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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主动示好就这样无疾而终。走出音乐厅，坐上车子，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颤抖。

　　　　多年不见，他竟不知程曦的性子会变得这么冷，这么狠，三言两语就能击碎他的心和全部自信。

　　　　身后，银色斯巴鲁越野车里，顾瀚望着程煜的车渐渐驶离，冷峻的脸庞越发阴沉，他拨通电话，开口就问那一头的属下，“听说最近程氏纺织厂有几个设计师想来我们公司面试？”

　　　　“是的，顾总。”

　　　　顾瀚清冷道，“都录取了。”

　　　　“可是顾总，咱们公司的成衣产品跟程氏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啊。”

　　　　顾瀚轻眯起眸，“我给你们一个月，全面打压程氏纺织厂，我要他在一个月内彻底倒闭。”

　　　　电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目瞪口呆地瞪着手里的手机，心中直纳闷，顾氏在慈城的工厂刚刚造好，他们这般人最近每天加班加点，已经几乎要泪奔了。

　　　　顾瀚一个电话，他们这下估计是要直接吐血了……他心中恨恨地想，到底这程氏纺织厂怎么得罪老板了……

　　　　顾氏是知名的成衣企业，在全世界各地都发展地很好。他们财力雄厚，团队专业，效率自然也很卓越。

　　　　不出一个星期，程煜已经感受到了浓重的危机感。纺织厂的设计师和一些资深的技工接二连三地跳槽，很多订单没有人接手，他面临着违约的风险。

　　　　刘茜便大量招聘临时工，每天二十四小时开着流水线，让工人不要命地干活，赶订单。

　　　　8月20号下午，有个工人因为太困打了个盹，不小心被流水线将手扯了进去，工段长及时关掉流水线的时候，女工的一只手已经断了，血流不止，惊吓了在场的所有人。

　　　　程煜和刘茜怕这件事传出去，于是给了那女工一大笔钱，又给了在场的工人封口费。程家一时间麻烦不断，俩夫妻被烦得心力交瘁，再加上李敏儿被封杀，程家简直是祸不单行。

男人啊（）　
“你不是说，乔默笙最近在收购老工厂吗？你怎么不去找他？”晚饭时，刘茜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问程煜。

　　　　“怎么没找，”程煜皱眉道，“人家乔默笙是什么人，他是你我想见就见得着的吗？”

　　　　“怎么不能见？！”刘茜不满道，“他怎么说也曾经是程家的女婿，总要给你些面子吧？”

　　　　李敏儿听不得女婿这两个字，抬头瞪了刘茜一眼，“妈！他跟程曦已经离婚了。”

　　　　刘茜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女儿的情绪，不满地道，“听着刺耳？你倒是让乔默笙出钱帮咱们家的公司啊。”

　　　　“我……”李敏儿被刘茜的话堵得气闷，低下头恨恨地吃着饭。

　　　　刘茜看着程煜，沉吟半天，重重放下筷子，“你要是抹不开面子，那就我去，我去找程曦，她对我有什么怨有什么恨，我都甘愿受着，只要她能开口说服乔默笙救咱们的厂。”

　　　　李敏儿不敢相信地看向刘茜，“妈！你这不是等于去求她？！”

　　　　“不然呢？”刘茜没好气瞪她一眼，“你要是这五年间能够嫁进乔家，我至于今天要去求她吗？那些订单咱们无论如何赶不完，要是乔默笙不帮我们，那笔违约金就能将咱们家赔得倾家荡产了！”

　　　　要说这刘茜，也不是全然没有本事的女人。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乔默笙别墅的地址，直接找了去。

　　　　乔默笙的别墅独门独院，保安严密，不认识的人绝不会放进去。刘茜没办法，只好站在门口干等。

　　　　她从下午一直等到黄昏日落时分，才看到乔默笙的黑色宾利载着程曦母女驶过来。

　　　　刘茜大喜，连忙追上去拍打后车窗，司机得到乔默笙的默许按下车窗，他神色清冷，“有事吗？”

　　　　刘茜尽量令自己笑得得体，“乔先生，我今天是特意来找小曦的。”

　　　　程曦闻言，轻轻蹙眉看向她，“找我？”

　　　　刘茜笑得客套，“是。”

