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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碰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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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就现有技术来说,这么做很危险,谁也不敢把653枚弹头经由大气层而回收,其爆炸当量等于昔日用于对日战争的5亿倍!领导人就决定让它们失效。做到这一层已很不易了,要使用一些密码,而这些密码的参数又弄不精确,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爆,现在总算是办到了,如此而已。总之,布署在低轨道上的弹头仍在我们头上运行,但不会爆炸了,对我们也是一种嘲讽!”
“那么就用它们不行吗?”
“因为密码不够用。”
“你们能使其失效,就能使其重新启动。”
“是的,但无法把他们都瞄准彗星,更无法发射,因为我们没有这方面的密码,我已说过了。”
“那么,这种密码哪儿去了?”
“《大清除》将它们毁掉了。这次清除行动,把一切可以导致产生《可憎世纪》的东西,全部毁掉了。”
“什么是《可憎世纪》”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起到《大清除》的一段历史时期,我们称之谓《可憎的世纪》。您想象不到地球在战乱之后的那种样子,大家都精疲力倦,不得已而接受一种最低级的和平:谁也不是胜者,也就提不出和平方案。只因各国都元气大伤,唯恐重蹈覆辙,他们达成的唯一协议,就是把这些战争工具的痕迹全部消除,特别是核武器,包括大国拥有的核武器。那时,谁也想不到这些武器有朝一日还可用于拯救人类。谁能想象得出在我们头上运行着能够救我们于绝灭的工具,而我们出于怯弱,出于对自己的犯下罪孽的恐惧,反而扔掉了使用这些工具的钥匙?要是老百姓知道了这个真象,他们肯定会闹一次革命!但现在还无人知道,全球大恐慌尚来到来。我们这些了解真情的人,则四处寻找隐藏密码的地方,然而至今一无所获。”
他沉默了。亚当姆斯怕他销声匿迹,赶紧问道:“你们找了很久么?”
“这一切只是近几天才发生的事。真正了解这种威胁的知情人,又没有时间到以前的监控体系去搜寻,目前他们只是进入了恐怖战争之前的某凡个军事网络的信息库,找到了密码的登记册,而不是密码本身,大家都垂头丧气,认为一切都完了。”
亚当姆斯又露出一丝笑容。他当然不会知道什么是《大清除》,也不懂什么是《恐怖战争》如果按这个吹牛大王的说法,这两大事件均是在他以后半个世纪发生的!对方倒实在不乏连篇幻想,他肯定经过深思熟虑,仔细编造,考虑了一切可能出现的破绽,才把故事拿出台来。亚当姆斯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叫拉·封登呢?而且,还建立了一套严密的干扰程序,否则美军最有效的搜索体系不会找不到他。只有熟悉美军编码程序的人才可能这样干,那么此人是谁呢?他要干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采取了那么多防范措施,不会仅仅为了闹着玩!
想到此处,他突然沉默了。
对了,他早该猜到此人:威尔菲尔德·朗波纽斯!这个立陶宛人是研究中心最杰出的天体物理学家,对彗星无所不知,他完全有能耐编出这么一段故事,躲在于扰屏障后面恶作剧。而且他是个密码编制专家,有人说他参加了建立研究中心信息屏障的编码工作,连五角大楼的编码员也找他求教过。
只能是他了,亚当姆斯后悔没有早点想到此人。只有一点使他疑惑,即威尔菲尔德不会知道他的真名,也从未暗示过他知道这一点,他也不可能接触自己的人事档案。
亚当姆斯要告诉对方他不会轻易上当,就写道:“好吧,您要是找到了密码,就把弹头放出去,这倒挺好玩的!呆一会儿,一个钟头后您把情况告诉我,到‘彼路’见!”
