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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曲周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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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送礼此等小事孙策怎舍得让他亲自出马,除非让他去许都有别的什么重要安排。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不错,我遣子纲诣许,除了进贡,更重要的是要他交结朝士,传扬我孙策忠心王室,子纲文理意正,乃广陵名士,在朝中又有不少旧友,此事让他去办最好。”
  周瑜微微皱眉,“子纲世之良才,若曹操将他留在许都为官……”
  孙策目光定在虚空的某一点,勾唇一笑,眼中别有深意,“如此那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周瑜顿时明白过来,不禁摇头笑了两声,心知这会是特别长远的一步棋,现下再过多追问无益,眼带赞许的看着他,“好,那兄长说说现下有何打算?”
  孙策略微倾身,浓黑的剑眉微敛,眼眸中杀气毕现,一字一顿道:“西征,伐黄祖。”
  黄祖,这个让孙氏及孙坚旧部恨之入骨的名字,当年袁术派孙坚征荆州、击刘表。刘表夜遣手下大将黄祖潜出发兵,孙坚击破他,追渡汉水,围之于襄阳,黄祖逃窜入岘山,孙坚乘胜连夜追击,结果被黄祖伏兵暗箭射杀。那时孙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孙家泰山般的顶梁柱瞬间崩塌,报杀父血仇,照顾母亲弟妹,承继先父旧业……一系列的重担纷纷压在这个十七岁少年肩上。
  孙策双眉紧皱,攥紧拳头,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依旧可回想起初闻父亲噩耗时的绝望悲痛,那一瞬间,天崩地裂。在他心中如山一般高大的父亲——那关东诸侯中率先挥师攻入洛阳,大败董卓,所向披靡的江东之虎竟成为一具被万箭穿心的黝黑尸身,那一刻他孙策就发誓,不杀黄祖、灭刘表,誓不为人!
  周瑜微微垂眸,也不由的回想起那日的情景,那是他唯一一次见伯符如此悲痛欲绝,失控得如同一只暴怒的猛兽,直痛哭扬言要为父报仇,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他拦住劝下……那不仅是失怙之痛,还是血海深仇。
  周瑜自然也是感同身受,因为他们同病相怜,就在孙坚战死的两年前——洛阳大变、流血漂橹的中平六年,彼时董卓已然入京,京师动荡不安,他从舒城北上到洛阳探望父亲,想劝父亲辞官回乡。身为洛阳令的父亲怎会看不出这暴风雨前的波涛暗涌,可他却毅然决定留在都城,想必那时父亲就抱以必死的决心,誓与风雨飘摇的汉室共存亡……很快他的忧虑变为现实,他父亲周异及堂兄周晖等周氏子孙被董卓派兵劫杀,周家遭受巨创,他被伯父周尚急急护着送离洛阳,他还记得他那时哭着从马车中探出头望了一眼残阳笼罩下的洛阳城门,那也是最后一眼——不久董卓挟持天子西迁,东都方圆二百里悉数被焚为焦土。
  不过首恶董贼早已伏诛,伯符的杀父之仇却还未得报,周瑜按下心中悲伤,露出温煦的笑容,安慰孙策道:“若讨虏将军在天有灵,看见兄长如今成就,定然也会十分欣慰。”
  孙策摇头笑叹:“此等功业怎可缺了公瑾你啊。”双目微凝,含笑的眼眸透出庄重,“我现已取吴会平山越,更添兵甲数万,战马数千,如今公瑾回吴,你我兄弟二人携手,何愁昔日诺言无法实现。”
  周瑜心中一暖,豪情壮志顿生,不由的肃容正色,再次道出了昔日的誓言:“纵横天下,共创大业!”
  孙策挑眉一笑,坚定回道:“江东子弟,一诺千金重!”
