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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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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着道:“他当初没有找到你们中野一纵的时候,在我们襄河纵队里呆过,作过我的教导员,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而且他也是一个十分值得交往的一个人,人不仅实在,而且乐观大度!对自己的理想也充满了希望。”

“哦!”黄新远点了点头,同时告诉他:“夏阳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是却听说过,他当过国民党的俘虏,后来有人指责他判变了革命,可是那个指责他的人又牺牲了,所以他的事就一直没有查清。再当营教导员肯定不合适了,钱旅长让他代罪立功,把他安排去当了战士,这件事我们都知道!”

“真有这样的事呀!”张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也十分坚定地道:“不会,夏阳不可能当判徒的!”

黄新远却有些感慨,悠悠地道:“其实是不是判徒,如今也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们革命队伍需要的是纯净的人,这也许有些偏激,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当过俘虏就是有了一个污点,对于领导们来说这是不能够接受的!”

张义愣了愣,忽然觉得黄新远看得的确是比他要透彻得多。

黄新远说着说着,声音已经低沉了许多,忽然有些黯然起来,情不自禁地道:“对于我们共产党人来说,在战场上,就算是有千难万难,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就千万不要想着撤退;另外,便是战死在战场之上,也千万别作俘虏,否则,你将来得到的,可能是生不如死!”

张义转过头来,看着黄新远,在这一时刻,他还不能够明白其中的辛酸!但是,很显然,黄新远却是深有感触。

※※※

张义与黄新远在一个路口分手,两个人互道珍重之后,各奔东西。

很快,张义便来到了二十旅指挥部所驻扎的李庄,原本想去旅指挥部找下钱雄风,毕竟当初在整编一一八旅张贤的手下时,钱雄风作为特务营长,与张义的关系不错。

可是,当他刚刚进村的时候,张义便又遇到了一个熟人,却是从襄河纵队里出来的熊革命,此时的熊革命已然成为了二十旅警卫营的一个班长。在张义还没有看清他的时候,熊革命先看到了他,自然无比得亲热。

当听说张义是来看望夏阳的时候,熊革命便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道:“我算是看清楚了,这天下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国民党里是这样,哼,共产党这边也是这样!”

他的这句话,将张义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他的嘴,骂道:“革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胡说八道!”

熊革命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倒也十分明白地告诉他:“张义,我是觉得在襄河纵队的时候,我就你这一个朋友,所以才会跟你说这种话,你以为我傻呀,当着别人的面我才不会跟他们说心里的话!”

“就算这是你心里的话,也不能乱说!”张义埋怨着他,同时又经不住地问道:“革命,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哼!”熊革命道:“这天下的人只要一当官就会变坏,就像是我爹,当了官就当陈世美,我还不认他呢!”

张义倒也听说了熊革命为什么要离开襄河纵队的原因,知道他对自己的父亲熊卓然有一点的误解,只是这个时候却并不是自己可以劝解他的时候,当下道:“熊政委的事,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你到了二十旅里,怎么又发出这种感慨来了?”

熊革命看了他一眼,恨恨地道:“夏教导员又怎么了?不就是当了一回俘虏?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作叛徒?再说,他又无凭无据的,别人随口说了一个有可能,他就当真了!哼!这些当官的最不是东西了!”

“到底是谁又惹着你了?”张义好奇地问着。

“他倒是没有惹着我,我只是看着生气!”熊革命道:“就是那个李清成副旅长,亏我还救过他这么多回,他就会落井下石!当初夏阳被俘虏,还不是因为他在瞎指挥,而且夏教导员也是因为救他,才会被敌人抓到的!夏教导员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要他帮着夏教导员说些好话,他也一口应承,哪知道钱旅长过来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最后倒是说了一句:‘要不把夏阳下放到连队里看看他的表现,以后再作决定!’就是他的这一句话,把夏教导员害了,如今,夏教导员就是被他们下放到了二营去养马!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夏教导员是被冤枉的!”

