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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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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的剑给我。”沉定有力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正在她犹豫恍惚的时候,手上的长剑已被他一把抢过,宝剑持于他手,剑随人心,寒光毕露,逼近的狼群竟畏惧地退了一步,嬴珩反手一按,长剑锋芒掩盖几分,刚刚被剑光激怒的狼群失去了耐心,低吼着朝他二人扑来。
  “你这身衣裳不方便,站在我身后。”嬴珩淡淡说道,许是有风刮过,这声音竟有些飘渺,她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侧之人却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前面走近的两只灰狼胆子稍大,张开腥臭的大嘴,直直扑将上来,嬴珩手腕一抖,长剑飘逸灵动,向前一送,穿喉而过,拔剑时顺势横扫一击,刹那间,另一只灰狼的脖子上也现出一条血红的大口子,摔在地上倒着气,濒死前还在重重地喘息着。
  嬴珩却始终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他手臂垂下,手中长剑滴着鲜红的血珠儿,韩文殊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眼前这一切杀伐并未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触动,他冷淡地望着身前还欲扑来的灰狼,眸光幽深,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由她心生,她觉得似乎比刚刚更冷了一些。
  两个同伴的倒下,似乎彻底激怒了狼群,身前同时扑来五只灰狼,似是要将眼前这两个猎物撕碎般狂吼着。
  嬴珩却只是扬起剑,脚下却未移动分毫。
  只见他衣袂翻飞,剑法飞扬,化作一道无形剑英,在瞬息之间,将袭来的灰狼全部屠杀。
  秦朝尚黑,只有九五之尊的皇帝才能身着黑衣,即便是同族藩王也只能在出席祭祀大礼时才身挂几缕黑色,以示身份地位崇高。嬴珩因是微服出宫,所着便服选了一身淡青,韩文殊却仿佛看到一抹黑影,他就像是一团黑焰,吞噬着前方所有敌人,阴寒冷酷,然而却让她安心。似乎是来自于君王的果断,对于这些倒在地上待死的牲畜,他并没有露出丝毫怜悯,眉宇间始终漠然,而眼眸中寒意依旧。
  这时,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嬴珩凝眸一闪,剑锋逆转,贴着韩文殊的左肩而过,随即传来利剑穿透血肉的声音。原来是有一只狼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有意偷袭,却被嬴珩感知,将其击毙。
  稍远一些的幽光似乎变得黯淡,仿佛是畏惧,堵住他二人前路的狼群竟缓慢地移动,让出了一条通路,敌意地盯着他们,却再不敢上前一步。
  嬴珩安然将长剑插回剑鞘,拿在手中,回头示意她让她跟在身后。
  韩文殊惶然地跟在他身后,心中却还在回想刚刚瞬息之间的打斗,她看得透彻,嬴珩若是上前先发制人,这场与狼群的战斗会更早结束,但是他始终一动不动地伫立于她身前,甚至双脚未移一寸。
  是在保护她吗?
  她有些恍惚,可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理由。虽然从始至终她一动未动,没有一只狼靠近到她身遭,而且跟在他身后让她无比安心,但是她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她上前一步,抢回她的长剑,对他怒目而视。
  嬴珩茫然愣在原地,过了片刻,他已了然她发火的原因,无措渐渐化作温柔,摇头浅笑,“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骄傲的人。”
  “我不想总是被你保护,我留在长安是和你一同面对未来的,若总是躲在你身后,我倒不如离开,免得拖累你!”韩文殊目光澄澈看着他,愤愤道。
  嬴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满目温柔漾洒而出,他捧起她的脸,柔声哄道:“夫人的心,为夫感知到了,不过打发这些畜生还用不着夫人动手,将来若有更为凶险的情况,便要劳烦夫人了。”
  微笑,哄劝,敷衍的话语,以及他此时此刻宠溺的眼神。
  这些哄哄别的女孩,也许能讨其欢心,但是她是韩文殊啊,她要的是一个能与她并立同行之人,而不是一味受他保护,若他只是这般待她,她当真失望之极。
  只这一次狼袭,便让她心头寒凉。
  好像有些如星辰般遥远的记忆飘忽而过,曾经,前世的刘杰也是这般待她,她也是倔强地拒绝……
  “我……”韩文殊咬了咬唇,抬眸看向嬴珩,话还未出口,一道幽光闪过。
  “小心!”