  两人相视大笑,只觉仿佛回到了年少之时。
  史载:建安三年,瑜自居巢还吴,策亲往迎之,授建威中郎将,即与兵二千人,骑五十匹。瑜时年二十四,吴中皆呼为周郎。
  两位少年英雄再次相聚,扬鞭策马,剑指苍穹,谱写一个名为“江东双璧”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许都风云(一)

  张纮奉章至许都皇宫,果然被曹操留下,封为侍御史,需受命于御史中丞严象,这严象是荀彧推荐给曹操的人才,可见曹操虽然爱慕张纮之才,也不得不有制约之意。不过人家张大人外交做得极好,常常与在朝公卿及旧友赞许孙策,说他“材略绝异,平定三郡,风行草偃,加以忠敬款诚,乃心王室”之类。曹操为司空,欲加恩厚,以悦远人,加之袁绍方强,而孙策并江东,力未能逞,于是表孙策为讨逆将军,封为吴侯。以弟女配孙策小弟孙匡,又为三子曹章取孙贲的女儿。
  张纮既好文学,又善楷篆。朝中如少府孔融等人皆与之亲善。孔融是孔子的二十世孙,为人不拘小节,恃才负气,刚正不阿,忠心汉室,与曹操共事日久,发现曹操权柄日重,僭越的形迹越来越明显,于是屡屡与曹操不和。当然,暗流涌动的许都朝廷中,明里暗里反对曹操的可不止孔融一人。
  入夜,月亮隐在了乌云后,墨黑天幕中只零星的挂着几颗微星,城中街道已经宵禁,路上几乎不见人影。而国舅董承府邸内阁中,一场密谋正在进行。
  几案上端放着一条紫锦为衬,白玉玲珑不过已被拆开的玉带,旁边叠着一张素绢,隐见血迹。董承手放在案上,面色威严,愁眉深锁,说着说着却不由的老泪纵横:“陛下自即位以来,奸雄并起,先受董卓之殃,后遭傕、汜之乱。遭受常人未受之苦,老夫多赴国难亦感同身受,这曹操,本以为社稷之臣,不意专国弄权,擅作威福,俨然第二个董卓,陛下如今受制于曹操,万不得已,才借我女儿董贵人之手将此衣带密诏相授……”
  他的好友侍郎王子服坐在他对面,眼中怒气渐生,一拍几案,厉声道:“我等世食汉禄,岂无忠心?愿助兄一臂之力,共诛国贼。”董承止了眼泪叹道:“兄有此心,国之大幸!”王子服思索了一会,沉吟道:“只是曹操势大,仅凭你我之力恐有负陛下所托。”董承摆摆手,抚须道:“昔日郭汜有数百兵都能阻挡李傕的数万兵,此等大事就看足下能与我同心与否,吕不韦之门,须子楚而后高,今日我与你同样也是如此。”王子服拱手道:“不敢当,那现下京城里还有谁可以任用”董承倾身上前,手附在嘴边小声道:“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是我腹心办事者。将军吴子兰,与我至厚,也可与同谋。”话音刚落,就有家僮前来报此三人到了。
  董承将密诏与三人看了,五位亲信好友一拍即合,皆立誓为国除害,虽死无怨,于密室同立义状,取白绢一幅,先后书名画字。然后取酒歃血为盟:“吾等誓死不负所约!”
  五人又商议了一会,忽然吴子兰一拊掌道:“当年王允诛董卓就是借助了董卓义子吕布之手,此事若成还需一与曹操亲近但忠心王室的人。”
  董承思索了一会,点点头:“用何人才好?”王子服忽然想到一事,拍了下手,恍然道:“太医吉平,曹操有头疾,常常是吉平帮他医治,若是借曹操头疾发作之机……”吴子兰摆摆手,打断道:“太医不涉朝政,此事关系重大,他未必愿意卷到其中来。不过还有一人,刘玄德,他是汉室宗亲,何不求之?”其余三人皆微微一惊,面面相觑,董承皱了下眉,慢慢的来回踱步,边想边问:“曹操表他左将军,礼之愈重,出则同舆,坐则同席,此人虽为皇叔,但不知其心迹,安肯行此事?”吴子兰解释道:“许田围猎,曹操迎受众贺之时,云长在玄德背后,挺刀欲杀操,玄德以目视之而止。下官猜想玄德并非不欲图操,只是曹操牙爪甚多,恐力不及。公试求之,玄德必然应允。”“此事不宜太速,当从容商议。”
  ——————————————————
  次日黑夜里,刚送走了董承的刘备脑海里仍回荡着那血诏中触目惊心的字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他自是知晓衣带密诏兹事体大,一旦泄露,莫说身为皇戚的董承,就是天子也有可能受牵连被害,况且曹操手握重兵,权力一日大过一日,要除他谈何容易。虽是应允下来,但也只能静观其变。
