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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无声-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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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晓波进入审讯室的时候，看见了武圣军、徐少杰和辛平峰，坐在另外一边的是税茂华，这几个人，郭晓波都是比较熟悉的。干警将郭晓波锁在了铁椅子上面，徐少杰示意，不要锁住两只手，锁住一只手就可以了。说着，徐少杰递给了郭晓波一支香烟，帮着郭晓波点燃了香烟。郭晓波有些贪婪的吸着香烟。
“郭晓波，按照你的要求，今天，武书记和我都到看守所来了，市委办公室的税科长，你也是认识的，武书记的秘书，还有公安局的辛局长，屋里就是这几个人，你说是有情况要说出来，现在我们来了，你是否要求屋里有人需要回避。”
郭晓波睁开烟，看了看辛平峰，摇了摇头。郭晓波抽烟的速度很快，徐少杰索性放了一包烟在郭晓波的面前，同时放上打火机，郭晓波一口气抽了两根烟之后，才开口说话。
“武书记、徐书记、辛局长、税科长，我本来是绝望的人，什么都不想说了，想着安安静静的离开，保全家人的幸福，但是，我的想法过于一厢情愿了，上次能够见到家人，我的想法彻底产生了动摇，这些天，我仔细回忆以前的一切事情，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我犯罪了，给国家造成了重大的损失，也毁掉了自己，我认罪服法，但是，还有一些从棉纺厂得到了大量钱财的人，继续坐在领导岗位上，继续逍遥法外，我。。。”
“以前，我不愿意说，是因为考虑到家人的安全，现在，我说出来，还是考虑到家人的安全，我总算是想通了，或许有些人认为，我的家人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么，我就是死不瞑目了。其实，从被抓的那天开始，我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我认为自己已经完了，我受过苦，穷日子也过了好多年，可是，担任棉纺厂的负责人以后，渐渐的就忘记了以前的苦日子，想想在农村的时候，一天只能够挣几毛钱，可那个时候，心里是干净的，虽然钱不多，但心情还是愉快的，也有不服气的表现，就是自我认识高了一些，总是认为自己不平凡，会有大作为的，以至于后来担任棉纺厂的负责人，认为是理所当然。刚刚上任的时候，我也想着好好做事，没有人生来就是贪污犯，就是坏人的，可我发现，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太大了。”
“我刚到棉纺厂的时候，还是比较单纯的，那个时候，棉纺厂很红火，可问题也在慢慢暴露，因为国家政策的调整，因为棉纺厂的包袱太重，人浮于事，因为生产效率的低下，因为浪费情况的突出，等等，很多的问题，我曾试图好好抓一抓的，但是，我的努力，没有丝毫的效果，很多的情况，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
“棉纺厂是淮扬市最大的企业，当然受到了各方的关注，棉纺厂有钱的时候，伸手的单位，不知道有多少，每年年底的时候，就是我最忙碌的时候，各方都伸手，我不敢得罪，所有的要求都要满足，一边是棉纺厂的职工要发工资，一边是单位的要求必须满足，我的压力太大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内心不平衡了，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的，拿那么少的工资，可有些单位和个人，却可以凭借着单位的权势，不劳而获。”
“有了这种危险的想法，我的堕落就是必然的，当然，我胆子小，向棉纺厂第一次伸手的时候，内心还是心惊胆战的，生怕出现什么问题，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年底的时候，我随便找了一些理由，比如说给谁拜年，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开支等等，拿了1000元钱，没有任何人问我，也没有任何人说这样的钱不应该开支，我后悔啊，那个时候，如果有人稍微提醒一句，或者是站出来说一句，我就不敢伸手了，但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无法控制了，拿1000元是拿，拿10000元也是拿，后来的数目就越来越大，只到我开始伸手之后，才知道，棉纺厂的班子成员，早就有这样的手段了，于是，我们的认识高度一致了，这也就促使我们的胆子越来越大。”
“我早就知道，事情迟早是要暴露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我们出现这样的问题，也是与当时和后来的一些领导，有着很大的关系的，送给领导的钱，远不是这样的数目，那些领导，根本就没有推辞的表现。”
