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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有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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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楼隔着飘荡的布帘看着不远处的大床，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毫无神采，呆滞地微张着嘴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一会儿，整个大殿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没等怀里的人回过神来，皇帝——月咸栩已经起身披上薄衫，缓缓地踱步到镜楼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真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啊，广蕴，朕可以用你先铲除羽妃，再灭了你追贤族，然后就是那个对你宠爱有加的皇六子。哈哈，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你身后有对人在为你流血流泪啊。”
娘？六哥哥？父皇要杀了他们？！
“不要……”
皇帝眯起眼来，笑得更亲切了，“广蕴，你说什么？父皇听不清楚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没有弯下身体认真去听，反而整好姿态嘲讽似的看着她。
镜楼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他……要利用她对付娘和六哥哥？为什么？小小年纪的心思没有大人的千回百转，她只是想着，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乱跑该多好，现在娘肯定很着急，而六哥哥也一定在找她，可能还会被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皇太子欺负，现在父皇也要欺负他，如果六哥哥出事了，一定是她的错……
瞪着皇帝的赤足，镜楼怯怯地往后缩。
“陛下。”阴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镜楼模模糊糊看见了太监在门板上晃动的身影。
皇帝像是失去了兴致，转身回到床上。
“说！”
“羽妃娘娘求见。”
娘？！镜楼霍然回过神来，娘来了……那，她会不会被砍头？不要啊，小小的身体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映出太监身影的门板处走去。没走几步，两条小腿因为麻痹又重新摔倒在地上。
皇帝看着镜楼的举动，像是重新来了兴致一般，抚摸着怀里的广淳，重重的亲了她一下，说：“淳儿，如何？想睡了么。”
广淳嘤咛一声，将自己淹没进被中，不答话。
皇帝不是很介意她的回答，笑了笑，一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过了良久，像是决定了什么事情，像外面的太监喝到：“来人，把十九公主带到姚贵妃那里去，然后把羽妃带过来见朕。”
“是。”
外面又是悉悉索索地一阵声响，两个太监走进来，把坐在地上的镜楼拽起来，而镜楼则是拼命地反抗，“放开我，我不要走，我要见娘！放开！”说着，一边使劲蹬着两条腿。其中一个太监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当着皇帝的面又不好发作，暗中狠狠地拧了镜楼一把，对另一个太监使了使眼色，趁着镜楼痛叫的间隙两个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合力将不断扭动的镜楼搬出宫殿。
宫里就是这样，一个失宠的妃子到处都是，失宠的皇子女也多得像芝麻，他们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得宠的下人，将一切看见眼里的皇帝也不多说什么。待镜楼被送走后，一个太监躬身上前，“陛下，羽妃娘娘到。”
皇帝这时候依旧是开敞的单衣，将整个团在被子的广淳搂进怀里。
“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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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楼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痛，而且还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就是——她要尿尿！被两个太监扛着走，一路上颠得她直想吐，而尿意也更强烈了。适才被太监狠狠拧过的胳膊火辣辣地痛着，镜楼也无暇思考自己的处境如何。
