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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山同志啊，你今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吗？”

　　　　倪培山听得出来，穆国兴话里口气不善，急忙说道：“穆书记，我有项工作需要向你汇报！”

　　　　“前一段时间我不是刚刚找你谈过了吗？你又有什么工作要向我汇报的，我现在很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一趟趟的跑省城了。你的工作岗位是在红峰市，把市里的工作搞好，把干部队伍整顿好，比什么都强。”

　　　　倪培山刚想再说话，就听到电话被挂断了，握住嘟嘟响的话筒，倪培山愣了好一阵子，他知道这一下子是全完了。

　　　　万花谷小电解锰厂遗留下来的环保问题还没与完全解决，干部工作作风也没有整顿好，民生工作迟迟没有开展起来，现在又出了药监局那一档子事，这一系列的事情加起来，可是够倪培山受的了。伸手摸了摸脑袋，好像要试试上边的乌纱帽戴的是否牢固，倪培山感到，这一次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恐怕是坐不住了。

　　　　想了半天倪培山打通了京城的一个电话，谈了足有二十分钟之后，又又打通了副省长卞培秋的电话：“卞省长您好！我是红峰市的倪培山啊，讲话方便吗？”

　　　　“哦，是倪书记啊，你有什么话就请讲吧。”

　　　　倪培山吞吞吐吐的说道：“卞省长，省委督察局已经发现了吕明喜的问题，看来这次想要捂住是不可能的了，市委也只好做出了对吕明喜和金有秋双开的决定，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穆书记知道这件事情会抓住不放的。”

　　　　电话里过了一会才传来了卞培秋的声音：“倪书记，吕明喜和金有秋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们市委和市政府也是有责任的，早就应该对他们两个采取严厉措施。我也曾经和你讲过，对这种事情决不能姑息迁就，更不能因为吕明喜是我建议红峰市委提拔使用的就法外开恩，这是很不正确的。既然你们市委现在已经做出决议了，亡羊补牢也不晚嘛。”

　　　　倪培山郁闷了，红峰市检察院在调查吕明喜的问题的时候，正是卞培秋的阻挠才使这个案子调查了长达半年之久，后来这件事情实在是捂不住了，倪培山这才指示检察院提起了公诉，而这一段时间里，吕明喜是官照当，酒照喝舞照跳妞照泡。而这一切正是卞培秋向红峰市委施加压力的结果，他现在是听到省委督察局已经介入了，这才在倪培山面前急忙洗清自己。

　　　　这个时候倪培山也不能说什么，官场上就是这样，谁的官大，谁说的话是真理，如果这个时候他有所反驳，卞培秋今后肯定会报复他的。再说了，卞培秋给倪培山施加压力的时候，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无凭无据的，你又怎么去反驳他呢。

　　　　倪培山本来是想要卞培秋帮他在穆国兴面前说几句好话，以便于保住自己目前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两个人又打了几句哈哈，就各怀鬼胎的挂上了电话。

　　　　此时倪培山是一肚子的怨气没处诉，卞培秋惹出来的事情现在推的一干二净，当起了缩头乌龟，看来这件事情也只能由他自己扛了。倪培山是越想越气，心想你让我不好受了，我也不能让吕明喜好受了，想到这里倪培山抓起电话，打通了政法委书记的手机，也没等对方讲什么，张口就是一顿训斥。

　　　　“你们政法委是怎么搞的？吕明喜和金有秋已经被法院判刑了，你们为什么还任凭他们逍遥法外呢？”

　　　　政法委书记有些不明白了，心想这些事情不都是按你的指示班的吗，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倪培山说道：“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把那两个混蛋给我抓起来，常委会上已经做出了决议，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这件事情被捅到上面去，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这可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倪培山在卞培秋那里受了气，转头就发泄到政法委书记的头上了，折腾了这么一阵子，倪培山才感到心里稍微舒服了点，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向穆国兴解释这件事情。就是挨顿批评或者是受个处分，总比摘掉官帽子要好的多呀。

