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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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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陈连长的意见!”另一边,肖剑当先地表着态,他的心里也是焦急万分的,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再拖泥带水了,刚才还存在的一丝侥幸,此时听到吕奎安如此一说,早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张义的身上,张义却有些犹豫不决。
张贤心里却有些感动,听着陈大兴的决断,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兄弟,已然超出了所谓的同志范围,就算是那个左教导员用党性的话来威胁他,也不能令他改变决定,这才是真正的可以过命的兄弟。而那个肖剑,也只是与他相处了这么几日,在这几日里,他还在故意地回避着这个共产党的特务,生怕他当真得就是王瘸子所说得那样,以送碟码为名,是来查别的事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只相处了几天的人,对自己却也如此得在意,反倒他让觉得自己的亲弟弟张义有些无情了。
张贤的目光也投入了张义,再一次与张义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来,他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来,鼻子也跟着耸了一下,只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张义再一次感觉到了熟悉,他的心狂跳了起来,突然就回过了身,对着后面的人大声命令着:“一连长,带着你们连的人把下山的路让来!”
只这一声的命令,终于让张贤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同时大松一口气还有陈大兴与肖剑,当然,更有吕奎安和徐海波。
“张义同志!”左安江忍不住喊着张义的名,同时提醒着他:“如果放走了这帮国民党兵,再找这种机会全歼他们,只怕不是为么容易了!”
张义转头看了他一眼,悠悠地告诉着他:“老左,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不想让我们的同志为此付出过多生命的代价!”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同时看了看他也认识的吕奎安与徐海波,不知是在跟左安江说,还是在警告着他们:“如今国民党已经土崩瓦解,就算是这次让他们逃走了,又能跑几天呢?”
左安江闭住了嘴,陈大兴与吕奎安却是不约而同地对着张义投去了钦佩的目光,分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张贤的影子!
第三三章 佛面(一)
徐海波在前,领着他十四军此时还仅剩下的四十多名残兵,走下了山去,而张贤却在吕奎安的手枪逼迫之下,也尾随在他们的后面,走一步拐一步,看得张义、陈大兴都痛心不已,却又毫无办法。
实际上,走在前面的徐海波与用枪相逼的吕奎安何尝心里好受呢?徐海波走几步就回过一次头,看到张贤的脸上还挂着一种笑意,那是一种诡计得逞的欣慰,却也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
“哥呀!”忽然,从后面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那嗓音已然是被喊破了。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齐齐回过头去,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熊三娃出现在了龙泉寺的门口,在他的身后,还跟着老山羊与带着小部队从秘道里上山的葛波,显然,熊三娃是听说了张贤被抓成人质的事,在跑到庙门口的时候,已然看到了张贤一瘸一拐下山的背影,他要冲下山去,却被陈大兴一把拉住了,所以才会发出这么一声痛苦的呼喊。
看到头上还缠着纱布,满脸泪水的熊三娃,张贤不由得也心如刀绞,他与熊三娃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战友之谊,比之他对张义的兄弟之情尤胜一二,此时面对着这个毫无一丝作做的兄弟,张贤再也无法忍住心头的那份悲怆,挂在嘴角边上的一丝微笑也荡然无存,终于经不住地回告着他:“三娃,我没事!不要为我担心!”
熊三娃听到张贤的回答,越发得激动了起来,大声地警告着吕奎安:“吕奎安,我告诉你,要是阿水哥有一个三长两短,便是找到坟墓里去,我也要找你算帐!”
吕奎安没有回答,却是命令着身边的一个国军士兵,把张贤背了起来,实际上,他的心里怎么想的,熊三娃自然是不知晓的,但也是有一种难以下咽的苦涩。
“吕奎安,我们已经放你们离开了,你什么时候放人?”陈大兴的头脑还算是清醒,当先地在后面紧紧问道。
吕奎安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狡猾的样子,道:“大兴呀,不是我不讲信用,而是因为生存所迫,怎么也要等到我们感到平安无事了吧?”
