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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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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停顿在这里,目光复杂了一瞬,道:“此事暂且就说到这里吧,你也明了长孙娴为何针对你,咱们日后暂且防着她便是。”
    他话没说完遗玉却不急追问,很是贴心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大哥在这五院艺比上,还有事没与我讲清楚吧。”
    “嗯?”
    遗玉一撇嘴,提醒道:“那木刻,到底呀什么用,可不只是让人高看了几分,多了些脸面吧。”
    听她提到木刻,卢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还带着些许神秘。
    “这木刻,的确是有大用,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越是卖关子,遗玉越想知道,朝他小腿轻踢了一下,佯凶道:“我还算你的外人,说!”
    卢智食指蹭了一下下巴,模糊不请道:“据说——当然这事我也不大肯定,据说在国子监五院艺比,拿了三块木刻的,在科举中,可以直入殿试。”
    “啊!”
    遗玉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要知道,殿试可是科举的最后关头,整座国子监中,各科每年最优者十人,才能直入殿试由圣上亲选,而这些人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同各大势力有所牵连,寻常人就算是有才有德也难分半杯羹。
    惊讶之后,遗玉又甚感无趣,“哦,那对 我就没什么用了,学里也真小气,那木刻就在木头外面刷了一层金漆,若全是金子打的还值当几个钱。”
    卢智似笑非笑的表情未减,继续道:“科举是于男子,那木刻于女子——据说,凡是在五院艺比中,拿到过三块木刻的女子,毕业考后不论成绩如何,必为女官!”
    “咯噔”一声,遗玉心头震动,两眼一瞪.结结巴巴道:“女、女、女官?”
    卢智似是很满意她这震惊的表情,放在下巴上的食指够开,微微颔首。
    遗玉顿觉脑中有些发蒙,她可没忘了,入国子监最初的动力和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女官”二字。
    这大唐中,唐律有一则,凡是为女官者,不论品级,不论职否,皆有可平三妻四妾之权!
    这里的女官,可不是指的宫中那些宫女出身的女官,而是堂堂正正国子监念出来的!每年,在国子监岁考和毕业考上成绩出众的,便有机会被祭酒和五名博士院长举荐到圣前,御旨亲封为女官,为了同宫女出身区别,亦被称为——女仕。
    遗玉在学里这些时日,也知道一些内部事宜,国子监中的女学生大增,这女官的举荐名额,每一年仅仅有五人,而这五人当中,至多只有两人可得圣谕,有时不得圣睬,更是一个都没封下过!
    这会儿,卢智竟然告诉她,拿了三块木刻,就可以直接被封为女仕!
    “大、大哥,你没在说笑吧!”
    卢智轻咳一声,“说笑是没有,不过这只是据说,是据说。”
    他越是强调“据说”二字,遗玉越是肯定确有其事!当下便张嘴小小哀嚎了一下。
    卢智看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怎么了?”
    遗玉一手扶着额头,无力地对他择挥小手,“我没事
    她不过是突然后悔起来,自己早上艺比时候的高风亮节,生生把到手的一块木刻让给了他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遗玉忍不住又抬脚在他腿上踢了一下。
    卢智振振有词,“我都说了,这只是据说,没准儿的事情,告诉你干嘛。”
    遗玉才不信他鬼括,若真是没准儿的事情,那他再三鼓动她多拿木刻是为了什么,对了!她记得在梅楼上,领木刻的时候,祭酒大人似还曾经对她说过,让她好好收着这木刻,日后必有用处之类的话!
    懊恼了一阵,遗玉即丢下了后悔的心思,想一想,若是早就知道木刻这般重要,她是否还会选择坚持不作弊呢?答案是肯定的,她依旧不会作弊,那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这么一来李泰泄题给她让她拿了木刻,究竟是…
    “大哥,我问你,这仕女可平三妻四妾之权,对、对什么人都管用吗?”


第二五五章 寻什么样的婆家
    “大哥,我问你,这女仕可平三妻四妾之权,对、对什么人都管用吗?”
    遗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免得被卢智看出端倪来。
    卢智想了想,答道:“照理说,是对任何人都管用的。”
    照理说?
    那还有不照理说的?
    遗玉装作糊涂,面带疑惑道:“不会吧,若是一女仕嫁入皇室,难道那些皇子和世子们,也要遵从此律?”
