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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弦歌落欢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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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这都是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一行人转移阵地,到达书房。
书房里,杨锦弦和杨西月姐妹俩你看我、我看你,眼观鼻鼻观心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杨西月继续望天,杨锦弦开口打破沉默——
“爹,你不是说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么?是不是该说了?”
杨淮想了想,说:“你想问的,无非就是……”
“就是,你这次为什么一点不紧张一点不生气,换做以前你早就跳起来了吧?”杨锦弦很不给面子地当着许多人的面,便直直打断了她爹的话,抢白之后,她又补了一句,“爹,我只是说出了实话,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杨淮平心静气的很,“周家人已经动起来了,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我何须生气?”
好机会?是指周少贤引起的,丧心病狂的周家人么?
“爹,周家的那两个已经动手了?”杨锦弦不禁疑问。
杨淮点点头,“有个朋友传来消息,周秉承已经往这边赶了。至于周秉聪,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动手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方凛说道:“如果是飞鸽传书,他该收到了,不过,现在周少贤已经停不下来了,的确是大好机会,错过可惜。”
他们俩的意思这是……周少贤如今已经疯魔、魔怔了,一门心思想找她寻仇,一刀把她杀了解气,根本不会去理会后果,也觉得自己的大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就算他杀了人也可以安然无恙,所以……
杨锦弦恍然大悟:这才是绝招啊!
毫不费力,就让周少贤自己送上门。只是,方凛对那个邵景邵大人当真那么有信心?那个御史真的能对付得了周秉聪……
“弦子,有些话我还是想说说。”杨淮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周家的人,毕竟是你母亲的娘家,我可以与他们闹翻,你却始终是与他们有血脉……”
“爹,你就别迂腐了,就算我现在还叫他们一声‘舅舅’、还是‘表哥’,就能改变什么呢?周秉聪根本不会拿我们当一家人,周秉承和周少贤也不会,所以,我直呼其名又有什么关系?”
杨淮:“弦子,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你的……”
杨锦弦:“好,最后我以后用某某人或者甲乙丙丁来称呼他们就是了,爹,我都明白的,这个叫长幼有序是吧?”
旁边的杨西月已经忍俊不禁了。
方凛却看在眼中,像是有所感触,沉默着不言不语。
“对了,还有一件事。”杨淮似乎想起了什么,“弦子,方公子身上有伤,最近府里面肯定不会太平。你请方公子,再带上西月还有满愿,去外面住一段时间。”
啊?杨锦弦忽然有种思维跟不上自己爹的感觉,“爹,你什么意思?”
杨淮说:“方公子有伤在身,家里已经不适合养伤了,周家人必定来天天来闹,周少贤也可能还派杀手来,所以,家里你们也不合适待了,出去避几天,也是好的。”
“爹,我们是一家人!”杨锦弦闻言跳了起来。
“爹啊,姐姐说的是,我们是一家人嘛,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杨西月也很激动。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杨淮语气坚决,他的神情更在告诉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
“爹……”杨家姐妹异口同声。
“方公子,你觉得呢?”杨淮转向方凛。
方凛说道:“我没有意见,看杨大人安排。”想找他的人随时会找上门,目前情况下,他还不想现身,更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因为,那种麻烦绝非杨家人招惹得起的。
“方公子,你怎么也……”杨锦弦诧异的很,“我爹他已经够……好吧,爹,你觉得哪个地方安置方公子比较妥当?”
“别想绕开话题,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去,西月和满愿也是一样,在家里女孩子多有不便,万一有个什么事,爹保护不了你们,弦子你可明白?”
这样都被看穿了?真应了那句话:知女莫若父。亲爹啊!这是如假包换的,九十九纯金,绝对假不了。
杨锦弦只能认命了,叹了口气,“那西月,咱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家吧。反正,老爹已经看咱们不顺眼,巴不得我们走的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呢。”
杨锦弦,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怕遭雷劈啊。
☆、【十九】业界良心
【十九】业界良心
走到门口,她又想起来,“爹,我要是出去不在家里,你们的吃喝拉撒怎么办?可千万别给我花超支了,到时候俸禄还没到的话,咱们全家都只能饿肚子了,我可不想去街上要饭吃,堂堂太守千金去要饭,太丢人了。”
说完,杨锦弦淡定地走了。
这算是警告才对。
她……杨淮一时无语,这个女儿给他气的,没见过这么业界良心的女儿吧!有这么当着别人面这么说自己爹的女儿么?
