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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与女囚-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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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政委的双手也紧紧地握住了吕乔的手。

来接吕乔的人们对发生在看守所大门外的这一幕激动不已。如果不是吕乔自身的素质,这种待遇何以发生?刘大强只能想到这个层面,不由地为自己的乔哥感到高兴。他哪能想到,他的乔哥为这个看守所做了多少事,是因为她的能力,才得到看守所领导的尊重。

一番告别之后,吕乔踏进了警车的门。她没有勇气再往窗外看一眼,看那几位天天见面的警官依依不舍的表情。

也许男人表达的情感始终是能够动摇吕乔自身意志的催生素吧。比如沈非,比如张君毅。

当吕乔乘坐的警车开出看守所院门之后,朱政委仍旧眼光追随那尘土清扬的地方,对谌所长说:“吕乔释放,她就是自由人。她拥有与普通人一样的权利。”

谌所长听懂了朱政委说这番话的深层含义。也就接着朱政委的话往下说:“走出我们的大门,就不归我们管。我们这里留底的就是一份材料:‘释放证’”。

两个人的互相补充,其实是在定一个口径。如果与吕乔的相互握手道别,发生任何追究,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小邱的泪水释放出来后,心情还是激动不已,正在用面巾纸擦拭眼角:“舍不得,我真舍不得她走。”她对朱政委和谌所长的那番话不感兴趣,就是天塌下来,还有他们顶着哪,她一点都没有两位领导的那份做了事再进行修补的领导艺术细胞。

“别哭了。赶快回去抓紧时间练习。掌握要领最重要。尤其是刚才吕乔说的那些方面。”朱政委绝不会对邱警官放松,“很重要啊,你听到了没有?‘细节决定成败’,多有哲理,跟人家学学!”

邱警官望着朱政委和谌所长:“心情不好,给我半天假,我想回家休息。”

“你敢!这‘老师’刚走,就指挥不动你了?”朱政委着急上火:“真是的,怎么都这水平?如果能换,我情愿用十个警官换一个吕乔!”

朱政委的话说过头了。谌所长了解朱政委的心情,知道朱政委对吕乔印象深刻。但是这句话确实后果比与吕乔握手要严重。他四处看看,幸亏没旁人,反正邱警官不算“旁人”。所以谌所长干脆不点醒朱政委,就说:“我看还是给小邱半天假吧,你就是硬性规定,她也在这里弄不好。”

朱政委叹口气:“唉,我就怕前功尽弃!”

“不会前功尽弃的!朱政委你就给我放假吧,我一定好好整理心情,一定不辜负你和谌所长的期望。就冲吕乔刚才对我的指导,我也不能辜负她呀!”

两位看守所的领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份惊喜溢于言表。他们知道:小邱已经变被动为主动了,这回往外树立看守所形象的演讲有戏!

第七十九章 女人心机

尽管已是半下午了,太阳还老高老高地悬在偏西的天空中。

方沁和吕乔在一起。刘大强和王大队长在另一辆车上。

“看守所的警官对你真好。”汽车拐上了大道,方沁由衷地感叹道。

吕乔没有接方沁的话,她什么都不能说,哪怕跟前的这位是自己的律师。当然,除了案情。

方沁接过不少大案子,也遇到过许多曾经在社会上显赫一时的嫌疑人。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看守所的负责人会主动地向一位只是移送异地的嫌疑人用这种“同志间的友情”方式告别。

吕乔听出了方沁的画外音。吕乔想,这位方律师不是等闲之辈。尽管她是自己的律师,那又怎么样?她真的很担心这位不知根底的方律师会不会节外生枝,由此对谌所长和朱政委产生威胁。必须制止方律师更进一步的探究。于是吕乔把语速放慢,微笑着望着方沁:

“我这次从看守所出来,公安局开出的是‘释放证’吧?”吕乔在号子里看过不少法律方面的书籍,对这一点她也很清楚。

“是的。”方沁明白吕乔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就不再往下说了。她脑子里一闪,就转移了话题:

“想见见谁吗?”方沁对吕乔说:“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来与王大队长协商。”方沁的心眼子吕乔很明晰,这是对上一句话触动了看守所负责人产生负疚的弥补措施,也是方沁的一种主动示好。

