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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曲周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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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变天了。”郭嘉收回目光，淡漠笑着，转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吩咐道：“去司空府。”
到了曹府门口，郭嘉刚下马车就碰见一脸焦急的程昱匆匆而来，程昱生性刚戾，与人多有不和，不过谋略胆色过人，早年剿过黄巾，功夫亦了得，年近六十走起路来仍虎虎生风，连一向随性不羁惯了的郭嘉见了他也不敢无礼，正欲上前去行礼，不想程昱直接急躁冲他埋怨道：“奉孝这军师祭酒如何当的，也不劝劝主公！”
郭嘉知道程昱的脾气，也不见怪，只是微微蹙眉疑惑道：“程尚书此言何意？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昱顿足生气道：“我才从徐州考较钱粮回来，才到城门就看见刘备和他手下的关羽张飞领兵出城，这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原来程昱曾建议曹操杀死刘备，以绝后患，郭嘉却不赞同，他劝谏说“曹公举剑起义兵，为百姓除暴，推出诚信以招揽英雄俊杰，刘备有英雄名声，他在穷途末路时相投却将他杀害，这是杀害贤士的恶名，那智者将士都会自疑，想再次选择主人，那曹公要和谁平定天下？除一人之患而害及四海声望，得不偿失。”曹操当时听完亦有感于此，便不杀刘备。不过，郭嘉亦认为刘备得人心，不会为人之下。关羽、张飞也都是万人敌。不杀，也不应该放。
所以郭嘉一听刘备跑了也惊讶不已，敛容正色道：“此事嘉确实不知，你我快进去面见主公。”
程昱一听他也不知情这才面色稍霁，一起快步走进司空府。
而此时司空府中，曹操正在询问王朗在江南的情况，王朗先说一路上所见战乱流离苦不堪言，再说到为孙策所败，逃亡出海欲往交州又遭到孙策截击最后不得以遂降时，连连叹气，暗自惭愧，他虽然不忿孙策公然侵占江东数郡，却也不得不佩服孙策斗转江东所向披靡，曹操越听越觉得不可置信，低声奇道：“孙策何以得至此？”
王朗长叹一声，如实答道：“孙策勇冠一世，有俊才大志。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诛叛柔服，明罚饬法，宾礼名贤如张昭，交御豪俊如周瑜……”
张昭与张纮并称“二张”，都是学识渊博，名声在外，曹操当然也有耳闻，不过周瑜的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竟然可以与张昭并提，曹操不禁心生好奇，嘴上却是不大在意的问道：“这张昭，周瑜又如何？”
“张子布，民之望也，北面而相之。周公瑾，江淮之杰，攘臂而为其将。谋而有成，所规不细，终为天下大贼，非徒狗盗而已。”
曹操本以为孙策藉父之名不足为虑，看来以往是低估了他，能聚集如此的智者将才他自身必然也有不凡之处，可叹如今最大劲敌是袁绍，远交近攻，只能眼看孙策日渐壮大。又想到乱世风云，群雄逐鹿，欲成就王图霸业，必要有王佐之才，念及此，曹操不由的叹了一句：“得人者昌失人者亡。”
突然，厅外传来一阵喧闹，曹操一回头便见程昱急忙而来，郭嘉紧随其后，甚至连侍从都来不及通报，曹操见程昱郭嘉如此不顾礼节心知必是有要事，忙挥手让王朗退下，跨进前厅程昱劈头盖脸直接问道：“主公何故令刘备督军？”
曹操抚须道：“为了截击袁术。”
程昱痛心疾首，赶紧劝谏道：“昔日刘备为豫州牧时，某等请杀之，主公不听，今日又与之兵，此举无异于放龙入海，纵虎归山啊！”
郭嘉也附和道：“主公纵然不杀刘备，亦不当使他离开许都。古人云：一日纵敌，万世之患。望主公察之。”
……
曹操听完两位心腹谋士痛陈厉害，心生后悔，遂令许褚领五百精兵前往，务要追刘备回来。许褚应诺而去。
可惜已然来不及，几日后传来消息，刘备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名抗命不归，正逢袁术病死，他写表申奏朝廷，书呈曹操，令朱灵、路昭回许都，其反叛之心已昭然若揭，曹操大怒，下令飞马传信给徐州刺史车胄，让他见到刘备立刻诛杀，不料令还未传出又有军吏来报，说刘备用曹操给的兵符骗开徐州城门，杀死徐州刺史车胃，留关羽镇守下邳，行太守职责，自己回到小沛，北连袁绍抗击曹操。
