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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曲周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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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的温暖与思念。
这一幕,没有减轻他心中的愧疚,反而增加了深深的苦涩,古书中早已有云,为将者,受命之日忘其家,张军宿野忘其亲,援枹而鼓忘其身。在他骑上战马的那刻起便将生死安危置之度外,可当年对她许下相守一世的誓言,怕终是难以实现了……周瑜轻声开口唤她,不觉已是嗓音微哑,“小乔。”
乔薇骤然抬头,神情有一刹那的怔然,旋即眼眶发红,起身向他迎来,周瑜亦立即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下颌贴着她的鬓发,如墨剑眉紧蹙,这个冷毅刚强的男人的脸上竟是难掩的酸涩与无奈,他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仿佛此生都不愿再松手。
乔薇深深埋在他的胸前,久违的怀抱直让她想落泪,好不容易忍住泪意,才从他怀中抬起头,伸手轻抚上他的脸颊,笑道:“你回来了。”
她脸上全是激动、喜悦、想念,伤感,却没有一丝怨怪,周瑜目光沉痛,低声喃喃道:“我以为你会怨我……”
乔薇手指覆到他的唇上止住他的话语,见他满脸的负疚自责,她反而微笑着宽慰他道:“事情已经过去就别说了,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吗?”她眼眸微垂,声音渐低,“何况我知道,上了战场,你是江东的大将军,下了战场,你才是我的夫君……”剩下的话全被堵住,他捧着她的脸俯身吻了下来,热烈的攫取她每一寸气息,融入自己骨血,唇齿之间辗转痴缠,近乎狂热的倾诉数月里来的思念。
夜里,乔薇从梦中惊醒,他依然紧紧抱着她,有力的臂膀驱散了她的恐惧。黑暗里,借着窗外透进来微弱的月光,乔薇细细凝视他宁静坚毅的面庞,却是舍不得再睡去。
相聚的时间是这么的短,转眼天亮又是离别。
这一次,孙权西征黄祖仅以掳其人民而还告终,因为太夫人病危,孙权不得不急忙回军,然而却终是没来得及见上母亲的最后一面。
这一年,北方的冬天也格外寒冷。
曹操征讨袁尚及三郡乌丸,出兵到了易城,郭嘉进言说:“兵贵神速,如今远涉千里偷袭敌人,辎重太多行进缓慢,被敌人发觉必要做防备。不如抛弃辎重,轻兵速进,攻其不备。”于是曹操设置了一些撤军假象,用以迷惑乌桓侦察兵后,在向导田畴的带领下,密出卢龙塞,直指单于庭。距离二百余里时,乌桓人才知道。乌桓首领蹋顿和袁尚、袁熙率军仓促应战,这一役,曹军大破之,斩蹋顿及名王已下,俘虏二十余万人,走投无路的袁尚、袁熙投奔了辽东的公孙康。同年秋,辽东太守公孙康带着袁尚的首级来降。
这一路行军环境极其恶劣,天寒且旱,长达二百里不见水源,军中又缺乏粮食,曹军不得不先后杀了几千匹战马充饥,凿地入三十八丈方才得到水。
曹操根据郭嘉的计策终于彻底平定北方,然而郭嘉却因水土不服,气候恶劣,再加上日夜急行操劳过度,从柳城回来的途中,重病去世。
他以那羸弱的身躯支撑着扶助明主扫平天下的伟大志向,但却终是抵不过最直接也是最无情的自然风雨的摧残。
曹操前往吊唁悲不自胜,发布表文道:“军祭酒郭嘉,自从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议,临敌制变。臣策未决,嘉辄成之。平定天下,谋功为高。不幸短命,事业未终。追思嘉勋,实不可忘。可增邑八百户,并前千户。”此后又给荀彧写书信,追忆哀伤郭嘉道:“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相与周旋十一年,阻险艰难,皆共罹之。又以其通达,见世事无所凝滞,欲以后事属之,何意卒尔失之,悲痛伤心。今表增其子满千户,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
建安十二年冬,曹操损失了一代鬼才郭奉孝,同年,寓居荆州的刘备三顾茅庐,请得“卧龙”诸葛亮出山。