　　　　乔默笙平静无语，将决定权全然交给身边的程曦。

　　　　程曦只沉默了一会儿，“那进屋吧。”

　　　　刘茜跟着他们三个人走进别墅，目光就被这清雅别致的庭院所吸引，再进屋一看，这样大气而低调的奢华装修，是她想了很久的，她很清楚，要做成这样低调又不失品味，需要砸进去多少金钱。

　　　　她小心地隐藏着心中的愤懑和嫉妒，走到沙发前坐下。乔默笙陪着小程晨去了她的房间，白姨走过来问程曦需要喝些什么。

　　　　程曦抬眸看了眼刘茜，“你要喝什么？”

　　　　“都可以。”刘茜将手交叉放于身前，笑着答道。

　　　　“那给她一杯凉水。我要一杯果汁。”程曦对白姨道。

　　　　凉水？刘茜心中顿生膈应，她活了几十年，何曾受过这样的怠慢？

　　　　程曦这时看着她，淡淡开口道，“我看你在太阳下似乎站了挺久，凉水可以降温解渴，最适合你。”

　　　　“呵，是。”刘茜压着心里的邪火，“小曦，我今天来啊，就是想替你爸爸来做个说客。这么多年不见你，他其实心里挺想你的，一直想让你回家吃个饭，又抹不开面子。”

　　　　“怎么会呢？”程曦状似好奇，看向她，“他前两天刚去过我们舞团，这事你不知道啊？”

　　　　刘茜一愣，“是吗？”

　　　　程曦轻轻勾唇，“可不是。不过想来也是一件小事，所以他才没跟你说吧？过日子嘛，都是些小事。你怎么会件件都知道，是不是？”

　　　　程曦话中藏着刀，带着棒，深深地刺痛着刘茜。她跟程煜夫妻多年，一直没给他生个儿子，如今两人已过中年，当年的激情早就渐渐淡去。

　　　　她害怕自己会像当年的艾兰那样，不知哪天也会被程煜嫌弃然后一脚踢开，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地抓着家里的财政大权，防着程煜出轨。

　　　　程曦的话，无疑刺痛了她心中最在意的部分，她气得肝肠都在纠结泛疼，可脸上却还要装着和暖温柔，“反正啊，我跟你爸爸想得都是一样的，就想让你回家吃个饭。”

　　　　程曦云淡风轻看着她，“就我一个人吗？”

　　　　“这……”刘茜勉强地扯着唇，“你要能说动乔先生一起来，那我们自然求之不得的呀。”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乔默笙，不是我。”

　　　　刘茜没想到程曦会如此直接地说出她的目的，尴尬地几乎当场脸上就要挂不住，她忙道，“怎么会呢？小曦，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特别敏感。”

　　　　程曦勾唇，懒得揭穿她虚伪的亲和，“什么时候？”

　　　　“啊？”刘茜此刻已经完全被程曦牵着鼻子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你说吃饭，什么时候？”程曦接过白姨递过来的橙汁，问道。

　　　　“哦，哦。”刘茜忙道，“这个周五，怎么样？”

　　　　“好。”

　　　　晚上哄睡程晨，走进卧室正要去拿衣服洗澡，拉开衣橱一看，瞬间傻眼。她一柜子的衣服呢……

　　　　转身，走进乔默笙的衣帽间，才发现这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将她的东西全都挪来了他这里。

　　　　她咬着牙站在浴室门口，对着里头的男人轻声抗议道，“乔默笙，你为什么随便动我的衣服？”

　　　　乔默笙拉开浴室门，完美的身材滴满水珠。程曦连忙红着脸背过身去，这该死的妖孽……

　　　　谁知却被这男人霸道地拉进了浴室，湿漉漉的身体贴上她的背脊，“我们是夫妻，当然要分享所有的一切。”

　　　　程曦感觉到他湿热的吻已经吻上的脖子，嘴硬道，“谁跟你是夫妻？！我们分居五年，早就自动离婚了。”

　　　　乔默笙闻言，惩罚地轻咬了下她的耳垂，“离婚？你见过离了婚还像我们这样亲密无间的吗？”