“吕奎安,你的话又让我们怎么相信?”张义也不由得喊了起来:“我告诉你,如今你怎么逃也不可能逃出马头山的!”
“要是真得这样的话,那么我只好先款待一下你们这位同志了!”吕奎安阴恻恻地道。
“你……”张义一时无言以对了,恨得直咬牙起来。
※※※
看着徐海波带着人已经走进了树林,吕奎安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有一些安定了,可是同时他也看到这些解放军如附骨之蛆一样远远跟在了后面,无疑,这个样子下去,就算是走到天黑,他们也还是无法脱离险境,他的脑子也在飞快地旋转着,忽然便有了主意,对着前面的背着张贤的那个士兵道:“先把他放下来!”
这个士兵怔了怔,把张贤放到了地上,让他倚着树靠住,自己追着队伍而去。徐海波又从树林里走了回来,看了看远远跟在后面的解放军,又对着吕奎安道:“吕队长,你怎么不走了?”
吕奎安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张贤看了看这两个人,也笑了一下,道:“老徐呀,他是要你先带人走,他陪着我在这里守住这些解放军!”
徐海波又是一愣,这个选择无疑是一个最好,由吕奎安以这个人质为要挟来断后,只要他加快脚步,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可以钻进山林里,把这些尾随着的解放军甩到九霄云外。只是,如此一来,那么吕奎安就没有机会逃走了,最终必定会成为解放军的猎物。想一想这个吕奎安,也真得是令人又恨又怜,这个时候又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勇气。
“老吕,这样一来,你怎么办?”徐海波已经忘记了这之前他们之间的恩怨,连对吕奎安的称呼也亲切了许多。
吕奎安看了眼张贤,苦笑了一声,道:“我们这些当特务的,向来只是一粒棋子,有的时候要舍车保帅,就要舍的!我不过一个孤家寡人,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倒是你呀!还有这几十号兄弟,如果能够冲出包围圈,回到国军里去,到时个个都是骨干!真要是那样的话,就算是我死了,也是值了!”
张贤听着这番话,却也象是他的肺腑之言,不由得有些感动,这个吕奎安当的这个特务也算是够兢兢业业了,如果国民党所有的指战员和政客们都能有他一半的精神,那么这个诺大的中华民国也不会这么快就土崩瓦解。
徐海波沉默了半晌,已然明白了他的决心,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了两个手枪的弹匣递给他。他手里的那把手枪里只有五发子弹,实际上就算是给他这两个弹匣,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子弹可以打。吕奎安接过了这两个弹匣,道:“谢谢呀!”仿佛并不把这件断后的事当成有多难,这也是一种视死如归。
徐海波摇了摇头:“不客气!”他答着,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终于回归到了当初在武汉张贤府上相认时的情景。
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互视良久,却再没有话来说了。终于,徐海波转过了身去,走向树林。
“等一下!”张贤不由得又叫住了他。
徐海波回过了头。
“不要过竹溪桥!”张贤告诉他。
徐海波怔住了,竹溪桥,那是这片山区通往沅江码头最重要的路口,他马上明白过来,既然是处路口,那么必定会有解放军在盘查,当下点了点头,道:“我会绕远一点的!”
“还有,不要去四川!”张贤再一次警告着他。
徐海波怔了怔,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听从阿贤的话?为什么非要在这个破庙里来过上一夜?如今,他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不听他的了!
※※※
“这个吕奎安真得是难缠至极!”肖剑不由得在叹了一声。
“是呀!这个特务当初在武汉的时候,就是个打不死的蟑螂!”陈大兴也有些感慨。
熊三娃却听不得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地讽刺,望着远处坐在石头下面悠然自得的那个吕队长,在他的身边,同样坐着的却是满面痛苦的张贤。
“吕奎安!你还要等多久才放人?”熊三娃经不住喊着问着。
吕奎安向这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自言自语着道:“这才一个小时,还早呢!”说着,冲着对面山路上的解放军人众回答着:“不急,再等一个小时!”