审讯室里面异常安静，武圣军抽着香烟，在桌子的后面慢慢走动，徐少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辛平峰注意看着武圣军，这个时候，郭晓波已经说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了，税茂华甚至没有抬头，正在紧张的记录着，谁都知道，今天晚上，郭晓波说出来的话，必将惊动淮扬市，乃至于西山省。
徐少杰内心是激动的，隐隐的，他感觉到，自己的某些宿敌，可能在郭晓波的话语中间倒下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惊人的交代（2）
武圣军和徐少杰一行到达看守所的事情，孙北海还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正在自家的书房里面走来走去，向省检察院汇报的事情，孙北海一直没有做，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破釜沉舟了，孙北海知道，按照相关的法律程序，如果高院没有暂缓执行的通知下来，那么，明天就可以对郭晓波执行死刑了，自己是有权利监督执行的，到时候，就不怕得罪武圣军了，反正已经得罪了，为了自己的饭碗，这么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说郭晓波被执行了死刑，一切都好说了，至于说调查张绍才的事情，孙北海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他知道，调查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借机打杀一下徐少杰的威风，还是可以的。
很快，书房里面的电话响了，孙北海连忙拿起了电话。
“老孙，你可以确定，明天就能够执行死刑了吗？”
“可以确定，如果高院有通知下来，今天就应该下来了，罗一民是给高院汇报过的，但高院没有反馈的意见，所以，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老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事情，是必须要保证不出问题，明天，我建议你亲自去督办，要求公安局执行死刑，如果武圣军和徐少杰有意见，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看法，到了这个时候，你就没有必要心软，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是，我一定会这么做的，就是关于张绍才的事情，我还是有些犹豫，目前的证据不足，就是调查，也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还不一定有效果，武圣军已经和我谈话了，不赞成我调查张绍才，这件事情有麻烦啊。”
“没有什么了不起，检察院依法**办案，武圣军也不好过于干涉，你已经知道，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不可能在淮扬市工作了，既然有了这样的决心，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所以，调查张绍才的事情，速度一定要快，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手段嘛。”
“好的，我知道了，我准备后天开始，亲自督办张绍才的问题调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成绩，办完了这件事情，我就等着离开淮扬市了。”
“嗯，你不要担心，有关你的去向问题，我会帮着给领导建议的，万一不行，你可以到我这里来，我们继续合作啊。”
“那是做好不过的事情了，有了这样的保证，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孙北海挂了电话之后，脸上露出了微笑，虽然已经49岁了，但孙北海还是想着能够多工作一些时间的，现在，得到了这样的保证，孙北海没有多少可以担心的事情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离开淮扬市，换一个地方工作，到时候，还可以要求脱离检察机关，到市委市政府去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孙北海迅速拨通了刘世亮的电话。
“世亮吗，我是孙北海，明天上午，你准备一下，我们到看守所去，郭晓波的死刑可以执行了，早上我给辛局长打电话，监督公安局执行，关于张绍才的案子，从后天开始侦办，一定要加大工作的力度，我还是那句话，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手段，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
高兴和兴奋之中的孙北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刘世亮一直没有说话，既没有表态执行，也没有说不执行，这个时候，孙北海关注不到刘世亮态度的变化。