“彼路”是一家饭店的名字,为了避开利甫齐兹将军的窃听器和暗探,他和威尔菲尔德时常夜间到此一聚,下下棋。
“他们找过,教授,而且终于在西方遗忘的军事档案中找到了一部分,可惜这些密码仅用于启动地面武器,而且编制得相当古怪,和军事参谋机关常用的大不相同。搜遍全球,最终也没有找到布署在空间的武器的密码。前天,他们找到了西方海军总长在自杀前草草写就的遗书,从中发现了重要线索。上面写道:‘自从恐怖战争期间出现了高层泄密,所有的密码全换了。西方情报机关证实了东方集团对其舰船的调动了如指掌,而且开始系统分析质数,因为西方密码正是用质数编成的。当时的西方领导人就决定重新编码。这次用符号编,让最精明的解码员也吃不准。有人提议采用了最生僻的密宗教派的经书中所使用的符号。’从参谋长的遗书中,我们得知了这些武器的轨道码和启用码的组成,但均落于一般,并无详细记述。看来关键部位都由海军总长个人掌握,他最亲密的助手也不知晓。他把母程序掌握在自己手里,决不轻言。也正因如此,我们得求助于您。”
“怎么会呢?”
“我们要您去找到这个母程序,并传达过来。我们所求,就是这些。您会慨然相助,是吧?现在每一刻钟都是珍贵的,我们有了母程序,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调试这些武器,要进行发射。”
一场跟踪游戏!这个威尔菲尔德大概元聊之极,所以才编出这么曲折的故事来!亚当姆斯又取出一瓶啤酒,在键盘上敲出下面的话,表明他决不任其愚弄:“威尔菲尔德,您倒会想入非非,有招儿您再使用出来,看您有多大能耐!按照您的说法,这个密码是60年以后编制的,那么我怎么能现在把它找到?我是肉眼凡胎,不识您的仙家妙语,我宣布就此打住,我笨,玩不过您!”
“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您帮忙!”
署名叫巴尔希特的人说道,根本不理会他的挖苦。
“那个自杀的海军大将古西林在绝命书中透露:当时选中了好凡个宗教的符号用以编制密码。陆地火箭由当时的总统亲自选定,用的是一家修道院内墙上刻写的符号。这个地方十分偏僻,即使西方人跑遍欧洲天主教的地盘,也到不了这里。总统又要求选用住在美洲的最古老的部落的最神秘的符号编制空间导弹密码。所以海军总长亲自动手,用霍皮人的4个神圣牌住上的图案编制了空间导弹的导向码。我们是费了很大周折破译了他的一封信后才得知的。这霍皮人是印第安人的一支,是美洲最古老的民族。亲爱的教授,现在之所以求助于您,一方面是只有您能够理解我们,另一方面是您就住在这一部落后裔的附近。在我们的人选中,您是距他们最近的了。”
又是个什么花招?霍皮人,他当然听说过这个部落。在温斯洛城,就有霍皮人从事各种行当,所以谁都认得他们。他们大多住在北边距此l00多公里的荒漠高原上,至少已经1000多年了,美国人动用军队也未能把他们赶走。亚当姆斯所知,也就是这么多。另外他还晓得霍皮人对他们的习惯和信仰,总是讳莫如深。他想起了友玲……这事儿是否与她有牵联呢,是不是情报单位对他们的关系有所顾忌呢?可是,他们不会发展这种关系的!不,这么想简直荒唐……他谨慎地答道:
“我听说过霍皮人,但即使我想为您效劳,也无法与他搭上关系。况且,他们为什么要把秘密向我公开,如果真有您说的那种牌位,那应是霍皮人保守得最严的秘密了。”
“您一定能找到一个霍皮人的,把我的话转告他,特别要提到太和华,说清楚我们已处于第四次灾难的边沿。您听明白了吗?第四次灾难!他会明白的,会带您见他们的长老。您就请他们允许您把牌位上的图案抄下来。如果不行,您就偷。我们至迟5天之内要得到它,最好4天能办成。”
这个故事越说越具体,不像个一般的玩笑,会有严重后果,亚当姆斯不想牵扯进去。
温斯洛是美国领上上最接近霍皮人保留地的城市。霍皮人保留地是纳瓦霍保留区的一部分,地处梅萨高原,是亚利桑那州自然条件最严酷的地方。即便那个牌位的确存在,也只有在那高原上生老病死的农民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亚当姆斯根本不想去找它,友玲也不会去的。
双方都陷入长长的一段沉默,屏幕空空如也。亚当姆斯后悔白耗了这么多时间,但又摆脱不掉所看到的一切,奇怪的是,他感到这些用欧洲宗教符号和美洲神秘图案编成的密码,倒有点像是故事中较为真实的部分。美军内部的秘密通讯,好久以来都用纳瓦霍语进行对话,所以用印第安人图案编码,并非不可能。
亚当姆斯就问道:“您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霍皮人呢?”