“再等一个小时就要到中午了!”熊三娃又喊了起来。
“你们没东西,我也没有吃东西,怕什么?”吕奎安却是一脸得淡然。
“吕奎安!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徐海波也带着跑远了,我们想追也追不上了,你应该可以放人了!”张义也忍不住地喊着。
“呵呵,张家的小三呀,你还记得你大哥吗?”吕奎安却是所答非所问地说着。
张义怔了一下,不由得问着:“你问他做什么?”
吕奎安道:“你应该知道的,我跟他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也是同乡,如果他在这里的看着你带着人围逼我,你说他会怎么想?”他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边的张贤,张贤只当没有听到,闭着眼睛养神。
张义愣了一下,已然十分得不快起来,朗声地回答着:“我大哥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再怎么来做,也不会做出你这种无耻龌龊的勾当来!”
“呵呵,说得好!不错,你大哥是一个人物,的确是光明正大,但是你别忘记了,他也是国军的少将,我想如果他活到现在,也是不会背叛党国,背叛领袖的!”吕奎安说着,可是在这话在张贤听来,却有如针扎一样的刺耳,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只听着吕奎安接着又说着:“所以,各为其主,你我是两个阵营的人,就是敌人,谈不上什么龌龊不龌龊的!”
听着吕奎安的这个话,却也有一番的道理,张义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也早不到更好的话来反驳。
“吕奎安,有本事你出来,我们两个单挑一回!”熊三娃却是当先的挑战着。
吕奎安摇了摇头,笑道:“三娃呀,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说这种过脑子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跟你来单挑呢?呵呵,便是露个头,我都怕得要死,万一你们的神枪手埋伏在哪里,砰地开上一枪,我不就完了?”
大家都愣了愣,的确,此时武小阳就埋伏在一棵树上,只等着吕奎安从石头低下露出头来,没想到这个吕队长早就猜中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僵持在这里,对于山路上的解放军们来说,只恨不能马上把这个特务的皮扒下来;而同样对于吕奎安来说,虽然说在对手面前表现得泰然自若,心里何尝不在盘算着如何逃脱呢?
倒是张贤,这个人质却显得有些安逸了。
“呵呵,特务做到你这个份子上,也是真得不容易了!”张贤不由得也感慨了起来,对着吕奎安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
吕奎安转过了头来,看了他一眼,也自豪地道:“是呀,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怎么就没有死呢?每天都是在暗杀、枪击,枪林弹雨里走过来,怎么没有一发子弹打中我的要害呢?”
“你还真得想死呀?”张贤道:“那也简单,你现在就出去露一个头就行了!”
吕奎安愣了愣,笑了起来,指着他骂道:“我说伙计,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以为是在夸我自己呢?呵呵,你不也是如此吗?”
张贤怔了一下,听他的语气,分明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一想上一次与吕奎安相遇的时候,还是他在行刺沈凤起的时候,那一次自己还是半边人,面目全非;而如今也已经半年多过去了,经过整容,更是面目全非;只是细细想一想,吕奎安也是一个聪明人,能够猜到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
“怎么?你在想什么呢?”见到张贤良久不说话,吕奎安不由得又追问着。
“我?”张贤笑了一下,道:“我在想,你刚才还在慷慨陈辞,实际上打心里还是害怕死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畏首畏尾,盘算不出个什么来!”
见到一下子就被张贤说中了心事,吕奎安也只得一笑了之,没有再做解释,他知道,在这个比他还要聪明的人面前,他的话越多,对方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肯定对他内心的世界掌握得也就越多。
“其实,你要脱身也不是很难的事!”张贤悠悠地道。
“呵呵,你有更好的办法?”吕奎安马上来了精神。
张贤郑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办法?”吕奎安急急地问着。
张贤望着他,却是问着:“你老实跟我说,王芹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王芹?”吕奎安愣了一下。
张贤点了点头,同时告诉他:“就是那夜汽车连遇袭,被人挟持走的七十二军政工部的女部长!”
