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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欣这丫头，我跟她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她非说和你有关。你不要听她瞎扯，她一急了就会瞎想。”
　　杨梅这付小心翼翼辩解，完全把她当外人的模样，倒让尚玫心中一凉，她哪里不知道何欣的脾气，还需要别人多说，虽然仨人表面上冰释前嫌，可是内心的融合看来还需要很长的路走。此时的她，也只有笑笑道：“我哪会跟她认真。只不过到底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
　　杨梅慢慢回忆道：“我是跟踪王相荣看见她的，虽然不是穿着制服，可是胸口上确实别着你们公司的徽章。因为很显眼，是金色的，我记得很清楚。”
　　她猛然抓住一个重点：“你是说没穿制服，但是别着徽章？”
　　“至少和我们见过你以前穿的制服不同。”
　　得到杨梅肯定的回答后，她心中渐渐有了个模糊的范围。时尚卖场的员工一律穿制服，不穿商场制服，但是别徽章的，只有奢侈品部，并且是面对顾客工作范围内的人。除了策划和管理层穿便服外，各品牌专柜穿的是各品牌各自的制服，行政、后勤穿的是与时尚卖场不同的制服。虽然范围不大，可是算起来也有几百人，实在难以找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找出来又如何？难不成真打一顿？打了恐怕也没用，最主要还是王相荣是怎么想的。那个妻管炎的王相荣，居然会出轨？放在以前，尚玫是绝对不会想到的。现在事实在眼前，她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她想不明白，出轨是男人的天性，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王相荣是怎么想的？他现在什么态度？”
　　这话问到了重点上，杨梅摇了摇头，揉着眼睛道：“他很多天没回家了，我们最近都没有联络。”
　　这对于解决问题真是不行的，尚玫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却没办法说出口，只得随口道：“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最近就先这样吧，我需要冷静一下。”
　　看着杨梅抚摸肚子的动作，尚玫不禁问道：“预产期什么时候？”
　　“医生说十一月。”说到孩子时，杨梅的神情才微微恢复了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尚玫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却没办法认同这是正确的处理，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那王相荣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没办法知道该怎么办。”杨梅深吸了口气，“我现在……你能不能暂时让我住在这里？”
　　对于这种要求，尚玫当然不会拒绝。又安慰了杨梅几句，当她返回客厅时，面对的是“战场废墟”，林玲与何欣正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一边骂男人一边骂对方。她拿起手边的稻壳枕头就扔了过去，干脆地阻止了两人进一步的战斗。
　　她慢慢走过去，用恐怖的表情对俩人说：“不收拾好，今天晚上不准睡觉，你们俩。”
　　发飚的尚玫还是很可怕的，乖乖牌与富家女只得老实地开始收拾房间，尚玫疲惫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身体里深深出了口气。她现在可算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了，这么多事堆在一起，简直是想要压垮她般。
　　但事情总要解决的，她也是要撑下去的。
　　歇息片刻后，她在何欣和林玲为了谁去扔垃圾的争吵声中截断了她们的话头：“何欣，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有啊。”何欣一边把垃圾扔进林玲的袋子，一边答道，“我一直说要去教训那女人，杨梅不准我去。说什么去了也没用，杨梅太老好人了！”
　　应该说杨梅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吧，不然她和王相荣之间可算是完了，不想放弃希望。尚玫在心里默默勾勒出一个事情的大概，也决定了解决思路，不管如何，这个小三她是要去会会了。光只有她们几个人在这里激动也没有用，真正想解决问题，还是要看夫妻双方与那小三几人怎么想的。