“那么夏阳又是怎么想的呢?”张义经不住地问道。

熊革命道:“我去看他,劝他别干了,大不了回家种地去,他却反而劝我,说什么干革命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当教导员是在干革命,这为部队养马也是在干革命。我说不过他,他干得倒是心安理得,而且一心一意,我看着就是心里憋气,总想着有人能够说一说,正好你来了,就说给你听!要不然,我真得会憋死!”

张义的脸色肃然起来,想一想如果是自己遭遇了如此境遇,不知道有没有夏阳的这番执著与胸怀。

“他在哪里,你能带我去看下他吗?”张义恳求着熊革命。

熊革命却有些为难,告诉他:“二营离我们这里还有五六里路,再说就算现在赶过去,也不见得能够见到他。他在养马,管牲口,如今部队马上要转移了,还不知道他会跟他的那些牲口被派到哪里去呢!”

想一想,再赶五六里路,只怕司令员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够了,张义也只得作罢,只好让熊革命在见到夏阳的时候,向他代问候一声。熊革命也爽快地答应,并且告诉张义,他会专门去找夏阳的!

可是,在策马回归的时候,张义来时那种愉快的心情,已然被一道无形的天布所遮拦,于是也有了一种熊革命那样被憋的难受的感觉。

第四五章 夏阳(三)

从中野一纵司令部出来,刘兴华的心情已经舒畅了许多,在与王勇司令员商议之后,他们制定了一个配合作战,阻滞敌十二兵团的大致方针,那就是准备采用梯次防御,在敌十二兵团前进的路上层层设阻,不期望能将之阻止,但求能将之阻滞,就像是上一次针对胡从俊的整编十一师增援睢杞战场一样。

只是,要完成这个任务,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必须要赶在敌十二兵团之前,抢先赶到他们的前面设立阵地。具体地来讲,襄河纵队与中野一纵分工进行,襄河纵队重点是负责前期对敌十二兵团前进的袭扰,以求能够令敌十二兵团晚上几日到达阜阳;而中野一纵则负责强力阻击,毕竟是中原野战军的主力部队,作战能力上自然要比襄河纵队强上一截,所以也成为了这个任务的中坚。

敌十二兵团如果东向阜阳,再向东北为增援徐州,增加中野主力夺占宿县的难度,必须要渡过的淮北大平原上一道道从西北向东南畅流的众多淮河支流,其中有五条河很是重要,自西向东,分别是洪河、颖河、西淝河、涡河与浍河,这五条河水量较大,大部分河段不能徒渉,如果能够相机占领河的对岸,并且预设坚强阵地,那么就可以有效地阻击敌十二兵团前进的速度。

只是,这五条大河中,浍河就从宿县城南面流过,如果真得让敌十二兵团打到了浍河岸边,那么其实就已经是兵临城下了,所以实际上,涡河已经成了襄河纵队与中野一纵的最后防线。

所以,针对现实的状况与当地的地形,襄河纵队离着洪河、颖河较近,所以被安排要赶在敌人到达之前抢先占领河岸阵地,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敌十二兵团已然行动,可能会比襄河纵队提前到达洪河渡口,能不能在洪河设防,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不管怎么样,襄河纵队必须要赶到颖河北岸加紧构筑防御工事,以防敌十二兵团到达阜阳后渡河北援。而西淝河与涡河,主要则由王勇的中野一纵据守,尤其是涡河防线,作为最后一道天然的屏障,必须要有重兵防守,不能出现一丝的纰漏。

中野一纵离着那边比襄河纵队离着洪河与阜阳对岸的颖河还要远了将近一倍,所以相对来说,任务更加艰巨。但是襄河纵队如果一旦被敌人突破,只能弃守沿河防线,迅速撤到下一处的防线,直至与中野一纵合兵一处,其实其行军劳顿要比中野一纵还要多。另外,豫皖苏军区部队还有两个旅六个团加入进来以配合襄河纵队与中野一纵的行动。

客观的来说,这场阻击战虽然难度巨大,但是并不是说没有完成的可能,相反,如果各部队配合得好,于预定的时间内阻击住敌人十二万大军,也是有可能实现的,这其中的关键,就是要争先、争时间:必须要抢在对手之前,抵达预定区域及时作好防御体系,否则,一切都将无从谈起。

※※※

虽然方针已经确定了下来,但是刘兴华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轻松,这个任务在没有完成以前,作为襄河纵队的司令员,他的压力是最大的。

转过了头去,却看到身边的张义一脸得郁闷,显然是有着无限的心事,这令他好生得不解,于是问道:“张义,你刚才见到夏阳了吗?”

