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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无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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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算什么的,呃……若即哥哥,我真的好难过……”
“不会的,飘儿,你不会有事的,你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要宝宝们像妹妹那样,我不要啊,呃……”若即欲要开口,便见天枢忽地咬住嘴唇,猛一挺身,只听昆陵真叫道:“殿下,产道开了,再加把劲,就能见着胎儿的头了!”
究竟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天枢分不清了,他只觉得过了好久,朦胧间听到昆陵真的声音,便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话去做,撕裂的痛感让他瑟瑟发抖,可环着他的手臂似乎能给他力量一般。
“好痛,呃——啊……”天枢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孩子在狭窄的甬道中蠕动着身体不断向下冲撞,力道大得仿佛就要破腹而出,
若即见他痛得厉害,怕他弄伤自己,将手掌放在他的口中,天枢起初尚有神智,不肯咬,只是拼命摇晃着脑袋,可是频频的痛感渐渐迷蒙他的神智,无法忍耐的他咬住了若即放置在口中的手掌。
“殿下,再用力,我看到孩子的头了。”昆陵真为他顺着胎位。
“呃……”胎儿在外力的作用下缓缓下移,天枢蜷在若即怀中无力地扬起头,痛楚的嘶吼卡在喉间无法发出,精致白皙的脖颈拉得笔直,整个身子也僵直起来。
若即紧紧攥住他已经无力收拢的手指,给他无言的支持,怀里的身子因为太过用力而僵硬地发着抖。他的手掌因为天枢的用力咬得生疼,却不及对他的心疼。
“啊……”天枢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仰头嘶叫,喉结滑动几下,整个人突然软倒,晕死在若即怀里。
“哇……哇哇……”不过他并未晕得太久,吵醒他的是腹中尚未结束的疼痛和孩子响亮的哭声。
“是个男孩。”若即单手拎起孩子,顺手塞到天枢怀里。
天枢欣喜地低头去看怀中红扑扑的小家伙,感觉有点丑,不像自己,也不像烈。他颓然地倒了回去,腹部却又传来一阵剧痛,于是禁不住继续用力。
由于第一个孩子的出世,产穴早已被撑到极致。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第二个孩子就熟门熟路地跟着出来了,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婴。
早春二月,紫墟湖的水面还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天枢站在叠彩峰岭,幽幽看着湖边独自练剑的少年出神。这几天,他都在这里看他,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和少年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很快就会来找他。
然而,今天却和往日不同,枭儿刚练了一会儿,就被一脸神神秘秘,写着“我有新发现”的君唯扬连拖带拽地拉进了琢心阁后面的暖阁。
天枢初时并未觉得不妥,少年心□玩,偶尔偷懒一回也未尝不可,但君唯扬狡黠的笑容始终让他感觉不对,稍加思索,立即领悟过来,小混蛋,不会是又想去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了吧。