“这不可能,从我这边无法接近他们。”
“您不在美洲?”
“不……”
“那您在什么地方?”
“我在欧洲,没有时间到亚利桑那去。”
“别人不能代您去?”
“知道内情的人极少。”
“您在温斯洛或菲尼克斯城另找个人,又有何难?用我们的交通工具,从温斯洛到菲尼克斯只需一小时,你们会更快。那儿现有好几百万人,就算到了你们的时代,人口也不会少于此数……您把真情告诉他们,他们自会心甘情愿地去求印第安人。您为什么不找他们呢?你们那边先进得连电话也没有了?”
亚当姆斯未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圆滑地与对手周旋。一钉一铆地说他根本不相信隔着世纪的对话,未免欠策略,所以他用这种办法尽量让对方多讲话,要他自己露馅。他又瞧了瞧搜索定位软件,软件仍在踏步不前,就重复一句:“你们没有电话?”
好久,对方才回答:“这几年来我们的电话大有改进,但电话不能用。您想想看:如果冒然请求霍皮人亮出他们的神圣牌位,他们会答应么?这东西是他们的宝中宝,密中密。只有让他们明白,一旦灾难降临,他们的长老也难逃此劫,他们才会考虑。所以要先通告营星即将爆炸的信息,又要密不外扬,不能站在屋顶上大喊大叫,惊动民众。老百姓应知道得越晚越好,待应变措施齐备了再传出去。所以只有请您去找霍皮人,我不能去。”
“原来是这么机密,那么您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您也是‘知情人’之一?您是个头头?”
“不完全是。”
“那您是什么?军人?负责传递这个信息的官员?”
“都不是,我是个研究彗星的学者。”
此人倒是有问必答,滴水不漏!他说话不带嗑巴,但又虚虚实实,捉摸不定,显然是胸有成竹,所以不显真山真水,像个表演大师……也许真是个演员吧?那么威尔菲尔德也客串过了?或者是某个和威尔菲尔德一路的货色,疯疯癫癫的。
该结束了!不能整夜陪着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大谈世界末日和霍皮印第安人。搜索软件现在好像集中于某个方向,也许是欧洲的某点?亚当姆斯打定主意再拖一段时间,就问道:“您的工作是跟踪彗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追踪天体星球和太空漂流物体,任务是将之转向或者摧毁,自从《恐怖战争》结束后,空中残留的飞行体比比皆是,所以这种工作挺赚钱。”
“您怎么摧毁呢?向它们开火?”
“不,这种办法太危险,我讨厌用武器,也不喜欢暴力。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使它们自行消亡。我也因此出了名。”
“您说什么?”
“我下指令让它们自我爆炸。”
“我听到了,但还是不懂。”
“这些年放进太空的飞行体,无论是武器还是间谍卫星,都有自行摧毁软件。一旦在屏幕上发现了飞行体,我就报告总参,总参的人知道我是谁,现在各国均都精疲力倦,愿意出高价请我把这些飞行体清除掉,我先请有关国把自动引爆的密码告诉我,但这些密码自从《大清除》以后,一般都不见了。这就靠我显本领了,我能把它找出来。我有这方面的才干,装备也齐全,所以只要我出马,飞行体都在火先中销逝;有时碰到难题,或是密码难以解破,或是启动码发生障碍,那么我更有施展才华的天地,也更倍受倚重。我一般都把太空漂浮物体引向木星,办法是启动其本身的动力装置或者给它发射另一个拖运装置。上个月,我用这种办法销毁了一艘穆斯林世界的运兵飞船。”
听到这里,亚当姆斯以为找到了话茬:“您的话前后矛盾;您对这颗彗星了解得那么详细,远非一个‘天空清道夫’所能及,您是不是某个政治首脑,或者某个政党头目?”