　　　　省人大的小会议室里，穆国兴参加了全国人大检查团的通报会议，这次的通报会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原来大家都以为文田会保他的小舅子朱明景，却没想到他到很实事求是的，通报了朱明景买卖人大代表资格的问题，从他的语气和表情来看，态度还是非常诚恳的。

　　　　文田最后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朱明景同志确实是在取得人大代表资格方面犯了严重的错误，广南省人大的调查也是实事求是的，对此我们检查团感到非常的欣慰。这说明了广南省人大还是能够本着事实其实的态度来开展工作的。大家也不要以为朱明景是我的亲戚我就会对他网开一面，自古就有大义灭亲这一说法，难道我们这些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还比不上封建官吏吗？”

　　　　就这个问题，文田义正词严的足足讲了有十几分钟，如果不了解底细的人还真的把他看做是一个能够坚持原则秉公办事的人好干部。

一千九百九十三章主动退赃

　　　　一开始穆国兴也感到很惊讶，可是又联想到今天上午大雄市委报来的朱明景的检查也就明白了，文田这是使了一招丢卒保车，朱明景写来的检查可能也是在瞒天过海，想用一个小小的处分来逃避党纪国法对他的惩罚。

　　　　穆国兴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文田，感到这个人确实不简单，深谙官场三味，知道不可逆势而行，也懂得在什么场合下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也许这正是他凭借一己之力，以不到五十岁的年龄就爬上高位的最根本的原因。

　　　　“我们感谢全国人大检查团对我们省人大工作实事求是的评价，我个人也对文副秘书长这种敢于坚持原则的态度表示欣赏。对于朱明景的问题，是新形势下出现的新问题，我们要把这件事做为一个教训，进一步规范人大代表选举和资格认定等方面的工作！”

　　　　检查团走后，省纪委就对朱明景展开了秘密调查，通过调查发现，朱明景大部分的受贿款项已经退回给行贿者本人了。

　　　　按照纪检部门的有关规定，受贿者在检察机关调查之前，能够主动退还受贿赃款，可不追究刑事责任，但如果身边有人正在被检察机关调查，当事人担心自己会出事，而临时退还所有赃款，即使全部退还也照样会被认定为受贿数额。

　　　　按照这个规定来看，朱明景究竟是属于主动退还，还是属于被迫退还，这种情况也很难界定。如果说他是主动退还的话，朱明景确实是在受到压力之下才这样做的。可如果说他不是主动退还的，又是在检察机关没有对他进行正式调查之前的行为。

　　　　至于一些比较小的款项，纪检部门也同样不好认定，政府官员也是人，也有亲朋好友，逢年过节的时候，收一点烟酒之类的节礼，也确实是不好说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问题。现在官场上已经不再拿这点小事作为大事了，只要是不接受巨额贿赂，不利用职权替别人办事，造成国家财产损失和严重影响的，一般也不会再做追究的。

　　　　这个时候就要看上面的领导是如何表态了，如果领导不想收拾你的话，可以认定你是主动退还，如果想要收拾你，那就会认定是被迫退还。这样以来朱明景即便是退了钱，也同样要受到法律的惩处。由此可见，省委书记不仅是管官帽子的，他的一句话，往往就可以左右一个人的生死荣辱。

　　　　刘具道对这个事情也不是很有把握，他现在还不清楚穆国兴是一种什么态度，汇报完了案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多讲一句话，注视着穆国兴，想听听省委书记在这个问题上是怎么表态的。

　　　　穆国兴曾经在中央巡视组担任过组长，自然对这些规定是非常熟悉的，他也很清楚，只要是自己表态说朱明景属于被迫退还受贿款，省纪委就会马上按照他的意思，对朱明景施行双规。

　　　　朱明景除了主动退赃之外，还及时的写出了检查，承认了他在取得人大代表资格的问题上所犯的错误，这就有了一个很好的认识。再加上文田在给广南省人大的工作所作的评价，还是很实事求是的，考虑到各方面的情况，穆国兴此时就有了要放过朱明景一马的念头。