曹操不知是因为愤恨还是后悔，总之一气之下头疾又犯了，缠绵病榻几日，照往常一样唤太医吉平去司空府为其治疗，又静养了几日才渐渐好转。
作者有话要说：
☆、皖城二乔
自建安二年袁术称帝以来，荒淫无度，横征暴敛，致使江淮地区残破不堪，民不聊生，袁术也因此众叛亲离，不仅部众叛变，而且先后为吕布、曹操所破，孙策也与之绝交自立，建安四年走投无路的袁术，欲投奔在青州的袁绍长子袁谭。结果在路上被刘备、朱灵军截住去路，袁术不得过，又想要投奔他以前部曲却被拒绝，留住三日，士众绝粮，这绝望与病痛交织中的仲氏皇帝于离寿春三十里之遥的江亭呕血而亡。
其妻子奉术灵柩及部曲万人依附袁术故吏庐江太守刘勋。
临近初夏，江南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
庐江，皖城，一座酒楼内。
“袁术僭号称帝，建安二年冬江淮闹饥荒，士兵百姓饿死不少，他却挥霍无度，连他的后宫姬妾都是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啧啧，我看呐是死有余辜。”
“听说他退在江亭时欲得蜜浆解渴，又无蜜。乃大咤曰：“袁术至于此乎！”随后呕血而死，真是天理报应，当皇帝时骄奢淫逸，死时却连口蜜水都喝不到。”
“还有，他的妻儿及宗族部曲欲依附太守刘勋，哪料想半道被广陵太守徐璆截住，逼迫交出传国玉玺，送还许都，兜兜转转，这宝物终究是完璧归赵。”
“袁术是恶有恶报……”
屏风后的雅座，一粉裙少女面带忧色，食不知味，听着酒楼里食客滔滔不绝的谈论，渐渐红了眼眶，侍立在她身旁的婢女既生气又尴尬道：“姑娘，要不我们换一家店。”
少女摇摇头，抬袖拭了拭眼角，目光幽幽轻声道：“换个地方就可以避开这些吗？今天没人说明天也会有人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势众人踩，于我而言的晴天霹雳不过是这些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婢女叹了口气：“姑娘……”
少女放下碗筷起身，秀眉微蹙，丝丝愁苦染上眉梢，不禁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算了，我吃不下，走吧。”然而她付完钱刚一绕过屏风，还没走到门口就引起了酒楼里其他食客的注意，方才高声杂乱的谈论立马变成了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无数或鄙夷或好奇或玩味的目光集聚到她身上。
“咦，那好像是袁术的小女儿。”
“是吗？袁术竟会生出如此秀美的女儿。”
“真的，袁术部曲入皖城我见到过。”
“喂，没看清啊，长什么样？比之咱们皖城二乔如何？”
……
少女感觉如芒在背，逃避似的快步跨出酒楼，不顾婢女的呼唤疾步朝前走，心不在焉的差点撞倒一个人，她这才回过神，等看清眼前的人时，不由的愣了一瞬，刚被她撞到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身着水蓝直裾的女子，温婉柔弱，颜如玉，气如兰，淡雅如莲，而她身旁的白衣女子与她年纪相若，神清骨秀，清丽玲珑，两个女子皆堪称国色无双；秋水并蒂开芙蓉。然而少女并不知道，她们就是名动江东的“二乔”。
少女退后一步，连忙躬身道歉：“抱歉抱歉，我走得太急，没撞伤姑娘吧？”
蓝裙女子摇摇头，柔声道：“无妨。”她正是乔公的长女，外人称作“大乔”的乔颜。她身侧的白衣女子自然就是被称作“小乔”的乔薇了。
少女现在心下烦乱，也不想再过多言语，只是又道了声抱歉，欠身离去。乔薇回头望着少女匆匆背影，眸光微凝，若有所思，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那少女的容貌竟莫名的让她觉得有点熟悉。
乔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道：“想什么呢？”
乔薇转过头，尚处在思索状态，喃喃道：“我觉得她有点面熟。”
“你见过她？”乔颜问道。
乔薇费力的想了想，无奈脑海里还是没有任何画面，也许真的没有见过，她泄了口气，有点郁闷的挠挠头发，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又是这样，明明不认识的人却感觉眼熟，上次那个周公子也是这样。”