　　　　程曦简直无语。自从那晚之后，这男人每晚就再也不肯放过她，非要折腾她到半夜才能罢休。

　　　　“乔默笙，咱们商量商量好不好？”程曦在他怀里轻喘着气，“咱们还是分床睡吧。”每天晚上都这样被他不遗余力地吃干抹净，她真的没法好好睡觉啊啊啊啊啊！

小题大做的乔少（）　
最近，乔默笙又俨然成了音乐厅的常客。

　　　　这座音乐厅，位于S市最黄金的地段。五年前，乔默笙用高价投了这块地，他自己亲自设计，又斥重金打造得美轮美奂，这座音乐厅现在已然是S市的地标建筑之一。

　　　　乔家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很低调的，如此高调地建造这座音乐厅，曾令乔默笙一时成为风头上的人物。

　　　　大家都想不明白，作为一个如此卓越的生意人，乔默笙怎么会舍得砸那么多钱来造一座音乐厅？甚至还有人猜测，难道文化娱乐产业已经成为有钱人的另外一种投资了？

　　　　惟有认识了乔默笙十几年的好友林浩知道，这座音乐厅是乔默笙为了一个女人而建。千金散尽，只是为了寻找和收藏一切关于程曦的踪影和回忆。

　　　　下午四时许，乔默笙与一个客户在附近谈完事情，就顺便来音乐厅找程曦。

　　　　厅长看到他突然出现，很意外，正要斟茶倒水，就被乔默笙制止，“我路过过来看看，你不必陪了。”

　　　　他很快在冰乐厅里找到了程曦忙碌的身影，舞台中央，工人们正在搭建各种装饰，调整灯光，程曦则在台下与工程师讨论着什么。

　　　　她侧对着门口，白皙的脸颊在炫彩灯光下显得有些通透，卷而浓密的睫毛时而拂动，染着迷彩，灵动诱人。短发利落地挽在耳后，神情极为专注。

　　　　乔默笙走到角落里坐下，眼眸随着她的每个抬头交谈抿唇浅笑而转动。

　　　　后来，工程师离开，工人们也逐个离开。她却还在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手机就放在手边她完全不记得要拿起来看一看时间。

　　　　乔默笙无奈地轻叹口气，站起身走近她。偌大的冰乐厅响起他沙沙的脚步声，程曦回头看到他，“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乔默笙挑眉，“你确定还早？”

　　　　额……程曦这才拿起手机一看，已经17：40，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晚上有演出，我又不在，所以才检查地仔细些。”

　　　　“依我看，你是恨不得连家都安在这里的。”乔默笙刮了刮她的鼻子，调侃她道。

　　　　程曦眉头微拧，忽然伸出自己两只染了些灰尘的手轻捶他的肩，“让你笑我。”

　　　　乔默笙瞥了眼她的指尖，倏尔脸色微冷，“怎么划伤了？”

　　　　程曦眨眨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食指尖上果然有一道细小的血痕，她不在意地道，“大概在哪里蹭的吧，没关系的。”

　　　　“都出血了还没关系？”乔默笙拉着她就往外走，语气不善，“难道要断了手指才叫有关系？”

　　　　医务室的医生这会儿正准备下班，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头也不抬，“下班了。”

　　　　“替她处理下伤口。”

　　　　医生正在脱白大褂，低着头语气有些不耐，“都跟你说我已经下班了。”

　　　　“你如果这么急着走，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乔默笙话语平缓。

　　　　医生抬头，脸色顿时青红相接，“乔先生，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乔默笙淡淡看她，“现在可以替她处理了？”

　　　　“当然，当然。”女医生连忙走上前查看了一下程曦的手。一看不过就是一道很浅的划痕，当场唇角就有些僵硬，这点伤，乔默笙至于这样杀气腾腾么？

　　　　程曦看着医生，无奈地抿了抿唇，她也不想的，可是这男人固执地很。

　　　　就在医生为程曦处理伤口的时候，李敏儿打来了电话，“默笙，我爸妈问你怎么还没到？”

　　　　乔默笙平静地将另外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中，“如果他们不愿意等，我们可以改期。”

　　　　李敏儿被他的话一堵，神色微变，“当然不是，只是担心你们不认识路啊。”

　　　　乔默笙，“七点左右会到。”他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李敏儿咬着牙瞪着手里的电话，这个男人，难道就只有对着程曦的时候才会轻言柔语吗？为什么对着她就这样冷淡漠视？！

