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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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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县长都如此说,其它人便是有意见也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第二天,常德便贴出了公告,要求全体居民撤离,上面盖着县长的大印。戴县长亲自带头,向乡亲们作着解释……
第三七章 危城(二)
十一月,正是中、美、英开罗会议的前期,蒋委员长亲往开罗与盟友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邱吉尔会谈,但是湘西北战事的爆发,给了委座此行蒙上了一层阴影,大战还在进行之中,刚刚开始,此一仗若是打胜,那么在开罗会谈时,委座自然身价倍增,反之亦然!
十一月六日,第十集团军与第二十九集团军仍在与敌人的激战之中,其中第十集团军在司令王敬久的指挥之下,与敌人三个师团周旋在湘鄂交界处,而第二十九集团军主力第四十四军则在南县、津市一带接敌,敌第三十九师团兵分多路,四十四军被迫展开阵线,点点堵漏,展开百余华里,犯下兵家大忌。
此时,第六战区长官部孙仲开始调整战区布署,调动江防军南下应援,令江防军中第八十六军的第十三师以及第十八军向第十集团军防区推进,第二十六集团军与第三十三集团军则准备策应此方向攻势,此时,孙仲与郭万已经确认日军没有转向攻击江防军阵地的企图了,敌人兵锋所指,定然就是张贤所说的常德!
十一月七日,第一线兵团两个集团军已在王家畈,暖水街,红庙一线形成一整然防线,而以第七十四军两个师为主的第二线兵团则仍在运动中,第一百军正从第九战区的浏阳赶过来。可是,在这天的上午,第十集团军正面受到两倍于己的敌三个师团的进攻,七十九军暂六师损失惨重,尽管王敬久司令电令各部奋力逆袭,夺回阵地,但均未奏效,不得已,七十九军只得退至暖水街主阵地,以此为核心布防。
暖水街的战况激烈,身在开罗的蒋委座亲自下令要求前线的第十集团军集中兵力,击破来犯之敌。只是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首脑又哪里知道此时的战况。第十集团军面对悬殊的兵力,莫说进攻,便是防守住暖水街已不是易了。
但是,第十集团军的五个师都是国军精锐的土木系部队,在司令王敬久的指挥之下,与敌三个师团激战,斗志高昂,士气如虹,竟然将这三路敌军拖了一个星期无法前进,而此时江防军的十八军等部稳步推进,在十一日已近渔洋关,直逼王家厂,威胁敌人的侧翼。
横山勇见王家厂、暖水街一线无法逾越,若按原订计划取暖水街为中枢肯定已经不行,于是在十一月十二日,兵行险招,改变主攻方向,只留下第三十九师团两个联队在暖水街附近就地筑防,以迟滞国军,而将其主力折向正南,突袭新安、石门,果然非常顺利地便突破了国军的第一道兵团防线。
面对敌人的突然转向,身在恩施的孙仲和郭万都有些措手不及,命令第二十九集团军死守石门,同时急调七十四军赶往慈利、石门相援。而第十集团军却是马不停蹄,立即组织收复失地,解除江防军的侧翼威胁。
十一月十三日深夜,敌先头部队赶到了澧水北岸,立即向第二十九集团军下辖的七十三军发起了猛攻。七十三军在五月鄂西会战之初,在南县、安乡遭到敌人的包夹,伤亡万余,元气大伤,此时刚刚休整完毕,战斗力并不强。而四十四军又与敌纠缠数日,兵力分散,一时间难以集合。此时,第二十九集团军下辖的三个军,以四十四军守澧县,七十三军主力守石门,其下的七十七师守新安,控制着澧水上的各个渡口。
第二十九集团军的司令是王缵绪,这是个实力派的四川军阀,四十四军为其嫡系,由他的儿子撑军长之职,为了保住这支自己唯一的资本,便以四十四军久战已疲为由,率领着四十四军撤过了澧水,而将正与敌酣战的七十三军独自丢在了澧水北面的战场之上。
七十三军勉为其难,努力支撑着石门这个常德北面的门户,而敌人从四十四军放弃的渡口,渡过澧水绕到七十三军的背后,对这个军形成了包抄之势。石门的右翼此时被突破,这让孙仲和郭万都吓了一跳,而重庆的军委会也慌了手脚,却不想着调集援军,军令部次长刘斐反而越过了第六战区,电告王缵绪司令,准许七十三军突围。
十一月十四日晚,七十三军大部渡过澧水,留下暂五师死据石门。而七十三军一过河,便遭到了敌人的夹击,在渡河中人们一片混乱,建制全散,两个师已然失去了掌握,各自夺路而逃,军长带着军部退往慈利,同时收容部队。