“什么周公子？”乔颜抓住了她的话柄立刻追问，见她一幅支支吾吾的模样，心下猜到几分，带点嗔怪道：“是不是你上次偷跑出去遇见的人？”
“呃……不是啦……”乔薇微眯双眼，讨好似地笑笑，道：“别说是偷跑这么难听嘛。”
“还不是偷跑？”乔颜秀眉微皱，对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故意搪塞有些生气，但虽是生气脸上却显不出半分威慑力，她轻哼了一声，又重复乔薇的‘犯罪事实’道，“你说去东市买书，结果留下一封书信，一去就半个多月不见踪影，而且怎么就是不说你到底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啊！幸好那个月父亲外出访友未归，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早知道是失望的结果，还不如不去呢，乔薇暗暗压下心里苦涩的情绪，扑闪着水灵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笑道：“就算父亲知道了，但有阿姊帮我挡着，也没事啦。”
乔颜瞥了她一眼，反问道：“哦？就因为我一定会帮你，你就这次知错，下次再犯？”
“不会不会，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乔薇忙竖起手掌信誓旦旦，又拉起乔颜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阿姊，过了这么久了你就别生小乔的气了，好不好？”
乔颜被她那故作可怜的模样逗笑，捏捏她的脸，美目流盼嗔道：“真拿你没办法。”
“嘻嘻，我们回家吧。”乔薇笑眯眯的挽起她的手继续走，同时忍不住在心里道，话题被她不着痕迹的转移了……
两姊妹边说边笑的走回家，刚一进府门，就见贴身婢女初云急急地跑了过来小声道：“二位姑娘，不好了，刘太守又派人来求亲，这次来的可是郡丞！”
乔薇一听面色顿时冷了下来，高声道：“还敢来？真是……”
乔颜急忙捂住她的嘴，微蹙着眉轻轻摇头，目光中有苦涩有无奈，初云也连忙道：“二姑娘，小声点，他们现在正在前厅和主公谈话呢。”
乔颜叹了口气，拉了拉乔薇的手臂道：“我们先回屋吧，这些事相信父亲会处理的。”
乔薇下巴一扬，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与厌恶：“不！我倒要听听他们说什么。”说着反拉过乔颜的手往前厅走去。
厅外的院子里出现不少陌生的面孔，估计是刘勋的仆人，院子里还堆了许多用红布包着的大大小小的礼品，乔薇拉着乔颜无视这些人或惊艳或猥琐的目光直直的穿过庭院，还没走进前厅就可感觉到里面紧张的气氛，只听屋里一个陌生的声音道：“乔公的女儿都已十八，难道终身不嫁不成？”
乔公平声道：“小女陋姿薄才，着实不是太守良配。”
那人语气更咄咄逼人：“二乔美名遍江东，乔公无须拿此话应付。难道乔公觉得刘府君配不上贵府？恕我直言，乔公虽然是太尉乔玄同宗，但如今家道中落，避乱江淮，乔公二女得陪太守可算是莫大荣幸了，在下劝你可不要不识时务。”
乔薇越听越气，不顾乔颜阻拦冲了进去，冷笑道：“呵，我们乔家再不济也好歹是名门望族，如今倒被你这小小郡丞出言侮辱，可真是‘莫大荣幸’！”
郡丞没见过二乔，乍一见两女容貌不由得呆住，道：“这是……”
乔公略带责备的看了乔薇一眼，也知道拿这个莽撞的女儿没办法，只好叹气摇头，然后对着郡丞不冷不热道：“这是次女小乔。”
郡丞上下把二乔打量了几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挡不住里面猥亵的光，笑道：“一个娉婷一个娇媚，二乔美貌果然名不虚传，与我们刘府君结亲必定是一段佳话啊。”
娇媚？佳话？乔薇咬了咬牙，怒气更深，差点直接骂出来，乔颜急忙拉住她避免她冲动，上前两步，微微福身，婉言却坚决道：“使君还是请回吧，我们姐妹宁做贫人妻，也不做太守的妾。”
郡丞闻言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悻悻道：“如今世道混乱，穷人都吃不起饭了，嫁给刘府君保证你们此后富贵享用不尽，就算是做妾也是你们的福分。”
此话一出，连乔公都有些愠怒，乔薇更是忍不住直接骂道：“那就请你回去转告刘太守，要我们姐妹给他那种无耻小人做妾，两个字——”她的眼神凌厉如刀，毫不留情道，“休想！不，四个字——痴心妄想！”