　　只不过，尚玫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与她牵扯得比她想像得要深很多。当她第二天带着何欣与林玲一起去公司，才刚刚进了纽约之秋，便发现了目标。只不过这目标，绝对在她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她进办公室时，身后何欣这个明显不是本公司的人引得不少人注目。她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林玲自有处理办法，只有何欣缩头缩脑，一付紧张的样子。这紧张在她与搭档讲话时，却变成了变形的尖叫：“就是这个贱女人！”
　　莲娜与尚玫同时回过头，不约而同地吐出个字：“啊？”
　　等尚玫好不容易平息了何欣的怒气和林玲的蔑视，与莲娜四人一起移驾纽约之秋外的咖啡店时，饶是她，也对风暴般紧张的气氛有点受不了了。更不用说一路上为了隔开怨家似的两派人，她几乎是在中间充当人肉屏风。左一挤右一挤，简直像小孩子似的行为更是让她额头上青筋直冒，汗如雨下。这大夏天的时候，对她来说真是种煎熬。
　　好不容易进了附近的咖啡店，在靠近绿色花坛的大窗处找到座位，几人在空调清爽的冷风中落座，尚玫才觉得呼吸舒服了许多，总算能够冷静地说话了。
　　没想到何欣一开口就是：“贱女人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让你工作做不下去直接滚蛋！”
　　虽然这话基于何欣的立场是完全正确，并且占着道德的至高点，可如果莲娜就像小媳妇一样道歉滚蛋，那也不会是莲娜了。这个漂亮的女人原本黯淡紧张的神情在何欣这句话后，如同点着的干柴火般迅速亮了起来，带着防备与挑畔低声呵斥道：“不是讲话声音大就有道理的，你叫我走？可以啊，男人我也一起带走。还有，小小年纪不要说什么没用的威胁，有本事你去闹啊，看看是你丢工作还是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公务员吧？政府采购部门的？你可以试试啊。看看是你容易丢工作，还是我容易丢啊？”
　　论起嘴仗来，何欣哪里是莲娜的对手呀，被这么几句一激，立刻大嚷大叫道：“贱货，你还敢跟我顶嘴，破坏别人家庭算什么东西！你父母……”
　　“何欣！”尚玫狠狠一拍桌面，震得满桌杯具嗡嗡作响，这才止了何欣的叫嚷，也熄了别人看过来的视线，“你吵什么？想让所有人来看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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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看也是看她，她……”
　　她再度截断了何欣的话，有些恼怒地道：“你想让多少人知道杨梅的事？”这句狠话总算堵住了何欣的嘴，也让她有些后悔，不应该带这乖乖牌来的，不仅不是战力，还会把事情搅乱，又不是小孩子，错对打个勾就行。她皱紧眉头道，“我们来是解决事情的，不是来吵架的。”
　　她的话令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莲娜扭头看向窗外，这举动令她更是心中叫苦。这段时间以来，她没少听莲娜讲的话。虽然并不能分辨出是真还是假，可是从她们的立场来看，莲娜既然连以前做二奶时的事都敢跟她讲，也没必要对她扯关于现在爱情的谎。想着莲娜不止一次的幻想那位“情人”准备离婚的话，她就觉得心中一阵烦躁。王相荣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莲娜，你怎么会认识王相荣的？”
　　尚玫的问题令在场的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何欣更是忿忿地道：“我们不是来听这贱女人怎么勾引男人的啊，玫玫！”
　　“你觉得我会问无关的事吗？”这话成功让何欣闭了嘴，她才转向也面露愕然的莲娜道，“你说吧，我们不插嘴。”说罢，还瞥了一眼林玲，却见富家女一付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眼神不时瞥过来，显然是正在动着什么坏主意。
　　第六章　美丽灰世界（5）
　　莲娜在何欣愤怒的眼神下悠然自得地轻啜着咖啡，仿佛示威般沉默着，最终还是在尚玫不快的表情中慢慢开始讲述：“那是审计局办的晚会，我也就是凑个热闹，尚玫你知道的。”
　　她自然明白莲娜这声“你知道的”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奢侈品部的年轻姑娘们跑去结识些权贵，以此拓展人脉的活动。这在策划部里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对林玲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唯一不明所以的便是何欣，此时正拼命按捺着打岔的**。
