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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鬼画中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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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哭。”
喻青若仰了仰头，把到眼角的泪水憋回去，笑着应了好。
“子谭，你知道你其余的魂魄该如何寻找么？”喻青若并没有看到方虔，只得对那画像问。
那画像的嘴巴一开一合“不知。不如你先听听我第一世的故事吧？”
得到喻青若的首肯，方虔开始讲述“我第一世是火德星君，那时人界有火焰谷，终年高温，寸草不生，每年饿死、热死的人不可数，天帝命我下界治火。
火焰谷中的火是天地灵物，我无法控制，更别提治理了。我如是禀了天帝，天帝与我说，若无法治理，便上诛仙台，得魂飞魄散之果。
我不忍受死，抽出一缕神识，在昆仑山巅建了一无人可察的秘境，便是虚无之境。
我决心以身为祭，平火焰谷之火；那时我想，只要留得魂魄，不怕不能转世，也不愁成不了仙，自己那一世又能有个好名声。
开启阵法的那一刻，我的仙格得以逃脱，入了这里。
因我曾救过白泽，他便代我为祭，救下我的身子。
白泽有不死不灭之身，除非堕入婆娑河，否则不会死亡。
忘了一说，白泽乃第一任天帝的化身，自愿舍去帝位，归隐山林，实力强横，又颇得老一辈神仙们的敬重。故而玉帝就算知晓他所做的一切，但因他对我的无礼要求，他也不敢声张开来，而他畏于白泽的威望，更不敢有所动作。
舆曾说过与白泽有交情，是因她为白泽寻到昆仑山这一洞天宝地。
我当初将虚无之境建在昆仑山上空，便是利用众神不敢搜查的漏子。
虚无之境内，魂魄只要是完整的，就不会自动消散，而我现在附身的画，便是修复魂魄的宝器。”
喻青若大概明白了，她追问“那你如何转了世，又为何渡劫后去了冥界而不是回到这里？你是怎么从五行阵中逃脱的？你第一世的事你又是何时知晓？”
☆、层层幻境难脱离
“莫急，我一一与你说就是。
人有三魂七魄，鬼、神、妖亦有，不过叫法不同罢了。
我第一次来这里，呆久了，愈发觉得生活无趣，想再混个小仙当当，反正我只要回到这里，记忆就不会消失。且其他生灵死了，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归入冥界，而我只会再回到这里。
人与妖，自然是人更容易修成仙，那时我抽出主管意识的魂魄，去了黄泉路，喝下孟婆汤，转世为人。
但我为人时，是不曾有第一世的记忆的，我不断轮回，直到这一世，误打误撞当了道士，又差点修成仙。
天帝许是查到了我的来历，在我渡劫的时候让雷公电母降下雷劫，让本已渡劫成功的我变为半鬼半仙之身。之后又由冥界强扣我的魂魄，以至于我在死后无法回到这里，更想不起以往的事。
而当时在玄武府邸中，我被你虎口处的茶叶吸了进去，入了思茶构造的幻境中。
我虽是道士，但了解的是阵法而不是幻境，不过幸运的是我在里面乱走一番，倒也出来了。出来后，我到了这里，想起了前几世。
我想我要出去找你，不曾想刚出去就见到你要被吸入那阵法中。那阵法自白泽祭献后一直不曾被摧毁，我害怕那不仅仅是幻境而是真的法阵；又想着自己也活得够久了，用我换你是个值当的交易。
因我的人魂是残缺不全的，我以为入法阵的那一刻便会魂飞魄散……我没想到会再回到这里……
洹，我没想到你会来寻我。我……是存了私心的。那时我想，就算我因此消散于天地间，也要让你记住我……
洹……抱歉……”
喻青若盯着那张画像，最终叹了口气“子谭，你太会算计。从初见的那个晚上，到取走玄天镜，再到放走树妖奎，甚至于我爱上你，都是你算计好的吧？”
“洹，这些事我本就没打算瞒你，也知道瞒不住你。是，从相遇前，我就在算计你，为的是自由。后来我动了心，算计的，便是你的心了。
洹，我觉得，以心易心，并不算亏。当然，你若实在不愿接受我，我这就送你出去，放你自由。我在这里享受百年孤独，再经世世轮回也好。”
喻青若倏地笑了“子谭，你又算计窝，你明知我舍不得。”
画像的嘴角也扬了起来“没有，这回我真没算计你。”
喻青若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些“白泽顺寻米需历千难万险，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这个需要些运气。我因修为透支过度，人魂残缺且全无法力，故而无法感知仙格、鬼冥在何处。”
