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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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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放开了老人,看着老人又冲回了自己的屋里,是的,就算要去避难,也要把自己最紧要的东西带上,他知道,那封假信,已经成了老人最珍贵的财产。
可是,敌人的飞机来得太快了,警报之声响得太晚了。
当张贤和蔓丽看着老人手里拿着他儿子的照片和信冲出门来时,一颗炸弹也从天而降,呼啸着砸到这间三层的小楼。张贤娴熟地将蔓丽按到了自己的身下,扑到了一棵大树之后,趴倒在地。与此同时,只听到轰隆地一声巨响,那炸弹已经炸开了花,三层的小楼轰然倒塌,处处燃起了火来。
巨大的声音几乎把张贤的耳朵炸聋了,那一刻,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直响,仿佛天塌了下来,他已经身在了在天堂之中,一切又这样静得出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贤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将他推翻了过来,半天,他才睁开了眼,首先见到的是一片火红,然后慢慢清晰,他看到了蔓丽那张让他永远难忘的脸,正抱着他嚎哭着,只是自己一时也听不到她在哭嚎着什么。一直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听力才渐渐恢复,隐约听到天空中飞机还在轰鸣,而爆炸声更是一声接着一声。
“我没事!”他向蔓丽笑了笑,爬了起来。
蔓丽刚才肯定是吓坏了,以为他怎么了呢,这时见到他果真是没有事了,这才破啼为笑,委屈生象一个孩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嘿嘿!”张贤也笑了笑,道:“你放心,我要是死的时候,总要拉几个鬼子去垫背,不然就太吃亏了。”
到这时,两人才想起了周伯。
他们再回望刚才跑出的小楼,已经成了废墟。
“他在那里!”张贤眼尖,看到了趴在废墟中的老人,只是他被一根屋梁砸中了身体,只露出个头在外面。
两人费了半天的力,才将这个老人挖了出来,可是他已经断了气,而在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封蔓丽伪造的书信。
哭声再一次响起,蔓丽扶在张贤的怀里,失声痛哭着,不知道是为这个可爱的父亲,还是为了那个悲壮的儿子。而这一回,张贤却没有流泪,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双拳,怒火再一次将他燃烧起来。
※※※
轰炸还在进行着,而这时天早已黑了下来,张贤拉着蔓丽,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校场口的隧道防空洞跑去,那里是重庆最大的防空洞,可以容纳五千多人。可是等他们跑到那里时,已经太晚了,警察和护卫兵把栅门已经关上了,里面传出来的是一片片的哭喊声,外面还有不知多少的人想要进去,所有的人都挤在了防空洞的门口,想进去的又进不去,而里面想出来的又出不来。
张贤曾担当过重庆防卫见习生,知道每一次空袭中,总有人不是死在炸弹之下,而是死在人多拥挤的防空洞里,大多数是因为踩踏与挤压。所以看到这种情况,他马上找到那位看门的护卫兵,要求他打开隧道的栅栏门,可是这个护卫兵并不把眼前的少尉放在眼里,他也有他的命令,告诉张贤,在上级没有解除警报之前,谁敢随便出入就枪毙谁。张贤气得恨不能给这个护卫队两个耳光,还是蔓丽在旁边劝住了他。
张贤怒气冲冲地拉着蔓丽离开了防空洞,他想要找一个安全的所在,怎么也要带着自己的爱人度过这个空袭之夜。好在这是六月的季节,虽说雨过之后有些微凉,但也可以随遇而安。
远处传来了高炮发射的声音,张贤这才发现他来到了枇杷山,这是重庆市区一块较高的山岭,本来是一个公园,山上树木葱郁,但是现在却成了军事禁地,重庆防空部在这里设了个高炮连,当初张贤在重庆见习的时候,曾在这里打过飞机。其实,这里的高炮很少能打下飞机的,不过对到轰炸机来说,也是一种威胁,毕竟遇上了炮弹就只能掉下来。所以,这个区域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日军的飞行员飞得多了,也知道重庆哪里好过,哪里不好过。而对于那些用于护航的零式战斗机来说,高炮其实就是一个摆设,那种战机可以飞在七千米的高度,莫说炮弹不好打,就是雷达也不易探测。
在枇杷山的边上,已经有许多的市民躲在这里了,大家都躲在树林中,提心吊胆发度过这恐怖的夜晚。
空袭断断续续的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直到子夜时分,飞机的轰鸣声、高炮的发炮声,以及炸弹的爆炸声才停止下来。
这一夜,重庆无人入睡;这一夜,不知又多少的家庭破碎!