张义摇了摇头。

“哦?怎么没有见到他?他没在二十旅吗?”刘兴华问道。

“他还在二十旅,只是已经不再是营教导员了?”张义告诉他。

“那是什么?”

张义沉默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他现在在二十旅当马夫!”

刘兴华也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当过俘虏!”张义悠悠地讲了出来。

刘兴华再一次怔住了,要求张义讲得详细一些,于是,张义便将他去二十旅路上遇到黄新远,以及在二十旅遇到熊革命的事都讲了出来,讲到最后,又对着刘兴华道:“要是如今说夏阳是判徒,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一定是被人冤枉了!”

刘兴华也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却又笑了一下,道:“张义,夏阳刚刚到我们纵队里来的时候,当时你不也在怀疑他是叛徒吗?”

张义愣了一下,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嗫嚅地道:“那个时候,我又不认识他,对他不了解;后来认识了,对他了解了,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再有原来的错误认识,呵呵,他要是真得当了叛徒,还有必要那么千辛万苦地要回自己的部队吗?便是如今被下放到连队里当马夫,还这么得乐观向上,除非他是大奸大恶,别有用心,一般人不可能做得到!”

“他会是大奸大恶吗?”刘兴华又问道。

“当然不是!”张义冲口而出,同时道:“我相信他,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刘兴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自己,苦笑了一声,这才对着张义道:“张义,其实我是最了解夏阳的感受的,因为我也曾经历过他那种的经历,只是我比他幸运,而且有许多的人为我担保,否则,我也可能与他一样,在这个时候,只能当一名马夫!”

张义愣住了,当然明白刘兴华在说些什么。当年的马文龙变成现在的刘兴华,并非是自己大哥张贤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枪造就的,张贤的那一枪最多也就是一个引子,其后所发生的许多事情,刘兴华都没有说给他听过,但是想来,其中的委屈定然也没有少受,便是他回归襄河纵队,也曾受到过党组织半年多的审查。

“司令员,当初你回到襄河纵队的时候,难道也被人怀疑过是判徒?”张义经不住地问着。

刘兴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是这种表情随即又悄然的消散了,他回过头来,告诉张义:“从武汉回来,我就被隔离审查,呵呵,若不是我的老首长亲自过问,并且担保下来,我想我也不会当上这个襄河纵队的司令员。呵呵,当时我都想好了,准备去给大家放马!”他说着,又笑了起来。

但是,张义却如何也笑不起来,忽然回想起黄新远跟他所说的话,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如今想来,原来真是这样的道理。再想一想自己,要不是有刘兴华为自己撑腰,只怕自己也不可能如此容易地就被襄河纵队接受。虽然原来让他进入敌十八军是上面的受意安排,但是在协助黄新远这件事上,他并没有按上级的命令坚持到最后,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背叛。不过很显然,当时的黄新远与钱雄风这两个当事人,也并没有向上面汇报他的问题,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在襄河纵队里发展。

张义并没有过多地去想,其实当初在与张贤的交锋中,黄新远与钱雄风这两个人也都没有什么好炫耀的地方,如果据实的汇报,对他们自己也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倒不如大家都闭口不谈来得好!

“司令员,我问你一个认真的问题!”张义忽然道。

“什么问题?”刘兴华问道。

张义道:“要是当初真得让你去放马,你还会留下来吗?”