    卢智思索后,答道,“这女仕一律,是在平阳公主的干预下,贞观二年有所修编,也是因着几位有名望的夫人和公主才能实行,现今满朝获封的女仕,算来不过十余人罢了,还没有哪位是嫁入皇室的。”
    “这么说,只是从没有过先例而已,律法并没明文规定,皇室子 孙是否要遵循此律?”
    卢智探手过来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又瞎想,这还用得着明文规 定吗,可你见过哪个皇子皇孙,不是妃妾满院的,再看,能做上女官 的哪个不是脑子清楚的很,非要住那个圈子里跳?
    这皇亲国戚,也不 是谁都想做的。”
    遗玉不敢再问下去,扯动嘴角露出个自然的笑容,“哦,我也就 是一时好奇,才会有此一问,想来也不大可能的。”
    卢智话锋一转,“你在国子监能待上几年,五院艺比虽不是每次 都能被选入,但累积够三块木刻,未尝不可,就是靠着书艺,每年拿下 一块也够的,木刻的传言既然能流出来必是有几分真切,你若想日后 不受委屈,那就给我用心点!”
    “我心里清楚的,大哥放心。”
    女官之位,所附带的权利,对皇室子孙,八成是没用的……那,李泰 为什么要花费精力,帮她拿到木刻?
    遗玉心中一钝,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垂下头去掩饰脸上的表情。
    在她垂首之际,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她神态的卢智,危险地眯起 了眼晴。
    回到归义坊的宅子,刚到午时,有半个多时辰才到吃午饭的时候。
    兄妹俩进到卢氏的房间,就见小满坐在厅子里打哈欠.见到他们忙 站起身来,低声道: “少爷小姐回来了,夫人在屋里头休息呢。”
    遗玉见她疲乏的样子,便道:“小满,过几日清闲了,就让人将你 送回去,年底你的婚事就要办了,眼下将你留在身边也不是个事。”
    她早上还听卢氏提过,两人昨日到西市去逛,小满买了些针线回来 做活,连夜都不曾睡个好觉,婚期将近,总要尽快回龙泉镇才是。
    小满连忙摇头,“不打紧,我出门前都和舅舅和李大哥说好,等下 个月再回去也无妨,夫人出门在外,身边没个使唤惯的,怎么能行。
    “介时接了陈曲来就可以,我们也不是总就待在长安的,等新宅 建好就回去,这节骨眼上让你和你李大哥分开,肯定有人要在背后埋 怨我。”
    小满脸蛋儿一红,说是去沏茶,跑了出去。
    遗玉望着她的背影,嘴上无声地嘀咕着,被卢智看到,问:“你 说什么?”
    “没事,大哥去忙吧,我进去看看娘,嘿嘿。”
    比她大不了多少 的小姑娘,这就要嫁做人妇了,啧啧。
    卢智出去后,遗玉掀起里卧的门帘,蹑手蹑脚地进屋去,来到床 边,看着卢氏安静的睡颜,心头一软,轻轻将外衣解下放在床尾的小凳 子上,蹲在一边的火盆旁将手和身上烤暖和一些,才解开头上的银磐 让头发披散开来,转身走到床前,掀起被子一角,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卢氏正迷糊地睡着,忽觉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偎上来,缓缓睁开眼 晴,遗玉的小脑袋就挨在她肩上,白嫩的小脸上贴着些许柔软的发丝, 两只滴溜溜的黑眼珠子轻转着,她一时怜爱,伸了胳膊就将自家闺女搂 住.缓声道: “几时了,可是该吃午饭?”
    “过午时了,娘,我再陪您睡会儿好不好?”
    娘俩好久都没能躺在一处,卢氏稍作犹豫就应下,又往床里面椰了 椰.给她空出大些地方。
    遗玉埋头在卢氏身上蹭蹭,娘亲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只有孩子 才能嗅到的暖香,不管是什么委屈还是不安,都能在这香气中,消失殆尽。
    卢氏被她蹭了几下,便没了睡意,一手被她枕在颈后,另一只手绕 过去,五指顺着她散乱的头发。
    “前日人多,好些话都没与你说。
    玉儿,娘真觉得,能有你和哥哥 们这样的好孩儿,这辈子都足够了。”
    不管前半生是如何轰烈烈过,柔惜蜜意过,只有此刻儿女绕膝这份宁静,对她来说,才是最真切且珍惜的。
    遗玉将手楼在卢氏腰间,软声道:“那是有娘亲在,我们才能好好的,你看别家的孩儿,哪有我们兄妹乖巧,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好的娘亲。”
    这是将他们兄妹三人一手拉扯大,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贵妇,到种田务农刺绣女红,一粒一粟一针一线,将他们养大的母亲,那些被隐藏的往事进是清晰,她对卢氏,就越是心疼和敬佩,也许这一切的起因只是阴谋和算计,可卢氏对他们三兄妹的养育之思,却是真真切切,永远不会改变的。
    她甚至有些庆幸,若卢氏当年没有因误会和伤害,毅然离开那团纷争,那她到来时,面对的会是什么?勾心斗角的内宅私斗,外亲里疏的兄妹父母?