  曹操常在军旅,忙于征讨,建安二年天子听了孔融等士大夫的建议恢复了古制,其中就有一项是三公带兵朝见需要交戟叉颈而前,曹操自此不再朝见,后来每次出兵直接上表了事。挟天子以令诸侯说得容易,做起来却不易,大汉四百年天下根深蒂固,天子作为一面旗帜吸引四方人才聚于许昌,但其中却有不少忠心王室的人不满曹操僭越,他的权势越大,反对他的力量自然也随之增长。许昌虽是曹操的大本营,但他待在许昌的时日却逐渐减少,这日曹操领兵回回城,请刘备过府一叙。
  刘备来许都后行为是愈发的小心翼翼,谦卑恭敬,自知道董承的密谋后更是几乎都待在府中,为韬晦之计,一见许褚来传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忙前去司空府见曹操,然后随至一楼阁小亭,亭内已设樽俎,盘置青梅,酒樽里正煮着美酒。因为这段时日走得很近,相处也随意了许多,曹操唤过刘备对坐,不一会二人就开怀畅饮起来。
  曹操开口道:“朝廷下诏,命我与车骑将军董承、益州牧刘璋、讨逆将军孙策等并力征讨袁术,御史中丞严象前往扬州督军。如今吕布已死,袁术在淮南更是强弩之末,请玄德替我出兵击之。”
  听到“董承”二字刘备心里一跳,不过面上没表现出异样,他深知那事拖得越久越容易泄露,不若尽早离开许都再图后计,曹操此言正中他的下怀,于是装作边思索边缓缓道:“依备所看,袁术多半会经徐州北上依附袁绍,备请屯驻下邳,在其北上途中截击,必生擒逆贼献于朝廷。”
  曹操饮尽一杯醇酒,点了下头,对刘备笑道:“好,我再遣朱灵、路招二将并三千兵马相助与你。”
  刘备恭谨的拱手一揖,“多谢明公。”
  天灰蒙蒙的,乌云密布阴沉压抑,酒至半酣,忽然一阵凉风贯入亭中,吹的檐角铜铃叮铃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曹操持着酒杯起身,走到栏边凭栏眺望,只见天际云浪极速翻滚,不时一道疾电闪过劈开灰白翻卷的云层,仿佛一条银色长龙奔腾呼啸傲视苍穹。曹操忽然问道:“玄德知龙之变化否?”刘备也走至栏边,淡笑着垂首道:“未知其详。”
  曹操遥望天际,手不自觉的转动酒杯,微微笑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目光瞟向刘备,浓眉一挑,道,“玄德你久历四方,阅人无数,必结识过不少英豪,你说说,谁才算得上当世英雄?”
  刘备嘴角噙了一丝笑,自嘲道:“岂敢,备一双俗眼,哪里识得英雄?”
  曹操摆手,饶有兴致的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诶,休得过谦,说说,就算未曾谋面,也有所耳闻吧。”
  刘备嘴角笑意未减,眼帘却微微垂下,故作轻松的语气缓缓道:“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今虎踞千里冀州,兵精粮足,部下能事者极多,他可为英雄?”
  “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绝非英雄。
  “有一人名列当世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可称得上英雄吧”
  “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
  “益州刘季玉,可称得上英雄吗?”
  “刘璋虽是宗室,不过是守户之犬罢了,何足为英雄!”
  “再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孙伯符一定称得上英雄了。”
  “孙策藉父之名,不算英雄。”
  “那张绣、马腾、韩遂等辈如何?”
  “哈哈,都是些碌碌小人,何足挂齿!”曹操大笑几声,仰头将剩下的半杯就一饮而尽,坐回桌案前,侍者已将食案端了上来,曹操随手拿起食器吃了起来。
  刘备亦跟着做到对面,摇头笑叹:“除了这些,备实不知该有谁称得起当世英雄了。”
  曹操边吃边道:“夫英雄者,应当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刘备附和的点了点头,思索片刻,笑道:“曹公说得好,可如此高的评价,天下谁能当得起啊?”