☆、狼袭(二)

  随着她的一声清呵,韩文殊扑在他身上,拽着他的手臂,一个翻身,衣角猎猎,两人位置对掉。
  “子卿!”嬴珩急唤,慌忙之下来不及反应,从她的角度他才看清,刚刚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树干上爬出一条毒蛇,本是冲他而来,却被韩文殊挡下,那对尖牙直直咬在她的肩上。
  嬴珩怒极,拔剑出鞘,手起剑落,毒蛇被切为数段。
  他慌忙蹲下,查看韩文殊的伤口,肩上两个齿印分明,伤口已经肿了起来,也有些发紫,应是中了蛇毒,若不及时止毒,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因是伤在肩上,靠近心脉,情急之下,嬴珩只能点住她身上几处大穴,俯身低头,将毒液吸出。
  “不要!”韩文殊惊叫,奈何被点住穴位,无法动弹,只能出声制止,却虚弱如蚊音。
  嬴珩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用力允吸着她肩上的毒液,直到吐出的血水不再黑紫,才停了下来,他嘴角噙着一丝血迹,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口。看着他额上冒出的冷汗,韩文殊鼻子一酸,一滴泪珠掉在他的手背上。
  嬴珩手上动作一僵,斜眸看向手背,上面晕开一抹泪花,过了片刻,他动作生硬地抹了一把唇角,将嘴上的血迹擦干净,才缓缓开口,声音却温柔,“咬得有些深,又有毒汁,所以会有点疼,但是好在大部分毒血已经被吸出了,你忍一忍,明日一早回宫敷几剂药,拔掉残毒就好了。”
  “傻瓜。”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期期艾艾,却又埋怨责备道:“干嘛要这样?你这样也会中毒的知不知道……”
  嬴珩停顿了一瞬,然后微笑抬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才是傻瓜,难道要我看你中毒么?再说我这不是也毫发无损么,回去与你一同喝几贴药就好了。”
  韩文殊想躲开他的目光,然而身上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她用力咬着下唇,克制着欲出的眼泪,一对眼眶憋得通红。
  嬴珩心中无奈,宁愿咬掉了牙也不肯在他面前落泪,所以他刚刚故意不抬起头,就怕她憋坏了,想让她尽情发泄,却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想,若是没人为她擦泪,寒风吹干的脸颊变得通红,他更心疼。
  这世上就是有像她一样骄傲的人呐,但是她的骄傲让他着迷。
  嬴珩用衣袖擦干她的眼泪,宠溺的神色变得严肃,眸光有一丝冷峻,“虽然不忍心,但是作为师父,我还是想骂你。”
  “面对刚刚的危险,为什么不是拔剑进攻?我教你的时候,可没告诉你用身体当护盾,这还只是一条普通的毒蛇,若是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剧毒的蛇,或是刀剑斧戟,你也用身体挡?”嬴珩面沉如水,沉声训诫。
  韩文殊抿着嘴,红着眼睛思略了片刻,方才轻描淡写道:“我刚才没想那么多,以后恐怕也不会想太多。”
  嬴珩犹有余惊地看着她,长长叹息,“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跟在我身边,后面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艰难险阻呢……”
  “不许送我走!”还没等他说完,韩文殊便出生抢道,奈何手脚动不了,只能瞪着他,用坚决的眼神威胁他,“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让我离开长安!”
  嬴珩蓦地一惊,旋即欣慰一笑,执起她的手,引到他心口处,疼惜地低吟:“我也舍不得你走。”
  说完这句话,头稍稍偏向一侧,隐在黑暗中,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与他片刻前的温柔截然相反。
  他俯身用树枝翻了一下地上毒蛇的尸体,又仔细检查了韩文殊的伤口,伤口处的黑紫已经消退,但仍有一些红肿,只是余毒未尽,却已无大碍,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不敢解开她身上的大穴,毕竟离心脉太近,若是有残毒入了心脉,只消一丁点,也许就会致命。
  他抬头看向天边,遮月的乌云被风吹动,露出了月亮的一角,看方位,月已中天,他当时和那小太监说的是,二更之前回宫,此时已经三更,他们现在还被困在骊山,陈顺亲自训导出来的徒弟不会出错,那个小太监应当已经通报未央宫了,明日江辙会带人来寻他们,此刻他们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就行。
  看着满地的狼尸,以及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狼群,那幽绿的光点像是催命的阴灯,只要他们稍有松懈,这些狼群随时都会发动进攻。
  寒眸扫过四周,狼群发出忌惮的低吼,他看向韩文殊,担忧地问:“能走么?”
