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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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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读的是一样的书，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字。只不过姐姐小时得父亲指点，略比我多了些风骨，我在绘画上独有几分见解。”
她们穿相同的衣服，梳同样的发髻，戴同样的首饰。
琵琶筝萧，长袖折腰。不分上下，难辨高低。
上元夜，河灯顺水而下，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子。
灵涓性子略恬静些，灵綉稍显活泼。
男子最终选择了姐姐。
进宫的帖子下来，两姐妹双双赴宴。
以梅家的家世，她们中必有一个要入宫为妃。既然姐姐已经找到了幸福，那么便是退出的妹妹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于是那日席上，灵綉抓住机会表现，希望能够吸引到成化帝。
然而芍药宴后，一道圣旨下来。入宫的却是灵涓，而非灵綉。
距离入宫的日子，只有短暂的七天时间。
“那时候，姐姐告诉我。。她有了身孕，”梅灵綉回忆着，神情恍然，“孩子。。是他的。”
一旦灵涓入宫，事情便将败露。从而牵连到梅氏一族，全族人的性命。
“没办法了。。只要姐姐一入宫，就什么都完了。眼看着一天天过去，我心里也是着急。”梅灵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照着镜子，铜镜中是一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那时，我突然脑子里多了一个念头，如果。。入宫的是我，就该不会有这样多的麻烦了吧？”
“我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代替姐姐入了宫，公子上梅家提亲，娶了‘我’。这样，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对不对？”
“于是我决定先斩后奏，入宫的那一天清早，我穿上母亲在尚衣坊为姐姐定制的衣装，戴上簪钗着妆打扮。然后告诉了姐姐，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我，她也不再是她。。既然公子爱的是姐姐，那么祝她和公子幸福。”
梅灵綉低下头，淡淡道。
“我知道自己还爱着他，但在我看来爱是成全。。我顺利的过了母亲和祖奶奶这一关，因为我和姐姐是那样的相似，连寻常的动作习惯以及说话的语气，也如出一辙。就这样我上了马车。”
“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希望老天保佑我，可以成全姐姐。入宫不久，我买通宫里的小内监，在出宫采办的时候，替我给姐姐捎上一封信。得知姐姐并不在府里，而是去了庄子上养病。”
梅灵綉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猜姐姐是被母亲发现了，其实我也没指望家里那边能够瞒多久。纸终是保不住火，母亲和奶奶大概是想，先让姐姐去庄子上养着‘病’，然后想办法把姐姐和那人两家的事情办了。虽说两家门户有些悬殊，公子的父亲是个四品的言官。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后来我收着了姐姐的一封信，她说他们逼着她堕掉孩子，两家已经谈妥了。但是姐姐不能够带着孩子过门，可是姐姐舍不得。。我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回信。。。然后，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梅灵綉的眼神黯淡了。
“姐姐在东厂，一定受了不少苦。。才供出了我。。承认顶替入宫的事情。她就那么死了。。我最亲的人，死在了我的面前！”
梅灵綉掩面，久久不能平复。
她没有再哭，似乎是流干了泪。
“劳费琪掌宫的时间了，真是灵綉的不是。”
梅灵綉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灵綉不会讲故事，絮絮叨叨的，琪掌宫可莫要怪罪了。”
“昭容言笑，奴婢不敢。”
我说道。
手中的细瓷碗渐渐凉了下来，指尖触碰的是一片温热。
“其实，”梅灵綉顿了顿道，“我一直觉得。。你不像个宫女，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好像入宫以来，从来没有见阿琪姑娘笑过。也许这宫里的人，都是冷冰冰的。。。”
我不说话，挑着嘴角试图做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然而却失败了。