电话那头的刘世亮，脸色发白，孙北海居然要去监督执行郭晓波的死刑判决，这是什么意思，和市委对着干吗，刘世亮还没有这么愚蠢，孙北海想着这样做，显然是已经想好了退路，可他刘世亮没有那么多的退路，武圣军和徐少杰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和辛平峰的对话，刘世亮知道了，如果跟着孙北海一意孤行，到时候肯定是死路一条的，刘世亮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错误。所以，刘世亮一直没有表态，孙北海挂了电话之后，刘世亮没有耽误，迅速拨通了辛平峰的手机。
辛平峰在外面接了电话之后，回到审讯室，走到了武圣军的身边，轻轻说着一些话，武圣军站住了，听着辛平峰说话，脸上渐渐变得阴沉起来，想不到孙北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孤注一掷了，如果不是郭晓波情绪突然出现反常，如果不是徐少杰的分析，等到明天，还真的有一些麻烦，至少要公开做出来违背法律规定的决定。
郭晓波停顿了一下，点燃了香烟，这个时候，审讯室里面非常的安静，大家都知道，郭晓波要说到重点了。
“说了这么多，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了，棉纺厂案件的调查，最终承担责任的，都是厂领导班子，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我上任以后，注意和上面领导的接触，但我控制了一件事情，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亲自处理的，其余的班子成员是不能参与的，因为我知道，给领导送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领导也就越是放心。”
武圣军坐下了，双眼盯着郭晓波，徐少杰和辛平峰都是聚精会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担任棉纺厂的负责人，说起来还是当时的淮扬市市长黄海涛提名的，说起来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黄海涛为什么会提名我出任棉纺厂的负责人，我们之间非亲非故，我只是经委的一名干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力也不是很突出，这个问题，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所以，在知道了黄海涛举荐我担任棉纺厂的负责人之后，我是一定要感谢的，以后每年，我都给黄海涛拜年，一直到1999年，就是黄海涛离开了淮扬市，我依旧代表棉纺厂给他拜年，一共是8年的时间，拜年送给黄海涛的钱有300万元，其他烟酒等礼品，就没有计算了。”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300万元不是小数目，不要说黄海涛不能担任领导了，工作都保不住了，会因为受贿罪进入监狱的。
“第二个领导是朱宗祥，朱宗祥是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领导，也是我们必须要交好的领导，他的表弟朱宗雄经营棉纺厂的娱乐城，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棉纺厂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却没有得到一分钱的收益，但其中的账目我是知道的，娱乐城每年的收入是300万元左右，其中，五成的收入是朱宗祥拿走了，娱乐城开办两年时间，朱宗祥就得到了300万元，同时，棉纺厂每年也给朱宗祥拜年，这些年来，一共送给朱宗祥现金90万元，烟酒也是没有计算过的，说起来，朱宗祥在棉纺厂获取的利益是最多的。”
“第三个领导是淮扬市检察院检察长孙北海，孙北海和黄海涛的关系非常要好，我担任棉纺厂负责人的时候，他还是副检察长，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加上我对政法机关的人，本来就有着一些崇拜的心理，也想着结交孙北海，于是，我就代表棉纺厂，给孙北海拜年，这么多年以来，拜年累积的金额是150万元，烟酒等礼物也是没有计算过。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孙北海，这两年，孙北海经常到棉纺厂娱乐城去玩，每次女孩子都是两个以上，不仅一分钱不给，女人差了还不满意，我实在是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能够出任检察长。”
“第四个领导是法院院长罗一民，罗一民是通过朱宗祥介绍以后，熟悉的，不要看罗一民表面严肃，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其实和孙北海差不多，我代表棉纺厂，一共送给罗一民120万元钱，罗一民也喜欢玩女人，和孙北海一样，不过，罗一民都是安排下面的人签单之后离开的，我曾经要求罗一民不结账，不过罗一民说玩了就要结账，反正是公家报销。”
