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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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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尔特被吓呆了,怒气一下子全都消退,心想是不是自己说是甚麽过份的话。但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虽然冷酷,但还是合理的。艾班的确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可以对国王无礼。韦尔特并没有做错,他作为国王,不应该忍受臣下的狂妄。要不,他就不可能成为国家的支柱。他放开了执著对方衣领的手,静静的监视著。

艾班摇摇晃晃的後退了一步,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臣下告退了。”然後便马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韦尔特没阻止他,因为他自己也不知应作何反应才是。他现在感觉到的,是艾班似乎对王太後有一种不寻常的感情。他吐了一口气,无意中向窗外望去。此时,他看见一片巨大的乌云正向王宫飘来,云中闪闪阵阵电光。

※※※

之後的两星期,韦尔特都留在王宫中。御驾亲征的事,他打算到此为止了。一来是因为王太後走了,他需要留下来安定人心;二来他已经胜了仗,在军中奠下威信的目的而达到了。

在这阴天的日子,韦尔特在居室中坐在沙发上,一面看街道维修报告,一面呷著红酒。薰衣草茶已不能令他心神安定了,他希望酒可以让他醉一点,好松弛神经。安黛在他的身边做著刺绣,但在这种天色下似乎不太顺利,使她扁起了可爱的小嘴。

这时,弗兰上前来道:“尤萨先生来了。”

韦尔特点了点头,示意弗兰带来者进来。而安黛则带著她的刺绣,到露台的椅子上坐下来,继续她的消闲。

来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长相平凡的男子,他身穿侍卫制服,腰挂著剑。他站到韦尔特前面道:“我是来报告的。”

韦尔特“唔”了一声:“艾班又不来吗?”

尤萨回应道:“艾班先生仍然身体不适。”

韦尔特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想道:“只怕是心里不适啊!”

自从王太後离宫,韦尔特与艾班吵了一场的那天起,他俩就没有见过面。以前艾班会亲自来报告御监卫的事,但现在他只派手下来——即眼前的这个尤萨。尤萨说艾班病了,所以两星期来都不能来。但艾班大概是装病的,韦尔特觉得他是介怀那天的事,所以不肯见国王。

至于韦尔特,他也很介意那件事。若二人再次见面,他不知应用怎样的表情再次面对他。他不想对他再说一句话,他的心受到了伤害。以前他当艾班是长辈,甚至觉得他有点父亲般的感觉,但艾班竟然对他发狂!而艾班对王太後的不寻常感情,也是另一样令韦尔特感到不安的东西。他觉得艾班在这方面很畸形,王太後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为甚麽会为她歇斯底里成那样?这是绝对的不正常。

说回尤萨,他虽然年轻,但却是御监卫的高级成员。在艾班——御监卫的最高长官——御监卫长之下的一层,有五个成员,尤萨就是其中之一。在他们之下,有无数的杀手、探子。

韦尔特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问:“有甚麽特别事?”

尤萨回应道:“王太後已在法狄荷斯的别墅安顿好了,当地最高长官昆斯.胡格为了她的到来,加强了治安的维持。那边的一切,显得很平安。”

韦尔特点了点头:“那麽王兄的事呢?”

“未有结果,仍在我国内外找寻中。”尤萨顿了一顿:“我们在王太後身边加派了人手监视著,如果王太後找到奥罗的话,我们可以第一时间把他杀掉。另外,贵族与官员因为王太後的事,显得很不安定。”

韦尔特闷哼了一声:“我早知会是这样!他们太容易受外物影响,没有自己的意志力!”

尤萨在茶几上放下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这是一份名单,我们打听过各贵族、官员对此事的看法,都写了在里面。我们认为,陛下应考虑一下谁人仍是可信的,谁又不应信了。这件不幸的事,也可以是一次给贵族与官员的考验。我见到对陛下不忠诚的人,都开始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韦尔特的眼神显得阴冷:“我会要他们不好受。”自王太後与艾班的事起,他越来越憎恨被人背叛。

※※※

八月又到了,韦尔特已有一个月没有见过艾班。尤萨说艾班已病愈了,但已决定把向国王报告的工作交了给他。如果国王有甚麽事,也可以告诉尤萨,由他转告艾班。当然,国王是绝对有权召见艾班的,问题只是有没有必要。就算艾班不见国王,他仍然可以继续他的工作。而国王就算不见艾班,也不见得会有问题。于是,曾经关系紧密的两个人,就这样开始疏离了。

