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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旧刀·忘情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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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花的时候他总是高兴的,毕竟这是一件好事。
  可斗笠男不高兴。他本来好好的赏着花,却有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把它们摘走了。
  他很生气,是杀气,所以他拔出了刀。
  月色下的刀很快,比月光还快,月光照到人身上的时候,刀也划过了人的身体。
  风神秀没有死。斗笠男的刀虽然很快,但是风神秀跑的更快。
  两个人静静的伫立着。
  斗笠男漠然道:“我在赏花。”
  风神秀答道:“我在摘花。”
  斗笠男忽然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一弯残月,神情落寞喃道:“死亡,有时真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弯月是否已见证了太多的死亡与悲伤?
  桃花这么美艳,为什么总会凋谢?
  暗夜里,刀光再现。

  第十三章:“零”与“一”

  月。
  弯月。
  月色凄迷。
  刀光凄迷。
  风神秀不得不拔刀。
  他的“饮醉”刀长而纤细,对手的刀却更细。
  他的刀法不知是从何处学的,劈、挂、撩、砍各种姿势信手拈来,手法娴熟,却往往能出人意料。没有人能看出他出招的意图,你觉得他会往左,他就偏偏往右,你认为他要守,他却一定要进攻。他总能于不可能之处还击,如羚羊挂角,妙不可寻。所以他跟很多人打赌,却几乎没有输过。
  可风神秀此时却感受到一种更加诡异的刀法。斗笠男的刀自黑暗中袭来,竟未带一丝风声。风神秀瞳孔一缩,劲步后退,同时横刀于胸。刀快而狠,斗笠男的一刀削过风神秀前方,劈在他的刀上,发出铿然声响同时,又爆出一段火星,足可见其骇人的速度与力量。
  风神秀欺刀而上,势要以快打快,不让对方有丝毫蓄力之机。岂料斗笠男的刀法非同一般,每每风神秀欲进攻之时,却又把他拉入一个更乱的刀网之中。
  两人缠斗之间,刀气纵横,每过一处,周围桃花纷纷破碎,晚风一吹,更显凌乱。斗笠男以“乱”字诀应对风神秀刀法的巧妙绝伦,竟是大占上风,迫使其只能处于守势,以这份见识与能力,实在不可以常理度之。
  风神秀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乃是生平仅见的刀道高人,除去一些隐逸之士,便只有张家家主刀狂张九师能稳胜一筹。
  心念微动,风神秀真气玄转,使出“震”字诀,青衣飘舞,瞬间飞身而回,竟是被强行逼退。片片残败桃花虽阵阵夜风飘舞,双方一战方知对手之强劲,终不及欣赏着美妙夜景,。
  斗笠男子忽然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刀法。以阁下的武功,足以见证神无月纵横东瀛最强招——‘零’。”
  一语毕,斗笠男刹那间运转鬼魅身法,瞬息变化之间,竟连风神秀也只依稀看到一连串模糊的影子。风神秀心下一惊,不仅是讶异此人东瀛刀者身份,更对其最后刀法也从未听过。
  场间只有纷乱的花影,和一道惊世骇俗的杀意。
  阴冷而诡秘,似乎察觉不出从何处而来,以何种方式出现。
  “零”式之微妙,没有开始,没有尽头。
  风神秀微阖双眼,一股惊人刀意破体而出,把风中飘洒的花影撕得更碎。正在此时,一道锁定的刀如狂风席卷而来,掠过半空,傲然降临。风神秀脚步连踏,挺刀相迎,惊觉对方刀中霸道威能强势压下,似有千钧力道,刀式再转,风神秀正欲反击,对方却又弹射而出,更无踪影。
  东瀛武学果然诡秘难测,叫人防不胜防。风神秀心下了然,若不能破解敌方招式,必定会被拖入消耗战中,久战必失。唯以最强对最强。
  风神秀轻呼出一口气,惊人气量忽而内敛,感知天地变得更加清晰。只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意深深锁住周身三尺,但有异动,便有雷霆一击加身。
  心下主意已定,风神秀右脚忽然往前一踏,精神却是提升至最高之处,真气充盈经脉。正在此刻,果有一道可怕刀芒从后方袭来,劲风透体,冰冷而危险。风神秀仿佛福至心灵般身体往前一跃,踩在一块石头上,如一张紧绷的弓弦一般,往后飞射而出,与刹那之间竟似挥出千百道刀光。
  花影迷离,刀影迷离,此时已分不清花影与刀影。暗中的东瀛刀客对上纷乱的刀光,心下大骇,情急之下竟然生出一股不可能的气力与半空中身形再转,欲要躲过风神秀的神来一刀。
  形势急转,风神秀捕捉到东瀛人的诡谲身影,挥刀而出。
  以静制动,以快打快。
  这一刀,仿若从风中而起,往最深最远之处而去,刀影纷乱,不断炫闪,破开尘世暗夜,使人睁目如盲,然而只有一道尖细的刀芒以极快的速度划过神无月的脸庞。
  是谓“千一”。
  千刀唯一,唯一的杀招。比以前击破写意剑的刀法更加危险,更加神妙。
  “零”与“一”,最强对最强。
  只听得一阵难言的摩擦声之余,刀刃交处骤然爆出强烈的劲气。身影斜分。“吧嗒”一声,乍见空中两瓣斗笠落至地面,发出清脆低响。
  “好刀法。”背对着的神无月慨叹道,“神州大地,果然非须臾之地,高手辈出,敢问阁下出自何门何派?”