“以上的资金合计已经有960万元了，这些资金，都是我以前没有说出来的，我独自承担了，当然，还有一些小钱，以及烟酒等，送给了相关的一些领导，我就不说了，数目不大，在我看来，属于正常的礼尚往来，棉纺厂不可能没有这样的小开支。”
武圣军脸色阴沉，郭晓波说出来的事情，引起的不会是小波澜，还有，郭晓波如果说出来的情况，都是实际情况的话，肯定不会是死刑了，而且，郭晓波还可以被确定为立功，检举揭发他人，郭晓波说到的4个人，没有一个是不显赫的。
“武书记，还有一件事情，关于暗算徐书记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承认，当初，我就怀疑，是不是我说出来的这些人安排的，收到了恐吓信之后，我感觉到了害怕，他们连徐书记都敢暗算，就更不要说我了，所以，我一直都不敢交代。”
“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有什么证据？”
辛平峰处于本能，开口说出来了这句话。
“我有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得非常清楚，什么时候送的钱，送了多少，从财务上什么时候取的，以及时间地点等等，这些完全可以调查的，朱宗祥在棉纺厂娱乐城的收入是好调查的，我可以提供出来具体的帐号，这个帐号是我们设立的，就是为了方便往里面打钱的，其余拜年的资金，我都是送的银行卡，因为钱多了，提着不方便，银行卡的号码，我全部都记清楚了，可以调查的。这个笔记本，现在在我的爱人手里，随时都可以去拿的。”
武圣军点了点头，看来郭晓波做事情还是比较有条理的，如果纯粹是送钱，调查起来有很大的难度，但如果送银行卡，就好调查一些了，而且，所有的银行卡，郭晓波都记录了号码，这样查起来，更加方便了。
“郭晓波，你还有什么情况，需要说出来的吗？”
“没有了，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了。”
武圣军点点头，先前他一直没有说话。
“郭晓波，你交代的情况非常重要，你能够想象党和政府，是好事情，希望你能够仔细回忆，特别是有着一些什么样的细节，最好能够写出来，连夜就写出来，这需要辛苦你一下了，你要相信市委市政府，一定会将这些情况弄清楚的，另外，你担心家人的安全问题，其实，你早点说出来这些事情，家人就早安全了，你的爱人和儿女，辛局长都派人在暗中保护，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郭晓波的双眼红红的，眼泪终于出来了。看见这样的情形，徐少杰开口说话了。
“郭晓波，按照武书记说的，尽快将材料写好，这份材料非常重要，越快越好，辛局长，今天晚上，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干警，陪着郭晓波，看守所买几包好烟，另外，生活也适当考虑一下，可以喝点酒。”
“武书记，徐书记，今天晚上，我亲自陪着郭晓波，您们就放心吧。”
武圣军点点头，对徐少杰和辛平峰说的话表示赞同，这个时候，税茂华按照辛平峰的安排，将记录交给郭晓波签字，并且加盖手印，一切办完之后，武圣军和徐少杰离开了，辛平峰送两人出看守所，在看守所的门口，武圣军低声吩咐了几句话，辛平峰连连点头。
徐少杰正准备上车的时候，武圣军叫住了他，两人在看守所外面慢慢朝前走着。
“徐书记，刚才检察院的刘世亮给辛平峰打电话了，明天上午，孙北海要带着刘世亮，到看守所，监督公安局执行郭晓波的死刑，要是我预料不错的话，罗一民也会来得，现在情况有些微妙，你说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啊。”
“武书记，我认为，郭晓波说的情况，非常重要，现在情况有些紧急，高院没有情况反馈，但目前的形势下，郭晓波绝对不能执行死刑，这中间有两个问题，一是我们必须阻止对郭晓波执行死刑，这是原则问题，如果郭晓波交代的情况，全部属实，郭晓波也不应该被判处死刑，二是郭晓波交代的情况，一定要绝对保密，如果消息泄露了，查证起来，难度就非常大了，所以，我建议，武书记连夜到省城去，给相关的领导汇报，拿到了那个笔记本之后，立刻展开调查，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暂时控制郭晓波交代的四个人，不能出现转移资产的串供等问题。”
武圣军看了看徐少杰，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好一会，武圣军才开口说话。
“好，就按照你的意见办理，今天晚上，你也要辛苦一下，要求辛平峰随时做好准备，如果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同意了，马上对黄海涛等人采取组织措施，明天上午，孙北海和罗一民不是要到看守所吗，你就在看守所等着他们，如果我没有来电话，你首先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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