开春之时,曹操回到邺城,修建玄武池,训练水军,明显有南下之意。风诡云谲的局势逐渐明朗,曹孙刘终于要迎来历史上第一次对决,而那一场名扬千古的大战也随之缓缓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曹军南下
建安十三年春,消融的冰雪唤醒了沉睡的万物,江水不知不觉中涨了不少,只是大江之上那种料峭的寒气似乎仍未退却,来往船帆沾染了迷雾寒意显得些许沉重,舟船上的渔夫们也并未因春回江暖鱼跃而多了笑容,因为战争依旧没有停止,乱世依旧在继续。
江夏在建安十二年大败后元气大伤,加上黄祖年老昏聩,专嗜货利,不修战备,有船无兵,有兵无律,明眼之人皆能看出已是掩饰不住的颓势,其手下长期不受重用的甘宁转而投吴,甘宁是难得的骁将,又对荆州的情况了若指掌,孙权不计前嫌重用他,听其计策决定再伐江夏。
孙权拜中护军周瑜为前部大督,坐镇主力中军与他共同指挥,董袭、吕蒙、甘宁、凌统、周泰等将领从征,大军浩浩荡荡逆流而上,直逼沔口。
黄祖吃了前面多次大败的亏,不敢再与吴军直面相抗,而是用两艘巨型艨艟战舰横亘江心,完全封锁住沔口,棕榈大绳系巨石为碇,宛若江上城垒,舰上更有千名兵士,用弓弩交错射击,飞箭如雨,吴军一时不得前进。
董袭、凌统具为前锋,孙权周瑜一下令,二人各率敢死士百名,每人身披两层铠甲,乘大舸船,冒着如雨冒矢,突进两艘艨艟巨舰之间。
艨艟弩窗中射出的箭矢一波比一拨快,吴军死士不断中箭落水,董袭身受数创,却似不知疼痛一般,用刀连砍那比水桶还粗的棕榈大缆,终于缆索斫断,艨艟分流,防线顿时有了缺口,吴军便得大进。黄祖忙令都督陈就,带领水军迎战,被吕蒙甘宁等,一阵驱杀,不敌溃败,吕蒙亲枭其首级,得知前锋战果,孙权心中大喜,下令水陆并进,乘胜进攻沙羡城池,周瑜料黄祖见大势已去必然弃城逃跑,于是向孙权建议让董袭、凌统先攻城,吕蒙、甘宁率轻骑追截黄祖,孙权自然点头许可,吴军士气高涨,兵临城下,舍生忘死的冲杀强攻,战至日暮,凌统率其部率先攻破城门,江夏军节节退败终是全部投降,而逃跑的黄祖也在郊外被吴军追上就地斩杀。
于是周瑜率众将迎孙权入江夏城,孙权以木函盛黄祖首级,拟归祭孙坚墓前。
看着“孙”字旌旗插满江夏城头,孙权从心底升起一股无法描述的滋味,从父亲孙坚到大兄孙策,再到他继任以来的这几年的多次征伐,劳民劳力,还有无数江东儿郎的热血洒于此,今日,终于将江夏打下来了!
翌日,孙权设宴大会诸将,论功行赏。他先是举酒敬董袭道:“今日之会,断缆之功也。”随后封赏有功部下,其中以吕蒙、凌统为最,吕蒙被擢为横野中郎将,赐钱千万,凌统升为承烈都尉。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宴会的热闹气氛达到顶端,众人喝得兴起几乎都有些半醉,突然凌统持刀起身向孙权一礼,说愿以刀舞助兴,孙权醉意朦胧,笑着随口准了。
凌统自幼随父操刀练剑,下盘稳健,步伐灵活,这舞起刀来可谓既雷霆有力又流畅悦目,在众人的连声叫好中,凌统越舞越急,只见他腾转跳跃,刀光影绰令人眼花缭乱,突然,凌统双目一凛,手腕一转,刀锋直从甘宁面门前划过,刀刃带过的寒风激得甘宁瞬间酒醒,他一抬眸正对上凌统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心知他射杀凌操,凌统对他肯定恨之入骨,说不定想借此除他性命,下一秒刀锋更是擦着他头顶而过,甘宁游侠出身,是个暴躁脾气,哪儿受得了别人如此挑衅,当即哈哈一笑,拿起随身双戟跃入场中,“凌都尉刀技过人,宁亦能双戟舞。”
两人顿时缠斗到一起,你来我往愈斗愈烈,哪里还是什么舞刀戟助兴,分明是以命相搏,孙权毕竟还没有全醉,早已看出事情不对劲,皱着眉头与周瑜对视一眼,周瑜眼中亦有忧虑,偏头低声对旁坐的吕蒙说了句什么,吕蒙随之笑着起身,“宁虽能,未若蒙之巧。”纵身跃入二人之间,一手操刀格开凌统佩刀,一手持盾挡住甘宁双戟,运力一震将甘凌二人分开。
凌统知今日父仇难报,心下凄然,将刀掼到地上,胸中恨怒滔天,狠狠的瞪着甘宁,甘宁脸上却满是轻蔑的笑,酒宴到这一步着实不可能再进行下去,孙权脸色也有些难看,起身让神色各异的其余将领退下,独将凌统留了下来。
孙权低声轻叹,踱步到凌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劝道:“兴霸射死你的父亲,是因为彼时各为其主,不得不为之,如今同聚一堂,望你不念旧仇,为江东大局着想。”
凌统胸膛急剧起伏,半响没有说话,眼底浮起无边的绝望,双目越来越红,终是忍不住失声大哭:“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统岂可与仇人共席?至尊难道能放下对黄祖的仇恨吗?”