她还真不把方凛当外人了。
杨淮越想越发的无奈,想到方凛还在坐,只得无奈笑道:“方公子,很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方凛摇摇头,“杨大人多虑了,大小姐这是真性情,你们一家父慈女孝,大小姐关爱家人又会持家,实在是难得,方某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是笑话。”
“方公子见笑了。”杨淮尴尬地陪着笑,他并不是故意想怀疑方凛的话的真实度,而是他家的弦子……他经常担心,这个女儿以后是要嫁不出去的。
哪个男人敢娶这么一个神神叨叨又成天将钱挂在嘴边的姑娘家呀?简直比老太婆……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这可是他的女儿,夫人唯一给他留下的血脉呀。
出了门,杨锦弦便放开了杨西月,“西月你先回去收拾吧,我去花园里走走。”
“姐,你又……”心里不舒服了吧。杨西月太清楚她的刀子嘴豆腐心了。
杨锦弦勉强地扯了一抹笑,便兀自朝花园方向去。
杨西月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气:姐姐就是这样的,明明心里担心的要死,却不愿意被别人看出来。尤其是爹啊……
花园。
小池塘边。
杨锦弦在柳树下,望着那一塘池水,越想越担心:“爹他究竟是想怎么样啊?一家人不是应该共患难的么?有了危险他把我往外推,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一无是处。除了拖累别人再干不了其他什么了。”
“大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贬低自己?”方凛的嗓音幽然从她身后响起。
杨锦弦闻声,讶异回头,“方公子,你怎么……”又神出鬼没了。
“你,对杨大人来说是至亲的亲人,他保护你是理所应当的。如今只是要你暂时离家避难,并不代表着你就回不来,也不代表杨大人就会有什么危险,反而你和二小姐在这儿,还给杨大人增添了负担,会令他分神。”
“可我……”还是不放心。
“这些天周家人的闹腾我都看在眼里了,周家人虽然厉害、周秉聪背后的商蓉长公主虽然离开,可我同样对邵景有信心。”
“我爹说过,邵景邵大人不仅是御史台的御史,还是两朝元老,为人德高望重,你的亲笔信如何会比我爹朝廷命官的信件管用?”
方凛望着天空,才淡淡道:“家父曾对邵大人有知遇之恩和再造功德,所以,我的信自然比杨大人的信来得有用多了。”
“什么知遇之恩?”
“都已经过去了,邵大人念旧罢了。”
杨锦弦心里凉了大半截。
吃过午饭之后。
杨淮决定的事情,果然是不给改了,满愿那个手脚利索的丫头,很快收拾好了三个人的常用衣服。
雇了辆马车,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便五个人挤着一辆车,上山。
五个人……嗯,是因为还带上了小三子。杨淮担心杨锦弦他们几个,不方便照顾方凛,说白了,他还是不希望杨锦弦跟他走到太近。
“大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刚刚上车,满愿便管不住自己的嘴,担心地问道。
杨西月死活挤眉弄眼她都没看到,等看到就晚了。
杨锦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吧。”
“说到底,都是那个猪头表少爷惹的,要不然本来我们都好好的,哪里有还这么多事情嘛。”满愿愤愤不平地骂道,“坏蛋,这种人活该被下毒。”
“对,这种癞蛤蟆,活该被毒死。”说到那个周少贤,只能让人生气,杨锦弦一点不例外。
可听见这熟悉的措辞,杨西月就想起之前周少贤缠着她要提亲的时候,姐姐说的那句话:“有我杨锦弦在,岂会让他把你弄到手?周少贤那头猪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灯芯织布,白费心机。别说是二小姐了,就是个丫鬟……也没门儿!”