“那……”喻青若决意犹豫，还是问出口“你的灵魂齐了之后，还会记着我么？”
“会。仙格、鬼冥不过是胖魂魄不残缺罢了。”
喻青若点点头“我们往后要往何方寻找？”
“你将我寄身的这副画葱墙上摘下，画下有一扇窗，窗有四格，你将右上方那格打破便是。”
喻青若依言，屋子的东南角现了一扇门。
“我现在没法脱了这画，你将我带上吧。你从那扇门出去。”
喻青若开了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抬头，有如洗的天空，还有一个浮岛。喻青若觉着有些词穷，她踏遍人界与妖界都不曾见过如此开阔的景色。
“洹，这里风光如何？”
“很美。”比起欣赏美景，喻青若更关心如何才能寻到方虔的魂魄，早些出去，她又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哎，你急什么，这回若是寻不到，你出去修养几天，我在这修养几年就是了。自从遇到你，总有变故与任务，我从未和你好好看一方美景，享一方美食，更不用说闲适有趣的日子了。”方虔的语气有些哀怨，似在埋怨喻青若不够体贴。
喻青若叹了一声“快些把这些事做完，还怕没有闲适有趣的日子么？我们，来日方长。”
方虔发出愉快的笑声“好，我们来日方长。”
他们用了小半年时间寻到了方虔的鬼冥和仙格，方虔将它们一并引入画中，整个过程倒也有惊无险，不表。
但方虔的修为在玄武的府邸就背耗了干净，故而不敢再调动法术，而喻青若尝试了多次也没能打开这里通向外面的门，两人只得作罢，等一年之期满，白泽开了这里与外界联通的门再出去。
出去的日子渐近了，那一日，喻青若与方虔坐在草地上聊天，忽然幻境中天地变色，他们坐的地方也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好！幻境要消失了！”方虔喝道。
方虔话音刚落，地面就骤然消失，喻青若未及反应，就被一道银光刺得睁不开眼，她眨了眨眼，想努力适应这光线，却发现她在不停地下坠。
喻青若终于看清了四周，这里一片白茫茫，她在一条管子状的东西中快速下坠，周遭温度正不断降低，她把目光转到手上，发觉火德星君的半身像不见了。
她有些着慌，急唤好几声方虔的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时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有井口大小的逼仄通道渐渐宽敞，四壁也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且挂了些冰柱。
一声闷响后，喻青若摔在冰面上，他向四周张望，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就是顾锡和创造的幻境。她为证实这个猜测，看了虎口，果然不见那片银茶叶。
她存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想着找到方虔与顾锡和，待那时三人聚在一起，再商讨出去的法子。
这个幻境呈漏斗形，喻青若所站的地方，正是漏斗的中央。漏斗的四周，有八条曲折的羊肠小道，喻青若略一迟疑，向其中一条走去。
小道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尽头处亦有八扇门，分别写了生、死、休、伤、杜、景、惊、开。
喻青若早在看到那八条小路就预料到了，这是一个八卦阵，那八条小路的终点都是她所站的这个地方。而这里布满冰雪，休门属水，旺于冬季，是吉门，走休门应该不会有错。
她伸手，将休门推开一个小缝，一股水涌了出来，在门口凝住了，形成一根冰柱。
喻青若随手捏了个法术，一弹，那根冰柱内现了无数的裂隙，不一会儿就轰然倒塌可，在幻境内发出声声回响。
她走入那扇门，发现温度更低了，她打了个寒颤，再次打量了四周，结果出乎她的意料，这里亦呈漏斗形，除了她进来的那扇门，四周都极其光滑。
她从进来的那扇门又退了出去，依旧是八扇门，但休门上的“休”字已经消失。
“洹，是你么？”是方虔的声音。
“子谭！”喻青若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惊喜“你在哪儿？”
“我在景门中，你帮我推个门，我去找你。”
