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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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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位子不是一日两日,又是个男人,正当青春年少,今后不知还会的多少个女人生多少个孩子——反正他是不会吃苦的,享乐完毕就等抱孩子,自是无所谓。可萧雪溪,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养下的骨肉,怎么也舍得,那身份地位就这么吸引人?这人和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因见蒋云清的神色有些茫然,便笑道:“怎么了?这回大事已定,府里应当安生下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她记得蒋云清和蒋长义关系一直都非常好。
蒋云清轻轻叹了口气,勉强一笑:“是呀,是好事。”在她看来,蒋长义这么答应了杜家的要求,实在是有点太急了,又不是不知道杜夫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很难想像,杜夫人会对这个孩子真心实意的好……想到这里,她又轻轻摇了摇头,蒋长义约莫是想着承了爵,自不怕杜夫人,他们夫妻都不急,自己替他们急什么?
牡丹见她笑容勉强,知她担忧,却也不愿意告诉她蒋长义是个什么东西,只道:“我和你大哥给你的添妆已经备好了的,只等一到时候就送过去。”听汾王妃的意思,汾王府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的,只等蒋云清这一年的齐衰过去,就立即上门议亲,飞速把人娶回家。
蒋云清闻言,绯红了脸,却也没扭捏地说什么推辞的话,大大方方就谢了,话也多了起来:“原依着父亲的意思,既然都说定了,便早上上表请旨,再选个好日子,请了宗老们过来,开祠祷告祖宗,把这事儿知会大伙儿,可是夫人说了,现下二哥刚去世不久,她的身体也不好,既然已经说定,也不必这么急。”
牡丹听蒋长扬大概提过一下这事的始末,不由在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大字,缓兵之计!杜家多半是还没搜集齐全证据。侍杜家首肯那一日,怕是要天翻地覆。但两边都不是好东西,关她什么事呢?
三月里,吴十九娘生产,得了一个七斤重的女儿。母女平安。牡丹使林妈妈备了礼去恭贺,林妈妈回来道是崔夫人病了,主持洗三宴的是李满娘,林妈妈和几个跟了自家主人去贺喜的相熟老仆闲聊了几句,都道是崔夫人先前太过担忧,有些神伤,导致在吴十九娘生产之后的第二日就病得起不来床了。
这不过是客气点的说法,其实就是崔夫人期望太大,一心想抱孙子,结果得了个孙女,且在十九娘有孕的时候,她也曾让一直伺候着的碧水去伺候李荇,可李荇没收,,径自搬去了外书房,吴十九娘也没主动给他添置房里人,相劝的意思。崔夫人就有些不高兴了,可到底想着,少年夫妻情浓,且如今要靠着吴十九娘的地方还多,就忍了下来。可生的是个女儿,李荇还是故我,亲女儿夸妻子,变本加厉把碧水也给打发了出去,她就头疼了,添个房里人,又不是要生孩子,怎么就容不下呢?原来世家女儿也不是那么好娶的,不贤惠,偏生她这个婆婆一贯让十九娘做主惯了,还什么话都不好说。这样一来,当然要病。
牡丹便想,李荇和吴十九娘年纪还轻,又是第一胎,日子还长着呢。崔夫人这一病不打紧,就是病给客人看的,等于变相地打十九娘的脸。十九娘那般暗里要强的性子,只怕是也要神伤的。多亏自己的婆婆不管自家房里事,真好。
“咱们主君当初那样难听的闲话都不怕,自不会在乎您生什么,只求平安就好。可见这福气不是乱生的。”林妈妈把这个视为崔夫人当初残害牡丹的报应,颇有些幸灾乐祸。牡丹回头去想当初的事情,就觉得崔夫人当初没有来那一出,自己这会儿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便决定若是有机会见着崔夫人,不必再那么冷淡。