十一月十五日,蒋委员长知息石门被围,电告第六战区:“石门关系战局全盘之得失,望转告各部,勿需坚守!”只是当孙仲接到这份电报的时候,已经晚了,暂五师也在突围之中了。这日黄昏,暂五师在师长彭士量的带领之下,渡过澧水,但立时遭到敌人的围攻,师部被截击,部队大乱。彭士量师长亲自指挥残部,奋力冲突,在南岩门口被敌机扫射命中,壮烈殉职,暂五师在撤退中也伤亡殆尽。彭士量师长在接下掩护的任务时,已知自己凶多吉少,所以已然立下了遗嘱:“余献身革命,念年于兹,早具牺牲决心,以报党国。兹奉命石门,任务艰巨,当与我全体官兵同抱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歼彼倭寇,以保国土。倘于此次战役中得以成仁,则无余恨”。
石门的陷落,等于是在常德的北面开了一个大口子,敌军可以直驱常德城下。对于军委会的瞎指挥,以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仲为首的高级将领们大为不满,此时石门一丢,常德立刻成了危城。他只能急调赶往慈利的第一百军,星夜兼程赶往桃源一线布防。同时,孙仲以战功赫赫的七十四军军长王辉兼任第二十九集团军的副总司令,统一指挥慈利方面的各部队,而此时的七十四军,也正在赶往慈利和石门的途中。对于澧水以北,孙仲命令第十集团军南下,企图夺回失守的石门中枢,十八军继续稳步推进。
※※※
常德已经成了一座门户洞开的危城。
五十七师在进驻常德之后,便开始抢修工事。罗达召集手下的三个团长,研究后决定将常德的防御建成三道防线,第一道就是城郊的野战工事,主要位于北部的徐家湖,西部的河洑山,以及南部沅江对岸的德山。第一百军先头部队第六十三师的一八八团也已开到了常德,孙长官电令该团暂归五十七师调度,罗达便将该团配制于沅江对面的德山,以掩护五十七师的沅江渡口,同时也为将来第九战区方面进援容易。一八八团驻守德山之后,与五十七师常德隔江形成犄角之势。五十七师的第二道防线,是依常德城墙、护城河而建,护城河深浅不一,在浅的地方钉上竹钉,暗插在水中,以防鬼子涉水而过。在通往城门的要道之上埋雷以待,等鬼子兵临城下之时再挂弦,使之陷入地雷之阵。而最后一道防线,说是防线,不如说就是以城为依托,在城内各重要交叉路口与要冲均筑有水泥碉堡,以备巷战之用。将城内街巷角落均充份利用起来,遍筑明碉暗堡,并打通民房,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五十七师还配有一个炮兵营,和一个高炮排,火力已成来国军中侥侥者,虽然与日军的火力相比,这只能算是小儿科,但是已远远超过了同时期一般国军师级单位的炮兵火力。正因为这些炮火的支援,将常德打造成了一个坚强的防御阵地,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据点。
从常德县府颁布了撤离公告之后,五十七师便将常德封了城,只许出,不许入。
五十七师将三个团分三方面排布,张贤的一六九团防守城北,兼顾城郊东和西北方向;苏正涛的一七零团防守城西,兼顾城西郊的河洑山阵地;秦其山的一七一团防守于城东,兼顾东郊的阵地。城南则是沅江,此一时,五十七师已然形成了背水一战的态势。
从五日开始,常德居民陆续出城逃难,师长罗达同时命令五十七师官兵协助居民撤离,同时召告各部,不允许协助的士兵收取百姓一分钱。而这些常德的百姓们,也理解五十七师的处境,并十分配合着,携家带口转出城去。
张贤站在城门的城墙之上,看着老乡们缓慢而又壮观的离城队伍,心中却是无比得凄凉,中国的百姓太苦了,经历了太多的离难,便是常德这座深处国之腹心的地方,也要饱尝侵略者所带来的战争坚辛。
下面一群人围在路边,其中一个士兵正在和一个老汉争执着什么,这引起了张贤的注意,于是带着身边的魏楞子要看个究竟。自从熊三娃去送田秀秀母子后,张贤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亲兵,营长司马云于是把魏楞子推荐给了他,并告诉张贤,这个魏楞子很机灵,而且很会来事。张贤知道司马云是想让魏楞子能有一个庇护所,他毕竟还是一个才十九岁的少年,跟着团长总比跟着营长的活命机会要大,这也算是司马云对魏楞子的一片苦心。就这样,魏楞子成了张贤身边的亲兵,当时他还有一些不愿意,舍不得离开他的司马营长。
他们出了城门,便看到那群人已经散开,那个方才与老乡争执的士兵正被高伟手下的一个连长押着走过来,后面还跟着那个老乡在这个连长的后面不停地说着什么。
“赵连长,这是怎么回事?”张贤拦住他们的去路,问道。
赵连长抬头看到了张贤,马上打了一个立正,这才道:“报告团座,这小子违反军令,帮助这个老乡挑东西出城后,还要收取脚力钱,所以和这个老乡吵了起来。”
“哦?”张贤皱了一下眉头,严肃地道:“师部早已下了命令,不许向老乡收费,违令中军法处置!”
