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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8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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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时候,已然哽咽了起来。
张贤一把握住了田秀秀的手,在这一刻,他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妻子心头的矛盾,田秀秀说得没错,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就应该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力,他们不能这么一直隐瞒下去。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张贤已经释然了。
“小梅知道后,有什么反映吗?”这一回,张贤没有责怪自己的妻子,而是问着小梅的情况。
田秀秀道:“开始的时候,小梅不愿意相信,但是后来她还是接受了,她要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她说我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她也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我们是一家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是永远也分不开的一家人,她永远跟着你姓张!”
张贤紧紧地握着自己妻子的手,也跟着连连地点着头。在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了刘兴华来,依然记得刘兴华曾经十分担忧的警告过自己,他的女儿最终还是要跟着他姓的,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结果却是造物弄人,是谁的最终还是归谁的,别人抢不走,也夺不去!
第六四章 套狼(一)
正如张贤所担心的那样,修车行的生意并不是旱涝饱收的,随着越来越正规的汽车销售店也加入到了修车维护的行业之中,张贤明显得感觉到下半年的生意已经远不如上半年那么火爆了,如今还经常到他的店里来修车的大部分还是原来的老客户,那些想要看一看国军中将转变成修车铺老板的富人们,也终于对他没有了开始时的那种神秘感和新鲜感,久而久之也就厌烦了。
张贤一直在为另谋出路而冥思苦想着,他甚至还专们跑到台中和高雄去考察农产品与热带水果的加工过程,但是考查完毕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办这种工厂。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贤的弟弟张仁忽然来找到了自己的大哥,告诉他当初他们在昆明的老朋友迈克要来台湾来了,张贤马上就想到了那个一头红发身体壮硕的美国飞行员,他们之间曾是情敌,但是最后却成了朋友。
“下个月迈克就要过来,他非常想要再和你这个老朋友见见面!”张仁告诉着张贤。
如今张仁虽然无法再上天了,但是还在航空兵大队里的担任教官,专门负责给那些新招的学员兵们讲理论和战术知识。因为航空大队与美国盟友之间联系非常紧密,所以张仁和那些美国的同行们也经常进行交流,有的时候还会到去美国出差。上一次他负责带着一批优秀的飞行员去美国培训,无巧不巧得就与迈克相遇了,两个老朋友相见,自然异常得亲热。如今,迈克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在退役之后便到了通用公司工作,这么多经过自己的努力,如今他成为了公司上层负责外包生产的一名高级管理者。
听到张仁的话,张贤自然也很高兴,毕竟是老朋友,自从日本投降以后,两个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屈指算来,也有二十多年过去了。但是,张贤听到弟弟谈起迈克,知道他是通用汽车公司负责外包的人之后,便马上上了心思来,他不由得问道:“迈克这一次到我们台湾来,是为公还是为私呢?”
张仁笑道:“当然又是为了公,也是为了私!他们公司要他到这里来出差,他正巴不得来的,正好乘此机会来见一见我们这些老朋友,于公于私一举两得!”
“原来是这样!”张贤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老二,你知道他们公司让他到这里来,办什么公事吗?”
张仁道:“我还真得问过他,他说要过来验证两个厂,那两个厂是给他们在菲律宾的分公司供应配件的。”张仁说着,又奇怪地问着张贤:“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贤如实地告诉着他:“老二,我一直在想着要办个工厂,开这家修车行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我也看了很多的项目,别的方面我都不懂,所以也不敢涉足其中,只是对汽车上,我是情有独钟的,要是能够给那些大的汽车公司做零件,我想这个工厂就一定可以开得下去!”
张仁怔怔地望着张贤,也许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哥原来还打着这个主意,他想了一下,也点着头道:“大哥,你的这个想法虽然不错,但是开工厂跟修车可不一样,修车也只是开始的时候投入的资本比较多,后面几乎就是一本万利了,靠的是手艺吃饭,虽然不会有发大财的机会,但是收入还是十分稳定的;开工厂可不一样,不仅投资大,而且风险也大,要是经营得好或许能够赚钱,可要是经营不善的话,那就是鸡飞蛋打,血本无归呀!”
