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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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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赞同道∶「我明白,如果我们打退了敌军,最好马上乘胜追击,攻向多洛伊里,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之後再北上┅┅我相信这不是三两天可以解决的,所以补给十分重要。」

科隆「唔」的一声∶「粮食我们有很多,但是箭枝未必够用,很多时一场仗便用清了箭袋中的箭。」

普林斯说∶「这确是问题,因为箭是骑兵的克星。」

科隆望向呆在窗旁的韦尔特道∶「韦尔特殿下,你可有甚麽解决办法?」

「不,没有。我没甚麽要说的。」韦尔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他觉得这儿既有以聪明善战称著的奥罗在此,他又何必作甚麽提议?

科隆等人只好自己想办法,而韦尔特则没再说过任何话。他的态度,引起了玛斯丁的注意。

会议完了之後,韦尔特垂头丧气地走向科隆安排给他的房间。正当他要开门内进之际,有人叫住了他。他回头一望,发觉那人便是玛斯丁。

韦尔特一言不发,手仍放在门柄上。

玛斯丁的表情少有地显得犹疑不决,但他最终仍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殿下,是有些甚麽不妥吗?」

「甚麽不妥?」韦尔特木无表情地问。

玛斯丁微微欠身道∶「请恕我无礼,我们两个月没见了,今天难得重遇。我却发现殿下显得比以前更加沉默,所以想知道原因。」

「是这样吗┅┅」韦尔特逃避似地斜眼望著房门∶「更加┅┅」他住了嘴,不想回答这个涉及内心深处的问题。

然而,玛斯丁并不打算收回他的关心。他追问道∶「殿下,一定是有个原因的吧!」

韦尔特抬起眼皮,盯著玛斯丁∶「我有必要回答吗?」

「不是必要,只是我的愿望。」玛斯丁说。

韦尔特转身对著房门,但他没扭动门柄,只是站著。他的内心正在交战——说,还是不说。说出来,感觉太别扭。不说,又像是要与玛斯丁划清界线。

他考虑了一会,决定用个含蓄的说法∶「也许,我是心情不好。」

玛斯丁问∶「为甚麽心情不好呢?殿下。」

「当你有话可以说,但又发觉自己的话不及别人的动听,你还会把话说出来吗?」韦尔特问。

玛斯丁回应道∶「我想我不会。」

「我也是。」韦尔特说完便扭动门把,推开了房门∶「再见。」

玛斯丁鞠躬道∶「再见,殿下。」

接著,韦尔特进了房间,轻轻的关上了门。至於玛斯丁则靠在走廊的墙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认真地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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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第三、五军团出击。在出击前,奥罗来找韦尔特,当时韦尔特正骑在马上打算列队。

他跨下马,向奥罗说∶「有甚麽事?王兄。」

奥罗指了指第五军团那方∶「你今次可以到第五军团那边帮忙。」

韦尔特呆了一呆,然後问∶「为甚麽?」

「因为这是玛斯丁的要求,他说如果分一个王子给他们,士兵的士气会高些。」奥罗说。

韦尔特心想∶「难道玛斯丁知道我不喜欢留在第三军团?大概是三天前的话┅┅他也许是明白了。」

奥罗见他没作声,於是道∶「你如果不想去的话,也可以不去的,反正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

韦尔特摇了一下头∶「不,我去好了,我没所谓的。」他虽说得满不在乎,但实际上却是高兴的。他这个人,就是不懂得怎样表达感情。

奥罗笑了笑,挥手道∶「那麽自己好好保重,迟些再见!」他说完便转身走向普林斯。

至於韦尔特,亦骑上马,头也不回便向第五军团的方向走去。

三小时後,两军在平原上遥遥地望见对方了。军队的号角声响起,接著,战斗开始了。洛布伊丹军依然是一股脑儿直撞过来,普利奴斯的弓箭手一出动,他们便马上陷入劣势。才死了百多人,他们便吓得失心疯,飞也似地调头逃命。普利奴斯军原本想追上去杀敌,但那些贪生怕死的败军跑得真的太快,奥罗不想大军在追上前时走散,被敌人逐个击破,於是下令不能追击。他决定重整队形,再向多洛伊里进发。

不久之後,他们便越过国境了。在他们左方的,是一个森林,至於右方,则是一片有著小丘的地形。韦尔特与玛斯丁身处大军右後侧较後的位置,与他们一起行进的还有骑兵及弓箭兵。步兵在队伍中央,被骑兵、弓箭兵左右夹著。而载著辎重的车,则在队伍後方。

