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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指示，别把交警当隐形人。”
　　“乐兮敏，你确定你的驾照不是贿赂考官拿到的？”
　　……
　　
　　兮敏终于忍无可忍了，管它三七二十一，猛地一按喇叭，转头没好气地瞪着他：“程先生，如果你安静一点，我会开得很好。你再这么吵的话，也许我们今天都没办法平安回家。”
　　程钧逸面色平静，看都没看她一下，却朝前方扬了扬下巴。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穿制服的交警走了过来，颇为有礼地说：“小姐，这里禁止鸣喇叭，请出示您的驾驶证和身份证。”
　　兮敏气愤地回头，发现身边的人正在很认真地看风景，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她伸手掐了他一下泄愤，然后拿出证件给交警，很诚恳地道歉，结果还是被罚了款。
　　回去的路上他那张可恶的嘴巴总算闭上了，她却觉得这种安静反而令她恐慌，又拉不下脸主动开口说话，只好硬着头皮，一路提心吊胆地把车开回家，熄了火以后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
　　“技术不错，继续努力。”他丢下一句话，径自下了车。
　　
　　兮敏开车上班的第一天就在车库里碰到了田甜，她关车门的时候田甜正好在对面的车位把她新买的蓝色POLO停好，隔着车窗就露出一脸惊讶而羡慕的表情，急忙下了车朝她走过来，感叹不已：“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话果然没错。你家老公开宝马，给你也买宝马，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愿意给我买宝马的男人啊！”
　　兮敏听得好笑，“你不是有那个奥迪帅哥吗？让他给你买奥迪也不错啊。”
　　“他要是给我买奥迪TT，那就真不错了。”田甜揽着她的肩往电梯口走，笑道，“我不管啊，我买车的时候被你和司琪敲了一顿，现在你也得请我们俩吃大餐！”
　　“没问题，等会儿跟司琪说，你们商量一下去哪里吃。”
　　田甜长长地“唉”了一声，“嫁了个有钱老公就是好啊，说起话来都特别阔绰，弄得我都想结婚了。”
　　兮敏噗哧一笑，“想结婚还不简单？跟你男朋友说一声，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
　　“要是他有咱们程总十分之一的家产，我请他去民政局都没问题。”田甜转头看她，笑容狡黠，“敏妹妹，看在我们这么要好的份上，跟你打个商量，不如考虑一下，把你老公让给我？”
　　“可以啊，我回家问问他。”兮敏不动声色躲开肩上的手，偷偷往前跑了几步，回头说，“也许其实他很乐意，你觉得呢，小甜甜？”
　　听到这个称呼，田甜果然气急败坏地一边大叫着“不许跑”一边来追她，两人像小学生一样一路嘻嘻哈哈，直到进了电梯遇上高展和杨副总才停下来。
　　
　　从凤凰回来后的一个多月内，兮敏都比较清闲。高展请了大假，好像是因为定居在加拿大的父母急着叫他回去，他走前把公司的大小事情都分工安排妥当，兮敏只需要定期通过邮件向他汇报就可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这样轻松过，她很不习惯，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越来越觉得心浮气躁，好像浑身都不对劲。她上网查资料，看到有专家分析说长期处于繁忙工作状态中的人，一旦突然停下来就会不适应，有些甚至会因为前后反差太大而患病。她吓了一跳，赶紧查询解救办法，发现有很多网友说薰衣草的香薰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可以令人心情平静，身心放松。
　　
　　下了班后，田甜和司琪一个要约会，一个要回家吃饭，兮敏只好独自去商场买香薰，买完之后心想可以让车里也充满这股味道，于是打算去一楼卖香水的柜台看看有没有薰衣草味道的香水。
　　她走到扶梯处的时候，听到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一看，居然是叶辰远，西装革履，含笑走到她面前，问：“来买东西？”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他，惊得张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在楼上谈完生意，想买点东西就随便看看，没想到遇见你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笑容温暖，“一个人？你先生呢？”
　　“他还在公司。我最近比较闲，所以一个人来逛逛。你不是在上海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完成了一个很大的项目，有点累，所以请假回来看看父母，也顺便休息一段时间。”叶辰远顿了顿，打量着她的脸，问，“过得还好吗？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挺好的，我身体没问题，只是觉得有点心烦，可能是太闲了。”她说完，他没有接话，这样的沉默令她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说，“我还有点东西要买，有机会再聊吧，先走了。”
　　“一起吧，正好我想让你帮忙挑一份礼物。”叶辰远说完，拉着怔愣的她走上了自动扶梯。
　　
　　他们一起去了香水柜台，导购小姐推荐了几款香水，叶辰远闻了其中一种后，转头对兮敏说：“你闻闻看，会不会太浓了？”
　　导购小姐拿小纸条在兮敏鼻子前轻轻扇了扇，一股浓重的玫瑰花味传来，她顿时觉得头晕，赶紧躲开，皱眉道：“你要送的是什么人？如果是三十岁以下的女人，大概不会喜欢这个味道。”
　　“三十岁以上，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她肯定不会喜欢。”叶辰远顿了一下，“是我的一位学姐，事业型的女性，生了孩子以后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喜好也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兮敏笑了笑，“很正常，大部分女人在刚生完孩子的几年里会变得很童真，我的一个同事就是这样，买东西专挑可爱的。”
　　叶辰远也笑了，对导购小姐说：“拿之前那一瓶清甜果香的吧，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买完后两人一起往商场外走，兮敏刚踏出大门就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是因为天气闷热还是刚才那股玫瑰花的味道太刺鼻。叶辰远轻轻扶住了她的胳膊，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调适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摇摇头，说：“可能是一下子没适应外面的温度，现在好多了。”