张贤点着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些我都想过了,所以我才会想到先找订单,只要是有了订单,那么其他的问题就好解决得多了!”
张贤就像是看着一个外星人一样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半是关切,半是嘲讽地道:“大哥呀,你尽想些美事,天上哪有平白就给你掉馅饼来的?要是有订单,谁都可以开工厂当老板了!”
听着弟弟的话,张贤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真得是太一厢情愿了,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让他来空手套白狼呢?
※※※
其实,张贤想要开办一家工厂的想法,他的几位好友也都已经知晓,因为张贤特意地跟他们提起过,让大家帮着他留意,看有没有好的机会或者合适的项目。只是,张贤的这些朋友们,又多以军界里的人为主,这些军人出身的人,商业头脑毕竟有限,便是会遇到千载难逢的良机之时,也有可能毫不在意的放过了。
这一天是一个星期天,因为轮休的原因,店里的工人并不多,有一辆小轿车要急修,工人人手不够,张贤只好亲自出马,他正蹲在地沟里修着车的时候,车头的安日昌便告诉着他,他的老同学于长乐开车过来了。于长乐没事的时候,也会跑过来看一看张贤,而且他的那辆福特车也是张贤这家店里的专修车,所以听到安日昌的话时,张贤并不以为意,依然接着干着自己的活,他想等一会儿,于长乐就一定会蹲在地沟上,来与他聊天。
果然,张贤听到了他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他知道这一定就是于长乐,但是他还听出来,走过来的是两个人,其中还夹杂着另一个人脚步声。
安日昌已经停止了干活,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外面。
“怎么了?小安,快把板子给我递过来!”张贤大声地命令着。
一把板子真得从车头递了过来,但是这只伸过来的手却是白晰异常,根本就不是安日昌的手。张贤愣了一下,接过了板子来,马上看到这只手上还有一块不小的疤痕,这也并不是于长乐的手,他不由得问道:“谁呀?”
上面的人并没有回答,气氛有些沉闷。
张贤愣了愣,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从地沟里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门口正偷偷笑着的于长乐,他不由得不快地问道:“长乐,你搞得什么名堂?躲那里笑什么?”
于长乐向他作了一个鬼脸,道:“贤哥,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位老熟人来!”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张贤的身后。
张贤怔了下,转过了身,当看到那个刚才递给他板子的人时,他的整个人都不由得呆立在了当场,头脑初始的时候还有些发懵,但是随即脸上出现了怒容,一股无名的火油然而升了起来。
这个人他的确认得,而且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他几乎就要将之忘掉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又看到了他,这个人的面目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已然苍老了许多,但是便将之挫骨扬灰,张贤也会很快地认出来。他,竟然就是那个被自己恨之入骨的鬼子——松下靖次郎!
“怎么会是你?”张贤紧锁着眉头,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容。
松下靖次郎也一直在打量着张贤,与他相比起来,张贤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显然这些改变在他来之前,于长乐已经告诉过他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面对着张贤怔了一怔,一直到张贤开了口,他立即便确定这就是他的老对手,脸上马上露出了庄重的表情来,十分有礼貌地点着头道:“嗨!张贤君!”
张贤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转身直面着自己的老同学于长乐,不快地问道:“长乐,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事先也不说一声?”
于长乐的脸有些发红,他还是能够看出来张贤的不快,连忙作着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位松下先生如今的身份是日本经济贸易代表团的团长,日本经贸团到我们台湾已经有五天了,因为我和松下先生早就认识,所以上面派我来负责他们的接待工作。今天本来是休息的,但是松下先生一直打听你的消息,非要来见一见你,我本来想打电话通知你一下的,但是被他拦住了,只好就这么带着他来了。”
“张贤君,请不要责怪长乐君!”松下靖次郎也看出来张贤的不高兴,连忙替于长乐作着开脱道:“如果要怪的话,就请怪我好了,冒昧来访,也没有征询你的意见,还请你原谅!”
