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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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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礼差点一脚踹上去,叫吕先儿缩身一躲:“别个都去逛街串巷,吃碗水酒也好,偏你这么气闷,莫不是又在想那世叔家的女儿?你那没过门的妻?”
后头两句带着唱腔转出来,吕先儿到如今还没中秀才,成日里书文戏理的,正经策论倒做不出来,只因着家中长辈当官,又是老幺,哥哥已经中了举出仕,他这个当弟弟的,乐得清闲自在,甩甩袖子道:“要我说,这么早定亲作甚,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是没瞧见过我娘,那个悍的。”
徐礼一听见他说“悍”字,便想着她抽过来的三柳条,心里甜滋滋的:“悍就悍些,罢了。”脸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吕先儿打了个抖往后退一步,搓着胳膊做个搭手望天的动作,跟戏台上的猴儿一个模样:“咦,这六月天,怎的风卷浓云,哎呀呀,我这心……”
又成了民间小曲儿,徐礼吃他这份打趣,差点儿把桌上的砚台扔过去,吕先儿捂了头脸:“你是读书人,不得粗鲁无礼,哎哟。”
差一步就撞在捧砚身上,捧砚端了茶碟还要留他吃茶,吕先儿连连摆手:“得了得了,这茶再好我也喝不下,你家少爷跟个怀春小娘子似的,冻死我了。”
刚擦身过去,又倒退两步,脸往后仰,问捧砚道:“你们少爷怎的一会儿愁一会笑的,发癔症啊?”说着摇头晃脑,往前两大步,前边只奉承那山长的女儿贺家小姐,后边个又只想着未婚妻,他却不知往哪里去疏散。
还是徐礼定了主意,他自家走不了,便叫觇笔买些土仪,带上匣子去往泺水,赶在生辰前,先把贺礼给送到了再说。
觇笔赶到泺水,已是六月二十了,他整顿了衣衫,打听得王家如今不住旧宅,住在娘家客居,摸摸袋里的银子,又折回江州办了些给沈老爹潘氏的礼,一块芙蓉寿山石,两匹缎子,再有些土产,一并办好了,上得沈家的门去。
蓉姐儿知道是里徐礼派了人来,急着让甘露去打听消息,知道徐礼赶不回来,只派了书僮先来送礼,噘了嘴巴不乐,甘露捧了匣子进来:“姐儿,可要先瞧瞧送了甚?”
蓉姐儿恹恹靠在罗汉床上,斜一眼那匣子,指指桌:“摆过来罢。”还鼓了脸不高兴,兰针陪着说笑:“那家的哥儿真把姐儿摆在心上,隔那么远还记挂着姐儿要生日了。”
蓉姐儿哼一声扭了脸不去看,兰针赶紧给甘露使眼色,甘露打开匣子,兰针原是想作态惊叹一番,这一看倒奇了:“这时节竟还有芍药花儿?”
