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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叼起一根烟，打火机微弱的光，打照着他脸，连世永！只见他吐出烟雾，冷笑道：“儿子死了，你的心是不是很痛，啊？”他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唐绍均，这是老天爷赏给你的报应！知道吗？”

　　　　唐绍均一个箭步冲到连世永跟前，抓住衣领，恶狠狠道：“我们的恩怨，你为什么要牵连小石头，啊，他是无辜的！”

　　　　“无辜？”他一把推开唐绍均，冷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旁边，“我还以为在你唐老板的字典里没有这一个词组了，你在杀那对夫妻的时候，有想过无辜吗？”

　　　　“唐绍均，现在的你眼里除了钱、名誉以外，还有其他的吗？”连世永抽了口烟，黑暗里，烟头的红点忽明忽暗，“为了转移资产，为了栽赃嫁祸给我，你可谓是煞费苦心，绑架自己的儿子，呵，亏你想的出来！可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害死了自己儿子。”

　　　　“你！那都是你逼我的！”唐绍均脸色变得狰狞，咆哮着。

　　　　“啧啧啧，生气了？”连世永扔下烟蒂，用力踩了几下，得意洋洋道：“千万别激动！你要是气出个好歹，我和谁玩？”他走到唐绍均的身边，嘲讽道：“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丧——家——犬——可怜，可悲，可叹！”

　　　　唐绍均瞪视着连世永，心里的那股怒火越烧越旺，他从背后拔出一把匕首，朝连世永扎去，说时迟那时快，连世永迅速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卯足了劲，眼看着匕首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情急下，连世永抬起左手横扫着打向唐绍均的头，一击即中，解开了两人的纠缠，纷纷滚落在地。

　　　　掏出刺狼，连世永冷哼了一声，先发制人，主动发起了攻击，他尽得先机，始终占着上风。两人打斗间，难分难解。

　　　　月光下，刀光闪烁，一声惨叫打破了夜的宁静，一道人影拔出匕首，踉跄的站起身，匆忙离开了。

　　　　刑侦队办公室。

　　　　迷迷糊糊间，萧楠眯着眼伸了个懒腰，见室内一片漆黑，以为天还没亮，抬手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五分，环顾四周，只见得几扇窗门都被百叶帘给遮挡了，难怪会那么黑。

　　　　她扭动着脖子，坐起身，拉开窗帘，晨曦暖和的光线打在脸上，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望着市局大院的风景，萧楠迟钝的大脑慢慢开始运作。

　　　　回忆起汪洋后来交代的事，想到他说起杀唐磊时拍的视频，似乎和某条线有着关联，可，可一时有说不清。

　　　　“叮格，时间刚刚好。”靳墨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边摆放着东西，边说：“我买了饭团，鸡蛋饼、小笼包和豆浆，快过来趁热吃吧！”

　　　　萧楠坐在他身旁，喝了口豆浆，问：“那两个人有消息了吗？”

　　　　“没。”靳墨夹起一个小笼包凑到萧楠嘴边，无奈道：“两人都是侦察兵出身，警惕性比平常人高出了好几倍，又具有反侦察力，昨晚，我翻看了全市各地各时段的监视频控，都不见他两的踪影，想要在短时间里找出他两，一个字难！”

　　　　放下纸杯，萧楠咀嚼着食物，略有所思，说：“我总觉得唐绍均出逃前，被什么事给激怒了。”

　　　　“嗯，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靳墨放下筷子，微笑道：“我已经让王珂去查他的手机、电脑、座机和传真机的记录，看看是否存在问题。”

　　　　‘咚咚’未等里面吱声，王珂就直接闯了进来，兴奋道：“靳队，我在”抬头，见萧楠也在，又见茶几上摆着早餐，尴尬一笑：“我，我过会再来。”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说事！”靳墨点了下头，示意他坐下。

　　　　“根据唐绍均的号码，我登录进了后台服务器，发现他在昨晚收到过一个视频，时长是六分半钟。”王珂指着记录单，继续道：“视频设置了密码，我试图破解，却发现它潜在一个程式，在密码破解的同时，它会自动销毁。”

　　　　“如果我没猜错，视频很有可能就是唐磊被杀的过程！”靳墨把一份鸡蛋饼推到王珂面前，“恩？视频的内容没着落了，那ip地址应该能追踪到吧？”