　　　　“具道同志，根据纪检方面的有关规定，省纪委对朱明景的问题是一种什么态度。”

　　　　刘具道笑了笑说道：“穆书记，我们认为这件事情很难界定，这就要看省委和您的态度了。”

　　　　穆国兴明白刘具道讲的是什么意思，微笑着说道：“具道同志，我个人的意见是，为了干部队伍的稳定，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情况，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低调处理一下。只不过朱明景是不能再继续留在目前这个岗位上了，省纪委可以在报告中建议省委考虑调整朱明景的工作。”

　　　　刘具道也很清楚穆国兴这样做的目的，如果还要坚持认定朱明景不是主动退赃，那么纪委就要拿出有利的证据来。这个案子在进入审判阶段的时候，朱明景也一定会请律师为他辩护，这样以来，影响可就闹大了，同时也会恶化与文田之间的关系。不管从哪方面来考虑，这样做对广南省都是极为不利的。

　　　　这个案子还有一个很普遍的意义，如果一些曾经有过受贿情况的干部，看到朱明景主动退赃之后，还依然要受到严肃处理，那么这些人就会更加顽固到底，或者会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甚至还会让一些有问题的干部破罐子破摔。

　　　　这些人就会认为，反正是退不退脏，都要被处理，还不如不退赃，说不定还会蒙混过去。如果事情没有暴露出来，就可以贪下这些钱。即便是事情暴露了，大不了也就是和朱明景一样的下场。

　　　　纪检内部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用一些典型的事例来教育广大的干部，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杀鸡给猴看的恐吓性的办法。如果不能利用朱明景这件事情教育广大的干部洁身自好，那么也就失去了办这个案子的意义了。

　　　　“穆书记，我同意你的意见，不过我还有一个新的建议，讲出来你看看是否可行！”

　　　　穆国兴看了看刘具道笑着说道：“哦，具道同志还有什么好的建议，讲出来我们一起讨论嘛。”

　　　　“我建议省纪委开设一个专门的廉政账户，省委也可以下发一个有关这方面的文件。如果一些干部以前已经发生了贪污受贿的问题，省委本着挽救干部，稳定干部队伍的目的，可以允许这些人把自己的非法所得汇到这个账户里来，或者说主动到省纪委来缴纳这笔钱。如果今后他们犯事了，就可以拿着汇款凭证或者是纪委给他们出具的收据，来说明他们已经主动退赃了，纪委也可以根据具体的情况，减轻对他们的处理。”

　　　　穆国兴点了点头：“你这个办法不错，我在中央巡视组的时候，也曾经发现过这些问题，有一些干部就是因为一时思想糊涂，接受了一些人的贿赂，结果被一些人抓住了把柄，*着他们同流合污，使这些干部越陷越深。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一条出路，让他们主动交出受贿款项来，也就不会再受一些人的控制，这也给了这些干部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是符合中纪委关于在反腐倡廉中要尽力挽救失足干部的指示精神。这件事情我看就由省纪委牵头，拟定一份文件，拿到下一次的常委会上进行讨论吧。”

　　　　穆国兴也知道，这个办法以前就在一些省份开始施行了，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一些干部在主动交出赃款之后，也就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抱负，他们会抱着一种赎罪的态度更加努力工作。虽然东窗事发后，组织上也会对他们进行纪律处分，但总比去蹲大牢要好的多。这样以来，不仅可以稳定干部队伍，挽救一大批站在悬崖边上的干部，更可以不影响到各项工作的进行，这件事情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省委常委会是在广南宾馆后院一号楼的会议室里举行的，这个地方现在除了用作重要的接待之外，也成了省委在召开比较重要的会议时的场所。这倒不仅是因为这里环境幽静，更主要的是便于安全和保卫工作。

一千九百九十四章新的规定

　　　　开会的前一天，省委机关保卫处又从公安厅内卫局调来了几个干警，将宾馆后院给戒严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除了省委的几位大佬和他们的秘书，其他的人是一律不准接近一号楼五十米以内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次省委常委会上一定是要研究什么重要的问题了。