  一招险胜,风神秀心里却丝毫不敢轻视此为东瀛浪人,说道:“江东醉刀,无门无派。”
  神无月道:“好一个醉刀,不愧是可战宗师的人物。在下来日定要与君再诀高下。”
  风神秀闻言正生疑惑,神无月却脚踏花影,在月色下瞬间消失,正是东瀛人所擅长的神奇遁术。
  好一个可怕杀手。
  猛地收摄心神,他摇了摇头,往场间看去,只看到纷飞的碎花充盈视野,不禁暗道一声糟糕,这下三百三十两鲜花的任务再无完成的可能。
  以后半夜而论,今夜实在不算一个太好的夜晚。
  风神秀只好苦笑,苦恼于该想什么妙计来躲过明日那丫头的问询。
  他绝然无法想到,今夜的波诡云谲,只不过是江东风云变化的一个小小开端罢了。

  第十四章:三榜重现(上)

  这一夜虽然很长,但终于已经过去了。
  昨夜虽然已经发生过很多事,有一些是朋友之间的趣事,有一些就成了别人的美谈,还有一些永远被人忘在一个肮脏的角落里,但还有那么一些,也许只要一件,就会让今天的人体会到十足的麻烦。
  没有人会喜欢麻烦,像谢道宗这样守卫京都的将军就更讨厌麻烦。然而,麻烦来的时候,却总是在你最没有准备的时候出现。他已经急得都要跳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认出昨夜送回的那位伤者是二公子之后,更是心中惶惶,若这是一场阴谋刺杀,说不定便会动摇吴国三十年平静。公孙琉没有死,才是不幸中之万幸,而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公孙琉醒来。
  此时将军府中已有多人来到,其中数人的来历简直大的惊人,第一位便是前太傅王逸之,左侧站着个僧衣芒鞋的大和尚,正是醉僧三痴,右边便有个气度恢弘,容貌雄伟的男子,正是以刀法名震天下的刀狂张九师,若再加上一个陆家,那江东四大家族便是聚齐了。除此之外,厅内尚有几位年轻小辈,叶初尘与周墨竟也赫然在列。
  那立于上座,身披银甲的谢道宗沉声道:“方才诸位已仔细检查过三位死者的伤口,不知对于凶手你们有何等样看法?”
  王逸之面色凝重,说道:“从伤口来看,切面平整光滑,不似剑伤,倒是与刀的伤痕颇为相似。以张兄来看,这是一种什么刀法?”
  张九师道:“单从伤口看,直接切过心肺之处,瞬间毙命,三者的刀伤应该是在同一人用一把刀,在同一招之下死亡。换言之,凶手只出了一刀,速度、力量就已经达到巅峰。”
  “谁能用出这样的刀法?”
  “据我所知,能在瞬息之间杀掉三名好手,并且能逼得公孙琉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的刀客,在整个江东,只有两个人。”张九师顿了顿,环顾四周,再说道:“那就是醉刀风神秀,和我张九师。”
  叶初尘插嘴道:“难道张前辈怀疑是醉刀?可昨日亥时,风神秀正巧和我们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作案。”
  醉僧沉声道:“所以出手的人,一定是个从未在江东出现过的高手。”
  ……
  ……
  晨间的风,吹在人的脸上,清爽舒适,吹走了风神秀一夜的疲惫。
  他伸了伸懒腰,正欲踏入鲜花满月楼,忽然有一身着玄甲的军士走上前来。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风神秀,风公子?”
