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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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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氏当年大婚,也是风光无比的,但比起周夫人所说,也只极了最低的标谁,听后便担心地问道:
    “这么算来,是得多少银两才能置办?”
    周夫人放下茶盏,两手捏算了一阵,伸出了四根手指,“不算田产房屋,少说是要四万两。”
    卢氏吸一口凉气,不怪她惊讶,她头十多年是不理家务的千金小姐,后七八年是生活无忧的官夫人,之后十几年,最多是拿着过三千两的银票,还这不舍花、那不舍花的,同韩厉去到普沙罗城,又什么都不用她经办,这四万两,若没有卢中植留下的家产,当真是一笔天文数宇了。
    想到卢中植留给他们母子的家产,卢氏便又苦恼地皱起眉头,钱,他们家是有的,可是要给了卢家那三万现银,他们剩下的,便只有田产和房契了,过去她给遗玉置办过嫁妆首饰,买了一千多两银子的东西,可是现在嫁到魏王府去,一千两银子的金银首饰,一抬都不够装的,魏王府可不是只有魏王一个人住,内官给事,各种人物,若遗玉嫁妆薄了,势必会被慢待,且女儿嫁了夫家,是要有自己的私房钱,才好行事,说话做事,才硬气!
    一个问题摆在卢氏面前,借钱给兄长,给女儿办嫁妆,此事难两全。孰轻孰重,她只是几下眨眼的功夫,便分了清楚,抬头看着正在沉思的遗玉,正色道:
    “那银子,咱们就先不借给他们了,你不用操心嫁妆的事,娘会和周夫人商量,给你备的妥妥当当的,叫你风风风光光地嫁人。”
    说这话,她却有些心酸,当初日日辛苦守那山楂林子,串糖葫芦赚钱,便是为了给儿子置产、给女儿备嫁妆,可事到临头,还是捉襟见肘。
    “娘,”遗玉伸手拉住卢氏,她倒是乐观,“这还早着呢,指婚刚下来,后头还要正经地三书六礼,不得几个月准备的,且叫我写封信去扬州问问,应是有木材生意,这家具想必能省下,库里又有不少现成的摆设,到时候添添加加,便也够了……”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在苦思冥想着,上哪去弄一笔钱来填上这空洞,别她成个亲,把家里都搬空了,那二哥卢俊日后回来,拿什么成家立业。
    “对、瞧娘这记性,”卢氏捏捏她小手,脸上又有了喜色,“前年在国公府,同你姑母说起,扬州是有木材生意的,娘再写封信给她,让她出出主意。”
    卢家在扬州还有亲戚,卢氏的姐姐卢景珊,还有卢老夫人都居在那里,前阵子他们从普沙罗回来,卢氏便让人捎了信去报平安,这还不知她们收到没有。
    

第六十三章 不着调的婚事
    “。。。。。。河北道那边,怀州、魏州、定州今年又是小旱,收成预计不足往年三成,春纳积欠已累有五万担,若强收租庸,民不堪负,臣以为,当得。”这是户部的程秉。
    “准奏。”各州各县,每年都有丰有旱,也是丰多旱少,像这种蠲免万担积欠的事,通常只需皇帝两个字便能拍定。
    又是一日,二月十四,因为前几天的闹腾,加上昨日的半场朝会,今天早朝时候,太极殿上格外安静,各部照例禀了几件事,一板一眼,得了皇上几句指示,没人插嘴,也没人打岔,直到每日的例项处理完,皇帝才会开口提些旁的事项,交待下去。
    “李泰,”李世民看向左列当首几人中的紫袍金冠者,严肃了一早上的脸色,始露出一丝笑容,“你今年是二十有二了,几名皇子中,也就你到这今年纪还未娶纳,前两年你忙着撰书一事,可到了这年纪,再不娶亲,就是不当了,撰书是要紧,可也不能误了婚姻大事,朕这恰有一合适人选,做你正妃也是使得了。”
    前日还在因为魏王盗库的事当朝吵架,今天就转而商量起了婚事,风向变得快,可朝臣多能适应,昨日卢家祠堂及笄礼一事还未传开,除了极个别昨日已知的闷不吭声外,其他人多是好奇的紧,而今魏王隆宠正盛,这有幸被指婚的,又会是哪家小姐?