师傅教给我的东西，并不是每一样都能够学会并且运用得当。
比如说笑；
要笑，笑得仿佛发自内心。
比如说哭；
似同悲恸至极，唏嘘抽噎，让人感同身受。
戴上面具，每个人都有着所谓七情六欲，在合适的时间，说合适的话、做合适的事。
然而可悲的是，连喜怒哀乐都不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也只有万皇贵妃，爱憎分明、无所忌惮，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哭有时，笑有时，欢乐有时，悲伤有时。。。一个完整的人，至少看得见自我。
除了冷笑之外，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表情。
没有表情，似乎也是一种表情。
至少嘴角噙着的那一丝冷笑，的确是内心的鄙夷与不屑。
“或许如此吧。。庄昭容。”
我道，点了一下头。
“那么，我能再向琪掌宫打听一件事情么？”梅灵綉低下头道，“我哥哥，还有梅氏的族人。。都还好么？”
“梅家一切如旧，”我平静地说道，看着眼前这女子。依然是秀丽的容颜，脸庞却是清减了很多，“不过令兄官职连降三级，被派去地方谪守。”
“怪我，”梅灵綉淡淡道，“哥哥仕途刚刚有些起色，这下又被贬职。。。”
“据说分派的郡县很偏僻，那里百姓的穷苦，饥不果腹。”我道，讲述着之前听来的消息，“梅大人到了那里，若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各尽其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是。。哥哥他定然能做个好官，”梅灵綉点头，苦笑了许久，“或许过上几年之后，做出些政绩，皇上还会把哥哥调回来。。重新重用。。。”
“凡事皆有利弊，”我淡淡道，“庄昭容只需看开了便可。”
“对、对。”梅灵綉长叹了一口气，“那我便放心了。。”
说着，端起了桌上的瓷碗，碗中的药汁已经彻底冰凉了。
“母亲和奶奶，会很伤心。。是女儿不孝。。和姐姐欠下的，来生再报吧。。。”
成化帝并没有褫夺梅氏的封号，仅是将其降位至昭容，打入冷宫罢了。
死灰复燃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她腹中，还尚有龙胎。
而我这次的任务，便是打掉这个孩子。
“我能够再最后问一句么？琪掌宫一定觉得我很啰嗦吧。。”梅灵綉轻抿了一口，“本是想要把这个人的名字，带到棺材里去的。可我就是想知道。。公子。。有没有事？我是说，前朝苏大人家的二公子苏。。。”
“。。。。。。”
我听的此名，沉默了很久。
“苏状元很好，几天前大婚迎娶了先帝的五公主。现在是驸马爷，人精神得很。”
“什么？！”梅灵綉不由得失声，瞳孔一缩，“驸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不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缓缓道，说出这个残酷的现实，“京中都在传，苏状元和五公主；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可谓是一段佳话，就连街头巷尾的黄口小儿都知道，茶楼酒肆间说评书的先生，更是极力渲染。。。”
我不再说下去了，似乎实在是太过残忍。
我看着眼前这女子，被话语一点一点的击倒。脆弱的身躯颤抖着，脸色惨白。
“不。。不。。居然是。。这样。。。你骗我。。。”
梅灵綉的心口，像是受到了一记重创，炸裂开来一样。
“您认为，奴婢有骗您的必要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苏状元什么时候结识的五公主，奴婢不知道。不过，苏状元可从未有过向梅家提亲的意思，甚至连梅家的门槛，都未踏进过。”
“你是说——不！！”梅灵綉终于崩溃了，彻底失控放声大笑，手中只喝了一口的堕胎药摔在了地上，“哈哈——”
“姐姐。。你在看吗？我的好姐姐！！”梅灵綉抬起头，泪流满面笑得凄然，“你在九泉之下，睁开眼睛好好地看一看！这、这就是你和我同时爱上的人！好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好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亏得你到死也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这个薄情的陈世美！！哈哈哈哈哈。。”
********
成化五年七月末，庄昭容卒于冷宫。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总是会浮现出，那个女子绝望的笑声。
我低头，看着双手。
也许，我不应该告诉她真相的。
那样的话，她可能会活得长一些，至少不会是疯癫致死。
那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女子，秀丽温良充满才情。罗裙月纱襟带随风，工笔芍药栩栩如生。
但是这双手，只适合杀人。
我漫不经心地走入大殿。
御书房内，万皇贵妃伴驾御前，陪成化帝习字。