  风神秀心下疑惑,表面却保持着平静,道:“我就是。有什么事情?”
  “小人奉谢将军之命,请公子去一趟神威将军府。”
  “神威将军府?谢道宗将军?你可知他找我有什么事”
  军士道:“据说与昨夜一场刺杀案有关,现在王逸之王大人,张九师张大人,甚至叶公子,周公子都已被请去。”
  风神秀更是吃惊,什么刺杀案居然会惊动这么多人,当即按捺住心思,随军士而去。
  ……
  ……
  刚刚踏入将军府,风神秀便感受到数道高深莫测的气息,更有几双锐利的眼神扫过身体,其中上首一位,正是镇守吴都临安的谢大将军。
  只听他瓮声道:“风神秀,昨夜亥时,你身在何处?”
  如此大阵仗之下,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风神秀知道此时最好老实撇清嫌隙,否则以这糙汉子的铁面无情,说不得要你吃一顿苦头。
  “昨夜亥时时分,我正与几位好友深夜访美,却不料被人赶了出来。”
  谢道宗说道:“莫要跟老夫耍贫,到底是去了哪家人,被赶出来之后又去了何处?”
  风神秀笑嘻嘻道:“去的便是陆家别院,被赶出之后我就去了城西桃花林处。”
  王逸之霍然站起,道:“风小子,你昨夜在城西可曾碰到什么可疑的人?”
  风神秀说道:“可疑的人?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诸位如此慎重以待?”
  醉僧默默呼了一声佛号,说道:“昨夜亥时城西断桥,吴国二公子公孙琉遇刺,三死一伤。”此时方把刺杀之事向风神秀娓娓道来。
  细思之下,风神秀忽然脑中闪出一个人影,脱口而出道:“昨夜我确在桃花林遇见一个怪人。”
  谢道宗闻言大喜道:“是什么样的人?”
  风神秀回忆道:“他戴着一顶斗笠,身穿紧身黑衣,所用武器乃是一把细长的刀刃。加上此人刀法甚高,极擅隐匿。我与他战过一场,堪堪险胜一招而已。”
  谢道宗长身而起,目光炯炯道:“此人嫌疑最大。风公子可还知道什么其他的讯息?”三言两语之间称呼竟变得亲近起来。
  风神秀再说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来自于东瀛的浪人。”
  “东瀛人?”谢道宗语道,“眼下最紧要处,便是搜捕此人入案,给吴王一个交代。对当地所有东瀛来客都要好好查探一番。道宗在此多谢各位,若有需要,还须诸位帮衬一二。”
  “风公子,叶公子,周公子,不知三位可否留下协助本将军查办此案?”
  叶初尘与周墨相视一眼,拱手道:“晚辈愿供大人驱策。”至于风神秀,则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
  ……
  将军府外,叶初尘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查探藏剑楼踪迹尚未有何端倪,此刻却要卷入另一场案件之中。”
  风神秀笑道:“叶兄大可不必担忧。世事总无常,有的东西,你想找他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你不想找它的时候,它又往往会自己找上你来。”
  叶初尘说道:“风兄虽然见过那个东瀛人,可想要再找到他却绝非易事。”
  周墨道:“凭借江东四大家族的势力,东瀛人一出现,必定逃脱不了他们的眼线。怕只怕暗中还有幕后黑手的存在。”
  风神秀道:“东瀛人虽多擅长诡秘手法,但是东瀛人与中原人的生活习性、风俗习惯总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只要这个人没有离开江东,是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叶初尘说道:“你与他既然在桃林缠斗过一场,对于此人可还有更深层次的认识或感觉?例如武功,个性,习惯等等。”
  风神秀细细思考了半晌,忽然低笑一声,道:“正好,我们也可兵分两路,你们且到各处酒馆小店打听东瀛人的消息。”
  “那你呢?”周墨说道。
  “我要再去昨夜桃林看看对方是否留下什么线索。一个时辰之后,鲜花满月楼见。”说罢,风神秀便独自向人群中走去,未过多久便失去了踪影。
  只留下叶初尘与周墨二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第十五章:三榜重现(中)

  在一夜晚风的吹拂下,桃花林变得越发纷乱。
  风神秀又踏上了这片柔软的土地。三月春风是清凉的,他的思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喜欢这种在极致的平静中思考,正如他喜欢在孤独的夜晚喝酒一般。喝酒给人以感情的升温,而平静则仿佛在暗色云层中的雷霆一般蕴含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力量。