忽然,喧闹的鸟声响起。百来苹雀鸟在同一时间,自前方三百多朗处的森林中,散乱地飞向天空。「朗」是格拉斯亚、普利奴斯等国家公用的长度单位,一般男性的高度是一点七、八朗左右。韦尔特被这个情景吸引住了,他感到将会有甚麽事发生。

过了一会,一个骑兵自奥罗的队伍,来到了韦尔特身边。他说前方森林中可能有伏兵,奥罗殿下下令全军减慢行进速度,并准备随时作战。

韦尔特听了後心想∶「今次果真学聪明了呢!」他望向右方的山丘∶「也许这边也有伏兵。」

玛斯丁见了,问道∶「要不要把步兵调到山兵这边?」

韦尔特点头道∶「好的,也把骑兵及弓箭兵调到中央。假如敌方自山丘後跑出来,弓箭兵根本来不及放箭,只有死路一条。至於骑兵离敌人那麽近,也发挥不出其冲力大、机动性高的优点。」

玛斯丁指了指後方∶「那麽运输车要不要上前来?如果它们拦在敌我之间,敌军显然会受阻。」

韦尔特考虑了几秒∶「不用了,只怕时间不够。而且骑兵、步兵及弓箭兵的调动也真大规模,再调动运输车只怕会惊动敌人,令他们早作防范。」

「我明白了。」玛斯丁说完,便派了几个骑兵到各处传令。

队伍中开始了不规则的移动,但士兵们仍保持安静,亦没引起骚动。

玛斯丁回头张望道∶「似乎十分顺利。」

韦尔特喃喃道∶「因为他们都训练充足。」他再望向山丘∶「希望洛布伊丹人仍未学会射箭。」

玛斯丁吞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道∶「这可是一个大赌局。」

韦尔特含糊地发出「唔」的一声,心想∶「有得赌,那即是仍有胜利的机会。但很多时,连赌的机会也未必有。」他望向队头,心情很是沈重∶「二王子,始终是排第二的。」

不久之後,伏兵果然出现了。然而普利奴斯军早就作好了作战准备,杀了敌军一个片甲不留。此次战役,後来被称作「百鸟之战」。攻下多洛伊里之後,第三军团及第五军团分道而行。第三军团攻陷了洛伊斯,而第五军团则拿下了那伊斯。此时,洛布伊丹王室派来了使者,要求与普利奴斯议和。奥罗以洛布伊丹要付出一万个金币作赔偿的条件,答应了要求。接著,奥罗、普林斯、科隆及韦尔特便回首都领赏去了。

现在已是三月中了,韦尔特等人领完赏後,便出发回驻地去。科隆要回他拉斯,奥罗、普林斯及韦尔特则要回伊那卡特。他们要走的路大部份都一样,然而,科隆比他们早一天出发,於是韦尔特便不能与他一同上路了。

在旅程中,韦尔特一直郁郁不欢,因为他察觉到自己越来越比不上奥罗了。他骑在马上,斜眼望著骑著白马的奥罗。奥罗的腰间挂著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宝刀,在阳光之下,它反射出灿烂的光辉,与英明的大王子简直是绝配。

这把宝刀,是国王在数天前送给奥罗的。据说是祖传的东西,有了它就等於是有继承王位的资格。韦尔特虽早已对王位没有期望,但他仍十分失落。奥罗越受人重视,他便越受人忽略。舞台上的杂角,不论演得怎麽好仍然是一个杂角。当主角接受全场观众的掌声时,他仍只得站在角落。眼中只有主角的人,又怎会知道杂角的心情?