方沁开始引导吕乔。她首先想到了沈非。也许觉得吕乔没有见到沈非,有可能心里不踏实,所以就主动地问吕乔想见谁,好让吕乔把要求说出来。这也是她作为律师应该做的事情。而实际上,方沁是借自己身为律师的职业行为,想搞清楚吕乔对张君毅的态度。因为这是她回肠百结不得要领而又非要弄清楚的一个事实。

“可以提要求吗?”吕乔试探性地问方沁。

“尽管说。能够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提出来也没有关系。”方沁鼓励吕乔。

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朝进城的方向疾驶,遇到车辆和行人就会响起比喇叭声还要刺耳的鸣叫声。所有的人们都清楚:这是公安在执行任务。吕乔没有回答方沁,她在沉思。

“怎么?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往外拿?”方沁见吕乔身边一点东西也没有,就从另外一个方面跟吕乔扯起了闲篇。

吕乔只穿了一双暗红色的坡跟皮鞋,一条牛仔裤,一件黄黑格子的长袖衬衣。衬衣领子竖着,显露出吕乔的精干和聪慧,也正好衬托住吕乔姣好的面容。由于关押了这么长时间,脸色虽算不上“人面桃花”,但依然“浓妆淡抹总相宜”。

“都送人了。”吕乔微笑,她不想具体说。

“问题是你明天早上就去上海了,总要带上几件衣服吧。”

“我家在本地,可以回家去拿。”吕乔解释道。

“你暂时不能回家,这是规定。”

“那能不能请你跟上海的警官们说说,安排一下我跟家人见面。”

“可以。我会与王大队长联系的,让你家里给你准备好换洗衣服。”方沁见吕乔一个字也没有涉及沈非,马上就说:“沈先生和张先生现在正在市政府参加一个会议,所以没有来接你。”她想用这种偷换概念的方法,给吕乔一个措手不及。吕乔也许就会顺着她方沁的思路,说起沈非,紧接着就是张君毅。

方沁想,主动告诉沈非和张君毅的行踪,吕乔起码应该有个回应,没想到她的态度却很冷淡。方沁看不明白了。按道理,吕乔应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沈非在操作,为什么吕乔把沈非的安排这么不当一回事呢?甚至没有任何异议地默许沈非的安排,又不愿意谈起沈非。难道是一种故意的做作?方沁心里又想:也不像。吕乔不是那种性格乖戾,沉默寡语的人。

警车已经开上了大桥,过了大桥就是市区了。吕乔望着窗外,偶尔听见警车发出的要行人和车辆回避的鸣叫。

“还有什么要求吗?”方沁觉得吕乔的心情比刚才在看守所门口时要消沉,就主动又问道。

许久,吕乔抬起头,望着方沁,“有一个要求,请你跟上海警方提出来,我要见郑东升!”

“郑东升?哦,是,我知道了。”方沁总算弄明白了吕乔为什么总也不开口提要求,原来这个要求提出来是有点不符合情理。郑东升和吕乔早已离婚,早已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陌路人。而吕乔要见郑东升,什么原因?是良心发现?

“马上我们就到酒店了。今晚上你和我一块儿住。明天我陪你去上海。”方沁又把在N市滞留的具体时间和行动规定跟吕乔交代了一遍。

“方律师,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可不可以见见郑东升?”吕乔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坚持的话,也许就没有时间上的空隙了。

“到了酒店,我先安顿你,然后我再跟王大队长商量,再答复你,可以吗?”方沁的语气不柔和,也不热情但也不冷淡,却充满了职业味道。

“可以。”不再说话的吕乔心里什么都明白。自从上次到检察院提外审,她已经观察出方沁和张君毅肯定有一段过往的恋情。加之张君毅对自己那充满了只有在情人眼中才有可能出现依恋情感,迫使吕乔不止一次在看守所的号房内思考过许久。所以现在,当方沁反复问自己有什么要求时,她心里想的较多的就是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位律师面前表露自己走出樊笼的惊喜,或者是在她的面前提出太多的问题。总之,不要让这位聪明的方沁律师从自己的口中分析出“有用”的“素材”。

所以在方沁面前不想太多关注沈非和张君毅的情况确实是吕乔的一个计谋,而迫切想见到郑东升又是她真正的念头。在与方沁的交谈中,尽管没有想过欲盖弥彰,但是她的态度方沁肯定也看的出来。