时光匆匆,又到了牡丹盛开的季节。今年没人办牡丹花会,但因为盆景牡丹的顺便交割,还是引起了一场小轰动。有人上门重金求花的,蒋长扬都让牡丹回绝了,只推她要生产,没精力去管,怕出次品。牡丹虽不明其意,但是还是按着他的意思办,也没包芳园给谁,只偶尔借给相熟的人,此外就是按着人头收钱开放了几日芳园。
杭州的牡丹比京中开得早,吕方从杭州使人送了信回来,道是卖给金不言的花儿一切安好,花开之日轰动杭州,又道金不言超出他想像的富裕,还得个什么封赏,跟着金不言日子真好过,言谈之中很是有些沾沾自喜,颇有想要大展拳脚大干一场的意思在里面。牡丹笑了一回,只恨自己不是自由身,空羡慕而已。
转眼入了夏,这一年的气候比哪一年都热,才进五月就已经很热,牡丹将近九个月的身孕,翻身都困难,整日里恹恹的,又不敢用冰,只能是捧着个大肚子,困难地躺在水榭进而的碧纱橱里,由着人给打扇子,借着水上那股凉意才能勉强熬过去。
虽然稳婆是早就请好了住在家中随时备用 的,但王夫人远在千里之外,到底也没个正经挡事的人盯着,岑天人瞧着心中焦急,便与蒋长扬商量,由她来照顾牡丹。蒋长扬这些日子很些心神不宁,自是求之不得,感激地应了。
牡丹这里备产,那边萧雪溪也是将近六个月的身孕,人人都说她不显怀,肚子又尖又紧实,必然是个男胎,倒是牡丹那个大肚子,多半是个女儿。可这种事情谁说得清?万一她生的是个女儿呢?这杜家是不是要无限期待地拖下去呀?拖得越久越空间出错,萧雪溪就有些焦虑不安,与蒋长义商量后便连连催了家里人给蒋重施压。不管是男还是女,都先要把这个位置给坐稳了才安心。
虽然一旦成立后,这孩儿就再不是他们的,可自家的亲骨肉,再怎么也不可能亲不过杜夫人。只要好好的待,好好的养,这孩子将来心里还是向着他们的。这样一想,萧雪溪越发迫不及待起来。觉得家里人催蒋重动作都迟缓了些儿,便亲自腆着大肚子去见老春人,委婉表示自己的意思。老夫人一直卧病在闲,就没好过。这会儿已经是没什么精神头了,强打着精神听她舌灿莲花地说了一回,便:“你说得是,反正迟早就是那么一回事,不如早点办妥了。”当下便让人去把蒋重叫来,让他上表。
他们在这里商量好了,这才让人去和杜夫人说,原以为杜夫人会找借口搪塞过去的,偏生杜夫人爽快地应了:“那就早点办吧。”一时大家都觉得好轻松,萧雪溪和蒋长义都激动了。
这个五月,注定是个燥热难安的五月。
'332章一场空(一)
帘幕重重,上好的龙涎香在银鎏金香炉里袅袅绕绕,越发掩得上头那个人的神色晦暗不明。蒋长扬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头不动,身不动,眼不动,就连呼吸也都从未改变过频率,仍是那么平静淡然。仿佛皇帝让他等这一个多时辰,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而在他身边的蒋重就不一样了,虽然站姿也还挺拔,可是额头上早就浸出了汗,里衣更是早就被汗给浸透了。明明是初夏的天气,他就是觉得这大殿里头真冷,紧紧贴着背脊的湿里衣,仿若是一层冰,源源不断地把他身上的热量吸去。他站的时间远比蒋长扬的更长,从等候召见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还有余。等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心中有鬼,所以倍受煎熬,他想,如果皇帝再不开口说话,他大概支持不下去了。
就在他摇摇欲坠,咬牙苦苦支撑的时候,上面那个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朱笔,淡淡地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懂?“声音虽然听不出喜怒,但总归不会是很高兴就是了。
蒋重暗暗叫苦,却又平添了几分希望————倘若,蒋长扬接下了朱国公府,家里人的际遇定会比现在好上许多倍,至少是要比蒋长义继承爵位要好得多的,心思就又活泛起来。他这一迟疑,蒋长扬便已经跪倒在地,朗声道:”回禀圣上,是臣无能无才
蒋重暗里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跟着跪下,却是一言不发。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对父子,反问蒋长扬:”你无能无才,所以不想承爵?宁愿让给幼弟?