孙权一时哑然,沉默良久,才缓缓低声道:“江东需要甘兴霸,也需要你凌公绩,你们于孤而言如同左膀右臂,两臂相残,最终害的还是江东。”他后退一步,轻抖了下衣袖,双手合揖郑重向凌统躬身行礼,“我孙权在此恳求于你,你们二人为同僚一日,你便不能向他寻仇。公绩可否答应我?”孙权没有说“孤”而是说“我”,更是以吴侯之尊向他请求,凌统浑身一震,眼中的挣扎与绝望更深,一边是血仇,一边是大义,杀甘宁,有负主公之托,是不忠,不杀甘宁,为人子不报父仇,是不孝,看来他此生注定无法两全了……凌统惨然一笑,向孙权回礼拜倒,重重叩首,这一声沉重得似叩进心底,是他对孙权的承诺,而这承诺背后又带有什么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孙权明白他的心情,心里唏嘘不已,凌操为征江夏而死,如今孙氏报得杀父之仇,而凌统的杀父血仇却是永远无法报了。
为了减少甘凌二人的冲突,孙权令甘宁领兵屯当口,周瑜出使鄱阳训练水军,他则率大军回吴郡,将侯府治所迁到了京口,积极为西征刘表做准备,剿除黄祖,进伐刘表,再图巴蜀,竟长江所极。因讨逆将军之死,这个战略整整推迟了十年,如今江东从偏安保全回到了开疆扩土怎不令将士热血沸腾?
然而还未发兵,一个惊天消息传来——曹操率大军南下,未至荆州,刘表病亡,次子刘琮被荆州群臣拥立为继承人。
此刻江东若征伐荆州,就算血战之后攻下,如何能与曹操大军相抗?若按兵不动,又不能眼眼睁睁的看着荆州为曹操所夺。
孙权正踌躇间,鲁肃向他建议道:“荆州与我们相邻,江山险固,沃野万里,百姓富足,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现刘表已亡,其二子素不和睦,军中将领也分为两派。至尊可知刘备?此人乃天下枭雄,与曹操矛盾甚深,寄居在刘表处,刘表嫉妒他的才干而不加以重用。如果刘备能联合荆州势力齐心协力,上下团结,我们就应当对之抚安,共结盟好。如果刘备与他们离心离德,我们就该另外图谋,以济大事。”
“子敬有何良策?”
“肃请命前往荆州向刘表二子吊丧,并慰劳他们军中的主要将领。同时劝说刘备安抚刘表的部众,同心一意,共抗曹操,刘备定然喜而从命。如能达到目的,天下可定也。今不速往,恐会被曹操占先。”
孙权也觉得抵御曹操保全江东为重,与荆州的仇怨可暂且放下,听罢当即派鲁肃前往荆州。
鲁肃星夜兼程赶至夏口,听闻曹操大军已开往荆州,刘琮举众投降,刘备向南奔走旋即被曹军追击溃败。鲁肃大惊之下心知已无法与刘表二子结盟,便直接去见刘备,在当阳长坂与之相遇,此时刘备新遭惨败,被曹军追赶的丢弃辎重,兵士离散,甚至连家眷也被曹军俘虏,可以说已是走投无路,鲁肃开门见山传达了孙权的意图,言江东强固,劝刘备与他们并力抗曹,刘备听后甚为高兴,听从鲁肃之计,遂至夏口与刘琦军回合,遣诸葛亮出使江东,鲁肃也随之一并返回复命。
然而鲁肃诸葛亮还未赶回柴桑,江东上下却几乎在一夜之间陷入了恐慌。
“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而降。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
无数封这样的檄文封于竹筒中顺江而下,江东官民士卒人人可取而观之,可谓未攻城,先攻心。先不说文武百官,江东百姓已是吓得魂不附体,相比中原战火连连,他们偏安东南可算早已是过了多年的舒坦日子,所知的最大的一场战役也不过是与荆州的刘表黄祖之战,而如今刘表的部将根本不敢与曹军交战就已经开城献降,整整八十万大军,旌旗蔽日,兵甲漫天,莫说是打过来,就算是走过来也可把江东给可踏平了!他们江东的军旅又如何是曹操的对手?