  亭外天色越来越阴暗,园中树叶花枝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曹操用拿着筷子的手指了下刘备,又指了指自己,眼睛一直看着刘备缓缓道:“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没更。。今天双更。。。

  ☆、许都风云(二)

  刘备闻言,吃了一惊,脸上笑容瞬间僵住,手中所执汤勺筷子不觉落于地下。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凄厉划破长空,随之雷霆之声乍起。刘备仿佛被这雷声惊醒,淡淡一笑,从容俯下身子拾起匙箸道:“圣人言迅雷风烈必变,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曹操看着他但笑不语,刘备不知这闻言失箸缘故是否被他掩饰过了,暗暗提防惊心。正巧这时有军吏禀报王朗已回许昌,曹操转开了视线,有些惊喜的问道:“哦?他现在何处?速去请他来见我。” 
  军吏小心翼翼道:“王朗一到许昌城就被孔少府接进府了,孔少府请了许多宾客现在正在给他接风洗尘。” 
  曹操脸色微沉,沉吟了一瞬,挥袖道:“也罢,等他们完了再去请吧。”
  “诺。”军吏领命退下。
  刘备放下碗筷,顺势起身拱手道:“就然明公有客要见,那备就先行告退了。”
  曹操点头,让他回去收拾行装准备领兵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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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融为王朗接风举行宴会,邀请了许多士大夫及在朝公卿,少府府可谓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眼看大雨将至宴会这才散去,王朗来不及休息又被曹操的侍从接去司空府。张纮与一同出来的公卿一一拱手拜别,这才朝自家马车走去,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张侍御史请留步。” 
  张纮闻言,驻足回头,看清来人,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哦,郭祭酒啊,方才席上人多,在下没注意到你,望请见谅。”
  郭嘉依旧一袭天青长衫,一手负于身后潇洒踱步而来,因饮了酒颧骨处微微泛红更衬得脸色苍白,不过精神心情倒好,走至近前,对着张纮揖手笑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司空军祭酒,现不在军中闲得也无事,所以就来蹭酒喝,不比张公随侍天子,身负重任啊。”
  张纮年近半百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他心知郭嘉职位虽不高但深受曹操喜爱器重,更有“鬼才”之称,不容小瞧,于是拱手垂眸道:“郭祭酒过奖了。”
  “适才宴席上张公向王使君敬酒,王使君的面色似乎不大友善,这是为何?”郭嘉脸上笑容清雅,貌似随口的问了一句。
  张纮目光闪动,郭嘉忠心于曹操而非天子,要是他觉察出什么可就不利了,他移开目光,呵呵一笑:“郭祭酒看错了吧,应该是王使君脸色疲惫罢了,他去年被征召,辗转经年才到任,想必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郭嘉突然恍然大悟般的拍了下自己的头,打断他道:“哎,瞧我这记性,王使君曾为会稽太守,张公又曾是孙将军手下校尉……”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王朗曾为孙策所败,被端掉了会稽太守的饭碗不说,还如此灰头土脸的被召回许昌,他看得惯孙策这边的人才怪。郭嘉声音渐低,还没说完就装作惊觉失言,忙躬身一揖懊恼道,“嗨,在下妄言了,请张公不要见怪。”放下双手,转了转眼珠,沉吟了一瞬,又道,“不过嘉斗胆劝一句,王使君与孔少府关系匪浅,张公如今与孔少府交好,最好还是与王使君共弃前嫌,好好相处。”
  张纮扫了他一眼,淡笑着不偏不倚的回道:“我与王使君、孙将军都是汉臣,自当同心辅佐天子,和睦相处。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说着拱了拱手,准备转身上马车。
  郭嘉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走了一步正好挡在他前面,微笑道:“不知张公在忙何事,如此紧迫。”
  张纮双眉不觉的皱了皱,眼角皱纹沟壑愈深,不过嘴角仍是笑着,“最近新得一张篆字书帖,是秦相李斯小篆的拓本,我正想回复好好研究下呢。”
  郭嘉后退一步,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早就听说张公写得一手好篆书,那嘉就不耽误你了。”
  二人拜别,张纮上了马车打道回府。郭嘉站在原地负手而立,望着天边滚滚翻涌的阴云,张子纲在吴地位仅次张昭,主公将他留在朝廷意欲断东吴一臂膀,可他老人家会心甘情愿的只待在府里练练字、看看书?他暗笑摇头,不可不防啊。亲侍纪岩知道他身体不好,不宜吹风太久,上前提醒道:“主人,快下雨了,上车吧。”
  “是啊,变天了。”郭嘉收回目光,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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