蒋长扬沉声道:”是
皇帝便问蒋重:”你的儿子你最清楚,你也觉得大郎无能无才
蒋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应了是,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说不是,那也是他瞎了眼。正在犹豫间,就听皇帝冷冷的”嗯?“了一声,接着一双眼睛冷厉的横扫了过来,不由又热得出了一层大汗,又冷又热,冰火两重天,简直不知身在何处了。慌乱之下,只能是下意识地撅起屁股塌着腰重重往下磕头,上牙和下牙磕成一片。
皇帝犹如看小丑一样的看着他:”朕亲自指派的职方司郎中,竟然是个无才无能之辈,真是笑话了
蒋重到底也不算蠢死,颤抖着声音道:”臣无能。。。“谁都没错,错的人就是他就对了。虽然这样,但汗水却是越发多了起来,顺着额头不断往外涌,很快就把面前的地砖上给弄了亮晶晶的一滩。
蒋长扬皱着眉头看了看他,提高声音道:”圣上,臣,不孝
皇帝淡淡的扫了蒋长扬一眼,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既然你家的人都没意见,朕又何苦做这个恶人?“又看向蒋长扬:”蒋大郎,你果是真心
蒋长扬镇定地磕了一个头:”望圣上成全
皇帝再无多话:”准了,退下。“神色怏怏的,一幅不想再多看他二人一眼的模样。
蒋重与蒋长扬磕头行礼准备告退,在起身的时候,蒋重竟然一个趔趄,歪了下去,蒋长扬无声地叹息一声,手臂从他肋下穿过,稳稳夹着他走了出去。
到得外头,蒋重方才站稳了,有些惴惴地道:”大郎。。。“虽然这爵位是蒋长扬自己不要的,可是这一刻,他却觉着他辜负了蒋长扬,夺了蒋长扬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蒋长扬垂着眼,并不看他,只道:”我让人来扶你出去
”大郎。。。“蒋重想喊住儿子,蒋长扬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得远了。
殿内,皇帝稳稳当当地重新又握起了笔,扫了一眼跪在地上认真擦拭蒋重汗水的内侍,漫不经心的道:”这对父子可真有趣,朕就这么可怕么
一直隐形人一样的邵公公在一旁磨着墨,微微笑道:”其实奴才觉着,最有趣的人是蒋郎中,敢对着圣人直方不讳说自己不孝的人,满朝文武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皇帝道:”他这是拿准朕不会治他的罪呢。“说起来,蒋长扬不孝真是不孝,随时随地都可以发落。
邵公公笑得越发灿烂:”蒋郎中这是知道圣上圣明,更何况。。。“他略微顿了顿,”他那个脾气,牛一样的,只怕就是圣上要治他的罪,他也还要死赖到底不认的。有谁见过和牛说前头去不得,牛就不去了的?就算是硬要去拉,也得费些力气呢
”死赖到底?对,可不就是赖皮么?朕怕的是一心想要爵位的,还真不怕一心不想要爵位的。“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蒋家父子二人一同出了宫门,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各回各家,蒋重骑在马上,恋恋不舍地目送着蒋长扬的背影,最终使劲磕了马腹一下,径自回家不提。
却说蒋长义听说蒋长扬也被宣入宫中了,只当皇帝那一关过不掉,不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可还不方便表露出来,看什么都不顺眼,简直度日如年。来回走了无数回,突然站住了,小心翼翼地从书桌下面的暗格里摸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瓶来。瓷瓶里犹有一些残留的药粉,他嗅了嗅,唇边露出一丝笑,新近得来的这东西本是想留着关键时刻用的,可现下,若是宫里头又起了波折,他也不得利用这东西做点事情了。
”吱呀“一声,萧雪溪扶着肚子走进来,满脸的不高兴:”都去了这么久了呢,你说会不会又出什么乱子
蒋长义不高兴地横了她一眼:”休要胡说,能有什么乱子
”来啦,来啦。。。“一想端庄稳重的采莲兴高采烈地奔了进来,对着二人倒头便拜:”恭喜世子爷,恭喜夫人
哎呀呀。。。萧雪溪和蒋长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蒋长义到底是低头伏小多年的人,很快就稳住了,笑道:”乱叫什么?当心被人听见了笑话
采莲笑道:”不怕。国公爷回来了,倒是圣上准了,请世子爷和夫人去老夫人房里说话呢
萧雪溪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觉着这身半旧的家常襦裙实不合适这个大喜的日子,忙道:”待我换身衣服
蒋长义一把扯住她:”换什么换,让人笑话!就这身过去就好,荣辱不惊,你父母没教过你么?