“是!”这个赵连长答应着便拉着这个士兵往路边的空地走去。
所谓的军法处置便是枪毙。这个士兵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号着道:“团长,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个老乡在边上也吓了一跳,连忙上来向张贤说着情,张贤只是无动于衷,他知道此时必须杀一儆百才能立起军威。
赵连长拖着这个犯错的士兵走出了几步远,这个士兵忽然不号了,而是回头大喊着:“团长,我知道错了,你别在这里枪毙我!要死也让我搞死几个鬼子再死,这么死我冤呀!”
张贤怔了一下,这个小子倒说得不错,正在犹豫,身边的魏楞子也劝道:“团长,你就饶他这一回吧,我知道他叫肖刀儿,是一个新兵,还是自愿来当兵的,才进来没多久,还不知道军规!”
张贤想了一下,叫道:“赵连长,把他带回来!”
赵连长怔了一下,又把肖刀儿带了回来。
张贤道:“我今天可以饶你这一次,不过,赵连长你要给我记下来,在战场上你杀死一个鬼子就是抵了你今天的这条命,要是一个鬼子没有杀,等战事一结束,我定当将你前罪后罪一并处理!”
“我保证会的!”肖刀儿连忙打着包票,汗水淋漓。
处理完这件小事,张贤正要回城,却又见到城门口处,两个西方人正在那里和守门的卫兵纠缠着什么,他连忙走上去,这两个外国记者一见是一个中校长官,又纠缠住了张贤。原来,这两个西方人都是美国的战地记者,一个是《纽约时报》的记者,一个是《芝加哥太阳报》的记者,这两个记者听闻常德可能要打大仗,特地从重庆赶了来,只是晚了一步,守城门的卫兵接到上峰的命令是只准出,不准进,便是两个外国人也不例外,根本不放入城。张贤不得不配服这两个美国记者的敬业与无畏,他记得刘曼丽就是在《纽约时报》任职的,于是问着这个《纽约时报》的记者认不认得曼丽,哪知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这个叫大卫的记者原来跟曼丽还很熟悉,提起曼丽来又不免伤感了半天。这个大卫与张贤套了一阵近乎,然后就要求他能带两个人进城,他们都想亲历这场大仗。虽然很想帮助这两名记者,但是张贤也知道此非常时期,还是以军令为重,于是婉言劝阻,这让这两个美国记者很是失望,但他们并没有死心,依然在常德的周边采访着。
第三七章 危城(三)
石门的失守,使第六战区十分被动,而战局的天平在这一时刻,明显得倒向了日本人,这让横山勇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日军第三师团突破了澧水缺口,直扑第二十九集团军的左翼,第四十四军首当其冲,被敌人强大的攻势撕得粉碎,二十九集团军的败兵如同潮水一样向常德城的方向涌来。
十一月十七日,横山勇藏于洞庭湖滨近半个月的奇兵,敌第一一六师团一部以陆路协同敌第三师团打开出路,确定可以在常德会师之后,立即全师团渡过洞庭湖,在第二十九集团军东面侧翼强行登陆。
此时,横山勇以敌第三十九师团在湘鄂边,牵制着心腹大患的第十集团军;而以敌第三师团与敌第十三师团为正面攻击主力,加上敌独十七旅团及敌第五十八师团一部,齐头并进,直取慈利;而敌第一一六师团则自洞庭湖面,侧击第四十四军的右翼。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敌六十八师团也进入了战场,由水运直取常德东面的汉寿县,直接在常德侧翼登陆。
第六战区在这个时候,整体态势上已经十分被动,第一防线基本被突破,不仅第二十九集团军全师淹没在了敌人三个主力兵团洪流之中,并且,第十集团军与赶往慈利的第七十四军也因侧翼暴露,而处境危殆。但是,横山勇在这时也犯了一个目光短浅的错误,他没有抓住战机,用来消灭对手的有生力量,而是只将目光盯在了对名城大邑的争夺之上。如果此时,横山勇不以夺城为目的,那么,第二十九集团军肯定会全军覆没。