听他说得如此客气,张贤也只得将自己心头的火气压下来,中日战争已经结束了二十多年,两个国家也已经捐弃前嫌了,友好已然成为了此时中日两国的主旋律,而他还那么记刻着以往的仇恨,似乎是有些不太妥当。他摆了摆自己两只沾满油污的手,示意着自己不能跟他握手,同时为了表现他并非是一个小肚鸡肠地人,对着身边的安日昌道:“小安子,你带这两个客人到会客室去,我桌子上的茶叶,你泡壶茶端过去!”安日昌痛快地答应着,示意着松下靖次郎和于长乐跟着他走。
松下靖次郎还是有些不安地望着张贤,也许对他的话还有些不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来。
于长乐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连推带拉地拖着他跟在了安日昌的后面,一边还说着:“松下先生,你就算是有千言万语要跟张贤说,也要等他洗个手,换件衣服,不是吗?”
松下靖次郎只得随着他,跟着安日昌走了。
张贤看着于长乐和松下靖次郎离去的身影,这两个人就好像已经混得非常熟悉了一样,已然成为了一对亲密无间的朋友。
可是,张贤却久久地呆立在当场,心头只有一片得澎湃。当他再一次看到松下靖次郎的时候,那个血与火的战场、那个生与死的兄弟们鲜活的面孔又历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些他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记得面孔的,又或者不记得面孔的人都一一地涌现出来。他想起了鄂西会战中的那个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父亲和儿子已经战死,还在苦苦盼望着他能够回归团圆的一家人;他想起了常德会战中,司马云残缺的尸体正在被一群乌鸦无情啄食的情景;他还想起了湘西会战中,那个曾经屈辱存活的连长,最终还是回归到了勇敢而与敌同归于尽的场面;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并没有走远,似乎就还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当他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来的时候,却又飘渺无着,远得就好像是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
硝烟散尽了,昔日的敌人难道真得会变成今天的朋友吗?可是,那些牺牲了的、死去了的兄弟同袍呢?这又让他们情何以堪呢?
第六四章 套狼(二)
再一次面对着松下靖次郎这位昔日的敌人之时,张贤竟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了,他坐到了松下靖次郎对面的沙发上,手里也端着一杯茶水,抬眼看了他一下,便又垂下了眼皮,品咂着这碗滚烫的茶。
安日昌摆下了茶水之后,便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会客室里只剩下张贤、于长乐和松下靖次郎三个人。
显然也是觉出了自己并不受欢迎,松下靖次郎有些尴尬,摆乱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却并没有呷上一口。
于长乐咳嗽了一声,他也觉出来气氛的不好,所以打着圆场道:“呵呵,贤哥呀,我们与松下先生怎么说都是老熟人了,过去了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如今是和平时期,美国和日本都成了盟友,我们和松下先生为什么不能够作朋友呢?”
张贤一脸得肃然,如果这是在二十年前,于长乐敢于说出这种话来,他一定会第一个上去打他的脸;但是,如今已然事过境迁,真得就是彼一时此一时了,可他还是念念不能忘,脑海中一个个倒下去的战友身影浮现出来,他的眼睛有些发涩,直视着松下靖次郎,微微摇了一下头,嗄声地道:“可是,我忘不了呀……”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然有些哽咽了起来。
松下靖次郎马上想到了昔日的种种,他负疚一样得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张贤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显出万分真诚的样子,对着张贤道:“对不起,张贤君!”