虽然仍然是有人向韦尔特报告,但他感到寂寞多了。尤萨不同艾班,艾班是一个那麽率直、不拘礼节的人。相反,尤萨却是一板一眼,严谨认真的。而韦尔特的外表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其实内里有点赖散。他总觉得,他和尤萨合不来。二人虽然没有争执过,但感情上则毫无发展。

有时韦尔特会想,不如忘记那件不愉快事件,回复与艾班以前的关系好了,但他又不知艾班想不想这样。其实韦尔特没有避开艾班,而是艾班避开他。就是他肯既往不咎,那艾班又肯不肯呢?艾班若是出现在他面前,他又会以怎样的表情面对韦尔特?是友善的,愤怒的,还是悲哀的?

一想到这儿,韦尔特便会想不如放弃算了。就是一般人遇上这种事,也会不知怎麽办才好,更何况是不怎晓得处理人际关系的韦尔特?把艾班召到面前,可能只是自讨苦吃。谁知对方会不会又发作,把他大骂一顿?要是这样,这烂摊子真不知如何收拾好了。

想著想著,他又回想起当日的细节。艾班那天简直和及疯没两样了,他为何会那麽激动?他根本不象是一个这样的人。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为何会特别著紧王太後离宫的事?虽然这的确是件大事,但有人见到奥罗的事,何尝不是一件大事?艾班又何曾为奥罗而急得团团乱转?

韦尔特和父王,以前因别的事提起过王太後,艾班也有些微的奇怪反应,只是他当时没在意。想到这儿,韦尔特越来越觉得艾班,对王太後有一种特别的关注。不是对王室人员的肃然起敬,而是┅┅一种更加深入的感情。一种对先王、对韦尔特、对安黛、奥罗、菲哲文也没有感情。

韦尔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沉重得令他喘不过气来。他于是放下酒杯,踱步到露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道也望了望王宫花园的景色。花园中显得十分平静,大红大紫的花朵虽然俗气了一点,但此刻也显得很安详。植物始终比人类简单,不会有烦恼,也不会感到悲伤。更重要的是,它不会带给别人危险与麻烦。

“「不如到八楼看看远景吧!」韦尔特於是离开了郁闷的寝宫,独个儿步上楼梯。

来到七楼时,他忽然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正在走廊转角处,似乎是在偷看些甚麽。那人的身影很细小,是个小男孩,身穿扫地工的服装。韦尔特知道此人是谁,小男孩名叫罗斯,也不知够十三岁了没有,但却是御监卫的一员。正在接受训练中,未担任任何职务。在平日,他会以扫地工的身份在王宫活动。

韦尔特来到他身後,罗斯一听到脚步声,便马上转过身来看看来者是谁。他见到国王,惊得背靠在墙上,张皇的说:“陛┅┅陛下!”

韦尔特觉得对方的举动很奇怪,于是问:“你在看甚麽?”

罗斯结结巴巴的甚麽都说不出来,可是手还能动,指向他刚才偷望的方向。韦尔特知道那儿是王太後的寝宫,现已人去楼空,可是仍有卫兵把守。他踏前一步望过去,却竟见到艾班正在卫兵的准许下,进入了寝宫!他惊讶极了,因为王室人员的房间,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

韦尔特转头望著罗斯:“艾班他干甚麽?”

罗斯的身体震了一下,强压著想尖声叫的冲动:“那麽不是陛下你命令艾班先生进去的?”

“不是!”韦尔特再望向寝宫门口,艾班已进了里面,门再次关上了。他喃喃道:“卫兵怎样准许他进去?”

罗斯回应道:“他用陛下的手令!”