自从几年前,吕乔因为郑东升病重而去过他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与郑东升有过联系。自己在杭州出事后,郑东升又按照自己的要求,拖着病体亲自前往C市接回了母亲和鹭鹭。仅从这件事上,吕乔可以分析出,郑东升的心胸是很宽广的。

这些年,为了沈非的项目吕乔忙忙碌碌,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郑东升为什么病得都半身不遂,却不接受自己想帮助他的好意,甚至都不肯离开他那个要啥没啥的小窝,吕乔强行拉起瘫在床上的郑东升,强迫他跟自己走,而郑东升却拒绝吕乔触碰他的胳膊。坐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吕乔有的是时间回想她和郑东升之间的问题症结。当她忽然就明白了,在她的生命里,郑东升的位置不可或缺的时候,而郑东升的所有消息也就在她的面前戛然而止。

多少次的提审,多少次面见刘大强,吕乔曾想开口打听,却又羞于启口。试想,一个女人,为达到迫使沈非离婚的目的不惜把郑东升的亲身女儿当做是沈非所生;在长达20多年的岁月里却又把沈非的亲骨肉当做是郑东升的儿子,从而花费了郑东升一辈子的心血。就算这一切郑东升都不知情,但是吕乔的心已经被这个巨大的孽债而压得喘不过气来。是啊,按现行的世俗和伦理道德,吕乔的这种行为不下地狱都不解恨!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吕乔越想越感觉自己的罪孽深重。谁能想到,曾经光鲜的吕乔还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如果看守所的这些领导知道的话,不要说是握手道别,没准投过来的目光全都是鄙夷!还有张君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却偏偏傻乎乎地一厢情愿。

怎么自己的生活会弄得这么糟,难道都是沈非的原因吗?吕乔现在才明白,沈非的原因固然存在,但是并不能全部都由他去承担。当然,这次离开了看守所移送上海,沈非是玩尽了脑细胞。但是沈非会不会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是因为她还有报复沈非的计划?

吕乔心底深处的这些东西也许永远都是眼前的方沁所不能知晓或者是理解的。

所以吕乔必须见到郑东升!这是她赎罪的第一步。她要向郑东升当面说明这一切,她要在郑东升的面前忏悔。“沈非?张君毅?还有谁?爱谁谁!”吕乔想:统统靠边站!只有平复了郑东升几十年来的怨恨,才是吕乔“轻装上阵”实施计划的前提。

方沁从上了警车也没有从吕乔的口中获得有关对张君毅的些许看法。换句话说,她没有在当事人,也就是自认为给自己和张君毅的那份摇摇欲坠的“情爱”里添加了诸多阻力的吕乔口中,得到一丁点儿威胁到自己和张君毅那份感情的信息。

“失望总归是伴随着希望的!”这个哲理让走南闯北的方沁直到现在才感受到颠扑不破的真理原来就在自己身边褶褶生辉。看来,吕乔根本就没有对张君毅投过来的爱恋目光产生过一丝涟漪,这说明什么?说明吕乔的心里根本没有张君毅!

两个可以算作人中精灵的女人,互相在心里盘算着对方,她们或微笑着彼此相望,或沉吟在各自的心思之中。

第八十章 爱的混乱

警车直接就开上了四海酒店的大厅内廊。

刘大强载着王大队长紧跟其后。

这酒店的内廊就是起到这种作用的么——是用来专门运送一些个不便让外人见到的特殊客人?曾经,沈非从上海来到N市,也是从这里迈上了电梯,悄悄地,没人知晓。

从这个意义上说,吕乔享受的待遇和沈非一样,只不过性质不同。

与沈非不同的是,酒店总经理和他的手下没有出现在夹道欢迎的行列之中,尽管三位上海警官穿的也是便衣,却找不到一丁半点儿欢迎“贵客”的气氛。

方沁先下车,然后回头让吕乔下车跟着她。一行人安静地全都上了电梯,来到了方沁的房间。

吕乔很配合。经历了太多,就不怕再经历什么了。

方沁让吕乔在沙发上随便坐。三位警官这才放松了脸上绷紧的肌肉,开始绽放轻松地笑容。

“没吓到你吧?”王大队长——典型的上海男人。中等个,瘦削、白净的脸庞,年纪大概在四十二三左右,说的是普通话但上海口音很重。

“没有,谢谢。”吕乔觉得浑身发热。才九月底,这房间仿佛已经开始放着暖气般让人窒息。她尤其不喜欢空气中弥散的香水味儿。她在心里想,方沁看样子也是个有品位的人,怎么会使用这种味道的香水?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方沁不清楚香水的真正用途,要么就是偏好这种既能给自己又能给别人带来感官刺激的喜好。