“姐姐,我越发的佩服你了。”杨西月由衷地感慨。
杨锦弦竟然也顺口便应道:“不必太崇拜我,我只是个传说。”
杨西月:“……”
那时候,最开心欢脱的杨锦弦还说过,“被那头猪缠着你没生气是你气量好,我生气是因为我最讨厌那头猪,还有,你是归我保护的,任何人来至少要过了我这一关。以为自己有两个钱就了不起了,没有谁稀罕他的钱,成天的在花街柳巷,指不定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病,用了还对身体不好,就算他要明媒正娶让你当正房夫人我都觉得委屈了你,何况,只是个鸡毛蒜皮大点的侧夫人?”杨锦弦对此人完全不屑一顾。
“可他是你表哥好像……”
“那种猪一样的表哥?不要也罢,不怕神一样的老爹不怕唠叨无比的妹妹,就怕猪头一样的表哥,我真想说我去年买了个表。”杨锦弦无奈叹气,有这种表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噗!”西月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刚刚喝进去的茶给喷了出来,然后就笑个不停了。
锦弦好不客气地给了她大大的两记白眼,“笑什么笑,笑成这样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么?”她忘记了自己根本也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了。
西月只得忍住笑,努力憋住,憋住……对,这是个练功的好时机。
如今想到,再看看当下形势,心里便生出了感慨。
“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为什么不让他直接被毒死就好了,干嘛出来祸害人?”满愿仍旧不满地唠叨着。
杨西月连忙叫住,“满愿,别说了。”
她才后知后觉地,闭口不言了。
同一辆车里,方凛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南城外有宝塔山,宝塔山上有座宝塔寺。
宝塔寺的主持慈恩大师听说是杨锦弦来了,亲自带着一干弟子出来迎她。
“大师。”
“阿弥陀佛,杨姑娘,许久不见。”
杨锦弦搬来南梁郡之后,知道这宝塔寺的存在,她经常给宝塔寺里的师傅捐香油钱,还送大米送僧衣,这宝塔寺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她。
“阿弥陀佛。大师,我有段日子没来了,寺里一切还好么?”
“宝塔寺承蒙姑娘关照,上下皆好。杨姑娘,既然你来了,就在山上多住几天,让老衲好好招待你。”慈恩大师道,看见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姑娘聪慧而又率性,虽说在别人面前常有某些不招人喜欢的举动,却是少见的极可爱的姑娘。
“好的,慈恩大师,你看我连行李都带来了。”杨锦弦含笑说道,和慈恩相望而笑。
“大师,你怎么就认识姐姐,不记得我了么?我可记得我也来过的。”杨西月自己凑上去讨赏。
满愿也有样学样的,“大师大师,还有我满愿呢。”
“是是是,杨二姑娘,满愿姑娘。连三子小施主也来了。”
方凛在边上一直沉默着,并不出声。
慈恩大师观察了他许久,这才问道:“这位公子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二十】心上人
【二十】心上人
“这位是方凛方公子,也是我家的客人,这一次是我请他陪我来山上小住几日的。方公子身上还有伤,到山上有利于他养伤。”
“原来是方公子,老衲慈恩这厢有礼了,阿弥陀佛。”慈恩大师双手合十。
方凛这出学着他双手合十回礼,“慈恩大师好。”
慈恩大师道:“既然方公子是要养伤,那老衲就叫人准备安静一点的禅房了。”
“谢谢大师。”杨锦弦笑笑回道,“我们就先去将东西放一放了。”
“杨姑娘请。”
杨锦弦等人,跟上带路的小沙弥。
禅房收拾的很干净,杨锦弦为了避免麻烦寺里的师傅们,和杨西月、满愿三个人挤牙膏房间。
小三子也跟方凛睡一个房间。
“大小姐,我们要在这里住好久么?”满愿收拾着东西,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
杨西月使劲儿挤颜色,“满愿……”
她这才没说话。
“没什么,是要在这里住几天吧。不过我相信,会很快没事的,我相信我爹。也相信那位邵景邵大人。”明明她自己心里都不信那个邵景,却要拿出来安慰西月和满愿,唉……
“对了姐姐,那个邵大人听说是方公子介绍的?”杨西月突然道,“那么大的一个官,又那么厉害,他会肯帮我们么?周家人那么厉害的话,他会不会因为担心他们报复所以都不理我们了呀?”满面的忧心忡忡。
这才是杨锦弦心里的死结,这一点她自己都想不通,何况……
“方公子说,他的父亲对邵景大人有知遇之恩,也许会管用吧。不过,毕竟我们家只是帮了方公子一个小忙,人家应该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来帮我们吧?”杨锦弦说着,发现杨西月跟满愿的脸色都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喂,你们两个不要耷拉着一张脸好不好?不是说好出来顺便散散心的么?”