    有人好奇,亦有人忧,如今承了莱公爵位的杜若谨站在李泰左后,抬头着一眼他背影,脸上轻现一抹忧色,遗玉回来几日,他已听说不少消息,尤其是在芙蓉园那场接风宴上的风头,前两日经人说起,他便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当初那小姑娘已长大,变得更加出类拔萃,忧的是树大招风,日后嫁入王府,那侧妃的身份会让那一首愈显脍炙人口的词牌遭人诟病,如今这担忧将变成现实,皇上再指婚——扣君心,这将置魏王妃于何处。
    李泰听了李世民的说辞,目光微闪后,上前去,一拜,道:“儿臣谨遵父皇安排。”
    咦?多少朝臣心里一诧,没想李泰是会这么乖乖听话,可接下来李世民的话,便叫他们傻眼了。
    “呵呵,朕曾在你府上中秋夜宴见过一女,印象颇深,此女聪慧大方,口齿伶俐,在国子监念书时,风评极佳,据说一场五院艺比上,可是连拿过两块木刻,说是才女也不为过了,她祖父是开国功勋,已故的怀国公卢中植,又同你一齐外出巡游两年,前被指作你侧妃,朕觉得是可惜了,这便将卢家的二小姐,指与你做王妃,如何?”
    安静!李世民一番笑语,愣是让朝堂上百文武寂下,皇上说的这是谁,有去参加过魏王接风宴的认得,有没去参加过魏王接风宴的也认得,时隔两年,当初长孙无忌嫡子被杀一案,仍旧让重臣记忆犹新,卢家的二小姐是谁,那不是杀了长孙无忌的那个卢智的胞妹吗!?
    若说其他人是惊,那杜若谨便是愣了,他侧头看一眼立在殿中的李泰身影,一时弄不清,这一门亲,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李泰自已求来的。
    而长孙无忌和房乔脸上,则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异色,飞快地抬眼着一下龙椅上正座的赫衣君主,就听李泰一声低应。
    “谢父皇隆恩。”
    “好,你愿意就好,此事就交由礼部去办,太史局选好良辰吉日,朕便不督促了,克己,这事你可是要紧着些,看顾好,三书六礼都要做周全。”
    杜楚客还在傻站,被点了名,一时没反应,得叫身旁的同僚轻椎了两下,才慌忙出列,心一沉,知此事万万不妥,正要抬手揖秉,忽觉身上一冷,侧目看见李泰盯来的一记幽绿眼神,只觉头皮猛然发麻,脑子一个激灵手脚嘴巴都不听使唤,躬身道:
    “臣遵谕。”
    这件事算是拍板落定,但明眼人,都起了别样心思,这一桩“不着调”的婚事,亦让人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照理说,皇上是万不该指了这门婚事下来,可听着话也不像是魏王自己去求的,这倒同当日那侧妃一指婚下来时候,众人的反应一样了,父子俩的心思,谁都猜不准,这门婚事的由来,谁都说不定。
    就在群臣复杂的心思里,散朝的钟鸣声响起,皇上一离殿,李泰便被一群人给围上了,都是恭喜道贺的,当然也有远远站着冷眼看热闹的。
    李泰被人围了,脸上没啥表情,没人知道他这模样,心情却是不错的,要不怎么也不能站在那里听这些人说废话,除了“嗯”,“啊”之外的鼻音,甚至还应了两句别的。
    一盏茶后,他身边人才少去,等在一旁的礼部尚书,伸手朝殿中一僻静的一角引了,李泰便同他踱过去。
    这任职礼部尚书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堂弟,西安王李孝恭,按辈分,李泰还需称他一声堂叔才是,这同怀国公卢中植、宋国公萧瑀被并称为开国三勋的西安王,曾经风光一时,于贞观三年交割了兵权之后,便任起了礼部尚书一职,比起亡故的卢中植,还有被时贬时用的萧瑀,倒算是最安逸的了。
    四周无人,李孝恭先一道贺,后笑道:“这婚礼事宜,可有特别要交待的。”
    李泰同他也没行什么虚礼,看着并不见外的样子,抬手要了他的象牙笏,用小笔在上面写下一列字,递还过去。
    “她府上眼下居在京外,采纳问礼,去此处便是。”
    李孝恭看了一眼那纸笺上的址所,点点头,沉吟中,便听李泰又一声:
    “还有,要尽快。”
    下朝回府,长孙无忌在前厅喝了半壶凉茶,才转到书房去,在书架上翻寻了一阵子,因动作太大,抽落了几本书在地上,他看着掉在地上的书,抬手拧了拧眉心,就听屋外有人敲门。
    “爹,夕儿能进来吗?”