  见韩文殊点头,嬴珩将她搀起,一手提剑,一手揽着她的腰,因她伤的是肩膀,所以并没有点住她腿上的穴,但是上身动弹不得,使得她一站起来就险些摔倒,嬴珩在一旁紧紧护住她,帮她维持着平衡,耐心等她适应。
  四周的狼群见他们动了起来,也跟着躁动了起来,警觉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狼是聪明的捕食者,脚下狼尸让它们不敢再冲动进攻。
  “等等。”韩文殊忽然顿住,视线停在那几节蛇尸上,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嬴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幽幽微弱的月光打在地上,只见中间那节蛇尸上有一点金属的冷光,之前还没看到,许是他刚刚翻动尸体时将其翻出。嬴珩将她扶到树下,让她靠稳,才蹲下身检查那节蛇尸。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挑动着上面的皮肉,拨出一颗米粒大小的东西,嬴珩捡起,拿在手中,是一颗银珠,珠壁平滑,应是人为打磨而成。
  嬴珩面色阴沉,疾步走到狼群尸体前,翻动着眼前的几具狼尸,片刻后,似有收获,他蹲下身,那闪动的寒光又是银珠,与刚刚蛇尸上取出的一模一样,他伸手拿起翻出的银珠,又起身望向其他狼尸,想必每只身上都有,只怕这些野兽都被人控制了。
  他拿到韩文殊面前,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可思议地道:“这是有人故意嵌进去的?”
  嬴珩茫然摇头,以示并不晓然,犹疑地自问:“若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太奇怪了,谁会在骊山养蛇?”
  韩文殊目光移向那片狼尸,又扫了一眼四周狼群的敌视,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道:“不光是这条蛇,刚刚我就已经觉得奇怪了,一般灰狼或是草原狼除非饿急,否则灰狼不会袭人,而这些狼个个体态健硕,并不像饿了很多天的样子,照理说只要我们不招惹它们,即便在林中相遇,也会相安无事,可是方才这些灰狼却像是发疯一样进攻,而现在对我们仍然充满敌意,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听完她的话,嬴珩面色凝重,冷哼一声道:“骊山这个地方,根本就不该有狼。”
  韩文殊猛然醒悟,她怎么没想到,这里是皇城近郊,又是始皇陵寝,此处还有嬴珩的几座行宫,每年盛夏寒冬,嬴珩都要到林光宫避暑避寒,更何况以往太后就住在林光宫。这样一个皇家禁地,离天子这般近的地方,怎么会有野兽!
  韩文殊不寒而栗,惊骇地看向嬴珩,见他一脸淡定,只是周身笼罩着一抹阴翳,愣愣地问道:“珩哥早就发现这点了?”
  嬴珩颔首,谨慎地观察着四周,从狼袭到现在他不敢有丝毫松懈,长剑寒光掠过他的眼眸,他眯起眼,沉声道:“起初我当真以为是父皇驾崩前,某个术士留下的诡阵,如今看来,此阵非同一般,应是有人故意设下的,这些狼群和毒蛇也是设阵之人所养。我并不擅长五行八卦,恐怕只能等救兵了。”
  “就怕还有别的埋伏。”韩文殊靠在树干上,凤眸垂下,有些迟疑道:“若是危难,你便不要管我了。”
  “胡说什么!”