果不出其然,天枢匆匆赶回房间的时候,君唯扬正在得意洋洋地戳着佳期粉嫩白皙的包子脸,可怜的小姑娘咧着小嘴“哇哇”直哭,难怪若即哥哥从来不让小君儿靠近子歆宝宝三步以内,原来玄机在这里。
“君唯扬!”天枢气不打一处来,他悄然走到君唯扬身后,直接把他拎了起来。本来在给他递眼色的枭儿只能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不是自己没提醒,而是他没看见。
“天枢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看清来人是谁的君唯扬立即放低语气告饶起来,“你就原谅我一回吧,君儿下次不敢了。”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天枢根本不为所动,厉声道,“你都逗哭佳期多少回了,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我喜欢她的眼睛嘛。”君唯扬犹自辩解着,可惜底气不是那么足。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天枢把君唯扬扔到地上,走到床边抱起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儿小心地拍哄着,“佳期乖,别哭哦,爹爹在这里,小舅舅不敢欺负你了,哦——”
然而,从睡梦中惊醒的孩子不是那么好哄的,小丫头越哭越带劲儿,连带着本来安静熟睡的朝儿也跟着凑热闹,哇哇大哭起来。
“你,给我到思过崖面壁去!”又是恼火又是心疼的天枢干脆把惹出麻烦来的君唯扬赶了出去。他还没走他都敢这么放肆,他要是走了,他可怜的宝宝们会被这个小魔王给玩成啥样啊,天枢不敢再想了。
然而他不能不走,朔州军情紧急,父皇优柔寡断,不论那个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阿烈古琪,他都必须亲自赶到凤台关。
“飘儿,你要走我不反对,但是你就不能再等等吗?好歹也要等朝儿和佳期满月再说啊……”对于天枢如此性急的举动,若即坚决反对,只觉他太过任性。孩子出生仅有二十余天,他的身体也没完全恢复,现在就去朔州不是玩命是什么,简直胡闹。
“我等不了了!”天枢略显烦躁地抱怨道,声音之大差点吵醒了睡在他怀里的小佳期。要不是真叔叔让他在回京时顺便捎上莺儿和枭儿,他说不定已经带着红鸾、紫鸢偷偷跑了。
“你舍得这两个小家伙?”若即笑着挑了挑眉,很笃定地反问道。
虽然先前一直抱怨连天,总说有机会要教训两个爱欺负他的小坏蛋,但是自打孩子出生后,天枢对他们的疼爱之情若即可是看着眼中的,他拉着韩子歆的小胖手去摸朝儿的小鼻子,逗得朝儿“咯咯”直笑。
“舍不得。”天枢坦言,目光中透出不舍,“我会尽快解决朔州的事,然后就接宝宝们回家。若即哥哥,麻烦你先替我照顾一下他们。”
“这没问题。”若即答应得很爽快,子歆宝宝很喜欢朝儿和佳期呢,他完全不介意两个可爱的小东西在自己身边多待一些日子。
“对了,华哥哥的事你看着办吧。”隔了半晌,天枢突然又道。
虽然经过昆陵真的及时诊治,雍华的伤势早已痊愈,但他的记忆却是始终没有恢复,不过眼下,天枢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管他了。
“你——”若即彻底无语,这小孩,怎么麻烦事都交给他啊。
穆王府和雍王府素来不睦,要是他派人把神志不清的雍华送回家去,二皇叔会不会杀到芜城来找父王算账啊,若即好奇地想道。
最终,就像他们从小到大的每一次,若即还是尊重了天枢的决定。
将莺儿和枭儿带回渝京交给萧雨霏后,天枢跟随神威将军贺兰陵去了北疆战场。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从渝京出发的时候,天枢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他还不知道,那条看似宽阔的大道,最终通向绝望。
第三十五章
钻心的刺痛感,那是……利器刺进身体的感觉?