蓉姐儿倏地转过头来,冲甘露招手,甘露离得近,自然知道是假的,笑嘻嘻捧过去:“姐儿,瞧这色儿,却是大红赤金呢。”
蓉姐儿这才微微抿了唇儿,从匣子里头拿出来,甘露去拿银镜,兰针取出牙梳,给她重挽过头发,把那花儿簪在发间,两面镜子前后照着,蓉姐儿这才有了笑意。
抬手去摸花瓣儿,忽的笑起来:“给我把那只蝶儿寻出来。”她有一支蝴蝶钗,活灵活现的一只蝴蝶儿,两片翅膀迎风扇动,那细细的花骨朵插戴在头上,再簪了这只钗,可不就如活蝶儿在落在她发间。
这么戴着,头上再不必用寻常饰物,蓉姐儿高兴起来,取下大红赤金的玻璃芍药,放回匣子里,虽没胭脂,送朵花来也算是拿她当大姑娘看待了。
现下是高兴了,等过了这个兴头,她依旧要噘嘴,甘露晓得她的性子,赶紧引着她往别的地方去:“姐儿要不要去看看哥儿?徐家哥儿,还给咱们哥儿送了东西了。”
现下是高兴了,等过了这个兴头,她依旧要噘嘴,甘露晓得她的性子,赶紧引着她往别的地方去:“姐儿要不要去看看哥儿?徐家哥儿,还给咱们哥儿送了东西了。”
送了他个鬼面大面具,茂哥儿兴头头戴在脸上,提着沈大郎给他磨的小竹剑,在院子里呀呀叫着跑,路过的俱要装作叫他唬住的模样,他才肯放行。
蓉姐儿出了门正看见他阴凉地里疯跑,嘴里“嗷嗷呜呜”,看见蓉姐儿来了,奔到她面前,跳了脚要她蹲下来,等她蹲下来,就把脸凑过去,大叫一声吓唬她。
蓉姐儿一把夺过面具,茂哥儿急了,伸着手往上跳:“姐姐,给我!”蓉姐儿翻转了脸自家戴上,学着茂哥儿的模样,凑到他脸前,直瞪瞪的盯住他,冲他吹口气。
茂哥儿一噎,张开嘴哭起来,蓉姐儿见真个吓住了他,赶紧伸手要抱,茂哥儿扭着身子不肯,待
她把面具取下来,扔到地上踩住了,他才扒着姐姐的腿,见喜爱的面具开了个口子,嘴巴一扁,又哭了。
蓉姐儿又气又骂:“小混虫,又要怕又要玩!”拍了两下屁股,到底舍不得,亲上两口:“乖乖,这个坏了,咱们再买。”
“姐夫买的!”茂哥儿听的明白,这个徐家哥跟那一个不一样,这一个是姐夫,送风筝送兔子给他的。
丫头们都哧哧笑起来,蓉姐儿却点头:“对,还叫他给买!”
茂哥儿回身抱住姐姐的脖子,他已经越来越沉手了,蓉姐儿抱不住他,坐到凉床边让他在上头玩,茂哥儿哪里还肯坐着,这个年纪的娃儿除开病了,再不肯老实呆着,蓉姐儿见他一身汗,把他抱到凉床上就给他脱了鞋。
茂哥儿没了鞋子,眼巴巴看着脚下的青砖地,他知道脚上穿了白罗袜,下去就踩脏了,晃着两条小肥腿着急:“姐姐,叫我下去玩罢。”
蓉姐儿拎了鞋子不给他:“吃点心,吃了点心再给你玩。”厨下早早就端上来一碟子花糕,还有两瓯酸梅汁子,茂哥儿玩兴重,不肯食,如今失了鞋子,只好乖乖呆着,自家拿了块花糕起来,咬两口皱皱脸:“吃肉肉吧。”
蓉姐儿扑哧一声笑了,小东西只爱吃肉,点心也爱咸的,带回来的猪皮烤得了,他吃的小肚皮滚滚圆,塞到喉咙口了才肯停。
蓉姐儿扑哧一声笑了,又正色道:“不成,你吃了肉点心,又不肯吃夜饭了。”小东西只爱吃肉,点心也爱咸的,带回来的猪皮烤得了,他吃的小肚皮滚滚圆,塞到喉咙口了才肯停。
茂哥儿噘噘嘴儿,别个说他,他再不认的,姐姐说他,他便没了法子,嘴里嘟嘟咕咕的,拿手捧住脸颊:“肉肉也叫姐夫买。”
☆、第162章情切切蓉姐思夫,意绵绵徐郎贺辰
蓉姐儿只松快了半日,徐礼不能来,她总是兴致不高,等太阳落了山,自家爬到平台上,坐在竹编椅子上,水汽扑面而来,夜风一起,吹得脸颊水润润,夜花一开香得人醉过去,满目俱是渔火人家,她才伸了腰弯弯眉毛,就又托腮叹起气来。
原也不曾这样想他的,到是见二姐姐同诚哥儿,还有妍姐儿同她那个戚少爷这样好,倒让蓉姐儿把原来那些不羞的事翻出来想,当时不羞,这会儿竟红起脸来。