　　“我认识王相荣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的职位也不高，就是个陪客。真正打动我的，是他那天挨个给我们中喝多的递冷毛巾，就这个打动了我。他递毛巾时，眼中完全没有别人的蔑视，就把我们当普通人一样。”
　　“他把你们当人还真是个错误！”何欣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没人要听你的情史！”
　　尚玫本意是想听听莲娜与王相荣间的事，虽然不能完全相信，可是也能大概推断出俩人间的相处模式——是随便玩玩，还是鬼迷心窍，又或者是两相情愿？这些都关系着最后王相荣与杨梅还能不能相处下去。现在听莲娜这付怀春的模样，根本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她可以看出来莲娜没有说谎，问题便更严重了。
　　“你知道他结婚了吧？”
　　尚玫话中的严厉让莲娜终于显出几分害怕，避而不答道：“你早知道我知道不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
　　她把叹息咽回肚子里，又继续问道：“那你去找他老婆了？”
　　“我确实去了。”莲娜紧张地答道，“他很烦，说不忍心离婚。你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催他离婚，不过到底还是想去看看他老婆，人之常情。只不过我去的时候说我是他同事，结果一去，他老婆居然挺着个大肚子，当时吓得我就跑出来了。我傻啊，跟这种女人吵，出什么事不是全怪我吗？”
　　“不吵这事就不怪你了，难道不是你的错啊！狡辩什么东西！”何欣这次讲话声音低了许多，不再和前面一样大喊大叫。
　　莲娜一挑眉头，在尚玫面前的胆怯瞬间转化为戾气：“这种事也没办法，我也想有个家啊。那个男人那么好，谁叫他老婆不珍惜的。”
　　“你怎么知道他老婆不珍惜，你有什么立场说这话啊？贱人还谈珍惜，就知道破坏别人家庭的……”
　　尚玫在何欣说出脏话之前截断了她，好不容易保持了表面上的镇定：“王相荣怎么跟你说的？”
　　这话问到了重点上，莲娜立刻露出一付苦脸道：“相荣说他和老婆的感情不好，他老婆不关心他，注意力根本不放在他身上。”
　　“胡说八道，王相荣读博士这几年全是杨梅赚钱养家的，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他居然还敢说什么对他不好？我看这话是你编出来给自己开脱的吧？不要脸就是不要脸！”
　　虽然感情上认同何欣的话，可是尚玫却知道莲娜说的是真话。以莲娜“阅人无数”的经验，不要说王相荣，就算是真正达官贵人说什么“与老婆关系不好”之类的话，她恐怕也会一边笑着安慰一边在内心大骂“臭男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真假？又或者说，这次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尚玫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他说的是真的？”
　　莲娜翘起嘴角，一付不屑的表情道：“他和我相处这段时间，有时候彻夜不归，他老婆居然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他带去上班的午饭都是我做的，跟我出去旅游好几天，他老婆就一个短信，叫他带东西回家，就没了。这再不叫感情不好，那什么叫感情不好呀？”
　　何欣更是怒火高涨：“杨梅在怀孕，哪有那么多心情管他啊！而且这种事情你居然还敢说出来，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这有什么不要脸的？”虽然说并不在乎别人的话，可是被这么左一句右一句骂着，莲娜也沉下脸来，“哪有这样做人老婆的？这根本是在冷战吧？就算怀孕了，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里，又是辞职在家什么也不做的，不说她做家务，跟老公聊聊天总可以吧？讲话又不是什么累事！”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聊天？你看着的啊？”
　　“当然啊。”这话倒是令尚玫愕然望过去，莲娜一付鄙视表情地道，“我去过他家后，他老婆居然一派无事的样子。相荣就火了，故意把我和他老婆都约出来，一起吃了个饭。结果在吃饭时，他老婆从头到尾都在说别的，什么这个对孩子不好，那个营养吸收不全，全程一直在讲孩子，连我是谁都没有问。哪个老婆会在老公突然带个陌生女人单独吃饭时什么也不问啊，至少问一下我是谁啊。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当人老婆的！”
　　“杨梅怀孕，哪有空管你这个贱女人！”