刘兴华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还真得曾经想过,那个时候,他也觉得倍受委屈,其实在红军时代,尤其是长征、西征的时候,这种委屈他也曾受过不少,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唯独这一次,不仅要面对这份委屈,还要面对当时抛下刚刚出生的女儿、父丧妻死的惨剧,那份悲凉心境也就可想而知,那个时候,他还真有放弃革命,一走了之的打算。

见到刘兴华良久不答,张义叹了一口气,他与刘兴华两个人相识以久,其实不仅情同兄弟,更多的却是情同父子,已然猜出了他无法回答自己的原因,于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再一次告诉他:“夏阳倒是想得很开,他不愿意自己的理想半途而废,还说当教导员是为了干革命,放马也是为了干革命,并且干得还很认真!呵呵,这一点我真得不如他,如果我有他一半的乐观那就好了!”

刘兴华愣了愣,蓦然拨转了马头。

张义与武小阳都很奇怪,张义连忙问道:“司令员,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去找王勇!”刘兴华十分果断地道。

“去找王司令员?”张义与武小阳两个人又愣了一下,同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找他做什么?”张义又问道。

刘兴华笑了一下,道:“既然这个夏阳不能被中野一纵所用,那么我们襄河纵队正缺这样有素质的干部,让他去放马太可惜了!”

张义与武小阳再一次呆住了,马上明白了刘兴华的意思,知道自己的司令员是去向王勇要那个夏阳,只是这却有一点挖墙脚的嫌疑。武小阳有些担心地道:“首长,这样做不好吧?”

刘兴华却是一瞪眼:“这有什么不好?当初尹剑也是在二十旅里,可是钱雄风却弃之不用,最后被我要来了,他可是我手下所有团长里最好、最出色的!到现在也无人能及!唉!只是可惜……”他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张义与武小阳却可以从他的这一声叹息中感到他无限的感慨与无奈!

而对于张义来说,当他听到刘兴华的这个决定时,心中不仅是豁然的开朗,还有一份对自己这位敬爱首长的感激与钦佩!

第四六章 争先(一)

张贤十分清楚这个先锋的含义,不仅是说书人书中所说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还有的是一种要以大无畏的精神去尝试,去探知,必要的时候,还要把自己当成一个诱饵。

此时的第十一师,就是十二兵团的先锋,必须要为拖沓的十二兵团抢时间,抢机会,以求最大可能顺利地完成国防部的命令。

从正阳县出发往东走大约一百二十多里路,就可以到达另一个县城新蔡,在这里渡过洪河之后,继续向东行一百八十余里,才可以抵达阜阳,在这之间原来有公路相通,只是这条公路却在洪河与颖河的大水中被冲毁,以后的当地政府便再没有能力重建。虽然汽车在这条路上根本就跑不起来,开得并不比人走得快多少,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条路还是有一个比较宽大的路基,虽然残破,相对于乡间不平的土路来,却又是要好走了许多。

如果按十二兵团开始时的行军速度,赶到阜阳最快也要四到五天,此时十一师抛下大部队,独自行进却要快上了许多。因为出发的时候有些耽搁,所以在傍晚之前,他们只走出了八十多里地,到达了一个叫汝南埠的镇子,实际上行军也就花去了半天的时间,这已经很快了。这个汝南埠位于正阳与新蔡两县之间,因为位于汝河之南,故名。从这里北渡汝河,就可以进入新蔡县境。

对于这片的地域,张贤倒是比较熟悉,当初整编十一旅与中野一纵二十旅就在这一带的包信集地区遭遇,打了两天仗,那一次整编十一旅战果辉煌,只是令张贤耿耿于怀地是没有抓住那个钱雄风。

十一师在汝南埠停驻了下来,各部队埋锅造饭,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再急,也要先填饱自己的五脏庙。

副师长吴华从后面赶了过来,向张贤提议着:“阿贤,我看我们不如今天就在这个镇子上宿营吧,你看看,大家都累得差不多了,今天可以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再动身,多赶些路!”

张贤跳下了马来,回头看了看那些刚刚走进镇子里的士兵,大家此时都敞开了领子,把棉帽也翻转了起来,根本不在意寒冷的北风还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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