这时,韦尔特想来了。由于为了御监卫士执行任务时比较方便,先王曾亲笔写了些手令,内容是这样的:

持有此书函者,乃受王命执行任务。任何人等,包括王亲国戚,均不可阻其行事。如有违者,将交由国王法落。

韦尔特登基後,也写了些交给艾班,有需要时发给手下。可是这些手令并不是任由御监卫士随意用的。而必须先向国王报告,手令是用在哪里一件任务上,会用来做些甚麽之类。因为用得不当,可能会给国王带来麻烦。

可是艾班要进入王太後的房间的事,艾班并没向他报告过,尤萨也没提过有这件事。这麽说,艾班滥用了手令!而他的目的,又到底是甚麽?韦尔特问罗斯知不知道,但小男孩只是摇头。

韦尔特决定一定要看看艾班在干甚麽,因为他怕他会给他招来甚麽危险。他于是带著罗斯,来到寝宫门前。

卫兵马上立正,用手中的戟杆敲了一下地面,致敬道:“国王陛下!”

“你们继续站岗行了。”韦尔特说完便与罗斯一起进了寝宫里面,关上门。

门一关上,二人便看见右面的居室。尽头有一个露台,阳光自那儿照进来,但照得不够深入,房间显得稍为昏暗。可是在转角处,隐隐透出一线光。

由于安黛曾住在这寝宫中,所以韦尔特知道那儿是寝室。寝室中也有一个露台,光线应该是自那儿射来的。他悄悄移近寝室,发现门口没有完全关上,留了巴掌大的位置。

在这儿,他清清楚楚的见到艾班的背景。他双手迭放背後,正仰头欣赏墙上的一幅大画。画的背景是王宫的花园,一位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士坐在其中,手捧著一束鲜花。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位女士有著浓密柔软的棕发,眼楮是奇异的褐中带金的颜色。

他顿时大惊,心想:“画中人正是年轻时的母後!”

第十三章父、母、子

不知怎的,韦尔特的心栗动起来,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其实只是“有个人进入了他不该进入的房间”,不是甚么令人吓破胆的事,但他却感到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那叫罗斯的小孩就在他身后,可是战栗的他完全忘记了对方的存在。他只是默不作声的盯着艾班的身影,回想着关于这个人的事。

第一次见到艾班,好象是先王宣布由韦尔特承继王位的那一天。在朝会中,群臣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国王的决定。而艾班则装扮成侍卫,用奇怪的目光望着未来的国王——韦尔特。他的眼中充满了喜悦,但亦混杂着忧心与愧疚,这是韦尔特所不明白的。

第二次见到他时,二人相隔了几层楼。韦尔特在自己的寝宫露台上,而艾班则在花园中。艾班抬起头,很明显的是故意望上来。

第三次是在安黛的生辰舞会中,国王和王后在争吵。他们吵得不算厉害,所以不是人人也发觉到这件究。然而,艾班发觉到了,就在柱子后注视着。

至于第四次……艾班的真正身份终于揭开,先王告知了韦尔特御监卫的事。自此,艾班经常出现在韦尔特的身边。

可是到了现在,韦尔特仍未得到答案——艾班的奇怪眼神到底是甚么意思?他为了甚么而喜悦?为了甚么而忧心?为了甚么而愧疚?以前韦尔特忽略了这件事,但现在这一刻——在王太后房间中的这一刻,他的疑惑再次苏醒。

“他到底是谁?”韦尔特在心中问:“除了姓名叫艾班·里登,是御监卫之首,其它的我都不知道!”

韦尔特不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正如艾班所说,人是没办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

就算是先王,他比韦尔特更早认识艾班,他也是不可能了解他的。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个谜,甚至不是一个,而是无限个。他自己的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算是最理解他的人,也只是抓着了毛皮。

正当韦尔特正在沉思的时候,艾班突然说话了:“哥利玛……你这样就走了吗?”

韦尔特大吃一惊,“哥利玛”就是王太后的名字。除了先王以及她的好朋友,就没有人会这样直呼她的名字了。大家以前都叫她“王后”,之后改叫“王太后”,以示尊敬,可是艾班却叫她的名字!据韦尔特所知,王太后是不知道御监卫的存在的,因为先王没告诉她,那艾班为何会与她扯上关系?

这时,这时,罗斯走上前来:“陛下,我……我想艾班大人是很景仰王太后吧?