　　“我的车就停在附近，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没事，自己搭车回去就行了。”
　　“你从刚才脸色就不太好，如果在路上晕倒了怎么办？我很快就来。”叶辰远坚持，说完就急忙去取车了。
　　
　　上车后兮敏觉得很困，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她揉了揉晕晕乎乎的脑袋，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一件男士西装，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来递给旁边的叶辰远，“我睡了很久吗？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那么沉，不忍心叫你。”叶辰远把衣服挂到椅子上，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再见。”兮敏拉开车门下车，叶辰远也从车里出来，绕到她跟前，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被一阵铃声打断了。兮敏拿出包里的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迟疑一下，还是接起来：“喂？”
　　“今晚出去吃饭吧，我回家接你。”程钧逸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我没什么胃口，在家里吃算了。你快到家了吗？”
　　那头静默了很久，她觉得奇怪，喂了好几声才再度听到他的声音，却已然变了一种感觉：“已经到了。”
　　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把头转向左边，一辆银灰色的宝马X5进入视线中，在距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住了，程钧逸从车上下来，她心中一紧，却见他神色如常，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他走到她身边，礼貌十足地跟叶辰远打招呼：“你好，很久不见了。”
　　“的确很久不见了。”叶辰远笑着说，目光在兮敏身上停顿了一秒便转开，“把人安全送到家，我功成身退了，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
　　程钧逸点点头，兮敏对叶辰远轻声说了句“再见”，目送他的车渐行渐远。
　　
　　跟在程钧逸身后进了家门，兮敏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跟刚才打电话时完全不一样，她忍着一阵阵的晕眩感，说：“我刚才去逛商场遇见他，我有点不舒服，所以他送我回来。”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你能不能不要摆出这副样子给我看？你想问什么就问啊，我会老实回答你。”她被他这种反应弄得心烦意乱，语气自然焦躁，“如果你觉得事情太凑巧那我也没办法，因为的确就是这么巧，我们去了同一个商场买东西，早不早晚不晚刚好遇上，这能怪我吗？还是你觉得我应该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即使巧遇也装作不认识？”
　　“我什么都没说，你不必这么激动。”他终于开了金口，语气却冷淡得可以。
　　“我倒希望你有什么说什么，可是你会吗？”怒气涌上来，兮敏只觉得头越来越晕，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挣扎着往房里走，“算了，是我自讨没趣，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头晕得厉害，每走一步走觉得天旋地转般难受，她没走到房里已经支持不住，下滑的身体突然被抱住，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凌晨四点，我也要晕了=　=




第三十章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病房，周围没有一个人，兮敏觉得好多了，从床上坐起来，正看着头顶的点滴瓶时，有人推门而入，是程钧逸，“醒了？还头晕吗？”
　　他走到床前，帮她垫了一个枕头在背后，她调整好坐姿，问：“我怎么了？”
　　“有一点感冒，加上天气太闷热，所以才会晕倒。”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吃饭？”
　　“没胃口，吃不下。”兮敏喝了一口水，刚准备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却发现他神色古怪，要笑不笑的，不由纳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医生还有说别的吗？”
　　“有。”程钧逸在床边坐下，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医生说，你怀孕七周了。”
　　兮敏惊讶地“啊”了一声，一下子接不上话来。虽然她这几天一直觉得身体不太对劲，但是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只当是例假来之前的正常反应，现在回想一下，的确种种迹象都指明了一个答案：她怀孕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停药的？”程钧逸问。
　　“大概三个月前，那段时间老是感冒，很多种药一起吃，我担心有冲突所以就停了，后来也不记得再吃。”兮敏心里乱得一团糟，很多种想法在心头滚动，像乱麻一样交织在一起，纠结了很久还是冒出一句，“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程钧逸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孩子啊，要还是不要？”
　　“你说呢？”他垮着脸问。
　　兮敏盯紧他的眼睛，怎么看都察觉不出什么异于平常的情绪，“你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你高兴？”
　　“难道一定要手舞足蹈地向全世界宣告才说明我高兴？”他握住她的手，力道轻柔，掌心温暖，“别胡思乱想，医生说孕妇需要放松心情，好好休息。”
　　
　　得知兮敏怀孕以后，两家的长辈自然大喜，尤其是婆婆，第一时间联系了妇产科的权威老教授帮兮敏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结果显示目前大人孩子都很健康，只是兮敏本身体质较弱，加上是第一次怀孕，所以医生特别嘱咐初期一定要特别注意。尚萍买了很多营养品给兮敏，每隔几天必定让周阿姨炖好汤送来给她喝，她回程家吃饭时餐桌上全都是特意为她准备的食物。妈妈也相当紧张她的身体，经常打电话询问情况，不厌其烦地把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又一遍，尤其强调孕妇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愉快，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样肚子里的宝宝才会更加健康地成长。