天刚一亮,哭声便响彻了碧空,其实,这一夜,哭声又哪里止过?
刘蔓丽眯了会儿眼,她只觉得打了一个小盹,醒来时才发现已经天亮了,而她身边的张贤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一夜没睡?”她问着他。
张贤笑了笑,道:“我看着你睡,我也就睡了。”
“胡说!”蔓丽故作忖怒的样子。
“好了,我在你之前也打了个盹。”张贤老实发告她:“其实我们当兵的,经常这样的,在军校里集训的时候,为了赶路两天两夜不睡觉,回来后又睡了两天两夜。”
“那可要当心身体呀!”蔓丽关心发道。
“你看我这身体,够壮的吧!”张贤举着自己的胳膊,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发达的肌肉:“我一个人可以杀两个鬼子!”
“行了,别吹了!”蔓丽不耐烦地道:“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去找一下我的东西。”
张贤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回程里,本来并不长的路,两个人却觉得仿佛是走了一个世纪。并不是他们走的慢,而是他们被这路上的惨景震惊了。
第四章 空袭(三)
蔓丽的照相机一直在拍着,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一具具尸体从防空洞里被拖出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在大街上已经堆成了一片。活着人在嚎淘大哭,不知是为了自己的死里逃生,还是为了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没有血,但大部份尸体却赤裸着,仿佛是经历了一次上帝的洗礼。
“他们大部分是窒息而死去的,还有一部分是被踩踏挤死的!”张贤麻木的看着这些逝去的人,这样告诉蔓丽。
蔓丽开始呕吐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都跑到防空洞里的人,都已经处在安全地带的人们,为什么还会这样悲惨地死去。
“鬼子把通风口给炸了。”当张贤又见到那个不让他开门的护卫兵时,这个护卫兵向他做着解释。
“你为什么当时不放他们出来?”张贤已经无力呼喊了,他觉得这个和他一样,同样当兵的人,为什么没有他这般的爱心,却这般得冷酷。
这个护卫兵没有回答,他沉默着,一脸得苍白。是呀,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当时也只是按照长官的命令行事。
这个世上本来就如此得不公,有权有钱的人才不会往这里面挤,他们当然有自己的避难所,进入公用隧道避难的都是那些无权无钱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这些百姓在这个乱世之中,不过是荒野之草,就任其自生自灭,哪怕是被烈火烧烬了,也从不会有人问津。
蔓丽的照相机停住了,她盯着一副画面,人定格在了那里: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已经死去却睁大着双眼的母亲,她赤裸着上身,干瘪的双乳暴露在外,而就在这个已然逝去的身体之上,她的双手还紧抱着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婴儿,这婴儿趴在母亲的双乳之间,小嘴还叼着母亲的乳头。
这个场景震悍了所有路人,许多人都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张贤也被这个画面所感动,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呵,母亲已经不在了,他可以想象当年在南京,母亲一定也是这般地保护自己的那两个兄弟。在以后的许多年里,这个画面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终生也忘记不掉。
蔓丽再一次呕吐起来,她的整个人好象已经崩溃,若不是张贤及时把她扶住,她一定会摔倒在地。
张贤只想着早点把她带回住所,虽然那里也已经成了废墟。他扶着蔓丽,慢慢向前面走去,蔓丽倚着他的肩膀,依然在不停地抽泣着。
路上,随处可见断壁残垣,人们哭着在那些破碎的屋子里寻找着任何可以用的东西。火还在燃烧,救火车满街跑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火没有扑灭。
正走之间,却见前面有一群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张贤与蔓丽也不由得走上前去,想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当张贤与蔓丽挤进人从,顺着人们的目光向那边看过去时,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看到了这两天来,一直卖给他们栀子花的那个小姑娘,而这个小姑娘却是倒在一处被炸塌的房子下,一根木梁倒下来压在了她的双腿之上,使她爬不出来;而幸亏这根木梁,扛住了倒下来的一堵墙,没有把她砸成肉泥。
“你们大家怎么不快去救她呀!还在这里看着。”蔓丽有些气愤难当,这样的问着这些边上的看客们,在她看来,这些人是不是都过于麻木了。
“小姐,你没看到吗?”旁边的一个年青人告诉她:“那有一颗没爆的炸弹!”