做臣下的,多会对上位者有特别的感情。“

这好心的小孩,大概是想帮艾班洗脱嫌疑,可是他的心机都白费了,因为艾班继续他的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女人都是那么狠心的吗?当你仍是王后时,你离弃了我。到你成了王太后哪里……连儿子也不要了。“他用手掩着口鼻,抽了一下鼻子。

韦尔特一听到“离弃”,心马上沉了一下。当一个男人说一个女人离弃了他,他俩的关系除了是情人或夫妻,还可以是甚么?即使韦尔特没甚么恋爱经验,但也不可能弄错意思的。他的脸色顿时白了,心想:“艾班和母后……他俩……”在混乱的思绪中,他安慰自己:“不……不会的,也许只是艾班自作多情。”可是,他的身体仍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令他不得不用手扶着门框稳住自己。

罗斯也发现事情的不寻常,吞了一口唾液,不安的后退了半步。可是没有国王的批准,他不敢擅自离开房间。

艾班摇了摇头,坐到附近的一张椅子上。他半句话也没说,只是痴痴的望着画中人的美丽金褐色眼睛。

“你说些甚么吧!告诉我只是伙的单恋!”韦尔特在心中这样呼喊,这是悖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他人多说话。

但艾班仍然不动一下,也没发出半点声音。没有话语,也没叹息。死寂的房间中,坐着一个死了一般的人,让看着的人也感到冷森森。也不知等了多久,艾班还是老模样。反之,韦尔特没有一刻停止抖震。他在想,假如艾班与王太后真的有那种关系,他应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艾班?已故的父王,究竟知不知道此事?而他俩的恋情,又是何时开始的呢?

种种杂乱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不祥的感觉冒起,笼罩着他整个人。他放开了扶着门框的手,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再一步。“还是别听下去好了……”他有了这想法,因为他怕再听的话,会发现更骇人的内容。与其这样的话,不如就让秘密永藏于艾班的心底。可是,他后退得太迟了。

艾班突然开口:“哥利玛,韦尔特是我和你的孩子啊!”

这句话就像一枝箭,狠狠的刺进韦尔特的心窝!他吓得站不稳,向后跌去。罗斯大吃一惊,马上以他矮小的身躯顶住了国王,并慌张的叫道:“陛下!”

这一声叫喊,传入了艾班的耳中。韦尔特才重新站稳,艾班已冲过来打开了门,出现在韦尔特的面前。

“你……”双方几乎同时这样脱口而出,二人的脸也同时变得死白。韦尔特盯着艾班,艾班也盯着韦尔特,错愕、震惊是他们所有的表情。

这一刻就这样凝住,时间也仿佛停止了一般。头靠在韦尔特背后的罗斯,也停止了所有动作,呆望着他的上司——御监卫长。

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珠,这两个特征,艾班和韦尔特一模一样。先王也是同样的,拥有这两样东西。如果韦尔特是艾班之子而没有被人察觉,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

可是想到这儿,韦尔特的情绪爆发了。他突然双手揪着艾班的衣襟,狂叫了一声,把他推了进寝室之中。

“陛……”艾班受了双重的惊吓,未说完便被重重的、背部撞在墙上。

韦尔特扯着他,眼中闪着愤怒之火。他不知道自己为甚么愤怒,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意识。

“陛下!你放手!”艾班喘了口气道,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韦尔特用力的把对方往墙上推:“你闭嘴!你这胡说八道的滚蛋!谁是你儿子?

滚蛋!“怒火使他的胸口起伏着,活象是一头暴躁的公牛。

艾班尽全力说:“你听我……说清楚!”

“你闭嘴!”韦尔特失控的双手捏着艾班的脖子,艾班马上没了声音。别说是讲话,连呼吸也有困难。

在门外的罗斯马上赶上前来,抱着韦尔特的腰,把他往外拉:“陛下!别这样!

他会死的!“

在混乱之中,他们一人扯着一人。纵使情况疯狂而危急,却没有人敢叫寝宫出面的卫兵在救援。这都是因为,他们心中都有鬼。艾班是和王太后布奸情的人,韦尔特是通奸者之子,罗斯是知道了可怕秘密的人。要是把卫兵叫来了,这一切都会被揭穿,到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在推撞中,艾班好不容易才扯开了颈上的手,把对方推开。他逃到房间的另一角,抚着颈上的红印道:“你冷静点……我们是自己人来的……”

韦尔特远远的指着他:“你胡说!谁是你的儿子?你这背叛父王的逆贼!还装出一副忠心的样子!你……你……”若不是罗斯抱紧了他,他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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