一时间内各处流言纷纷,一说吴侯也会像荆州刘琮那样举城投降,另一说又是吴侯要和曹操决一死战,更多却传的是当年曹操屠徐州城血流成河之事,如此流传越广恐惧也随之越盛,如今尚未开战城中已有不少民户商量着拖家带口再往南逃。
周府大厅内,乔薇以手支额坐在案前,放下那封战书,秀眉紧锁,荆州乃南北要冲之地,沃土千里,带甲十万,就这样被曹操不费一兵一卒的收入囊中了?阿碧侍立在旁,方才回府途中从百姓手中拿过这封战书,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惧怕之意溢于言表,她心里也不由得七上八下,看着乔薇担忧的问:“夫人,曹操真的会和咱们江东开战吗?”
乔薇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曹孙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迅速,曹操拿下荆州竟会如此容易,本以为吴侯派鲁子敬前往荆州游说刘表二子,凭借长江天堑共拒曹操,没想到现在曹操已是处在江东上游,曹操经营北方多年,官渡战后收袁绍之兵,现又得荆州之军,宇内九州已得大半,这八十万大军就算有所夸大,恐怕也少不到哪儿去。可江东水师步骑和各郡驻军加上也不足十万……
正胡乱想着,忽然下人来报吴大夫到了,乔薇轻轻颔首,收起忧色,微微挺直背脊端坐于席上,原来几年前吴普医术高明治好乔薇的病,此后周瑜让管家每两三个月都请他过府诊断,以防病情复发。不一会吴普即在仆人的带领下步入大厅,乔薇见他身披缟素不禁大为惊讶,忙起身迎上前去,惋惜的询问是否家中有亲人亡故。
吴普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眼中隐有悲愤之色,“实不相瞒,我是为家师戴孝,前不久收到消息,师傅为曹操侍医长期远离家乡,他老人家向来不喜拘束又太过思念亲人便告假回家。后以师母生病为由过期不返。曹操大怒派人前去查看发现师傅欺骗于他便将师傅下狱……处死。”说到后面已是哽咽不已。
乔薇双唇紧抿,手握成拳头,听他说完心里也是气愤难当,可又想到再生气也不能拿曹操怎样,相反现在整个江东都笼罩在曹军铁骑的阴霾之下,不由又是一阵气馁,只能婉言宽慰道:“华神医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而曹操残忍不仁,草菅人命,孰是孰非,天下之人自有论断,还请吴大夫节哀。”
吴普深深一揖,“吴某有一事相求,还望夫人帮忙。”
“吴大夫言重了,但说无妨。”
吴普郑重道:“在下想入周将军营中为军医,夫人可知曹操檄文顺流而下传遍江东之事?在下想过了,我多救一名江东战士,便多一份力量对抗曹操,如此,也算是告慰了家师亡灵吧。”
闻言,乔薇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这真是太好了!说实话小乔也正有此意,但又怕您不想卷入战争所以不敢提,军中若有您相助我就放心多了,我马上就写信给周郎并派人护送您前往军营。”她笑着福身一礼,“小乔先在此谢过您了。”
吴普拱手回礼,连说不敢当,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坐回桌案前,吴普拿出布包放于案上示意替她诊脉,过了一会吴普收回手微笑抚须道:“夫人的病已经大好,不用再服药,以后只需注意身体善加调理便可。”
乔薇抿唇一笑,又向他点头道谢,吴普起身边收拾药箱边摆手道:“在下只不过略尽绵薄之力,治好夫人的病主要还是得力于……”顿了顿,他像是有什么顾虑而踌躇,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本来在下受人之托,答应不说出送来药引之人身份,我虽不清楚个中有何因果,但如今斯人已逝,我想若是夫人想知道还是告诉你吧。”
乔薇双目渐凝,撑着桌案缓缓起身,“大夫的意思是……郭奉孝……他、他怎么了?”她以为自己听错,可话出口竟有些不受她控制的结巴。
原来小乔夫人早就知道是何人,吴普有些诧异,见乔薇怔然的神色,又忙给她解释道:“夫人难道不知,军祭酒郭嘉在去年随曹操北征乌桓后于柳城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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