“卑职叩见皇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孟大人你是在求婚么？
孟七走进来，单膝跪地行礼。
一身玄色甲袍，剑眉如宝刀入鞘。微蹙眉头眼神深邃，神色间满是坚毅，意气风发。
“孟卿来得正是时候，免礼。”成化帝收起笔来，微微一笑很是亲和，却又不失威仪道，“朕还刚刚还要提起你。”
“不知陛下传召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是件好事情，孟卿不必紧张。”成化帝摆摆手道，“朕也算是成人之美，更是和孟卿离不开关系。”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站在角落处。总是觉得从这个方向上看，成化帝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狐狸一样的狡诈。
“。。。。。。”
孟七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下。
估计是已经被成化帝坑过很多次了吧，从孟大人的面部表情上来看。就知道成化帝没少折腾过我们的孟大人，定然每回都美其名曰‘好事’，以至于孟大人内心造成了如此大的阴影。
就像上回雪灾那次，成化帝笑得也很奸诈，然后孟大人傻傻地上了套，被派遣去冰天雪地的北寒整整一个月。在一番添油加醋之下传到前朝，变成了孟大人主动请缨，甘愿前往北寒之地。
。。。。。。
“孟卿如此谦虚之人，毫不居功；一不受封二不受爵，真可谓是我朝良臣之典范。。”
成化帝笑眯眯地赞许道，孟大人内心各种郁闷和不淡定。
“为圣上效命，是卑职的本分。”
当时我便很不厚道地在心中笑了，明摆着是成化帝白使唤完人，还要给孟大人戴一顶高帽子。大力夸奖孟大人的高风亮节，可怜的孟大人挨了一个月的冻什么好处没捞着，在外人看来却以为是孟大人多么受成化帝赏识，视为心腹，私下里许了什么好处呢。
于是诸臣武将，看孟七的眼神无不是*裸的嫉妒，孟大人这也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感觉这回又没好事哦。。
我低头心道。
“卑职不明，”孟七道，“还请陛下明言。”
“朕有些记不清了，孟卿现年二十有余了吧？”成化帝言非所答，只是悠悠问道，“家中尚还有什么人？”
“回皇上，”孟七自是如实作答，“卑职弱冠已是四年，幼年丧母，家父健在。”
“听说，孟卿娶过妻？”成化帝问道。
“是，”孟七淡淡道，面无表情，“内子先年入土，小儿稚幼不过三岁。”
“稚子生而无母，着实可怜之极。”成化帝摇头叹息，一脸惋惜，“孟卿。。就没有想过续弦？”
“卑职。。”孟七语顿，久久没有回话。
“无妨。其实呢，朕是要赏孟卿一个恩典。”成化帝哈哈一笑，说道，“还记得孟卿连月处于北地忍受酷寒，当时朕承诺过孟卿一个赏赐。那么今日正好，便由朕做主，赐孟卿一门婚事如何？”
“皇上说得可是玉更衣？”万皇贵妃似是早便知道了，红唇微挑凤眼狭长笑得妖娆，“臣妾看那玉氏也已有双九，是个乖觉稳重的，人也生得漂亮。配孟统领，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爱妃说得极是，朕也早有此意。”成化帝点点头道，“为今御前伺候的宫人，属玉更衣年纪方长，到底是母后宫中出来的人。朕也早就打算，为她择一门好婚。”
“是啊，这现今已是姑姑。这再过上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万皇贵妃浅笑着连声符合道，“亏得那么标致的一个姑娘，伺候了皇上那么久也算是尽心尽力。臣妾看着可谓心疼，也是于心不忍呢。”
帝妃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提前商量好的。默契的言辞如出一辙，如此流畅。
孟大人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我看到他眼中满满的痛苦。双拳紧握，陷入深深地沉默当中。
“孟卿怎么不说话了？”成化帝问道，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兴致盎然，“朕看来，此事可是再好不过。。”
“陛下。。卑职以为，”孟七咬着牙，半天艰难地讲道，“此事并非是由卑职一人决断的问题，还需。。玉姑娘的愿意。。。”
“原来孟卿是在顾虑这个，”成化帝笑得爽快，“至于玉更衣么。。”
“琼衣。。愿意为妾，”玉更衣抬起头，脸上一片红晕，声音很小却分外坚定，“皇上隆恩，皇贵妃娘娘仁慈。。琼衣喜极，心中。。无以言表。”
只见她一身竹青色绸绢九分小袖襦衣，下身是淡淡的鹅黄。青丝盘成了一个双刀髻，一改往常的圆髻燕尾。耳上一对东珠耳珰，化了浅浅的淡妆，水润的红唇一点朱砂微抿，双颊此时绯红似霞无须胭脂。
“多漂亮的姑娘，臣妾看着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万皇贵妃头戴金垒丝的莲花冠，繁杂花纹的宫装甚是华丽，“到底是人老珠黄，青春不复了。。。”
“朕心中，贞儿永远是那个样子。”成化帝只是笑着道，转过头去接着刚才的话，“玉更衣是个不错的女子，母家门户也不低。做妾。。可是委屈。”