“想喝点什么吗?”方沁和蔼的很,她微微地弯下腰,问吕乔。

“请给我一杯冰水。”

“乔哥,别喝冰水,来点可乐好不好?”刘大强坐在了吕乔身旁,像个卫士一样。

吕乔看着刘大强笑着说:“我就想喝点冰水。”

不容置疑。就这么几个字,刘大强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好好好!我去弄。”说着,刘大强走到电话机旁,边拨电话边嘟嚷:“拉肚子别找我!”拨通了酒店的内线,要了一杯冰水,又说:“加点柠檬。”

王大队长坐在吕乔对面,清清嗓子,又干咳了一声:

“吕乔女士,从现在起你的案子由我们接手。明天一早我们将从这里回上海。”

“好的。”吕乔瞧着王大队长:“一切我会按照规定遵守的。”

方沁想,这是个好机会,干脆就当着吕乔的面,把吕乔想见郑东升和家人的要求说出来。所以方沁就往王大队长跟前凑凑:“王大,吕乔有个要求,除了与她的家人见面外,能不能安排她和郑东升也见上一面。”

“郑东升是谁?”王大队长来了几天,没听谁说过这个名字,就问道。

“是我前夫。”吕乔回答。

“王大,能通融就通融一下吧,那位郑东升我认识,现在还在医院没有脱离危险呢。”刘大强就怕王大队长不同意,就赶紧说。

刘大强的话却把吕乔吓了一跳。她纵然有好多个与郑东升见面的设想,却没想到郑东升早已在医院,而且“没有脱离危险”。

“大强,老郑他怎么样啦?”吕乔迫不及待地扯住刘大强的衣袖,心在狂跳:“你告诉我,他怎么啦?”

“老病又犯了。上次去C市可能是累的,回来就昏倒了。是我和张先生把他送进医院的。”刘大强知道没办法瞒住吕乔,就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为什么你不早说?”吕乔埋怨道。

“唉,告诉你也没用。你都自顾不暇,不是给你添烦嘛。”刘大强不想往下说郑东升的病情。刚才所说也只是想博取王大队长的同情心,进而同意让吕乔去看望郑东升。

“既然病得很重,那就去看看吧。”王大队长又问刘大强:“远不远?”

“远倒不远。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刘大强索性就替吕乔安排起来:“王大,我乔哥家呢,就在本市;家里呢,还有个老母亲,七老八十的,见一面少一面;最小的孩子呢,才刚上小学一年级;最大的孩子呢,又断了腿。”刘大强说到这里,站起身用手在左大腿根部做了个“切”的动作:“哎,王大,是截肢哦。”说完,又坐下:“这就好比‘老弱病残’集中到了一个家庭。”

如果不是刘大强介绍,王大队长还真不知道吕乔的家庭状况。他的表情立马就增添了许多的同情成分:“哎呀,那很惨的。”

而方沁通过调阅吕乔的案卷,对吕乔儿子伤残一事倒是十分清楚。吕乔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扣押了沈非公司的货款,其目的就是逼迫沈非出面解决儿子截肢的问题。而“起诉意见书”却没有这一段注解,只认定吕乔扣押的货款已经超过了法定的时间,构成犯罪。于是,方沁也从侧边帮刘大强打边鼓:“王大,刘总说的都是事实。”

吕乔没想到憨厚的刘大强说出话来还是很能让人产生恻隐之心的,她也没想到作为律师的方沁还是很有正义感的。所以就不去阻扰刘大强,让他去“海阔天空”。

“所以呢,就让我乔哥干脆回个家,洗个澡,换身衣裳,然后收拾个包裹跟你们去上海。这样既体现了人性,又体现了社会和谐,也兼顾了我乔哥家里的实际困难。”

王大队长见刘大强的话练得很有点领导一级的水平,又见他坐在沙发上挺着个腰,那诚恳的模样,使人觉得他就是在说假话,都会信以为真。王大队长沉吟了片刻,就说:“嗯,可以。那又怎么安排去看那位郑——郑什么?”王大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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