　　　　“恩，他这回套用了国外的伺服器，不过，还是被我追踪到了。”他将报告翻到第三页，指着上头的地址。

　　　　“连世永家？”萧楠脱口而出。

　　　　话音落时，萧楠的手机响起铃声，接起电话，问：“什么事？。”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有案子，需要你出诊！”

　　　　电话刚挂，萧楠就见陈天就闯进来了，只听得他高声道：“老大，派出所的人来电话说：在唐磊陈尸地发现一具男尸，让我们过去一趟。”

　　　　“一起走。”

　　　　萧楠虽然没有应声，但下意识掏出手机，给张斌发了条：你带上箱子，一起去！

　　　　警车鸣笛，一路十分畅顺，再次来到天桥底下，萧楠看到的景象和头一回来的时候差不多，警戒线外围满了人。

　　　　走到尸体旁，他脸上沾染的尘土，可萧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连世永？

　　　　蹲下身，萧楠仔细检查着，记录：“死者男性，年约五十三左右，身高173左右，额头有轻微擦伤。”她见连世永嘴角有血，小心翼翼的掰开他的嘴，“死者牙槽有损伤，应该是打击造成。”测试肝温，“死亡时间大约是今早两点到三点之间。”

　　　　脱下手套，萧楠站起身，又对张斌吩咐了几句。

　　　　“情况怎么样？”

　　　　“连世永额头、脸部都有伤，死之前应该和人打斗过。”环顾四周，她听靳墨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取证，走访，找目击证人，查看附近几个监控点，一整套常规模式。

　　　　解剖室。

　　　　换好术服，萧楠走到解剖台前，先将mp3夹在衣领处，剪开衣服，道：“被害人身上有多处淤伤，但不致命，指甲里有少量红色物质。”她小心翼翼的剪下指甲放在玻璃器皿里，放在旁边。

　　　　“狗咬狗，看来昨晚那一架打得挺惨烈啊？”靳墨冷笑道。

　　　　萧楠看了眼他，继续验看，“被害人四肢没有被捆绑过的痕迹。”走到另一边，俯身用尺子测量着胸前伤口的长度，抬眸看向张斌，“拍照！”

　　　　“被害人致命伤在胸口。”萧楠直立起身子，“准备倒模。”听到张斌应声，她暂时离开了解剖台，扭动着脖子，视线被连世永的大小腿给吸引了，她回到解剖台前，拿起柳叶刀，在受伤那条腿上划了道口子，捣鼓了半天，从里头挖出了一枚生锈的弹片。

　　　　她正欲开口时，只听得张斌叫嚷道：“刺狼？”

　　　　“先别急着下结论。”萧楠换了把刀，边剖开胸腔，边说：“你将磨具的数据导入电脑，和先前的做个对比，看看是否吻合。”

　　　　张斌照做了。

　　　　“五脏六腑除了心脏有撕裂张口外，其他的并未发现出血点。”萧楠拿起针筒，抽了一管血。

　　　　张斌拿着数据对比表，递给了靳队，“对比结果是吻合，凶器就是刺狼。”

　　　　脱下手套，示意张斌缝合，萧楠拿起书面记录表，确认无误后，她签下名字。

　　　　刚来到走廊上，靳墨的手机就响了，陌生号码，接通后，听到对方的声音，唐绍均？靳墨下意识的点了免提和录音，只听道那头传来：你们现在是不是很想抓到我，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半个小时后，带上汪洋，到锦泰百货商场天台来，我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他。说罢，唐绍均笑着挂了电话。

　　　　大礼？汪洋？萧、靳两人的脑海里在第一时间里跳出了一个名字：汪雨。

　　　　人命关天，不容多想，靳墨边跑向停车场，边给陈天打电话，简短的吩咐了几句。

　　　　锦泰百货商场天台。

　　　　看到唐绍均将匕首架在一个女孩的脖子上，萧楠试图想靠近，只听得他厉声道：“别动，不然，我杀了她。”他见来人只有两个，挥着匕首，激动的吼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汪洋呢？”