“琼衣不计较名分，皇上能够将琼衣能够许给孟大人，是琼衣前世修来的福分。”玉更衣福身，低头眼睛却饱含无限情意，“只要能够伴在孟大人身侧，即使为奴为婢。。也亦心甘情愿。”
万皇贵妃看了一眼玉更衣，倒是几分玩味。
其实，只要不是和她争宠，夺去成化帝的女子。她都是可以用客观理性的态度，去看待的。
例如玉氏琼衣，我想万皇贵妃定是从这女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或许当年，还是宫婢的万皇贵妃就是那般跪在钱皇后面前，哀求她自己不计名分，只愿服侍在太子身侧。
然后回答她的，则是一碗滚烫的堕胎药，直灌到喉间。
那是万皇贵妃的第一个孩子，仅仅三个月便被打掉了。
这也是万皇贵妃深深痛恨着钱太后的理由，这才和周太后结盟，联手对付钱太后至其死亡。
“朕可是早就听说，玉更衣倾慕孟卿已久。”成化帝道，“有这样好的女子，孟卿可莫要辜负了。”
孟七不说话，那铁青的脸，眉毛蹙成了一个‘川’字，像极了三道沟壑。
我离得不算太近，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孟大人额头上青筋暴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紧攥着的拳头，十指关节骨缝间清脆的声音，‘咔嚓’一声像是一根被折断的筷子。
我低头憋着笑，面不改色，内心却是一阵幸灾乐祸。
笑死人了啊。
呵呵呵。。。
这表情，纠结到了极点。
突然，我感到周身气息霎时间凝结。一阵阴风吹过，让人感到一股寒流涌动。
抬起头，只见孟七的目光像是那系在腰间的佩刀一般，出鞘时银光四射势不可挡，刀口见血杀意满载。
冷得像是隆冬腊月，最凛冽的寒风。
喂。。你什么意思啊。。。
我有生之年第二次觉得自己好冤枉。
第一次是八岁那年，替小妹捡掉到水里的银锁，结果被定案为是下河捞鱼还带坏小妹，因为之前有过案底，所以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被竹竿一顿狠揍。
可这回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好像，前些日子我似乎说过什么来着。。。
说完之后玉更衣消停了好一阵子，没有在我眼前晃悠。
那时候我实在是烦死她了，成天缠着我打听孟大人的事情。我就随口说了两句，哪曾想她还真有这个本事。
不过好奇怪，成化帝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孟七赐婚？万皇贵妃好像也事先知道的样子。
排除成化帝异想天开，神经大条的可能性。大概是万皇贵妃的功劳了，其实也就是床帐间吹吹枕头风的小事。
而万皇贵妃哪里会那么好心呢？我可不相信这女人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点好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来是有好处的，不然万皇贵妃干嘛要理会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
让我想想看，一个小小的玉更衣，能够给万皇贵妃带来怎样的好处呢？
我在脑中搜罗着有关玉琼衣的信息。
貌似张敏说过，玉更衣有个哥哥。在哪里当差来着，还是个了不起的大头目。。。
东厂？！
我脑中一闪而过的话语，顿时恍然大悟，豁然开朗起来。
梅氏姐妹的案子，是东厂办得。
而万党的势力还未完全渗透到东厂，仅仅只是表层。玉更衣的哥哥，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势力。
联想到前些天，轻音曾经和我说。玉更衣来了一趟安喜宫送赏赐，和万皇贵妃说了好久的话。
当然，玉更衣的哥哥办案有功，官职也将提升一级。
这个玉更衣，倒是真的不简单。和万皇贵妃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为自己谋求到想要得到的结果。势在必得，同时也是痴心一片。
我终于明白，这玉蜘蛛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
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做孟大人的妻，其实一点也不亏。
而孟七，日久见人心，也定然会慢慢一点一点地发觉出她的好。
我倒是阴差阳错间，促成了一件好事呢。
只是感觉心中某个角落似乎缺了一块，很小。。但隐隐约约有一点疼。
也许是错觉罢了，真是奇怪。
我没有多想，仅是挑了挑嘴角。
估计孟大人有的受了，看样子就是要被玉更衣吃得死死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尽情地嘲笑，被妻管严的孟大人了。
呵呵呵，好像也不错呢。
“孟卿可是想好了？”成化帝难得这么有兴致，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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