吕奎安还是一愣,却摇了摇头。
第三三章 佛面(二)
看到吕奎安摇头,张贤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吕奎安的杰作;或者就算不是他主持,最少也应该是华中保密局所为,他应该知道些情况。他有些不相信吕奎安的话,又直视着他,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哪怕是一丝的不安。
“你真得不知道?”张贤再一次追问着。
吕奎安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的不安,显得十分坦白:“我的确是不知道!”
“哦?”张贤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么,那夜袭击解放军汽车队,你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了?”
吕奎安望着张贤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却是点了点头,道:“不,这件事我知道,而且也是我安排的!”
“这样呀!”张贤想了一下,更是不解起来,问道:“你现在都无法控制徐海波,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摆布得了他们呢?”
吕奎安一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徐海波这个人是服软不服硬的人,一直在想办法让他能够服从我们,可是到最后也没有能够成功!”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他在筹粮,所以把你们的行踪透露给他,就这么简单!”
想一想,吕奎安说得也没有错,很多的时候,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做事的人把事情搞复杂了。
“那么,汽车队第一次的遇袭,也是你安排的了?”张贤问着。
吕奎安却摇着头,道:“不,那是向二麻子的人!”
“向二麻子?”张贤再一次怔住了:“向二麻子不是已经跑了吗?”
“向二麻子虽然是跑了,但是他的人却四分五裂,黑膀子只是其中的一股,还有最大的一股,是赵秃子带的两百多号人,我查过,抢劫你们的应该是他们!”吕奎安告诉着张贤。
“赵秃子?”张贤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本名叫做赵振江,因为是个秃顶,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原是湖南第十行政督察区的保安团司令,据说曾经当过七十四军的团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赵振江?”张贤几乎要喊出来,这个名字虽然已经遗忘已久,但是猛一听到,便马上想了起来,当初在常德的时候,他与这个赵振江、还有一个叫做殷天寿的团长是同僚,同是组成五十七师的部队,只是因为那两个团是湘西的地方部队拉出来的,结伙与罗达师长作对,最终罗达在张贤的配合之下,夺下了这两个团的兵权,那个叫殷天寿的被田秀秀打死,而赵振江却是自愿着复员回家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姓赵的却最终还是回来当了土匪。只是仔细想一想,那天夜里,他看到一个指挥的胖子有些面熟,一时之间未想起来是谁,现在才想到,那个不正是赵振江吗?还记得当时,他是一枪打中了他,不知道打没有打死!
“怎么?这个人你认识?”看着张贤惊讶的样子,吕奎安忍不住地问着。
张贤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接着问着他:“赵秃子为什么要抢汽车队呢?”
吕奎安道:“我一直想要整编这支武装,但是他听说我是受命于韩主任之后,便没有再回应我,当时我最先是与他商量抢劫汽车队的!”他说着,又有些可惜地道:“如果真得由我来指挥那次任务的话,也不至于两拨人什么也没有搞到,弄得鸡飞蛋打!”
张贤却知道,为什么这个赵秃子不愿意受命于韩奇的真正原因。
“那么,王芹会不会是他们的人劫走了呢?”张贤不由得问道,王芹的失踪,其实是在第一拨赵秃子的人来之后的时候,而在徐海波到达之前。
吕奎安看了他一眼,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他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你说的那个王芹,或许是在彭家堡。”
“哦?”张贤不由得一愣。
吕奎安道:“我听曾独眼跟我说过,昨天早上的时候,他看到有两个赶尸匠赶着两具尸体进了彭家堡。他跟彭家人的结有仇,一直准备找机会下手想到那里做上一票,他的人发现那个尸体是个假的,是个活人,还是女的!”
“哦?”这的确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让张贤有些意想不到,可是在张贤的记忆里,那晚在龙泉寺看到的分明是两具尸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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