颠到镜楼几乎就快崩溃的时候，天旋地转，转眼间，她被扔到了硬邦邦青砖上。
“贵妃娘娘，陛下吩咐，十九公主暂时安置在乐安宫，听候传唤。”
太监尖细的嗓音说完，镜楼才发现四周一阵寂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小脸上有着脏污，视线也不甚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瞧见一个扮相华丽的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略显瘦弱的青年，那个女人她没见过，但是她认得那个青年，是皇太子月衡渊。
两个带她来的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原本趴在地上的地上的镜楼也缓缓站了起来，直视着高高在上的母子两个。
“珠儿，带十九公主下去洗漱，不得怠慢，若有不敬，本宫为你是问，让厨房准备膳食，公主洗漱完毕就带她前来用膳。”姚贵妃谈谈地开口，却让身边的太子错愕不已，他拦住准备去张罗的宫女珠儿，“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姚贵妃眼神不动，说道：“太子，别插手。珠儿，照本宫说的做，另外派人去敷原宫通知羽妃，说她女儿回来了。”
太子明白拗不过姚贵妃的意思，只好退到一边，眉头皱起，对母亲的做法很是不解。
于是，镜楼被小心地抱起，细心地侍候着，当然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在被宫女抱走的时候，她看了看姚贵妃，而姚贵妃却没有看她，只是径自看着远处的宫门。
镜楼被带走之后，姚贵妃重新回到宫殿的花厅，坐在华丽的雕花贵妃椅上，姚贵妃是个美人，虽然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些许痕迹，但依然风韵犹存。如果说羽妃一是朵倾城的玫瑰，那姚贵妃便是一支雍容华贵的牡丹，无论何时都有着不屈于人的骄傲，坐拥**数十年可不仅仅有的是手段。
太子跟在她身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忍不住发问：“母妃，为什么要给那丫头这么好的待遇，她……”她什么呢？太子突然顿住，她不是什么宫女太监，好歹也是记录在昆仑府名册上的皇室公主，皇帝是摆明了为难他们母子，看他们是怎么对待这位身份尴尬的公主的。阴沉着脸想了半天，太子恨恨地咬紧牙，他才不想给这丫头什么好脸色呢，他把她送进锦华宫，为的就是用她来换回广淳，没想到这丫头也就这么点能耐，广淳依旧在皇帝手里，想到这里，他脸色更臭了。
姚贵妃波澜不惊地看了看太子，他现在想什么，她做母妃的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啊，果然像极了当年的她，“太子，你是不是在记恨广蕴换不回广淳？”
当然，都是这丫头的错，否则广淳早就回来了！月衡渊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对姚贵妃当然不会这么说，“哪里，母妃想多了。”
“放不放广淳，也是陛下说了算，广蕴一个六岁的孩子懂什么，她是无辜的，所以希望太子不要去为难她。”姚贵妃如是说着，一边觑着太子的神色，见他不接话，便继续说，“现下我们也无暇顾及宫外的形势，幸好有辛将军为我们稳定大局，所以暂时不用我们去担心，如果现在我们像九阳家族一般有势力就好了，广淳也不用受这样的委屈……”思及在锦华宫受折磨的女儿，姚贵妃心痛极了。
“母妃……”见到母妃伤心，太子也一时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词来。
“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应……”
当年，姚贵妃也不过是个貌美的小官吏之女，除了美貌不输人之外，也就是一名小家碧玉，家人起初的想法也就是希望她能混到个贵人才人，那已经是祖宗保佑了。没想到姚贵妃一进宫，便被宫里的奢华迷花了眼，又受到当时刚刚登上皇后宝座的茶亚氏的喜爱，当时皇帝虽已登基，可是宫中尚无皇子皇女出生，皇后第一个怀上子嗣，在她身体笨重，不适于承欢龙塌时，她使尽各种手段，终于得到皇帝的垂怜，承幸数次就让她怀上了龙种。得知此事的皇后当然大怒，册封她为贵人时拒不恭贺，从此两人不但形同陌路，而且结下了仇怨，成为贵人的姚贵妃虽然在宫中扬眉吐气了一番，可是接踵而来的却是皇后无形的打压，当时背景身份都比不上皇后的姚贵妃受尽欺辱。
正当她想着如何对付皇后时，当时才入宫成为皇帝贴身侍卫的辛傲之主动来与她结成同盟，在他成功替自己除掉先出生，本来将成为太子的那个孩子之后，她就对他信任有加。于是，在皇后承受丧子之痛的同时，她则是欢天喜地地迎来了她自己的孩子，一见是个男孩，她更是欣喜万分，这个孩子便是太子衡渊。生下太子，她便被册封为祥妃，皇后将她视为眼中钉，于是两个人在宫中开始了激烈的斗争。一开始，姚贵妃并没有觉得皇帝对她宠爱有加，他对每个妃子都和公平，后来也有眉贵妃、娴妃，也包括她提拔的如贵妃等等女子纷纷上台，皇二子、皇三子也一个个出生，在长公主广龄出生后，她也怀上了现在的皇四子衡演，这时候，她的时间全在为自己巩固势力，与后妃斗法中渡过，当中死在她与如贵妃包括辛傲之手上的人命多不胜数，可是她丝毫没有愧疚感，一开始她使计害死原本的太子时，尚有一丝内疚，本来皇后也待她不薄，后来死在她手上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人也变得更加心狠手辣，直到她的第一个女儿——广淳的出生。