    长孙无忌神色变幻,应了一声,便低头去将书捡起来,拍了两下,重新搁置在书架上,扭头就见长孙夕绕过帷幔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方托盘,一个浅笑便叫这满室明亮起来。
    “前日同赵太医抄了个补品方子,补气益神,今早烧了老参,给爹尝尝。”
    长孙无忌心中宽慰,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瓷盅,持了汤勺,一品之后,咸香饶舌,暖了心肺,有所感,便轻叹道:
    “谁若娶了我夕儿,当真是叫有福气,爹是不舍你嫁了。”
    长孙夕轻嗔一声,脸上有些羞红,捡了椅子坐下,待长孙无忌将补品喝完,才开口道:
    “今日朝上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
    父女俩关系一向很好,长孙无忌并不避讳,时常同她讲一些朝事,因此她有这么一问,他并不觉奇怪,只是今日朝上这“趣事”,叫他如何开口。
    “爹?”看他出神半晌,长孙夕才轻唤了一声,疑惑地道,“可是有什么难事,不妨说说,夕儿帮您出主意。”
    “是有桩喜事,”长孙无忌放下碗盅,迟迟开口,看着她,道:“皇上赐了一桩婚事给魏王,把那卢家的二小姐,指了正妃。”
    一怔、一忡、一失神,短暂的沉默后,长孙夕方缓缓收起脸上的各种神情,脸色难看地对长孙无忌一点头。
    “爹,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去休息了。”
    说罢,不等长孙无忌应声,她便扭紧了发白的十指,低下头,脚步匆匆地离开,听见房门声响动,一声长叹,长孙无忌抬手在脸上搓过,低声自语道:
    “非是有报么…为何要应到我这几个孩子身上。”
    长孙夕回了房后,便退了侍女们,一个人关在房里,整个中午都没再出来,直到下午,等在院子里下人们,才又见房门打开,贴身侍候的侍女,忙叫人准备膳食,自己跟着开门的长孙夕进了内室。
    “小姐,您是身体不适么,可用叫大夫来?”
    “不必,”长孙夕躺回床上,隔着纱帐,声音轻缓来传来:
    “书案上有封信,你亲自替我送出去,另外再派人去我大姐那里,打听下,昨天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
    璞真园
    库房建在园子西处,并没有国公府那么大的规模,一半建在明处,有两间,一间放了常用的杂物,一间放了用来替换的家具摆设等物,地下又有一半,只有一间,里头除了四口特制的大箱子外,另有两只摆满盒子匣子的架柜。
    暗室的四面墙壁上,火烛都被点亮,照的阴暗的室内明亮,遗玉和卢氏站在架柜下头,一个翻看着一只只首饰盒子,一个在边上陪着说话。
    “这都是旧物了,”卢氏又合上一只盒子,皱眉道,“金银需打了重做,其他的都不合时宜,只能用来填箱。”
    “那便去京里找两个好手艺的金匠,”遗玉抚过一只盒子,看看手指上的灰尘,也蹙了下眉,两年了,她回京后,是头一次到库房来,当日得了这一笔钱财时候,是觉得多,也没样样细看,如今再瞧,有的越旧越值钱,有的却旧到不能直接拿来用。
    

第六十四章 送药
    二月十六,春日早起,还有些微寒,陈曲打了清水端进来,遗玉洗漱后,坐在妆台前,发髻反绾,挑了一套三件点翠的珠花簪子别在髻上,又在耳上配了一对小巧的白兰坠子,用眉墨在眉头轻晕了两下,有些愈发显媚的桃花眼被压了色,变文静许多。
    陈曲取了榻上的衣裙,帮她穿戴,葱襦藕裙,颜色不和当下艳丽的时兴,却是街上少见的配色,帮遗玉系好了束裙带子,她后退两步站开,打眼瞧了,只觉得自家小姐没了前天下午的大方贵气,看着就是个文文气气的闺秀,且是那种会极会写诗作画的。
    遗玉对镜子瞧了一眼,便走到窗下的书桌边上,拿起放在上头的一只半尺长短的锦盒,对陈曲道: “去看看于通将马车备好没有,我去我娘那用早点。”
    陈曲应一声,便出了屋子,遗玉走在她后头,去了卢氏那里,进屋便听见少女的娇笑声,扬了扬眉,绕过屏风,就见韩拾玉搂着卢氏的手臂,坐在长椅上,笑得前仰后合,可一见她进来,便立马坐正了身子,收了笑容。
    “娘。”遗玉规规矩矩地请了礼,便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下,看着韩拾玉,一弯眼睛,道: “说什么高兴的呢?”