就像无数个过去,自己带着冷酷、无情的笑容将长剑狠狠刺入他人的身体一样,天枢的嘴角掠过一抹带着寒意的微笑。
原来他们终究只能是对手,不,是敌人。
初到朔州,天枢惊异地发现,边关的局势要比他想象中好得多,虽说朝上一帮老家伙要死要活地揪着议和的话题不放,但贺兰将军毕竟是当年和兰斯洛亚结过梁子的人,哪里会顾忌那么多。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干净利落地从阿烈古琪手中夺回了还没捂热的凤台关,稳住了边城局势,才不在乎文帝究竟站在“主战”还是“主和”一方呢。
随后,贺兰陵率军北出代郡一路杀过清江,斩杀敌兵三万余人,博得“血修罗”之名。一时之间,神威将军贺兰陵的名字成为赫提的年轻父母们吓唬夜啼小儿的最佳武器。
这厢,天枢和天璇对贺兰陵崇拜有加,而另一边,贺兰陵却是对两位不请自来的小皇子头痛不已。皇帝锤炼儿子的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可这毕竟是战场,刀枪不长眼,稍不留意,伤着哪位他都赔不起啊。
天璇还好,他年纪虽小,为人却谨慎,平时大都待在营里,不会轻易涉险,让贺兰陵省去不少麻烦。天枢就不同了,仗着自己皇子监军的身份,两次率领数百轻骑深入赫提腹地,虽说都是完胜而归,却使得贺兰陵更加担心,生怕他得意忘形,终究铸成大祸,无法挽回。
然而,没等贺兰陵对天枢加以劝诫——当然,他劝了也未必有用——他的担心就成为了现实。
那日,天枢便在回营途中遇了上早有准备的敌方伏军。
长途奔袭,孤军深入,本乃兵家大忌。而更要命的是,他终于见到了他一直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烈。”事实摆在眼前,天枢再也找不到可以欺骗自己的理由。
手中的剑就那样失去了力度,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对他下手。
不仅如此,他甚至把“长天”剑完全收了回来。
天枢不但放弃了攻,也放弃了守,他就那么自自然然地骑在马背上,安静地等待着阿烈古琪的致命一击。
阿烈古琪显然也没想到,天枢会毫无反应地愣在原地,甚至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当他想要收手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他的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烈!”他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呢喃,也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珠。
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天枢忍痛拔出胸前的利剑。伤口很深,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
天枢冷冷斜视阿烈古琪片刻,转身逃往泽兰沙漠深处。
阿烈古琪摆了摆手,制止了身后想要追击的士兵。那片广袤的沙漠是除了拥有黄泉谱的西列斯人再没有人可以生存的“死亡之海”。
小苏儿,我放你一次,如果我们再见面,我定会将你牢牢锁在身边,寸步不放,阿烈古琪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对自己说。
睁眼瞬间射入的光亮带来一阵刺痛,天枢不由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伏在他身上沉沉睡去的身影。
那是一个不超过十岁的男孩子,仿若绸缎般的金褐色长发自然垂下,遮去了他大半的容颜。
“啊,你醒了。”被惊醒的男孩子抬起头来,对上天枢睁开的双眼,湛蓝的眼眸中闪耀着喜悦的神采。
“你流了好多血,我真怕你会死——”孩子由衷地笑着,天真坦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要救我?”天枢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需要理由吗?”一瞬间,男孩儿眼中流露出茫然,随即扬起小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着答道:“大概是因为我想救你吧?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天枢发现自己竟然无言可对。
“我叫雅尔海晴。”男孩子的表情柔和又温暖,蓝眼睛明亮地闪耀,“要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哦。”
“想要我报恩吗?”天枢失笑道,真是有趣的小鬼。
“不用,不用,暂时不用……”雅尔海晴嘻嘻笑道,“你的伤还没好,还需要多休息。哦,我差点忘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叫人去做吃的,你再躺一会儿吧。”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呵呵,他们长得好像哦,不然他才懒得救他呢……