张贤摆了摆手,揉了一下自己干涩发涨的眼睛,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昔日的敌人。此时的松下靖次郎已然苍老了许多,当年三十多岁的壮汉,如今却是两鬓斑白,皱纹也早早地爬上了他的额头。虽然他比张贤只大几岁,但是这个时候看起来却好像是大了一轮还要多,想来这些年他回到日本之后,也没有少受苦。张贤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松下靖次郎时的时候,那是在日本投降之后又过了大半年之后了的武汉,那一次他是和一群被遣返的战俘一起送上开往上海的船,而就在那些战俘里,松下靖次郎也是一个被欺负的角色,因为他最终选择了投降,这在那些还满脑子军国主义的鬼子战俘中,也便意味无耻与背叛,他们对于松下靖次郎的鄙视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想一想,这个松下回到日本之后,也一定是遭受到了许多的挫折,不过,如今看来,他能够成为日本经贸团的团长出访台湾,身份已经不能同往日可比了,显然在日本国内已经成了一位有身份的人。
“松下先生,还是坐下来说话吧!”于得水适时的出言道,这个会客室里,让松下靖次郎一个人站着,显然不太合适。
松下靖次郎并没有马上坐下来,而是问询一样地看着张贤。
张贤有些挂不住了,不管往日种种如何,毕竟此时人家是客人,他难道真得还要象在战场上一样来把这个人当成敌人来对待吗?再说,就算是他现在就把这个人杀死,也已经无法挽回那些逝去的战友之命!战争已经结束,人不能总活在战争的阴影里。
“坐下来吧!”张贤随口附和着于得水的话,同时又半开着玩笑地道:“要不我们就一起站着说话!”
松下靖次郎愣了一下,马上会意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重新坐到了张贤的对面。
“张贤君,我一直感怀着你的恩情,呵呵,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松下靖次郎非常诚恳地对着张贤道。
张贤自然知道他的所指,想一想,要不是当初他把松下靖次郎当成哑巴带到身边来当了亲随,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悲剧,如果说那是他帮了松下靖次郎的一个大忙,倒还不如说是自己当初瞎了眼,害惨了他的那帮兄弟,而这件事,也一直是他这一生中引以为憾的过失。只是,事隔多年,如今再提起那一段往事,只是令人一阵得唏嘘。
“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张贤对着他摆了摆手,也算是一种回答吧。
下面又是一阵得沉默,三个人都在回忆着当年的往事。张贤知道,松下靖次郎之所以与于长乐熟悉的一个原因,就是在湘西会战的时候,当他带的团将松下靖次郎的部队堵死之后,是于长乐与松下靖次郎进行的接洽,那时候,于长乐在他的团里实习,也是他身边唯一一个懂得日语的人。
“对了,张贤君,不知道熊三娃君和高伟君还在吗?”终于,松下靖次郎怯怯地问出了他十分关心的这两个人来。
张贤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当初他在常德当团长的时候,熊三娃、高伟、常立强和面前的这个哑巴是最为要好的朋友,背地里人家都称他们是他们团里的四大金刚,便是嫖娼也一起去,还被韩奇抓了个正着。只是谁又会想到,后来常立强却是死在了这个哑巴的枪下!想到当年的往事,虽然令张贤有些气闷,但他还是忍了忍,告诉着松下靖次郎道:“熊三娃现在跟我在一起,也许一会儿你就能够见到他了!”
“哦?”松下靖次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的表情,想来当年他和熊三娃在一起的时候最多,同住在一个屋子里一张床铺之上,感情自然比跟他这个当团长的还要深厚。
“高伟嘛!”张贤顿了一下,道:“他不在台湾,而是在东南亚,他还活着!”张贤知道,高伟和徐海波的救国军已经被解放军和缅甸政府军联手赶出了金三角,如今是一支流浪的部队客居在泰国的边境地带,虽然台湾方面几次过去与他们谈判要求他们撤回台湾来,但是他们却不愿意远离故乡,还在那里东南亚流浪着。
“哦!这样就好!”松下靖次郎连连点着头,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张贤君,贵公子小虎还好吗?”
张贤又怔住了,难得这位松下先生还记挂着他的儿子,想一想,小虎也曾是被他从日军的飞机轰炸之下救下来的,他对小虎的感情也是十分深厚的。只是提到了自己的儿子,张贤一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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