　　这句话终于激怒了莲娜，她冷笑道：“好啊，她没空管，我就接收她老公了。她自个儿带着孩子过日子去吧！”
　　这话同样让何欣跳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掌掴莲娜。莲娜身材高大，哪里肯让一个娃娃样的女孩子打了，伸出手去挡。俩人僵持时，林玲突然拿起眼前的咖啡泼了莲娜一头一脑，乘着众人怔住间低声道：“丢脸不丢脸，为男人在公众场合打架！都坐好了，你们不怕人看我还怕人看呢！”
　　何欣转头看着满咖啡厅不住瞟过来的眼神，只得悻悻坐下，况且莲娜被咖啡泼了一头的样子实在狼狈，也让她心中恶气稍出。
　　而现在，最头疼的则是尚玫。她一方面不想相信原本几乎是模范夫妻的杨梅与王相荣会变成这样，杨梅怎么可能完全不关心王相荣。一方面，她清楚，都这时候了，莲娜应该不会再说这些无意义的谎，因为她只要几方一对质，便可以明白真实事情是怎样的。
　　只不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在她们疏远的这段时间里，怎的世界好像颠倒了个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双手交握，抵着额头正考虑间，蓦地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莲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抬头一看，王相荣正站在咖啡店门口，一付紧张的表情。
　　四人的会谈变成了五人，气氛却没有半分好转，反而越发险恶起来。王相荣的加入不仅没有缓和各人间的关系，反而使得何欣的怒火更加高涨起来，几乎连尚玫都快镇压不住了。
　　沉默被唯一的男人打破，说出来的话却连令尚玫都不禁在内心摇头：“你们不要找莲娜的麻烦，这和她无关。”
　　保护拥有的雌性是雄性的天职，可是王相荣偏偏选了一个最不合适时间最不合适的地点做了最不合适的事情，这些加起来的后果就是何欣拎起身前的咖啡杯直接向他头上砸了过去——被莲娜的手臂挡了下来。
　　莲娜痛叫一声，捂着胳膊的神情充满了愉悦的胜利感——这令尚玫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暗叹一声——也许她们之间的战争再也无法避免了。王相荣一瞬间暴怒的神情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抢在他对何欣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前，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杨梅现在的处境？”
　　这一句话，便把所有的火焰浇上了冰。众人恢复沉默，王相荣坐在莲娜身边，看着对面的三个女人，眼神不住游移。可是片刻之后，却又抬起头来，一付委屈的样子道：“这事不能全怪我！”尚玫敏锐地注意到莲娜的身躯微微一震，“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她自从怀孕了，好像我就不存在了一样。我有天应酬回来，她睡觉了，把门反锁了起来，家里也没有饭，结果我就睡在了沙发上。第二天起来一看，我睡觉时什么样起来还是什么样。她起来后你们知道她说了什么，‘你怎么没做早饭’！我也是人啊，她怀孕了我承认辛苦了，可是看我那个样子，你好歹也说点什么吧？我想应酬啊，我想喝得醉啊，我不知道难受啊，你不做可以，就不能说句好话？做做样子也行啊！如果不是她怀孕，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王相荣这些抱怨恐怕憋了很久了，这一说便没了个完。不外是杨梅只关心孩子，除了孩子之外，不关心其他任何东西。尚玫还会考虑一下真假，何欣哪里会吃这一套，厉声和王相荣大吵起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喊得整个咖啡厅人人瞩目，甚至服务员都过来劝他们后，这才各自气咻咻地坐下，而尚玫此时也考虑好了。
　　遗憾的是，尚玫认为王相荣说的是真话。杨梅的童年缺乏父母的关心，她对于生个孩子有着偏执的固执。对她来说，是把自己的孩子在心理上影射成自己。没人会对自己不付出全部，这想法，以前求学时尚玫便与她聊过，只不过大家也是一笑而过，谁也没有当真。
　　可是现在，当这情况真正出现后，王相荣却没有办法一笑而过。尚玫叹气道：“你有和杨梅谈过吗？这种事总要沟通下的吧。”
　　“我当然有说啊！”王相荣万分委屈地道，“我怎么可能不说？结果你知道她说什么，‘我们以后是当父母的人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孩子气’，我孩子气？那孩子还没出世，我都快成奴隶了。杨梅甚至说为了孩子将来上学的钱，我每个月尽量除了吃饭外不要花钱，一切娱乐也最好减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