喻青若没有迟疑，推开景门，不料，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进去，她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方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喻青若翻了个白眼，却不见方虔，连那张火德星君的半身像都没有找到。
方虔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解释“虚无之境崩塌，那画像亦是虚无之境的一部分，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逃出去抑或是留下来救思茶？”
方虔没有搭话，估计是再思考，他许久才答“按理说，我们该找到思茶，三人一起离去。但白泽也与你说过，你只能在虚无之境呆一年，你知道是为何么？”
喻青若摇头道不知。
“幻境之内一切皆虚幻，故而你入幻境的，只有魂魄。而凡人魂与体相离超过一天，身体就会失去生机，成为四界内的一缕幽魂。而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画中人入幻境。故而白泽与你说了保守的时间。”
喻青若正欲搭话，他们所在的空间忽然翻转了过来，她顺势从漏斗眼溜了下去。
她在心里暗咒一声，等待疼痛的到来。
“喀嚓”一声，是冰裂开的声音，喻青若觉得魂都快痛散了。她慢慢站起来，看到自己站在一个大冰柱上，冰柱立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央，而这个空间亦呈漏斗状。
“洹？”
“我在冰柱上。”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冰柱不过三尺来高，又道“我这就跳下去。”
喻青若落地，被冰柱内的景象惊呆了。
那与其说是冰柱，不如说是冰管，它是中空的，从外面看，隐约可以看到中间困了个人，那个人人呈跪拜的样子被冻住了。据喻青若猜测，里面的人是顾锡和无疑。
“洹，你方才要说什么？”
喻青若从冰管上移开视线“我要说，在幻境中，我为何则见不着你的魂魄？还有，在玄武殿那会，我的魂与体分离了五六天，我想我的魂魄离体久一些问题应该不大。”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的更新~从晚上开始，更新恢复正常
☆、昆仑山断旧人忆
“你看不见我？”方虔得语气现了少有的惊讶。
喻青若又看了看冰管，试图葱上面看出一点方虔的影子，然而她看到的只有冰管上的裂隙自她坠下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方虔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未等喻青若答，又道“我知晓了。我的法术有部分承自仙格，部分修自人魂，而我不论人魂抑或仙格皆有缺损，你的法术又有部分承自我，故而你看不见我。无妨，出去就能见着了。”
就在这时，冰管突然崩裂，喻青若一闪身，躲过了大部分飞溅的冰碴。
正如她料想的那样，冰管中的人，正是顾锡和。顾锡和已是他原来皮囊的样子了，他睁着眼，眼神有些呆滞，见冰管崩塌，也只是转了转眼珠子。
喻青若盯着顾锡和，问方虔“你的仙格何时受损？”
“虚无之境由我的一缕神识构造，神识属仙格，虚无之境崩塌，那缕神识自然湮灭了。”
喻青若点点头，快步走向顾锡和，低低地唤了声“父亲。”
顾锡和并没有回应她，他看了看四周“你们怎么都进来了？”没等两人接话“这儿快要不存在了，我带你们出去。”
喻青若看到，顾锡和不过说了三两句话，从“漏斗”顶上滴下来的水就有三四寸高了。
顾锡和刚说完，喻青若眼前景色骤变，待景象不再变幻，她才看清，他们正站在山高的废墟上，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唱白泽歌，明明还是那个调子，喻青若却听出悲凉的味道来。
“原来是这样，洹水滥，昆仑断又应验了。”
喻青若偏了偏头，洹水滥，昆仑断正是火德星君半身像上的题字，但她始终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她看向发声处，依旧没有方虔的身影，但她还是问道“那代表什么？”
“我成仙时，当时主管占卜的散人赠了我一句话，就是画像上写的那十八个字。如今只剩仙班乱，阴阳变六个字还未应验。”
喻青若点点头，又问顾锡和“思茶，你如何才能有躯体？”
顾锡和答“此事牵涉众多，我以游魂状态在人界生活已经习惯了，你先去寻你的躯体。”
喻青若想到她的躯体和方虔的在一处，点点头，闭上眼，感应躯体的所在。
