩甩发起疯来的时候,最爱怪叫尖叫,要是吓着孩子可不是玩儿的,当下又改了口:“那今日怎地拿到前头来了?”
牡丹终于注意到了他,便笑道:“它还算乖了,是个小精怪。约莫是觉着这几日有些不同的,一来就试探着叫牡丹真可爱,我回了它后,就一直在外头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张望,这么久,就发出过几声,都是叫我的。我怕把它惹得兴奋拉吵着孩子,就没怎么理睬它,它也就安静下来,一直到你来了,它方才和你问好呢。就让它这么着吧,放在后头孤零零的怪可怜的。这样放些日子,它就懂的分寸了。”
说起这个来,她倒是有这么多可说的了。
蒋长扬闷闷地“哦”了一声,靠过去看了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又在闭眼打瞌睡了,不由郁闷得,“怎么又要睡了?我觉着就一直在睡。”
牡丹笑道:“他们都在生长呢,当然要睡,多睡才好。”
就她什么都知道,蒋长扬看了一会儿,要伸手去抱阿贤,诓阿贤睡觉,却给牡丹给止住了:“让她躺着睡,别抱成一个落地响,虽然咱们家不愁没人抱,但不能养成这个脾气。”
蒋长扬又 地收回了手,陪着这母子三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这两个孩子今日可吃得好了,睡得可好了,牡丹感觉如何了之类的话题。不时地又瞟瞟林妈妈,这几人怎么还不走?
可怜林妈妈心里有鬼,被他盯得冒了一层细汗出来。匆匆忙忙地将东西收拾干净了,抬着箱子要走。蒋长扬偏偏起身道:“慢着,这漆球做得不错,就留下来玩玩。”
林妈妈皱着一张苦瓜脸,偷偷瞟了牡丹一眼,牡丹点点头:“你们辛苦了,下去歇歇罢,有事儿我会叫你们。”
林妈妈犹自不放心:“那要是孩子醒了,您就叫老奴。”一边说一边又偷看蒋长扬,简直就是一步三回头。
“知道了。”牡丹叹气,这林妈妈吧,这两年好日子过多了,反倒没有从前在刘家的机灵劲了,本来没有鬼的事情,经她这样一瞅一瞅,遮掩了又遮掩,蒋长扬本来没感觉的都要有感觉了。
“是谁送的?”蒋长扬把那漆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漆球,只怕宫里头的那些皇子们用的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打磨得一丝不苟的,还瞄着金漆,拿在手里又轻巧又漂亮。送这种东西,又是和白夫人和潘蓉一块儿送来的,潘蓉不提,林妈妈等人一副做了贼的模样,不用问他也能猜出几分来。
牡丹一笑:“你应该猜得到的。”
蒋长扬便挑了挑眉:“秦三娘?”
“她和阿馨不熟。”牡丹接过他手里的漆球,在手里抛了几抛:“是做的不错。”
蒋长扬一把夺过去:“那就是吴十九娘了。我记得她和阿馨交好。”
牡丹斜瞅着他:“你真的猜不到是谁?”
蒋长扬把那漆球扔到床铺最深处,闷闷地道:“我怎么猜得到是谁?”
牡丹一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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