    她有些坏心却护短无比的大哥,她憨憨傻傻却性格纯良的二哥,她性子直板却坚强温柔的娘亲,这亲密又温暖的一家子,恐怕都是空梦而已。
    卢氏似是想起什么,脸上带着些自得,“娘亲的教养自然是好的,你外婆——”她声音一低,应是想到身在长安却不能相见的卢老夫人,眼神黯了黯,但为不让遗玉担心,根快又借着笑道:
    “那日你赢了比试,你云姨一时高兴,说话就大声了些,那些妇人们得知你大哥和你是兄妹,且都是娘亲所出之后,模样可真叫好笑,呵呵,若不是你云姨挡着,娘差点被她们围了起来,个个都在打听娘是怎么教养的。”
    看着卢氏脸上焕发的笑容,遗玉这两日来,头一次因着得了块漆金的实心木头而感到喜悦和满足。
    讲完了开心的事,卢氏忽然叹了口气,将她楼紧了一些,按在怀中。
    “玉儿,娘不想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像大哥还特意嘱咐过我,可、可我一想起那日你孤伶伶地站在楼下,被别人欺负,被泼墨、被辱骂、被责难,娘想起来心头就有气,就难受的紧,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娘却不能帮你出头!娘、娘真没用……”
    遗玉被她紧按在怀里,看不见她神情,可听她说到最后,就一改方才的轻松,语调都哽咽起来,心一疼,连忙回抱住她。
    “女儿才不委屈,你没看那些嵌负我的,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可不仅仅是被取消了比试名额那么简单的,日后有的被人嘲讽呢,娘无须帮我出头,你女儿脑子可好使的很,嘴巴又厉害,谁能占到我半点便宜了,吃不了让他兜着走,哼哼!”
    卢氏听着胸前脆生生的嗓音,带着些自得和傲气的语调,被她最后孩子气的两声“哼”,逗得破涕为笑,松了手臂,食指在她额发分散的脑门上轻点着:
    “嘴巴厉害还是好事不成,往好了说那是伶牙俐齿,说难听点,就是牙尖嘴利,以后莫要再拿这个出来说嘴,还自得呢,小心日后连个婆家都找不见。”
    遗玉晃着脑袋躲避她的手指,心中一动,问道:“娘.您说女儿日后,寻个什么样的人家才好?”
    卢氏一噎,连气带笑地干脆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儿,“你就不知道害臊。”
    遗玉咧嘴一笑,“我不害膘,娘说与我听听。”
    卢氏见她脸皮厚的样子,瞪她一眼后,竟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这男方,要是个老实的、本份的,心眼实在最重要,可不能是个花花肠子,家里人都要好相处,门第不要太高的,也不能太低了,比你大上一两岁便可,嘿…还有…
    卢氏一条条地说着,遗玉的眼皮子开始跳起来,嘴角也有轻抽的迹象,貌似她眼下喜欢的人,和她娘所描述的,是八竿子打不着,半点边儿都不挨!
    “……当然,你自己也要中意才行。”卢氏轻揉着刚才她脸上刚才被自己掐过的地方,做了个总结。
    “嗯。”遗玉将脸贴在她手上,使劲儿应了一声。
    卢氏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婚姻,暗叹一声,她便是选错了,认错了,这半辈子才搭进去,这孩子还小,哄哄她也就够了,真到时要选,那必是要寻个绝对放心的人家嫁过去,她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她自己吃过的苦,不能让她再受半点儿!