    韩拾玉轻哼一声,便松了卢氏,站起身,“我去看爹起了没。”
    看她离开,卢氏无奈地摇摇头,对遗玉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道:“我瞧着这两天地更不对脾气了,见了你连招呼都不打,这又是怎么了?”
    遗玉明知韩拾玉是为了杜若瑾的事,才给自己拿脸,反正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同她隔气的,便不在意,道: “我也不知,许是哪句话又惹了她,对了,待会儿吃罢早点,我有事要去京里一趟。”
    卢氏脸色微变,“娘不是说了,这嫁妆的事,不要你操心,你只需把当亲缝的绣活做了,其他的都不用你管——哪里有女儿家自已经办嫁妆的道理,写给扬州的信巳寄出去了,娘又和周夫人说好,今日和她商量下明细,明天就去东都会的铺子,挑挑手艺,请两个金匠,还有—— “娘,”遗玉见卢氏一副自己要同她抢生意的模样,好笑地打断她的话,“我是要到文学馆去看看,虽不在国子监念书,可是那棋书的事,我还要担一份子,巡游了罢,眼下文学馆正在整稿,殿下那天说了,要我这几日抽空过去一趟,今早看着天气不错,我就想去瞧瞧。” 卢氏脸色这才好看些,看见她放在案几上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哦,拿来送人的。”遗玉随口答道。
    卢氏只当是她鼓捣了什么东西要拿去送给李泰,便没多问,又叮嘱了她几句,小满带人摆了早点在前厅,母女俩吃罢饭,遗玉抱着盒子出门,韩厉才过来,进屋看见卢氏拿了纸笔在写写画画,走近看了,才发现是在算账。
    卢氏只抬头看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韩厉在她对面坐下,好脾气地温言道: “这是算的什么?”
    “我女儿的嫁妆。”卢氏同他说话,全没旁人在时的好脸色,不咸不淡的。 “可要我帮你参谋参谋?”
    卢氏又将几个错数勾去,换了张纸,一边对校,一边摇头,“不用,我玉儿同你又没什么干系,你不是她长辈,不必操心,”顿了顿,抬头看他,道: “你莫想借机打什么鬼主意,我们路上便说好了,我让你跟着,你要让我和我玉儿在一处。”
    对上她无比认真和固执的眼神,韩厉眼神一软,讪讪地抬手摸模鼻子.道: “我还有笔资产,你若要用钱,可以拿给你,玉儿同我是无关,可是你同我有关。”
    卢氏低下头,继续算账,嘴角露出一抹无声的笑容,声音却平常道:“你是你,我是我。”
    还是上午,魁星楼这种顶尖的风流场所,一楼大厅也没见多少客人,而二楼的多数雅间,昨夜帘醉的客人多还没有睡醒。
    室内流转着一股蜜香,甜丝丝的,有些起腻,听见珠帘“哒哒” 作响,又闻一声笑语,遗玉便放下茶杯,从座上站起来,转身便见一袭橘衫酥胸半抹的女子拨帘走进来。
    “呵呵,今儿是吹什么风,怎妹妹有空想到来寻我?”
    “楚姐姐,”遗玉回以一笑,便被楚不留走过来拉着坐下,上下打量她一遍,亲呢地整了下她的衣襟,道: “你几次来都是男装,颇显清俏,这换上女装,又是一副美人模样,你生的好,可莫要浪费了这皮相,前几日从洛阳送了一种新鲜的口脂过来特意捎带给常来的几位夫人们,是顶好的脂粉师傅用花汁调的,我送些与你试试,若喜欢,日后只管来我这取。”
    两人满打满靠,见过四回,可楚不留这般亲近的态度,却一点都不做作,遗玉目里轻闪,眼里也有了笑,道: “总拿你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今日便是来回礼了。” 说着,便拿了放在一旁的锦盒,打开后,里头的黄绸布上,整整齐齐地横着四只大小不一的瓷瓶,两只细颈的,两只圆肚的。
    “这是?”楚不留疑惑地问道,饶是她心思玲珑,也猜不出里头是什么。
    遗玉不慌不忙地先捡了那细颈的瓶子出来,打开瓶塞,递给她,解释道: “上次过来,遇上几个醉酒的客人,在楼下疯痴,想是这样的事会常发生,既闹了场子,又难受了客人自己,这瓶子里装的是解酒的丸药,不说大话,就算是喝了两坛子的纯酿,只要用温水送服一粒,就不会再有呕吐感,盏茶后便会酒醒,宿后也不会头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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