妍姐儿叫戚家请去金湖看荷花会去了,来了信问她去不去。妍姐儿心里自然是想去的,可她嘴里却说不出应下话来,当娘的自然知道女儿心意,把巴掌一拍定下来:“咱们又不是那大门不迈的官家姐儿,你羞什么,总不住在他家,问你姨姨借房子使去。”
王家在江州的宅子一向空关着,知道从金陵回来,早就打扫干净,秀娘却因着丈夫总归要出船,不如就住在娘家,才一直未曾回去过。
孙兰娘来开口,秀娘哪会不应,还问了蓉姐儿要不要也一道跟了去,荷花会要办好几日,二十四日正日子,金湖上边还选那荷花仙,妍姐儿心里还是羞,她办起事来最利落不过,打算盘理家事样样都是好手,到这事上头还是羞起来。
“你不若与我一道去罢。”虽说戚家也有女眷,隔了屏设着座儿,她有个表姊妹陪着,胆儿也大些,可蓉姐儿要等徐小郎,摇了头只说不去,妍姐儿无法,跟孙兰娘两个带了一车东西,往江州去了。
潘氏喜的不行,为着蓉姐儿说她要留下来陪阿婆,潘氏日日折腾着给她做吃的,这会儿湖里菱角同藕都长成了,开了门从渔船上买了回来,鲜灵灵的剥好了摆在瓷盘子里,蓉姐儿一睁眼睛就能看见这些东西。
潘氏还拿她当那个五岁的妞妞养活,她小时候爱吃的蜜枣子,炸小肉丸子,还有鱼肉圆子鸭肉煎包,换着法儿做出来给她,这回吃的多的却不是蓉姐儿,是茂哥儿了。
他把蜜枣子藏在衣兜里,啃一小块儿吐在手心里给小黄,叫小黄舔的手直往后缩,再啃一小块扔到青砖地上,不一会儿就有许许多多蚂蚁爬在上边,他蹲着能看一下午,没啃完的沾着了口水,跟衣裳粘成一块,脱下来泡在水里许久才能刮掉。
秀娘抱了茂哥儿教训他:“下回不再许偷偷藏食,你是小狗啊?”茂哥儿咯咯的笑,小黄绕着他脚边打着转摇尾巴。
自茂哥儿有了条小狗,大白便吃起醋来,小黄却是个憨性子,任大白怎么吓唬它,它都是缩着尾巴跑走,过得一会儿便又跑回来,还去咬大白的耳朵玩,鼻子叫大白挠了,趴在那儿可怜兮兮摇摇尾巴。
过得这些日子,大白见它还是个奶娃娃,便不同它计较,每回那两个玩成一团,它还趴在栏杆上边,尾巴尖尖一摇一摆,偶尔有蝴蝶小虫绕了它飞,它也只动动耳朵,不再跳起来去扑了。
原在金陵也不过是这些人陪着,那时候觉得着日子有趣得紧,成日里要做那许多事,再没功夫去想别个,知道要见他,自然是高兴的,可平日里不到宴节见不着,她却也不怎么想。
小时候看的那些个话本子只爱挑打杀的来看,智取生辰纲,三打祝家庄才是她爱的,那些个诗词也不是没见着过,学里几个姐儿都互换着看,你爱秦少游,她爱李后主,蓉姐儿趁势翻过,却再没往心上去,这时候倒有些明白诗中意味了,她可不是把徐礼念了十七八遍。
就不信他耳廊不热,伸手掐了一朵月月红,揉在手里搓了一掌心的红汁子,兰针瞧见蓉姐儿不乐,赶紧给甘露使眼色,叫她上去哄着些。
兰针晓得自家比不过甘露得姐儿欢心,原还吃会子醋,可等着蓉姐儿出幺蛾子,她就又松一口气儿,推了甘露上前去,自家问一声:“姐儿,可要吃些酸汤汁子?”甘露是解忧的,她便是料理家常的,知道她夜里饭不曾吃多少,便道:“灶下还包着鸭肉馄饨,给姐儿煮一碗来罢。”
汤是拿鸭架子熬出来的,里头搁了蛋皮小虾,鲜香味足,是潘氏预备明儿早上用的,蓉姐儿半点也不想吃,却还是点了头,数一数道:“要三个罢。”
“成双成对儿才好呐,六个罢。”夜里吃多了积食,蓉姐儿食量大,再不似学里那些个庄家的秦家的,猫儿吃食一般,潘氏的馄饨裹了足料,全是鸭肉,切木耳碎丁拌在一处,她一顿能吃十二只,这会子夜来将睡,六只也尽够了。
“五只!”蓉姐儿听见成单成双的话立起眉毛来,脱口说了五只,想想萝姐诚哥一对,妍姐儿戚少爷一对,她就跟那第五只馄饨似的,踢了脚震得裙子上挂的金铃儿丁丁作响:“不吃了,睡觉!”