“的确,我……”
通讯突然中断。难道对方因不愿具体作答而关了机?亚当姆斯费了半天劲,想重新对话,但元结果。这个名叫已尔希特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一场闹剧到此煞了尾。亚当姆斯犹觉余兴未尽,对此他自己也觉意尤未尽。
深夜,他还起来看看屏幕上留下的对话字迹,以证实自己并未做梦。
最令他惊异的是,对方居然利用HP5的网络来与他“穷侃”。这条频道是美国政府为美军高科技研究中心设立的;专家们按照美国总统的提议,在该中心专门探索威胁地球生存的种种可能,这是本世纪的一个空白,要在新世纪到来前填补上。中心负责人是位将军,由最高执行当局任命,下面有气象,火山、生物,海洋。传染病等各方面的专家,还有像亚当姆斯这样的工程技术人员,以及诸如威尔菲尔德等天体物理学家。他们研究的课题包括一切灾害现象:大气升温、干旱。海平面上升。新型传染病种。水荒,城市拥挤等等……
就像当年的洛斯阿拉莫斯一样(美国于1942年在洛斯阿拉莫斯建立绝密的原子能研究中心),HP5是个绝密的研究计划,耗资十分巨大,每个研究人员对其同僚的工作内容均一无所知。亚当姆斯来此以后,只限于了解自己的课题:核废料和WKsT反应。大家都怀着紧张的心态工作着,对他们探索出来的种种危险,又害怕又无能为力。
实际上,亚当姆斯之所以不相信有人从2126年与他对话,是因为有时他不相信那时地球还能存在。
有人告诉他说,威尔菲尔德这位专家堆里的拔尖人物,有一天会给他吃点苦头,给他这个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想到这里他反而处之泰然了,这场恶作剧,可能就出自他的手笔。
然而,今晚这个巴尔希特的那一套东西,又不像威尔菲尔德这位老古怪开得出的玩笑。
亚当姆斯没有睡意,又不能在屏幕前空等,这种孤独从未如此难熬。
他把对话全都打印出来,叠成四折装进口袋,穿上衬衣,重新回到桌旁,把一张软盘插进电脑。一年以来,他养成一种习惯,就是每天把无头无尾的偶然思绪记录下来,昨夜他写的是:“麦悍以为大海因他而暴怒;溺水人抓住风当救生圈。”
他拟定一个准则,不管前一天写下的东西多么毫无意义,也决不将它毁掉,今晚他什么也不想写,也无勇气把巴尔希特的出现记录下来。他查看了搜寻软件,见仍毫无结果,就关机出去了。
他的房子在城外沙漠边沿上,靠近纳瓦霍人的地盘。他登上车,打开刺耳的收音机,漫无目的地向东驶了一程。他穿过几乎沉睡的城市,在“彼路”饭店停了下来。威尔菲尔德这时候不会在饭店的,他能找到的就是友玲。这姑娘他离不开,虽然他不愿承认。
况且,他还有个理由,友玲是霍皮人。
一年前他刚到温斯洛的时候,他和阿娜哀尔一同来这儿吃中饭。这餐饭吃得艰难,阿娜哀尔时而喃喃地抱怨,时而强忍抽泣。就在他的生活陷入灭顶之灾的时候,出现了这位年青的服务员小姐,她容光焕发的脸盘,明亮的眼睛,长长的黑发,蓝色的长衫,满载着印第安人饰物的双手,以及服务的优雅姿态,都令人难忘。
此后他单独来了,还是这位姑娘招待他,最后她问:“她走了么?”
声音很细微,他却颇为所动,哀哀地回答说:“她走了,再也不来了!”
年轻的霍皮姑娘打量他一眼,作了一个优雅的手势,像是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又未触到他的头发。他感到一丝战栗。
“你们一起生活了多久?”她问。
“两年。”
“她走了,你很难过?”
一个陌生人这样问他,他并不觉得冒昧,而且很自然地回答说:“当然,简直难过极了。”
“难过极了?为什么?”
“因为失去了心爱的而且自认为所爱的人。”
“那么你就仔细品味这种痛苦吧,你会感到从来未有的甜蜜。”
她说这话时仍然不停地为他端菜斟酒,毫无夸张的表情。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与这个陌生人谈这种话。她又说:“你这样想心里就会踏实了:她前世让你受了两年苦,今世还你两年幸福。”
“你们霍皮人信这个?”
她没有回答。后来他们熟了,她也从不提霍皮人的事。他读了几本关于这个部族的书,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霍皮人既受别族的尊重,又遭他们的忌恨。凡是创造了一种文明的民族都要经受这种命运,那些嫁接于其文明的人迟早会采取这种态度。
饭店处在两条高速公路的交叉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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