  呵斥声在头顶响起,韩文殊身子一颤,猛地抬头,目光对上嬴珩满是责备的双眼,撇了撇嘴,小声嗫喏道:“我不想拖累你……”
  “我也不想发火。”嬴珩冷冷打断她的话,眼中怒火喷薄欲出,“你若是再说这种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韩文殊将话噎回肚里,低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幽幽叹息,随即一只手将她抱住,额上被印上一个温柔的吻,唇瓣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心,语气中又恢复了最初的笑意,低声安慰:“陈顺应该已经通知江辙了,以他的办事效率,明日一早肯定就能寻到咱们,夫人不要太担心,为夫心中有数,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
  韩文殊抬头,见他神色真切,不像是为了安慰她而故意敷衍的话,这才点点头,倚着他朝刚刚的路走去。
  自他二人确定迷路之后,便一直在原地徘徊,嬴珩本意是打算朝反方向走,年幼时随着先帝学了几年奇门遁甲,有些简单的迷阵,顺着走可能一直鬼打墙,直接掉头反而可以破阵,这些是入门的阵法,施阵容易,破阵也简单,但是两军对阵之时,有可能出奇制胜,便是利用了人们的固有思维,极少有人会想到掉头折返,很多人担心走回原点或是迷路,便不改变方向,却最终精力耗竭而亡。
  但是这群灰狼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这个诡阵只怕是有心人故意施阵,而他们来到骊山,并非是受人所诱,纯粹是随兴所至,想来这个施阵人并不想伤人,而这个迷阵也不是陷阱,那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便是要隐藏一些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与这些野兽有关。
  反方向朝来时的路走显然不可能是破阵的方法,而且他们刚刚走的是下山的路,若是朝回走,便是走上坡,韩文殊的上半身被封死,动弹不得,已经很难平衡,再走上坡无异于雪上加霜,但是一直朝山下走又是原地打转,索性就从左右两边选一个方向,嬴珩根本没抱希望能靠着他那点稀薄的五行见识从这里走出去,只要能找个能休息的地方过一夜就好。
  为了不让韩文殊瞎想担心,嬴珩自始至终没有告诉她这些猜想,只是一脸镇定地牵着她朝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的地方走去,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眼中满是担忧,但愿能有个避风之处,刚刚那条蛇虽不是齿含剧毒,但到底还是没吸干净,此时韩文殊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天气很冷,但她额上还是冒起了密密麻麻的虚汗,恐怕是走了这些路,毒液随着血液流动,带到了全身,好在及时封住了心脉,否则后果难料。
  “冷不冷,饿不饿?”嬴珩轻声询问,语气中有掩饰不住地担心。
  韩文殊却用力地摇了摇头,定定看向他,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显然是身体发冷,他们晚上没吃饭,又遭遇了那么多变故,体力早已不支,如何还能抵御严寒。
  嬴珩让她站稳,然后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韩文殊想要反抗,却怎么挣得过他,只能束手依他,那件青衫很宽很大,穿在他身上时并没有那么宽大,可是此时披在她身后却能将她整个裹住,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清香,让她心头暖意充盈。
  狼群总是与他们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不靠近也不撤离,应恒只能绷紧神经,高度紧张下,精力很容易耗竭,必须要在精神迟钝前找到一个落脚之处,否则狼群齐攻,难免会有破绽。
  嬴珩深深吸了一口气,牵住韩文殊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两个人都很累,但是现在绝对不能松懈,这些狼很聪明,它们在与他打持久战。
  “珩哥,你看!”韩文殊忽然大叫一声,目光看向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此时遮住皎月的乌云已经彻底散去,月光洒在山间,只有那一处黑得不同寻常,似乎是一个略为深邃的洞穴,光线照不到那里,才会这般漆黑。
  嬴珩定睛看了片刻,又引着韩文殊朝那方向挪了几步,确定是一个山洞后,兴奋笑道:“是个山洞,我们进去生起火,狼都怕火!”
  “好!”
  嬴珩先进去检查了一下,见没有毒蛇毒虫,才将她搀扶进洞,又从洞外捡了些干净的枯草,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从怀中取出火石,点在枯枝上,生了火,外面的幽绿似有些恼意,看来外面那些狼即便受人控制,也仍是克服不了本能的恐惧,嬴珩又到外面多捡了些枯枝,以防火种灭了树枝不够用。

☆、昏迷

  一切都整理好,嬴珩双手叉腰站在洞穴出口处,又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洞外四周,远处灰狼的幽光似乎散去了一些,还有一些执着的等在外面伺机而动,但是他们的火只要不灭,对那些狼还是有一定威胁作用的。
  韩文殊看着他忙前忙后,虚弱地唤道:“火已经生好了,你将衣服穿上吧。”
  嬴珩回过头,微笑着坐到她身边,将她搂紧,“没关系,我不冷。”
  说着,他借来韩文殊的帕子,垫在手上,从火堆旁取来一个破旧铁器,看形状像是一只碗,却歪歪扭扭,坑坑洼洼,似乎是被人丢弃的铁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嬴珩放到嘴边,小心地尝了一口,然后端到她面前,韩文殊这才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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