哪里还伤春悲秋,只一肚子的脾气,等他来了,就不理他,回屋折了头发往被窝里钻,兰针小心翼翼的给她开了窗:“姐儿,明儿可得洗头,后儿就是生辰了。”甘露一把拉住她,她这脾气上来了,说不得连头都不肯洗了。
到了第二日,果然使起小性子,懒怠怠的不肯动,甘露无法,只得把潘氏请过来,潘氏迈了小脚搂住她,拿手指头点她的鼻子:“犯懒啦?阿婆给你洗。”
小时候就是她给蓉姐儿洗的头,潘氏爱干净,家里的青砖地还两日就拿井水冲一回,烧水再不嫌费柴的,蓉姐儿洗头洗澡都勤快的很,半边矮墙还种了一片蔷薇花,专摘了叶子揉出汁,拿这盆子绿水洗头发。
再给她细细篦过,篦子上边滴两滴桂花油,自上梳到下,蓉姐儿打小便是一头乌黑头发,潘氏自个也是一样,这个年岁,一根白发也无,她哪里知道蓉姐儿在作使什么性子,还当她跟娃儿似的怕水进了眼睛。
“阿婆给你洗,拿毛巾垫着,你别睁眼睛,一会儿就洗好啦。”潘氏搂着她的肩,蓉姐儿脾气发不下去了,唔一声应了,就在天井里法头发,肩膀都叫毛巾遮住,躺在竹床上,头发散下来,拿盆儿接了水,搁在反过来的竹凳上边,潘氏一边掬了水打湿头发,一面在掌心里把头油推开,如今却舍这些油了。
蓉姐儿睁着眼睛看天,云朵一大块一大块的,天色蓝的亮人眼,大白跳到竹床上来,尾巴一扫一扫的滑过蓉姐儿的手掌心,叫她一把握住,用力大些,大白就喵一声,蓉姐儿轻轻揉一揉,觉得掌心痒痒了笑着把手松开。
茂哥儿从没见过姐姐这样洗头,竹床大的很,他扒住抬腿往上爬,丫头在后边托着屁股,他脚一蹬上来了,自给儿扯掉鞋子,跟蓉姐儿并排躺好,学她的样子把手叠在身上,闭上眼儿只作玩耍。
“姐,咱们比谁闭眼时候长。”一脑门子古怪玩法,他话一说完就闭上了,想想又眯起一道缝来:“谁先睁开就是输了。”
等蓉姐儿头发洗干净,满头都是蔷薇香,茂哥儿早就在凉床上睡着了,丫头给他盖上薄毯子,蓉姐儿包了头发往平台上去,坐在角落荫头里晒头发。
这会子心里倒不燥了,水面泛着光,白日城泺水镇同夜晚再不一样,蓉姐儿趴在栏杆上,坐在这儿半点喧闹也听不着,看见那些个热闹也觉得离的远的很,提着鱼拎着菜篮子却穿了长衫的读书郎,挎了篮子满篮鲜花,头发却花白的老妇人,一个个从桥上过去。
蓉姐儿一坐就是一下午,等着晚霞染红半边天,她头发也晾干了,正对着河面坐着,拿梳子从头梳到尾,生下来的时候头发少,秀娘还愁,说怕将来挽不了发髻来,还是潘氏老道,拨开来看见里头密密的发根,就说她往后会有一头好头发。
甘露捧了镜子,兰针给她梳头,蓉姐儿眼睛盯着河面,隔了几道桥,远远看见路人都停下来,
俱都背转了身子盯着河面上的船看,蓉姐儿打量一眼又回过,虽不发脾气了,却还是不笑。
那船过得一道桥,就有人涌过来看,一路驶过来,岸上的人也跟着船跑,等那船近了,兰针道:“姐儿快瞧,一船的花呢。”
蓉姐儿这才立起来往那头看,隔得远只瞧见满船红粉,等近了,才看见竟是拿荷花围住了整只船,顶棚上头插满了,一只船上满当当的俱是花叶,再近一些,就能瞧见两边缀着金铃铛。