黄叶,又一次落下了。今年的伊那卡特,与两年前的伊那卡特仍然一样。城堡,仍驻守著军队;田野,依然是广阔无边;商旅,一如以往路过此地;诗人,日日如是爱自言自语。

再过两个月,韦尔特便十八岁了。十八岁是男孩子最爱冒险的年纪,然而,我们的二王子韦尔特依然沉静如昔。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沉默得有如哑巴。士兵见到看起来很严肃的他,都会吓得马上手忙脚乱。但若奥罗也在此处,士兵则对韦尔特视而不见。

在和议之後,洛布伊丹仍不时来犯,但都不是甚麽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第三军团总是很快便把敌人打退。韦尔特在军事会议上总是一言不发,极其量只是说句「我明白了」。在战场上,他就像是一个普通士兵。虽然为他所杀的敌人也不少,但这也只是依照奥罗的命令,所造成的结果。而国王亦越来越少写信给他了,他只能安慰自己∶「不用回信比较轻松。」

他在没仗打时便无所事事,只好在树林、田野中四处晃。有时他拾起一片树叶,一看便是整分钟。在荒凉的地方看山景,会由站著变成坐著,再由坐著变成躺著。躺了下来,便开始看天上的云霞,期望脑海有如云般空白,没有烦忧。然而,他总是做不到,回到城堡时,仍然把士兵吓得手脚发僵。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圣诞节的前夕,亦是韦尔特的生辰。这天,他依旧自城堡中溜出来了。由於明天是节日,伊那卡特的市民都穿戴得比平时漂亮。有些人在衬衣外加上长袍,亦有些人在头上戴上软边帽。人们集中在教堂、广场或市集,冷清的伊那卡特难得地热闹起来了。

韦尔特虽然怕去人多的地方,好奇心却使他想到那儿看看。他在十五岁,前一直深居王宫,十五岁後却忙於服役,也没甚麽机会见识一下平民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他平时四处逛的时候,也见过农民耕作的情况,但也只是偶尔一望而已。

他披上斗蓬,盖住过於刺眼的军服,接著便往广场走去。沿路上,人人都只顾著和相识的人谈话,没有人注意到二王子跑了出来。没有人理,韦尔特反而感到轻松。

在广场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很多人。一个诗人自台上步下台阶,手中拿著钱袋,口中喃喃道∶「今天的打赏真少呢!得想个方法赚多点,要不是我怎过节?」

韦尔特也没怎留意这个诗人,只是看著附近的街景。然而,那诗人却走过来向他挥手。

「这位小弟,似乎有点面熟啊!」诗人用手支著下巴,仔细端详著他的脸。

韦尔特没作声,只是回盯著对方。

诗人继续道∶「哎呀!是在哪儿过呢?我肯定以前一定见过你。」

「但我并不记得你是谁。」韦尔特冷冷地说。

诗人哈哈笑道∶「是吗?那也算了。我看你应是个读过书的人,如果两个铜币可以买到一首独一无二的诗,你应会觉得很便宜吧!」

韦尔特说∶「那就要看是好诗还是坏诗了。」

诗人按著自己的胸口∶「你可以放心,我的诗从不会有人不满意!」他伸出手摊开手掌∶「你便关照一下我吧!没钱的圣诞很难过呢!」

韦尔特把一个铜币放在诗人的手心∶「你先作诗,如果我觉得满意才给你第二个。」

诗人笑道∶「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却那麽精明呢!要首情诗送给情人好不好?」

「我没情人,作其他类型的好了。」韦尔特说。

诗人问∶「那麽你想要首怎样的诗呢?」

韦尔特想了一会道∶「作首关於大王子及二王子的诗。」

诗人问∶「是赞颂诗吗?」

韦尔特用手指拈著第二个铜币∶「不,你想到甚麽便作甚麽,不用那麽正规。」

「那麽好吧!赞颂诗的确太没挑战性。」诗人说完便抬头望了一会儿天空,接著便悠然念出诗来∶

恒古万年,

日、月、星不断回旋。

岁月流转,

光辉永远没完。

星随月,

月随日,

千世已如此流传。

共处於同一天空中,

感情可会因此而有损?

闪星虽耀目,

银月虽脱俗,

华日下仍只得自怜。

无怪白昼总不见星月,

暗夜不曾现光。

尽管同放光华,

共有的却是怨。

诗人念完後道∶「怎样?满意吧!我的客人。」

「满意,非常满意,你的观察力很好。」韦尔特从衣袋中取出一个银币,连同手中的铜币放了到诗人的手中。

诗人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我今天是交上大好运了!」

韦尔特不等他说完,已转身走了。

第三章恐怖时刻

今年,韦尔特二十岁了。在第三军团的两年间,他的性格依然是那样子:沉默、低调。至于他的王兄奥罗,则是越来越耀目了。在伊那卡特时,他多次领军击退洛布伊丹军,在今个月才调防亚米西亚,亦打败了穆拉雷军。国家内人人都在谈论他如何善战,有些人甚至在私底下叫他作“我们未来的国王”。