张贤和蔓丽这才发现,在那堵压在木梁的墙中间,果然还有一颗未爆的炸弹,那炸弹埋在一堆乱砖里,不仔细看是看不到了。
小姑娘有初时一定是昏了过去,她的花篮和她的花洒了一地。而到这时,她才幽幽地醒转过来,哭着挣扎着向外爬着,可是那根木梁太重了,她的身体太娇弱了,根本就拉不出腿来,反倒是她刚才的挣扎,让上面的墙晃动了一下,那枚炸弹也摇了起来。
人们都感到了危险的来临,呼叫着四散跑开,生怕被炸弹炸到自己。
“怎么办呀!”蔓丽没有跑,她心急如焚地拉着张贤问着。
“小姑娘,你别动!”张贤来到小女孩的面前,抚摸着她的脸,这样安慰着她:“你千古不要动,听大哥哥的话,千万别动!”
这小姑娘一脸地泥水,睁开眼睛看清了张贤的脸,同时也认出了他来,于是轻轻地点了下头。有的人天生就能给人一种信任,张贤就是这样的人。
张贤这才回过头来,对蔓丽道:“这需要工兵来先拆除炸弹,才能把她救出来。”
“可是去哪找工兵呢?”蔓丽问道。
“只能去找警察!让警察局去找工兵来。”张贤告诉她。
“那要等到多久呀!她还能挺得住吗?”蔓丽担心地问着。
张贤看着躺在泥水里的这个小姑娘,已经停止了哭泣,但气息也十分微弱,别说让她挺上半天,就是一个小时可能都不行了。摆在他面前的不外乎两个结果,一个是救下这个小姑娘,有可能引爆那枚炸弹,这样还有可能是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到头来不但小姑娘救不下来,只怕自己也将命殒于此;另一个结果就是拆除炸弹,而要把工兵找来,这中间又不知有多少的曲折,这个小姑娘只怕到那时也一样得死掉。所以说,无论从哪方面想,这个小姑娘的命都很难保住。
虽然张贤没有说出来,但蔓丽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他的犹豫,也明白了他的为难,但不知道为了什么,当她低头看到落于自己脚下的栀子花时,一股信念让她坚定了起来:“我不管这么多,我一定要把她救下来!”
直到此刻,张贤开始后悔当初在军校里为什么没有学一下爆破,其实,他们的课程里确实有爆破这个科目,只因为不是他的主科,他也只是做了一般的了解,因为不入成绩单的,所以当时谁也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
他又站起身仔细看了看情况,然后有了主意,对着蔓丽道:“我想有个办法,应该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蔓丽忙问。
张贤指着这个木梁道:“只要我们小心地将这个大梁顶起来,把这个小女孩双腿抽出来,不让上面的炸弹动,就应该不会有危险。”
“那要怎么顶起这个大梁呢?”
“千斤顶!”