　　　　穆国兴是最后一个到达会议室的人，这也是任何一个地方开会的惯例，谁的官最大，谁就最后来，就好像如今一些大腕明星走红毯时，出场越晚，越显出身价的高贵来。

　　　　“同这们，现在我们开会，这一次的会议，研究的问题比较重要，需要的时间可能要长一点。我希望大家还是要发扬我们一贯采用的良好的会议作风，言辞简洁准确，不讲废话，车轱辘话和毫无意义的重复。”

　　　　穆国兴简单的一句开场白，拉开了这次常委会的序幕，常委们打开了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现在开会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稍有不注意，就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信息，如果讲错了的话，穆国兴虽然不会当面做出批评，但是他看人的眼神却让任何人都会感到非常不自在。

　　　　按照会议的议程安排，第一项议题由吴雪龙代表省政府，向常委会汇报全省上半年的工作情况。广南省目前的经济发展形势非常好，根据省统计局的统计情况来看，上半年的GDP生产总值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一百三十，全省共完成固定资产投资六千多个亿，同比增长百分之贰佰。民生工作也取得的很大的成绩，群众的幸福指数，正在逐步攀升。

　　　　吴雪龙的汇报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随着一项项的统计数据呈现在大家的面前，各位常委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所有的常委都知道，如果照此发展下去的话，广南省的各项工作将会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这里面的功劳主要应该归功于穆国兴这个当班长的，但是也与班子集体的努力所分不开的。

　　　　这个议题结束后，穆国兴作了总结讲话：“我们省上半年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首先要归功于全省干部群众的努力，也与我们有一个团结而又有战斗力的领导班子所分不开的。现在大家都能够一心一意的为维护班子的团结努力工作，对此我是非常满意的。抓经济促民生，这是中央目前主要的方针政策，必须要得到认真的贯彻执行。”

　　　　扫做停顿，穆国兴继续说道：“经济建设取得成绩的同时，我们要更加注意干部队伍的建设，这一段时间，虽然我们在干部队伍的建设方面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这就要求我们在新的形势下，不断的解放思想，善于发现新问题，用新的要求进一步搞好干部队伍的建设。”

　　　　包和平向常委会汇报了党群方面的工作情况，并总结了全省开展干部下乡三同所取得的经验，可以听得出来，三同活动开展以来，不仅使干群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更使广大干部的思想作风有了极大的转变，甚至还有好多的干部和农民交上了朋友。

　　　　纪委书记刘具道也汇报了省纪委这半年来的工作情况，并提出了由省纪委起草拟定的《广南省关于干部主动上缴受贿所得的若干规定》。虽然大家在开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省纪委制定的这份文件，可是一旦刘具道在常委会上讲了出来，还是感到有些突然。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太多，是不是符合中央的有关规定，与现行的法律法规是否有冲突，常委们现在还有些吃不准。

　　　　“大家都谈一谈吧，认为这份规定怎么样？”

　　　　会场上一阵沉默，这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过的现象了，以往在开会的时候，每当研究到一个议题，常委们都是很快的就表达自己的意见，有时候一个议题的通过，也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处处体现出了广南省委领导班子高速的工作效率。

　　　　吴雪龙说道：“这一份文件我认为总体还是不错的，也给了一些正处在悬崖边上的干部一个改正的机会，如果能够照此办理，不仅可以挽救一批干部，更可以进一步稳定干部队伍，使大家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发展经济上。只不过这份文件是不是与现行法律有抵触，还要做进一步的探讨。”

　　　　包和平想了一下，也说道：“我原则上也同意这份文件，毕竟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这方面还是应该慎重的。是不是与现行法律相冲突，是否符合中央关于纪检工作的指示精神，还要进行认真的研究和讨论。”

　　　　后面的几位常委的意见，基本上都与包和平、吴雪龙相似，这些人也不是不赞同施行这项规定，主要还是担心与上边的政策是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