十 因果
广淳出生时，她本来不指望皇帝能疼爱这个孩子，毕竟已经有了长公主广龄，但是，没想到皇帝一见到广淳，两眼就再也没有移开，甚至打破了女子不循字辈的规定，将二公主取名淳，并且立刻加升她为贵妃，让她狂喜得忽略了其中的不寻常。此后，皇帝就常常来乐安宫，她也变成了宫中最受宠的皇妃，又生下了皇七子衡德，而这个孩子也深受皇帝喜爱，与广淳一样，特令他可以不遵循字辈，取名为德。这一切的一切，殊不知……皇帝真正的目标，是广淳！
在她和太子两人积极地准备继承皇位之时，她的三儿子，也就是皇七子衡德也在暗中培养势力，准备与同胞兄长一争高下，居然还获得了她的二儿子，皇四子衡演的支持。于是，兄弟三人便吵得不可开交，在她头疼着儿子的事情时，忽略了女儿的感受，使得她与自己生疏了不少。广淳年满十五才被封为临阳公主，让广淳十分委屈，大公主广龄十三岁就被册封了元城公主。前几个月，因为太子与她另外两个儿子关系劣化，吵闹了一番之后，让她心情很差，广淳沐浴完了就跑来腻在她身边，她一时气急怒喝了两句，不想弄哭了广淳。当时她好后悔没有好好安慰这个孩子，当广淳一路哭到了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那里，也再也没有回来时，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她几乎把整个皇宫全部反过来找一遍之后，皇帝的亲信太监却过来，取走了广淳常用的衣物时，她才知道了整个的真相。
宫中佳丽三千，明争暗斗，其实也不过在皇帝的股掌之中，她年轻气盛，而且早就被皇帝一手掌握在了手里，动弹不得。广淳失踪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能偶尔听她与皇帝欢爱的声音，每当广淳哭喊着说不行的时候，她的心都碎了，这是她的女儿啊，和其他三个儿子一样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什么她这么忽略这个孩子呢……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整个宫内虽然她的势力是如日中天，可是，这天下终究是皇帝的，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还是无法将女儿从虎口中拯救出来。最初的手段，打算请大臣联名上书，再拉拢几名亲王，以乱仑的罪名废帝，可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胎死腹中。原本以为皇帝昏庸无道，没想到暗地里的势力强大到无法想象，宫里宫外处处是他的眼线，他不但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而且不惜一切地暗杀了所有主谋的大臣和亲王，即使有能留住性命的，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再与太子有任何的交集。一切结束之后，皇帝也根本没打算惩罚太子，也就是他本就没将她和太子视为对手，只是在高处静静地睨视着他们可笑的举动，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
“母妃。”知道姚贵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太子衡渊心里也满是无奈，第一次与父皇的交锋，他们便输的一败涂地，不怪乎母妃对父皇有了恐惧的心理。
姚贵妃在这短短几月像是老了十几岁，眼角满是皱纹也不再花心思保养，轻轻叹息，说道：“太子，是你我害了淳儿啊，我每夜想到她，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底要怎样，那个昏君才会放过广淳。”
太子一愣，自从广淳出事之后，母妃对父皇的称呼从陛下变成了昏君，带着浓浓的怨恨，“昨天辛将军来了消息，找到当时在锦华宫当值的宫女了，可惜已经疯了，而且怎么都不肯说话，现在他已经把人带到了暗室，母妃见不见？”
姚贵妃起身，带着精致指甲套的手轻敲着桌面，思考了一会，说：“把人留着，还给我伺候好了，留着总有一天会套出些端倪来的。”
皇帝之所以把广淳囚禁在锦华宫，必然有份原因在，说不定找出这个原因来，他们就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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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抱进一间豪华的寝室如厕，然后在一边的屏风后被侍候着洗澡，然后穿上她从来没有穿过的美丽衣服，流着口水看着她们把才一道一道地端上来，她到底到这里来做什么？