　　　　“淡定，你先别激动，他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靳墨安抚道。

　　　　“别想跟我耍花样，不然，我要她陪葬。”说罢，唐绍均在汪雨的手臂上划了道口。

　　　　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从伤口里溢出，立刻染红了衣衫。

　　　　萧楠见唐绍均慢慢的朝着墙根转移，那两道墙拼接成的九十度，恰好一左一右形成了两道天然屏障，狙击手要想在从远处搞定他，概率为零，只见的他机警的四处张望，高声催促道：“为什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陈天就押着汪洋来到了天台。

　　　　看到妹妹被挟持，汪洋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拼命挣扎着，叫嚷道：“姓唐的，你放开我妹妹，王八蛋！”

　　　　“想救你妹妹，行！跪下来求我，或许我心情一好，就会放了她。”唐绍均突然大笑了起来，眼里充满了不屑。

　　　　汪洋立马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哀求道：“我求求你，放了我妹妹好吗？她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

　　　　“好，爽快，那就一命换一命，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她！”

　　　　汪洋二话没说，趁着身边的警员不备，快速脱离束缚，跑到护栏边，“你们别过来！”他深吸口气，含着泪。

　　　　看着事态朝着预期外发展，萧楠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了，开口质问道：“杀了连世永，逼死汪洋，你就真的以为替唐磊报仇了吗？他们死了，唐磊就能活过来吗？”

　　　　唐绍均平静的脸，渐渐地，被愤怒、悲伤、绝望所代替他看着萧楠的眼神也变得阴晴不定，“少废话，汪洋，你犹豫什么？跳啊！”

　　　　“你有没有想过唐磊希望自己最爱的爸爸，为了他，双手沾满鲜血吗？”萧楠往前走了好几步，直逼唐绍均。

　　　　他看向萧楠，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萧楠这个举动搞得有些愕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替她捏一把冷汗，他们见唐绍均对于萧楠的接近并没表现出反感，至少说来，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说明他的心理活动正在发生改变。

　　　　可萧楠在庆幸的同时，心里也有更深层次的担忧。

　　　　“唐先生，把刀给我，我知道你并不想杀人，只是被形势所迫。”萧楠试图再靠近点，换了的却是唐绍均的怒视，她下意识的将脚缩了回来，故作轻松道：“你认为，你这样做是报仇？杀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唐磊会为你的行为感觉到欣慰吗？”

　　　　“呵，萧医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不想听，退回去！快！”唐绍均的情绪似乎再次被挑起，他直接将匕首抵汪雨的脖子上，看着汪洋，“怎么，不敢跳了，还不愿意死了？”

　　　　眼睁睁的看着哥哥站上护栏，汪雨心急如焚，无奈自己的嘴巴被胶带贴着讲不出话，她不停的挣扎着，试图想阻止哥哥的行为。

　　　　一番推搡间，锋利的匕首在她白皙的脖颈处轻轻划过，鲜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溅而出。

　　　　在场的警员们，迅速出击，一拨冲上前制服了唐绍均，一拨将汪洋拉了下来，萧楠快步上前，用手按住汪雨的伤口，吼叫道：“快叫救护车！快啊！”

　　　　平躺在地上，汪雨望着微蓝的天，心却突然释怀了，身子抽搐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她紧紧的抓住萧楠的胳膊，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嘴巴一张一合，艰难的说：“对不起，哥哥！”

第52章（）　
拘留室。

　　　　汪洋被警员押解到了探视窗口，见来人，用鸭舌帽遮挡着半张脸，他试图想看清来人的脸，犹豫的拿起对讲器，“你是？我好像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没关系。”那人掏出一个本子，翻开其中一页，推到汪洋跟前，“上面的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嘴角微翘，“我听说汪雨因抢救无效死亡了，一个花季少女，经历了那么多，尝尽了世态冷漠，就这样带着痛和伤离开了，你说算不算是一种解脱？”他看着汪洋的身体微微发颤，轻笑了一声：“看到了吗？汪雨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居然是你？说自己拖累了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汪洋愤怒的拍打着玻璃。

　　　　“954620，把手放下，老实点！”警员警告道。

　　　　那人见汪洋乖乖的放下手，讥笑道：“我想说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他拿出一张借据，厉声道：“对汪雨，你难道就一点愧疚也没有吗？说到底，在你的骨子里，在你的内心深处，你爱的始终只有你自己！”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扯。”汪洋低声嘶吼着反驳道，却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