    就在母女二人窝在床上闲谈的时候,长安城却渐有一股流言,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第二五六章 十日和一诺
    吃完午饭,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卢氏在边上看着,卢智同遗玉对弈了一局后,便送她离开。
    驾马的车夫胡三被派去做事,卢智步行送遗玉朝归义坊门口走去,卢氏他们住的宅子是在坊西北角,遗玉知道秘宅的大致方位是在东北角,但每次回去,还是约好了时间在坊门口让秘宅的马车将她载走。
    路上来往行人不算多,两兄妹靠着路边走,低声说着话。
    “他一直都是那般与下棋的?”
    卢智所指是魏王,方才在宅中同遗玉下了一局,尽管早知道有魏王指点不会出什么差子,但看见她进步的程度,还是难免惊讶,面子上却只是简单夸了她两句。
    “嗯,每晚都要对上几局的,大哥,我这也算是有名师指点了,依你看,明日的棋艺比试,我该不会得最差吧?”
    遗玉脸上笑着,心里却没多大底,这话她也问过李泰几次,每次对方都只是淡淡地将她瞄上一眼,却不肯给个确信儿,让她每次同他下棋时候都是老老实实地盯着棋盘看,每盘棋结束后,还要花上不短的时间去回想!
    卢智听出她话里的心虚,她才认真学棋没多久,可惜从来都没有赢过,想着要对上国子监那些自幼数棋子玩儿的,不心虚才怪!
    但是,她对弈的不是李泰便是他,怎么能区分出什么好赖来,且李泰教她那法子,实在是应了“对症下药”四个字,卢智很清楚她对上棋路灵活的肯定吃亏,但学里下棋死板的大有人在,因此她是绝对有赢面在的。
    “兴许像今日的比试一样,能让你这瞎猫再撞上只死耗子。”
    虽清楚不出意外,她棋艺是不会垫底,但这会儿说出来,未免会抬高李泰,若非是要依着她,让遗玉能在五院艺比中顺当一些,他怕是早就让阿生学了那劳什子的按摩手法,把人给接回来住。
    遗玉依旧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不过她看着卢智气定神闲的样子,就能猜到应是不会有大问题的,她可没忘了,李泰在提出教她射棋两艺之时,曾亲口说过不会让她做垫底的,那样的人,怎么会空口说白话?
    卢智提到今天上午的比试,让她又想起一件事来……李泰此时想必已经知道了乐艺比试的结果,不知是会有什么反应。
    不论他是生气也好,失望也罢,作为匿名泄题给她的人,他是不会在她面前表露情绪的,这样一来她便无从得知,他想帮她赢得比试。究竟是何缘故。
    仅仅是单纯地报答她帮他解毒,还是为了木刻,卢智所说关于木刻的传言……那女仕一律对皇室并没什么约束力,若李泰是为了后者,她得不得木刻,又与他何干!
    遗玉回到秘宅中,在花厅见到阿生正在给银霄喂食,这大鸟在进食时候不像寻常的凶禽猛兽那样不让人靠近,见到她走到身边,它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仰起脖子清叫两声和她打过招呼后,继续埋头憨吃。
    阿生将搅拌的大木匙往饭盆里一丢,站起来遗玉道:“小姐,主子说了,你若回来,就去书房见他。”
    遗玉还没想好如何面对李泰,正要回小楼西屋去整理下思绪,被阿生拦了道,只能应下,在花厅里面磨蹭了一会儿,走到书房门口时候,调整过面部表情,才掀起帘子走进去。
    屋里比外面要暖和的多,李泰就坐在软榻边的驼色绒毯上,一进门就能看见,不复在外时候的严谨,他穿着一看舒适的青白色绵袍,半靠在叠放的软垫上,长袍覆盖下的修长双腿,一只曲起,左肘搁于膝上,他的右手边是一张精致的雕花茶案,上面放着的不是茶盏,而是一只盛酒的铜壶。
    李泰今日并未束冠,黑发在脑后绞成单髻,一根长长的玉簪从旁露出,这般闲懒的模样,似乎更衬那一对妖冶的瞳色,让人望而失神。
    免疫力正在不断增长的遗玉,仅是愣住了一瞬间,面上便恢复常态。
    “殿下。”谦称可免,但该有的尊敬她是不会少的。
    “解毒已有二十余日,照你先前所说,还需十日我便可摆脱梦魇?”李泰轻晃着右手中的酒杯,张口便问道。
    遗玉身周的空气似乎滞留了一瞬,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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