“这时候了,难不成是送嫁的?”甘露住了这一阵晓得泺水规矩,女儿家出嫁,是坐了船的,连着嫁妆也是拿船载了去。
“那怎的只有一只,送嫁该扎了红绸,十七八只连着才是。”兰针奇了一声:“那人还没穿喜服,定不是送嫁的。”
蓉姐儿倏地跳了起来,眼见得那船里走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缁衣,头上戴了软巾,抬头往这儿望过来,隔得这样远,还能看得见那人脸盘白净,背手立在船头。
蓉姐儿心口怦怦跳,捂了嘴儿说不出话来,用力眨眨眼儿,笑得眼睛亮晶晶的,那船上立着的,不是徐礼又是哪个!
☆、第163章蓉姐跳船讨胭脂,徐郎夜放莲花灯
徐礼连夜从海宁赶了过来,扔下一院的同窗,跟山长告假先行,吕先儿知道他要走,死缠着定要跟来,带了书僮仆从,两个人租了只船,多塞了银两叫那船夫天亮雾散了就开船,一直摇到太阳落山。
这么紧赶慢赶的,总算在蓉姐儿生辰前一日到江州,徐礼一早就要过来,叫吕先儿拦住:“你好容易赶过来,就这么上门去?”
看见徐礼发愣重重叹一口气:“你呀你呀,不独姓梁的,姓徐也是呆头鹅,人家小娘子巴巴的等着你呢,你就这么空着手去了?”
自然不是空着手的,他真给蓉姐儿画了一幅观潮图,那几日把全付精神都花在这上头,只不便告诉别个,吕先儿只当他没预备,抬手拍在他肩膀上:“得喽,瞧我的。”
他掇着徐礼买下一只船,又叫渔家到金湖里头,捡那开到盛时的荷花,再有那品相完好,叶面滚圆打着皱的叶子,拿剪刀绞下来,一朵一朵插在乌篷船顶上。
那船顶盖着的油布全掀下来,里头竹编的顶也开出一个个小口子来,打渔的唉气叹气,肚子里直叹这两个富家少爷糟蹋东西,可他船已经是高价卖给他们了,晓得用完了这船也带不走,到时候还能摇走,只修整修整又能用的,也算不得是亏本买卖,听言行事。
除开船顶,两舷也都插满荷花,吕先儿指点着船家行事,又要叫他有个高低层次,又要叫他把那盛开的打苞的插在一处,分个远近大小,把那渔家折腾得够戗,真等着那一船荷花装点好了,他叉了手直点头,还拿茶杯里头的茶水去泼花叶,摇头道:“这才是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扭头一看徐礼:“你怎还这付模样,也不租个单间儿洗梳一翻。”吕先儿平日城就爱俏,身上倒带了三四套衣裳,俱拿出来往徐礼身上比:“咱们这讲究的就是弹眼落睛,你这么灰扑扑,连水鸭子都不希得理你。”
叫徐礼一并拒了,怎么说也不肯,吕先儿摇了头:“呆子不受教,可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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