　　
　　其实兮敏依然没有彻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洗澡的时候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腹，怀孕才一个多月，那里平坦依旧，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她伸手摸一摸也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反应，觉得很纳闷，这么丁点儿大的一块地方，真的有个小生命存在并且一天一天长大吗？
　　
　　正在她凝神思考的时候，浴室门唰的一下被拉开，程钧逸出现在门口，“洗完了就出来，当心又头晕。”
　　“你怎么不敲门啊？”兮敏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去，背对着他迅速穿好衣服。
　　虽然是夫妻，但是这种不请自来不亚于流氓的行为，她怎么都无法认同，气鼓鼓地往外走，到门口时却被他拦住了，“这么容易生气，果然有点孕妇的特征了。”
　　“走开，别拦着我。”她打开他的手，岂料他整个人挡在她面前，她抬眼瞪他一下，“跟孕妇过不去，你可真有风度。”
　　他顺势半搂住她，笑了，“是孕妇跟我过不去，还倒打一耙。”似乎怕弄痛她，他没怎么用力，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滑到她的小腹上，很轻柔地抚摸，“书上说妈妈的喜怒哀乐会直接影响到孩子，所以你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否则将来生出一个脾气暴躁的孩子就伤脑筋了。”
　　听到这句话，兮敏顿时安静下来，然而那种心乱如麻的感觉又涌上心间，她低着头垂着眼，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异常，程钧逸改用两只手抱着她，问：“怎么了？”
　　她闷声回答：“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头晕？还是想吐？”
　　“都不是，我……我也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没关系，我问过医生，这是正常反应，心理作用而已。”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浴室，让她坐在床沿，他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不要害怕，也不要有任何负担，你现在身体很健康，别想其他的，只要记得随时保持好心情就行了。”
　　他越是这样说，兮敏就越是觉得乱，还夹杂着委屈，差点哭出来，“我心情不好，很不好……你妈希望我能生一个男孩子，你爸虽然没明说，但是我知道他也是同样的想法……我压力很大，你明不明白？而且我觉得很恐惧，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我感觉这个身体都不像是我的了，以前讨厌吃的东西现在却很喜欢，每天都觉得累，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心情时好时坏，完全不像原来的我……”
　　兮敏从来没想过原来怀孕是这种感觉，有时候觉得很兴奋很期待，有时候又觉得很低落很郁闷，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令她觉得恐慌，好像身体里住着的那个小东西是个魔鬼，正在一点一点改变她的本性，甚至最后令她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而且有一件事兮敏没有跟程家的任何一个人说过，包括程钧逸。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次小产，之后调养了两年才好不容易怀上她，怀孕和生产的过程都称不上顺利。兮敏很怕，怕自己也像妈妈一样。对于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她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可是她算过时间，是在凤凰的那几天。这样的认知令她莫名期待，然而也是因为有了这种期待，她更加担心更加恐慌，生怕一不小心就使得身边那么多人的希望破灭，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
　　
　　“我妈那边，我会去跟她说，以后她不会再跟你说这些。”程钧逸将她的双手包裹在掌心，略微用力，鼓励似的握了一下，“孕妇口味变化和容易疲倦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情绪波动也在正常范围之内。别给自己任何压力，不管你生男生女，我爸妈肯定都一样喜欢。”
　　他的语调柔和，仿佛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兮敏渐渐平复了情绪，问：“那你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可以，但如果是女孩可能对我比较有利，不是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他说得很认真，兮敏不禁被逗笑，“还有句话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呢，怪不得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爸爸跟儿子水火不容，对女儿却千依百顺。”
　　他似乎想起些什么，顿了一下，说：“以后尽量不要用电脑，辐射太大，那种哭哭啼啼的电视剧也要少看，没教育意义。”
　　“第一条可以接受，第二条驳回。为什么不能看？难道我一天到晚只能看母婴节目吗，会闷死的。”
　　“如果你看得跟着一起哭，不但对身心健康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也会影响到孩子。”他站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准妈妈孕期注意事项”递到她面前，“这本书里写得很清楚了，你有空多看看。”
　　“那我看喜剧片总可以了吧。”兮敏把书扔在一边，仰头看着他，抿了抿嘴唇，“我好像……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
　　“披萨……不好，还是玉米浓汤吧，不要叫外卖，你亲手做，这次记得少放一点黄油，而且别放胡椒粉，我不喜欢那股味道。”
　　程钧逸点点头，一脸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