十一月十八日,敌第三师团加上一个旅团冲击四十四军第一五零师,第一五零师在临澧县城逐巷血战,伤亡惨重。而与此时与敌第三师团齐头并进的第十三师团则绕过第四十四军,径攻慈利。此时守慈利的是刚刚从石门败下阵来的第七十三军残部,战力十分薄弱,无能为力,只有弃城而去。刚刚开到慈利常德间的第七十四军只差了一日的路程,未能抢占慈利城,不得已,只好在慈利西方展开防御,与敌相持。
孙仲听闻慈利失守,震怒异常,严令第七十三军即以现有部队整理编成敢死队,侧击南下之敌侧翼,并在电文中用了“以赎前愆”的重话。但是第七十三军经过两次重创,已然溃散,军长只收容到十三个步兵连,第七十三军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
慈利失守后,敌第十三师团马不停蹄向南猛进,久未露脸的敌第六十八师团也被证实已从三仙湖越过湖面,在常德东南的汉寿登陆。第十集团军当面的敌第三十九师团则显出了守势,似乎满足于掩护南路攻击部队的侧翼。最明显的则是敌第一一六师团,这个师团在敌第三师团攻陷澧县之后,立即由澧县渡过澧水,笔直地向常德狂奔。
局面对于横山勇来说,已经霍然开朗起来。而同时对于常德来说,却已然是危在旦夕!
※※※
孙仲和郭万、罗达与张贤都没有想到,前线失利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转眼间,常德已然成了一座孤城,北面已经无险可守,敌人马上就兵临城下了。
可是,常德的居民还在撤退之中,大部份的人已经离去,却总有那么一些顽固不化的人不愿意走。负责居民撤退工作的是常德县的警察大队,在陈队长的带领下,日日夜夜劝导着居民离开,白天看不出来有哪家人还在,但是在晚上却可以认出灯火,然后在这家人的墙上用粉笔划上记号,第二天再来劝导,如果实在劝导不听,那就只好用强了。
张贤就遇到了这么一位不愿意离去的老太太,这个老太太有六十多岁,无论警察们怎么说,她就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这个老人对进来的张贤道:“我都已经是要入土的人了,死也在死在自己的家里,如果鬼子进来了,我就一剪刀捅死他。”这位老人的勇气让张贤和在场的许多人都为之钦佩,但张贤还是命人将这位不愿意离去的老人架出了屋子,然后派专人送她去了乡下的亲戚家。
当张贤走在大街上,他的军官制服总会吸引许多的青年来找他,想要参加他的部队,跟着他打鬼子。虽然对这些热血青年很是喜欢,但是张贤也知道,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青年,就是在此刻补充到自己的队伍里,也是去充当炮灰,他只能好言相劝,同时保证,一旦这一场大仗打完,如果这些青年还愿意入伍,他一定会热烈欢迎的。更有一次,张贤被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缠住了,这个汉子原来是一个船工,一直想留下来给部队当船夫,但是看着这个年纪都可以做自己的父亲的老汉,张贤只能婉言谢绝。确实,五十七师是征集了部分船夫,但那都是些二十多岁、最多也三十多岁的青壮年。这个老汉很不高兴,一直在嚷嚷着:“我水性是常德城里最好的,不管有多的鬼子上船,我都可以把船搞翻,让那些狗杂种们去喂王八!”张贤也只是一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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