她感应到她的游魂飘了起来，向着她的躯体而去，行过好一段路程，却忽然被挡住了，她睁开眼，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停放火德星君肉体的那个山洞，只是现在被塌下来的山石封了个严实。
“这座山命数已尽，山骨已断，这里想必就是山眼，正好被堵住了，整座山才没有完全坍塌，这个洞穴，不能轰开。”
喻青若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一直盘旋在耳边的白泽歌竟让她有些不安，她斟酌了一下，才问“思茶，子谭，你们有听到歌声么？”
两人都说没有。
方虔多问了一句“唱的什么？”
“白泽歌。”
“糟糕！白泽有难！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好大一盘棋！”
喻青若不明所以“什么？”
喻青若听到方虔长长呼出一口气的声音，他道“我召烛龙往婆娑河去，若无意外，白泽此刻便是在婆娑河。他们要致白泽于死地！”
喻青若被方虔一点，也明白了七八分“你是说，早有人想致白泽于死地，这一次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下了手？”
“应该是这样没跑。”
喻青若听到歌声渐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她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只能让方虔焦躁起来――方虔现在已没了法力，她和顾锡和的速度是绝对没有烛龙快的。
喻青若转向顾锡和“思茶，你与舆的过往，你没有忘，对么？”她这么问只是试探，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顾锡和舍去躯体化作银叶的原因。而顾锡和若表现得十分惊异，她也能再扯个谎把她问这个问题的愿意圆了。
喻青若与顾锡和都是魂魄的状态，故而能看见彼此，她见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过了许久才道“然。”
见顾锡和如此坦诚，喻青若一时被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咬了咬上唇，把头低下。
顾锡和洒脱一笑“这会真巧无事可做，我便与你们说说吧。子谭，你愿意听些故事么？”
“愿闻其详。”
“喻洹，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已经知道我与舆的旧事了，我就不多说。在青州，除了舆让我帮忙修补捏谢安平的事情是假，其他我说的话也都是真的，那一段也不说了。
谢安平的仙格，是窃我的。舆对我与谢安平，都是假意，不过谢安平对舆事事顺从，而我曾与她争吵过几次，所以她选了谢安平。
我原先的那具身子，有早衰之症，我曾问过医工，早衰衰老的只有容颜，但我未到而立，许多往事就不记得了。
那时我总想给舆最好的，因而对自己记忆的早衰，格外恐慌。那时我有一知己，唤无台，他是一药师。
舆向来有用香的习惯，一次她与我欢好时，忽收到天庭的诏令，匆忙中，她落下了香囊。
第二日，我不慎染了风寒，疲乏得很，便让童子请来无台，无台发觉房中有异香，向我索了香方。
我将舆留下的香囊借他，不曾想他也无法辨识里头的药材。无台本是妖，对人、妖、冥三界的药材都极为熟悉，他很是好奇那里头究竟是什么。正巧他那时要外出游历，便要了些里头的末儿，走了。
老天有眼，约莫半年后，在舆又一次找我前，他的飞鹰传书到了，他告诉我，这香方亦是毒方，可控制人的神智，而使人遗忘往事只是第一步。
那封书信中，夹着长期使用毒方的各种症状及所需时间，还有一颗千年甲虫精的内丹，也就是这毒方的解药。
我一直用着，又将掐准了她回来的时间，将她的香囊摆在床头，装作日日使用的样子。
舆归来，她见我意识已有些混乱，日日为我抚曲。她不知道的是，我跟了她那么多年，她以乐下咒的本事我已经学了五六成，自然不会被她所控制。
我按照她的指令去做，那时虽心寒，但还是觉得她是无可奈何下的做法，也想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
她篡改我的记忆，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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