两个宫女一见镜楼母爱马上就泛滥开了，这位小公主长得漂亮可爱，还有一副乖巧的样子，看着饭菜吞口水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俊不禁。“十九公主，奴婢已把饭菜呈上，请公主趁热享用。”
见这小公主还不动手，两人对望一眼，以为她需要别人喂食，便俯下身子想要换勺子，没想到镜楼这时候怯怯地问了一声：“我可不可以先见我娘？”
娘？宫里可是不能喊爹娘的，两个宫女略是愣了一愣，机灵点的那个先开口了：“贵妃娘娘已经派人去唤了羽妃娘娘前来，公主不必担心。”镜楼一听，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我等娘一起来吃可不可以，我只有过年生日时才吃得上那么好的菜，那时候娘也不舍得吃，全留给我吃，现在有这么多，我要全留给娘吃。”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掰掰手指，“这些菜起码够我们三个吃两天了，这样我们买更多的书来看……”
镜楼没说完，两个宫女已经觉得心酸，在这宫里，弱势的一方终究是要被欺压的，无论下人还是主子。
“公主，贵妃娘娘吩咐了，公主尽管吃，若是羽妃娘娘前来，贵妃娘娘还会设宴，所以公主不必担心。”眼下还是先哄着这位小公主把饭食用了再说。
镜楼有是沉默了一会，娘说吃别人的东西要经过她同意的，可是，她真的真的好饿哦，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没喝过一口水，洗澡后还有一股子的脱力感，还是……不管了吧！
“姐姐，我想喝水。”镜楼使出无敌的扮无辜本事，没料到两个宫女一听她叫姐姐两字，就吓得连忙跪下。
“公主折煞奴婢了。”
“公主怎可唤奴婢们为姐姐。”
“奴婢名为云君，这是霞君，公主唤我们的名字即可。”
见云君霞君两人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镜楼可是傻了眼了，娘不是说应该要有礼貌的吗？
正巧两名宫女还在跪着谢罪时，姚贵妃的贴身女官珠儿推门进来，本是想看看十九公主用餐完了没有，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她信任的两个宫女跪在地上，饭菜似乎也没怎么动，顿时珠儿心里起了不满，娘娘千叮万嘱，难道这两人也不识好歹，胆大欺主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惹着公主殿下不高兴了！？”珠儿喝到，她在这里称公主为殿下，无疑是想让在场的人认清楚这个事实，无论得宠与否，公主依旧是公主。
听到这话，跪着的云君霞君就开始微微颤抖了，姚贵妃的手段就算没见过也耳闻不少，两人想到传言就更害怕了。
“公主，您先用膳，奴婢会处罚这两个不懂分寸的奴才。”珠儿小心地看着镜楼的脸色，发现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的神色，反而更无辜地看着她，奇怪之中，她又看看云君霞君。
镜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累到这两个宫女真是不应该，看着珠儿自编自唱了一阵，她才重新扮起无辜来，“别怪她们啦，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罚她们好不好，我再也不叫她们姐姐了。”
珠儿果真被骗到了，清咳一声，瞥了云君霞君一眼，说：“先服侍公主用膳，一会儿贵妃娘娘要见公主，你们小心手脚。”
“是。”云君霞君明显松了口气，手脚利落地服侍镜楼用餐，镜楼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吃饭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毕竟是孩子，在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情况下，没吃几口便放开手脚来，吃得满嘴油腻，连珠儿都看得转身偷笑。
吃饱喝足了，小镜楼打了个饱嗝，被送到了姚贵妃的花厅来，太子坐在一边舒适的软椅上，斜着眼看着刚进门的镜楼，眼里闪现出了赞赏的神色。姚贵妃则是神色不变，谈谈地说了句“坐下”，便不再开口。
像是过了很久，镜楼开始在椅子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本来就好动的她，忍不了安静那么就，再加上这个陌生的环境，更加使她不安。就在她受不了，小小指头抓抓被勒紧的鬓角时，姚贵妃终于开口了。
“十九公主，作为一名公主，就应该有公主的样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像你这样子，我们皇家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镜楼马上不敢再动，瘪着小嘴，心里好不委屈，这个姚贵妃可凶呢，她好怕，娘，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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