郡丞气得手抖，怒道：“你竟敢如此放肆！”顿了顿，又收起怒容，冷笑着故意讥讽，“乔姑娘虽然貌美如花，但性子如此泼辣，我看给太守作妾也是抬举你了。”
乔薇反而笑了，而且笑得无比温柔美丽，一字一句缓缓道：“那我就让足下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泼辣。”
——这件事的收尾是小乔几乎用丢的将彩礼外带媒人及若干仆从扔出乔府大门。末了，还拍拍手拂去灰尘，朱唇轻启，甚为优雅从容的吐出一个字：“滚。”
从此，乔公二女的美名更加远播，不仅是因为二乔容貌才艺，更是因为其择婿条件之高，连太守都吃了三次亏。
“小乔，你这次可是闹大了，刘勋此人气量狭小，若是他一气之下直接抢亲怎么办。”等乔薇潇洒的回到前厅，乔颜看着她既担忧又焦急道。
乔薇眉峰一挑，不屑道：“他敢？”
乔公眉心拧成了川字，沉吟道：“刘勋新收纳袁术部曲，实力大增，恐怕以后更加张狂，大乔的担心不无道理。”
乔薇满不在乎的耸肩，冷哼道：“胃口太大，能力不济，迟早会被撑死。”
“只怕他撑死前先让我们遭殃。”乔公捋着胡须思索了一会，重重叹口气，颇为自责，“本来为父拖延你们的婚事是想为你们好好挑选夫婿，不是非要王侯将相，但至少也要与你们相配才行，哪料想竟摊上……哎，是为父之过。”
“父亲千万不要这样说。”乔颜急忙开口，眼眶渐渐红了，哽咽道，“女儿知道父亲是为我们好，不想我们所嫁非人。”
乔薇也连连点头，言辞恳切：“对啊，父亲眼光高没有错，若是要我嫁给刘勋之流的人那还不如终身不嫁呢。”
乔公无奈的瞥她，叱道：“说什么晦气话。”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是说气话，又沉声叹口气，抬眸望天，放缓了语气道，“若是刘勋真的逼婚，为父就算拼上老命也不会把你们嫁个他。”
乔颜双眼噙泪，拉着乔公的衣袖，轻声道：“父亲……”乔公面带忧色，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乔薇在一旁有些无语的翘嘴，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待他们哀伤过了，这才小心翼翼道：“其实……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眨眨眼，嘿嘿一笑，“搬家？”
乔公和乔颜：“……”
作者有话要说：
☆、奇袭皖城
就在乔家纠结担忧于刘勋是否会逼婚时，大江之东同样也有人对刘勋恨得牙痒痒。本来孙策接到北上征讨袁术的诏命，大军还未出发，袁术自己先归西了，孙策便顺势改向西征，刀锋直指江夏黄祖，然而刘勋偏偏先撞到这个刀口上。军营大帐内，孙策正看着手下传来的密报，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一一袁术大将张勋与长史杨弘等人欲投奔孙策，半道被刘勋派人截杀，抢了财物。
他冷嗤一声，把书简一合，重重地摔回案上，骂道：“刘勋欺人太甚！”正巧周瑜刚掀帘走进来，见他如此怒气冲冲，不由一愣。
孙策看见他，面色缓和了几分，重拾起书简递给他：“你看看。”周瑜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庐江太守刘勋新得袁术部曲数万人，兵势颇盛，待他坐大，必是我西进攻打黄祖的阻碍。再说昔日我辛苦攻下庐江，袁术却出尔反尔任刘勋为庐江太守，这下倒好，他自己送上门来，新仇旧恨一并算！”孙策思付了一阵，下定决心，大手一挥，王者霸气顿时显露无疑，斩钉截铁道，“部署兵马，即日起行，杀他个措手不及！”
周瑜却淡笑着轻轻摇头：“刘勋新得术众，若与之交战太耗费兵力，何况皖城据山临水易守难攻，强攻不是上策。”
“那智取？”孙策将心中的怒气与冲动压下，眉峰一挑，一看周瑜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了计较，连忙追问。
周瑜抿唇一笑，其实当日他送小乔回皖城时就借机在城中安插了细作，他不说他的名字也是怕泄露出去引起刘勋警觉，他知道伯符下一步肯定是向西扩张，先一统江东，再是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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