杨西月委屈地说:“可你刚刚那样说,分明就是……”
“我开玩笑的!临出发前,就在咱们家花园里,方公子还说,他父亲对邵大人不仅仅有知遇之恩,还有再造的恩德,他在信上已经全力拜托了,再说,邵景邵大人是个好官,他看见天下的不平事,作为一个好御史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周家人仗势欺人,也不会放任我们无辜的人被周家那群混蛋欺负的,把心都放进肚子里去吧。”
“真的么?”
“是不是真的,大小姐?”
“真,比珍珠还真。”
杨西月和满愿你看我、我看你的,终于是不问了。
“对了,待会儿我要去陪慈恩大师下棋,你们俩就在房间里休息吧。”
“好。”
每次来宝塔寺,杨锦弦都喜欢就陪着慈恩大师到后院喝茶下棋,用她的话说就是:“看大师一局棋,胜读十年书。”
慈恩大师却每回都慈祥和蔼地说道:“这是佛祖给的领悟。”
很快的,杨锦弦刚刚收拾妥当,一个小沙弥便来敲门:“杨施主,我们家住持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杨锦弦从房间里打开门探出头来,“好了,小师傅稍等。”
她回去拿了点东西,便跟着小沙弥去了。
到时,她才发现,方凛也在。
“慈恩大师。”她看见旁边的方凛,也微笑颔首,“方公子怎么也来了?”
“方公子早到了,方才与老衲下了一局,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慈恩大师说道,看着杨锦弦的目光似乎更有深意,“杨姑娘,你好福气。”
好福气?这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福气”一说?杨锦弦不自觉地看了看方凛,难不成是他的缘故?
她又以眼光示意慈恩大师,他却笑笑,轻颂佛号。
这出家人当真神神叨叨的,这时候一句“阿弥陀佛”的意思,就跟人家说“天机不可泄露”是一样一样的,同一原理你懂得,说白了就是故弄玄虚。
杨锦弦却也不放在心上,目光落在棋盘上,既然已经将棋局清理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她笑笑,便在慈恩大师的对面兀自落了座,“既然方公子先前已经与大师对手过一局了,那这一局换我来吧,大师不介意吧?”
“杨姑娘请赐教。”
慈恩大师是主、杨锦弦是客,主随客便,杨锦弦便占了便宜得了黑子。
方凛在边上看着并不出声,静静看着他们落子消遣光阴,一招一举都似乎有默契,看着云淡风轻。
慈恩大师是修行多年,杨锦弦呢?
东方凛不由得多看她几眼。接触的越多,他就发现这个姑娘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她生性活泼而且随性,却又有稳重的一面,需要她担起重任的时候,她自然就能一肩扛起来了。
真是难得的,少见的奇女子。
杨锦弦偶然一回头,对上他紧盯自己的深沉目光,心头微一跳,失了神。
“杨小姐,该你了。”慈恩大师提醒道,心无旁骛。
杨锦弦连忙回神,之后,她再也没办法专心致志地在棋盘上,心……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想到方凛,是忍不住地想回头去看他。
一局下来,杨锦弦输的一败涂地。
“大师,您的棋艺又精进了许多呀。”杨锦弦感慨道。
慈恩大师笑笑却说:“不是老衲棋艺精进,而是杨施主你根本心不在此。”
慈恩大师何种人物?一眼就看穿了。
“大师您说什么呢?”
慈恩大师笑笑,“再来一局如何?”
“好。”
棋局重新开始,杨锦弦还是黑子,慈恩大师还是白子,淡定的正准备厮杀一番。
方凛却站起身,说道:“大师,你这山寺风景绝佳,在下想四处走走看看,如何?”
“方施主请便就是了。”
方凛当真就走了。
他一走,杨锦弦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跟慈恩大师对战起来事半功倍的。
黑子越战越勇,以三分淘气的方式,结束了一局。
“大师,我竟然侥幸胜了。承认。”
慈恩大师却念了佛号,如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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