　　　　“想听听汪雨最后写的内容吗？”那人翻开本子的最后一页，托了下黑色镜框，见汪洋摇着头，冷笑着读道：“最近哥哥很少来看我，即使来了也精神恍惚，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很想问，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几次话到嘴边都没问。今天，有一个人来看我，说哥哥因为我的事，而犯了罪，杀了人，我的心一下子就慌，哥哥，那个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现在哪儿？你还好吗？”

　　　　“听到了，汪雨，你的妹妹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你，可是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在面临绝境时，你无情的把她推了出去！”那人把手放在玻璃上，怒视着汪洋，恶狠狠道：“依靠？呵，你也配！”

　　　　“不要再说了，你闭嘴。”汪洋站起身，发疯似的将对讲机狠狠的砸向玻璃，哭泣着，挣扎着，吵闹着，三四个警员一同扑上前，合力将他压倒在地。

　　　　抬头，汪洋望着玻璃外的那张笑脸，嘴巴张合间，吐露出‘活该’二字。

　　　　走出会见室，站在阳光下，那人故意压低了帽沿，唇角微翘，离开了。

　　　　解剖室。

　　　　晚上七点，站在解剖台旁，双手支撑在台子的边沿，面对汪雨的尸身，萧楠的心有种莫名的疼痛感，她小心翼翼的验看着，柔声道：“死者女性，年龄21岁，身高158，致命伤为颈部动脉断裂，死因失血过多。”她轻轻的捧起汪雨的头前后左右查看着，又举起她的双臂，叹息道：“头部并未发现伤痕，右手手臂和手腕有几道疤，属于陈旧伤，应该是死者自虐所致，无可疑。”

　　　　检查完表面伤痕后，萧楠按例抽取了一管血存库化验，拿起柳叶刀，她犹豫了，静静的伫立着，愣了好一会。

　　　　张斌见萧楠举刀，半天都没动，看了眼汪雨，叫唤了两声，他见她回过神，犹豫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萧楠并未吱声，深吸了口气，用刀打开了汪雨的胸腔，故作镇定道：“死者五脏六腑并未发现异常出血点。”取出胃部残留食物装盘，所有的工作都结束了，萧楠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打开针线包，亲自替汪雨缝合，一针一线间，萧楠做的都很仔细，想尽力帮她修补的漂亮点，丑陋的社会，已经让汪雨饱受屈辱，萧楠想让她带着尊严走完最后一程。

　　　　“汪雨要运到殡仪馆前，你告诉我一声。”她脱下手套。

　　　　“行！”张斌微微一怔。

　　　　工作依旧按照流程走着，萧楠查看记录，签完名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外走，推开门时，萧楠停下脚步，回头再看了眼，转身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里，她见有人坐在办公桌前，不急不缓的走上前，白灼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只见他身子斜靠，长腿交叠而放，眉头微蹙，神情凝重，指间的烟头快燃尽了，“你怎么过来了，善后工作都处理好了吗？”

　　　　“汪洋在拘留室自杀身亡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萧楠手中的笔停顿了下，抬起头，她见靳墨掏出一封信，推了过来，一声不吭。

　　　　打开信封，萧楠犹豫的抽出纸笺，展开后，只见写道：靳警官，萧医生，你们好！

　　　　当你们看到这一封的时候，我已经去那边找妹妹赔罪了。

　　　　我对不起她，何飞那群混蛋设局陷害我，不仅使我染上了毒瘾，为了买那玩意，我欠下了高利贷，利滚利，根本不是我一个打工的能承受。

　　　　见我无力偿还，何飞提出只要小雨滴陪他一晚，之前的账一笔勾销，还会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我混蛋，居然默许他的提议了，那晚，其实我没喝醉，也没被人下药，我眼睁睁的看着小雨滴被何飞带走。

　　　　出事后，小雨滴表现的很坚强，可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负面新闻也越来越多，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小雨滴，她因为受不住旁人的冷言冷语，闹过、哭过、自杀过，后来，她疯了。因为重要人证意识不清，整件案子被暂时搁置了，就在这时，何飞找上门警告我别节外生枝，还给了我一笔钱。

　　　　看着小雨滴越来越憔悴，神志越来越糊涂，我心痛如绞，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害了她，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让何飞好过。

　　　　那段时间，我天天去大排档喝酒，就在那时，我认识连世永，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当过兵，我们挺聊得来，也是他教我怎么戒毒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