清江一役历时三月,阿烈古琪的南侵最终以失败宣告结束,连番战事失利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眼下的自己还没有办法撼动胤王朝的统治,遂遣使者来朝议和,商议两国互换皇子为质。
胤文帝子息不旺,膝下仅有六位皇子和一位皇女,齐王天枢与四皇子天权同为君妃所出。君妃出身卑微,是文帝身为太子时的侍妾,不过凭着生下长皇子之功得到嫔妃封号,虽然曾经宠冠后宫,却也两度被打入冷宫,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自是大不如前。
二皇子天璇与三皇子天玑是同母兄弟,皆为早逝的清妃所出。清妃是文帝一生最深爱的女子,天玑三岁那年意外身亡。皇帝怜他兄弟二人年幼丧母,深觉亏欠良多,历来宠溺纵容,端的是尊贵无比,如何会让他们出使异国为质。
五公主玉衡和七皇子摇光是正宫宁皇后所生。宁皇后出生世家,家业深厚,世代在朝为官。祖父宁博,父亲宁颖,兄长宁泽更是三代为相,朝中势力自是不必说。
至于六皇子开阳,他的生母绮妃是清妃过世之后文帝最宠爱的妃子,子凭母贵,皇帝断不会让自己最心爱的小开心果去做人质。
如此情形之下,会被选中为质赫提的皇子也就不难猜了。既不得父皇宠爱,又无外戚可撑腰,更不及兄长文韬武略、才情天纵,十三岁的四皇子天权就这样被胤文帝打发到了赫提。
也许是骨肉亲情不忍相告,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此并不在意,文帝甚至没有亲自告诉天权这个消息,而只是派人到漱玉宫知会了一声。
对此,君妃毫无异义,皇帝能想到的,她自然也会想到,多说无益,她没有立场去反对。
天权更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在大多数人而言很难接受的事实。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座华丽的宫廷和遥远的北国并无区别,每个人都是那么平静,而唯一可能反对的那个,对此却是毫不知情。
天枢产后未出月就匆匆赶回渝京,再奔赴朔州,本就失之调养,加之漠北一战身受重伤,身心惧创,回京后便是大病一场,多日不曾上朝,而天权即将为质赫提一事则在君妃的暗示下,无人向他透露。
“殿下,该喝药了。”云妃端着已经热过两遍的汤药推门进屋。
“再等会儿吧,我现在不想喝。”天枢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
“可是臣妾有要事相告。”云妃巧笑倩兮,笑容好不奸诈。
她年长天枢四岁,是他封王建府时皇帝钦赐的侧妃,不过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倒是更像姐弟一些。
“我没兴趣。”天枢一口回绝。
“和四殿下有关哦。”云妃欲擒故纵。
“什么事?”天枢闻言立即翻身坐起。
“殿下先喝药,不然……”云妃干脆卖起了关子。
“你敢威胁我?”他最恨被人威胁了。
“臣妾不敢,臣妾是奉太后的旨意照顾殿下,既然殿下——”
“我喝就是。”听云妃搬出皇祖母的名头,天枢乖乖就范。
“四殿下要去赫提了。”云妃幽幽叹道。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天枢又惊又怒。
“是娘娘的意思……”云妃黯然道,“可我觉得殿下会很想知道。”
“我进宫去找母妃。”天枢沉声道,神情肃然。
望着天枢匆匆离去的背影,云妃神色复杂,她还没有告诉他,四皇子已经在今日清晨出发了。
“为什么是喵喵?”天枢径直闯进漱玉宫,激动地质问道。
“你说呢,飘儿?”君妃冷冷地反问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去!”
他不否认,这么做一半是为了天权,而另一半,却是为了自己。
“啪!”君妃狠狠一巴掌扇过。
天枢默然垂首,他知道母妃为什么会生气。
只要他还在渝京,天权一定会有回来的机会,如果他去了赫提,母亲和弟弟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廷就将再也没有希望。
“我能去送送喵喵吗?”隔了很久,天枢小声问道。
“去吧。”君妃没有问,为何天枢已经知道天权离开的消息。
“谢谢萧姐姐。”天枢步出宫门的时候,萧雨霏连马都为他准备好了,她不想看见他遗憾的样子。
“这个给你,凭它,你可以无条件地让我为你做三件事。”
策马狂奔的时候,天枢握紧了胸前冰冷的挂饰,耳畔却响起阿烈古琪曾经的誓言。
“烈,这一次,你不许再骗我。”
第三十六章
雪,静静地飘落,晶莹剔透,纯洁无暇。
洁白的雪花迈着轻盈而舒缓的舞步翩跹起舞,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掠过琢心阁,空气清新湿润,大地安详沉静。
轻柔的微风吹过,松枝上的雪沫儿随风飘散,映着清晨明媚的阳光,折射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环,绚烂夺目。
“朝儿,佳期,快点起床,小舅舅发红包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君唯扬大大咧咧地推开门闯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心中犹在犯着嘀咕,这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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