  刀光,诡秘轻功,零乱的刀式,接近宗师的境界与力量,这样的人,在东瀛绝对不多见。
  一个可怕的杀手,和这偏僻无人的地方有何联系
  斗笠是普通的斗笠,仿佛随处可见,黑衣,也没有特别的标识,纷乱的鞋印,似乎也找不到任何有利的线索。
  风神秀清俊的脸庞依旧保持着平静,他在桃林里不紧不缓地走着,不停地踏在落红和枝叶处,渐渐的,整个桃林竟仿佛陷入一种奇特的韵律之中。
  桃花,风神秀忽然面色一变,想到昨夜陆家别院的相会,莫非陆丫头和这件案子有什么联系?正在思考之际,桃林中忽然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箫声从极远到极近之处,仿佛清风拂过,水波澹澹而起的美妙音乐。
  风神秀心神陡然生起波澜,身形往后一倒,脚步微踏,一袭青衣紧挨着柔软地面急速掠过。犹若一只翻飞的蝴蝶般,倏尔静止于地面。飞身急退之际,风神秀同时仰首往上看,顿时脑海之中再生一种极度惊艳之感。
  只见从桃林最上空,伴随着漫天鲜花翩翩而舞,一个妙曼而丰满的白色身影缓缓降临。未点而红的朱唇轻轻触在一杆紫色的玉箫,一抹轻纱遮面,一泓秋水般的眼神似乎要把每个男人都记在心里一般,充满一种夺魄勾魂的吸引力。
  “咕咚”一声,风神秀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持续的平静似乎也被这惊艳女子所打破,此女正是昨夜鲜花满月楼一曲箫艺惊为天人的世间奇女子“鱼幼薇”。
  风神秀苦笑道:“是否每一次鱼姑娘出场皆是如此吸引男人眼球,几乎令在下也深深着迷。”
  鱼幼薇虽有轻纱遮面,却依旧让风神秀感到一股轻微的笑意,只听她轻声道:“风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只不过每每恰逢其会罢了。倒是公子睿智,凭葳蕤小姐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能找到这个地方,足可见两位心意相通,令幼薇十分羡慕。”
  乍听此言,风神秀神情微异,惊声道:“等等,昨夜浴池之中另一人莫非是你?”难怪小九会觉得熟悉。
  鱼幼薇促狭道:“若不是幼薇,怎么会知道两位的话外之意呢”
  风神秀面色忽然一肃,正色道:“既如此,昨夜的刺杀案跟你们可有关系?”
  鱼幼薇道:“既可说有关系,也可说无关系。”
  风神秀再问道:“此话怎讲?”
  鱼幼薇看着风神秀忽然微微一笑,道:“此事风公子还是自己去查探最好,你只需记住,葳蕤小姐绝不会是凶手,而且此事牵扯甚广,不宜多言。”
  “至于那东瀛刺客,”她复神秘一笑,说道:“该他出现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一语说罢,不容风神秀再言其他,鱼幼薇便微微一动,在漫天鲜花的簇拥下渐至消失了。
  风神秀正要追赶,只听空耳边再传一声娇声软语,“另外,莫要把此事告知吴国中人,包括王逸之前辈”,足证此女轻功可说独步武林,必定又是一处神秘宗门。
  他轻叹一声,料想不到局面竟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此时,该不该去找陆葳蕤也已经成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
  ……
  另一边,叶初尘方与周墨坐于陆氏酒楼一个靠窗位置,像是一个寻常酒客般点一二吃食。打探江湖消息,像客栈酒楼这样的普通地方最是容易得到江湖中各个渠道的小道消息,纵然有不少风流逸闻,却也能探听到具有价值的东西。
  此时酒楼之内正有几人侃侃而谈。
  一位身着麻衣,面色蜡黄的中年人饮了一口暖酒,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连山先生已经重新出山了。”
  有人应道:“赵老三,你开什么狗屁玩笑。江湖谁不知道,连山先生早在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天地名三榜都断了十年之久。累的老子这些年都没开盘,不知道少赚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赵老三哂道:“可别介,王癞子。你小子那些年没少赔钱,眼力劲差老远。我赵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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