对于备受冷落,韦尔特早就习惯了。他想他大概会在战场上渡过一生,然后在死后,由成了国王的奥罗给他举行葬礼。这样的人生确实无谓,常常在战场上与死神较量,得回来的也只有金币罢了。而最糟的是,他并不是一个爱好花钱的人。

在四月初,国王为庆祝他的五十八岁生辰,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舞会。韦尔特身为王子,当然必须出席,奥罗更是不可能缺席了,因为人人都在期待他的出现。

在舞会中,韦尔特坐在一张放近露台的沙发上。那些贵族、官员在给他打了一次招呼后,便不再过来了。他也没有找其它人聚一聚的念头,只是慢吞吞地呷着红酒。

舞会的时间也颇长的,要是大口大口的喝,只怕醉死了也未等到过半场。

他以冷峻的目光,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简直象是生存于另一个世界之中。贵族绅士们正围坐在一起谈笑甚欢,这是他未曾试过的。与他差不多年纪,或是再年长一些的青年,牵着新相识的女孩的手跳舞去,这也是他不曾做过的。

韦尔特不论怎么孤僻,始终仍是一个男性。见到舞会中有漂亮的女孩子,又怎会毫不动心?不过动心归动心,他并没有任何结识异性的行动。其实以他的身份和仪表,如果他去邀请女孩子跳舞的话,理应不会有人拒绝的。然而,他明白人与人的感情不是单靠身份外表可以维持的。最重要的沟通,他总是做不好。

神情严肃的他,有时也会幻想有一个女孩子能和他相恋。二人依偎在一起,即使默默无言也是幸福的。可是,现实世界中有那个女人会喜欢一个象是哑巴般的丈夫?

若身边真的有一个女孩,他大概也只能手足无措罢了。

他望向会场中央,奥罗正与一位不论脸蛋或身材都很好的少女跳舞。他无声地吐了一口气,继续呷他的红酒。这时,他发觉右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他稍稍转头望过去,看见的是菲哲文——他的王弟。

他才回到王宫时,曾无意中听见侍女在谈论着菲哲文的事。她们说菲哲文今年十六岁了,武功也算不错,但身形较矮而且瘦,穿起盔甲的样子实在惹笑。若是穿上文官的官袍,看起来反而象样多了。

韦尔特望了他一眼后,再若无其事地呷酒。然而,他感到有人正注视着他,他坐直身子,转过身去对着菲哲文,菲哲文的目光与他的相接起来了。

菲哲文似乎是吓了一大跳,身子震动了一下。他伸手摸着后颈,低着头道:“王兄……”

韦尔特点了一下头,表示他听到了。

菲哲文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我……我是有件事……想请教你。”他抬起头: “加入军队,去打仗是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韦尔特问:“你是不是要去参军?”

菲哲文点头道:“是的,父王说我要到第四军团去。我是有点担心,怕适应不了。”

“没甚么大不了的。”韦尔特望着杯中晃动着的红酒:“第四军团的将军好象是加菲斯·哈曼男爵。”

菲哲文说:“是的。”

韦尔特“唔”的一声:“军队生活,只是规矩比王宫更多,只要不生事便可以了。”

菲哲文问:“那么打仗呢?我不肯定自己是否应付得来。”

韦尔特回应道:“放心好了,如果你没能力应付,父王根本不会让你去。”

菲哲文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麻烦你了,我要走了。”他说完便一溜烟地走了。

韦尔特斜眼望向窗外,心想道:“希望会顺顺利利吧!”

当舞会过了大半后,部份宾客开始离开。韦尔特在这儿呆了那么久,也算尽了责任,于是也步出了会场,回到自己的寝宫去。

他更了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往外看,舞会会场的窗内仍是舞影翩翩。洋烛在水晶吊灯上发出迷糊的光晕,蒙泷得使一切变得象是童话般的美好。在童话中总有快乐的王子,但在现实世界中,不快乐的也很常见。

韦尔特坐到沙发上,靠着椅背,抬起头,闭上双眼。甚么也看不到,令他郁闷的心境逐渐平伏下来。尽管侍从的衣裳轻擦声传了进他的耳中,也没打扰到他的休息。

最舒服的地方,除了属于自己的寝宫就别无他选了。然而,过了不知多久,有人闯了进他的闲适生活之中。

一个侍从来到他的身旁,用温和的声音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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