萧雪溪憋气。。。旁的世家女,人家都说是家教第一,没人挑错,偏蒋长义最爱说的就是,你家里没人教过你么?真是气死人,可他今日说的却没错,那就这样吧。
二人一路受着注目礼,感觉分外良好,云淡风轻的到得房里,蒋重道:”我请人看日子,到时请了宗老们,开了宗祠祭告祖宗罢
杜夫人淡淡地道:”不必请人看了,大后日就是好日子,到时候,最好记得当着宗老们把答应过我的事情说一下,请大家做个见证。“随即把目光放在了萧雪溪的肚子上,神情专注无比。
萧雪溪情不自禁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可转眼,她又觉得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便骄傲的挺了挺肚子。杜夫人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孩子六个月了吧?真是快啊
萧雪溪无比骄傲地点了点头,杜夫人侧过脸,笑容更深了。
到了祭告这一日,老天爷都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好心情,阳光灿烂无比,一大清早,国公府就热闹得不得了,包括杜夫人在内,众人都换上了华丽的新衣,蒋重更是穿得一丝不笱,笑嘻嘻地和宗老们说话:“大郎有要紧差事,不来了。”
国公府的事情,众人都是有数的,如今这爵位即将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身上,由不得人不暗自嗟叹,却也没人那么没眼色,非要管人家的家务事,便都热情洋溢地围着簇然一新的蒋长义说些恭维话。
蒋长义看着祠堂里头层层叠叠的蒋家列祖列宗的灵位,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不踏实感。这感觉他只在梦里有过,下意识的,他回头扫了一眼杜夫人,杜夫人神情肃穆,衣着光鲜,怎么都不像是会闹事的样子。他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先把这一关过掉,以后又再慢慢细说。
“吉时到了。”有人提醒了一声。
人也到齐了,蒋重忙敛了神色,正要开动,就听杜夫人突然一大声哭起来:“忠儿,忠儿!我可怜的忠儿!你死得好惨!死得不瞑目。。。。可那害死你的人,却夺了你的一切,在这里人模狗样的要承爵了!”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杜夫人,只见杜夫人刷刷刷把身上套着的那件华丽的泥金披袍给扯了,露出里头的素白袍子来,挣扎着往前冲:“列祖列宗睁睁眼吧,残害手足无措,大逆不道,不仁不义,天理不容的畜牧也能继承家业么?” “胡说八道什么!把夫人给我请下去!”蒋重脸色大变,蒋长义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眼看着有人朝杜夫人扑过去了,他方捂住脸大哭起来。
333章一场空(二)
这样的情形,杜夫人是早就预料到了的,她猛地从头上拔下一股金簪来对着自己的喉咙,尖叫道:“谁敢碰我?蒋重,你果然想要逼死我么?是在这里说还是要上公堂,你自己选!”她余威尚在,又有这个由头,自是没有人敢去强行扶她了。
蒋家族人嗡嗡议论起来。
蒋重只当杜夫人是在无理取闹在发疯。可他也相信自己如果强来,杜夫人一定会刺下去的,大好的日子,他不想闹成这样,可又有点小心思,既巴不得把杜夫人的疯展示给众人看看,以后再有什么意外也说得通,可又觉得实在是丢脸,害怕节外生枝,不由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好言好语地道:“我不是什么都答应你了么?你别这样,放下金簪,有事好说。”
蒋长义趁隙膝行到蒋重面前哭道,”求父亲收回成命罢!知道母亲心疼二哥,见了今日的情形难免心中郁闷成伤,但这样的罪名儿子实在担不起!“他哭得伤心极了,一副嫡母发疯,一再退让还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可他与蒋重这个不知情的却是不同,他心里有鬼,由不得他不胆战心惊,急速寻思,该怎么利用手里那个瓷瓶让杜夫人闭嘴?
杜夫人眼里闪现出强烈的恨意,抬脚往蒋长义的面门上踢去,喝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这样的话我又岂敢乱说?今日就要扒了你的皮给大伙儿看看!你踩着你哥哥的白骨往上爬,夜里头有没有做过噩梦?”
蒋长义赶紧低头大哭,躲开了这一脚。
萧雪溪先是懵了,随即尖叫:“夫人神智不清了!快把夫人扶下去!”但,宗祠重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萧家跟来的下人并没有几个在里头,多的人是看蒋重的脸色,蒋重都怕杜夫人会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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