是呀,这其实是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只是当时大家都被危险吓着了,没有人想起来。
蔓丽知道附近有一家汽车修理部,听到张贤说完,马上飞奔着向那家修理部跑去,也不似刚才的那个呕吐无力的弱女子了。
不一会儿,蔓丽已经从那里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油黑的千斤顶,全不在乎那上面满是油泥,会沾污自己的衣服。
张贤把周围的观众都赶出了老远,同时他也看好了地形,因为这是在一个缓坡之上,万一那枚炸弹要爆时,他可以顺着这个坡滚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反应能力,所以在他的一再要求之下,蔓丽也被他驱到了危险范围之外。
所有的人都相信这个当兵的,认为他一定能够救起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张贤在千斤顶之下垫了两块砖头,这才能够支起它来,一点点,慢慢地升了起来。大梁被顶了起来,上面的墙晃动了一下,然后又稳定了下来,那枚炸弹也跟着墙晃了一下,也跟着墙稳住了。
就这样,千斤顶一点点地升高,所有在后面远远观看的人都紧悬着一颗心,蔓丽更是把这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贤小心翼翼,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滚落,他却浑然不觉。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张贤觉得那个缝隙够大了,他把千斤顶停在了那里,俯身来抽小姑娘的腿。一条腿很顺利的拔了出来,而另一条腿可能是压得时间长了,肿得老高,又卡在了另一处的缝隙里。张贤只得小心地清理那个缝隙边上的瓦砾,慢慢地把洞掏大,这才将这小姑娘的另一条腿抽出。不他抱着这个小姑娘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蔓丽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原来,蔓丽最终还是忍之住,没有听从他的话,在他为小姑娘掏洞时,来到他的身边,想为他帮点忙。
当张贤转过身看到蔓丽时,还没有等他回过味来,那个顶起的千斤顶歪了下去,那个掏出的洞打破了废墟的平衡,让木梁垮塌了下来,那堵墙轰然倒了下来,那枚炸弹也跟着掉落下来。而这一切,张贤并没有看见,他背对着那边,可是蔓丽看到了。她惊呼了一声,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把将张贤推倒在地,张贤抱着这个小姑娘滚下了坡去,而与此同时的是轰隆隆地一声巨响,一瞬间,蔓丽鲜活的身影被撕得粉碎,只有一层血雾在空中飘散开去,随着爆炸声转眼不见……
“蔓丽!……”张贤爬起来,跪在地上嘶心裂腹地呼喊着。
良久,只有一只红色的塑料发夹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正落在张贤的面前。
第五章 狙击(一)
那一夜,是重庆永远也抚不平的伤痛,是国人永远也忘不了的苦难。
空袭时,其实直接炸死的并没有多少人,而被困在防空洞中倒置罹难的人却有两三千,据说当时拉尸体的卡车就拉了十多趟。这件惨案,虽说是记在了日本鬼子的头上,但是政府的救助不力以及官员的不作为和腐败,工程质量的不合格等问题,全部暴露出来。一个是面对一边倒的问责舆论,另一方面蒋委员长也十分震怒,于是派人彻查此事,最后也只能找几个替罪羊,撤掉了重庆的空防司令、重庆市市长等一批高官,算是给民众一个交待。
那几天,重庆的惨案成了全国乃至全世界新闻报纸的头条,激起了无数中国人民抗日的决心。而在重庆的报纸上,张贤却成了国人唯一值得骄傲的新闻人物,那天他救一个陌路小姑娘的过程,被许多闻风而来拍摄隧道惨案的记者见到,于是纷纷报道,那一刻,张贤成了英雄。而正因为张贤当时又是一名国民党的现役军官,很能给人一种国军亲民的印象,所以他也得到了蒋委员长的认可,并亲自对他进行了嘉奖,从一名少尉连升了两级,直接提成了上尉,于是在军衔上,他竟然可以与张慕礼和黄新远那样的老家伙平起平坐了。
当然,对于这些情况,张贤当时并不知道,他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醒来时只看到尹剑坐在自己的旁边,在照顾自己。其实,他身上并没而伤,他的伤在他的心里。
尹剑的双眼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哭了多次,见他醒来,这才告诉他,在他昏迷的这三天里,曾发生了很多的事。不知有多少的人过来探望过他,许多是他素眜平生的人,看到满病房的花束,张贤相信了尹剑的话。他转过脸,看到自己枕边放着那个粉红色的塑料发夹,尹剑告诉他,在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手里一直紧抓着这个发夹。泪水再一次默默滚出,他的爱人已经一去不返了,可是她的话还响在自己的耳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当初原以为自己会先她而去,不曾想蔓丽却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他生存。张贤闭上眼,心中默默地向苍冥祭奠着:这一世他将终无幸福,注定要孤独面对,只愿来世再与蔓丽续尽今生此缘。
尹剑告诉张贤,师长因为必须要回师部公干,所以把自己留下来照顾他,并让他在这里多住几日,等到身体复员之后再回部队。尹剑也已经知道了蔓丽的遇难,他哭过了几回,但是同时告诉张贤,他要为蔓丽报仇,要日本鬼子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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