　　　　她紧抓着电话坐在房间里，心思百转千回，可是无论她怎么宽慰开解自己，到底还是觉得意难平。

　　　　良久之后，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的经纪人，“半个小时后，乔默笙会来我家，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望着窗外的夜色，眸色渐渐阴霾，程曦，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斗不过我的！

　　　　七点过五分，乔默笙的车就停在了程家别墅的门口。程煜夫妇出来迎他们，夫妻两脸上都堆着笑，热情地招呼着。

　　　　一群人走进饭厅，程煜请俩人落座，刘茜笑着道，“这些菜都是小曦以前爱吃的，你爸爸今天亲自下得厨。我跟他结婚几十年，今天也是沾了小曦的光，吃到一顿他做得饭呢。”

　　　　李敏儿坐在刘茜旁边，低头沉默吃饭，不发一言。

　　　　桌上的菜色的确很丰盛，但大都浓油赤酱，是典型的本帮菜。可是程曦吃惯了乔默笙做得菜，再吃这些，就难免觉得口味太重，所以吃得极少。

　　　　乔默笙更不必说，他全程都只是淡淡地喝着茶。

　　　　程煜见他们这样，于是问道，“是不是菜不合口味？要不然，我让家里的工人重新做几个吧？”

　　　　刘茜一边点头一边道，“怎么会不合口味呢？小曦，你爸爸做得可都是你过去最爱吃的菜啊。”

　　　　程曦看着她，轻轻勾唇，“您也会说，那是过去的事了。”她说完，见他们夫妻俩面色都有些尴尬，于是又道，“没关系，我晚上一直吃得很少。你们不必麻烦了。”

　　　　李敏儿抬头瞥她一眼，心中冷哼，不过就是运气好得到了乔默笙的疼惜，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吃过饭，程煜夫妇终于开口跟乔默笙说起了工厂的事。

　　　　乔默笙听了他们的话，道，“乔氏最近的确收购了不少旧工厂，可是据我所知，你们的工厂最近麻烦很多。”言下之意，他不愿意背个麻烦上身。

　　　　“乔先生，这您可以放心的。”刘茜道，“在您收购之前，我们一定会将这些问题都解决好。”

　　　　乔默笙不以为然，程氏纺织厂这次摆明是被人算计了，不出意外，他们很快就会有官非缠身，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收购，就等于要替他们程家处理所有的问题。

　　　　这些问题，对于乔默笙来说，的确不过是件极不足道的小事，出一笔钱，打个电话而已。

　　　　他转眸，轻轻看向身旁的程曦。这件事他要不要插手，全在她。

因为他，幸福触手可及（）　
刘茜福至心灵，笑着望向程曦，“小曦，要是没有这间厂，你爸爸也不可能将你养大，你也不想厂子出事吧？”

　　　　程曦淡淡看向程煜和刘茜，“这么说，你们这是要卖掉纺织厂？”

　　　　“如果纺织厂能够归于乔氏集团，那也是件好事。”程煜看着她，答道。

　　　　“你们想要多少钱呢？”程曦很直接，直接地令程煜觉得他不是在跟乔默笙说收购，而是在恬不知耻地伸手问他要钱。

　　　　“我们也不全是为了钱，也希望纺织厂能更好。”刘茜道。

　　　　“是吗？”程曦讽刺地勾唇，心想这对夫妻还真是绝配，明明染了风尘却还想要立牌坊。

　　　　在答应与乔默笙来程家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决定要救纺织厂了，但她却不想就这样轻易地称了他们的心。

　　　　“可是，我就是一个跳舞的，哪里懂生意上的事？”程曦望着他们，缓缓开口，“而且，要收购一间公司，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吧？”

　　　　她望向乔默笙，很是真诚地问道。

　　　　乔默笙看着她，心中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轻轻颔首，“最近乔氏收购的公司比较多，时间是会拖得久一点。”

　　　　程煜和刘茜一听，那就是有希望啊。刘茜欣喜，于是道，“没问题，久一点没问题的。”

　　　　“要多久呢？”程煜比较理智。

　　　　“两个月左右。”乔默笙道。

　　　　回去的路上，乔默笙看了眼身旁显得有些沉默的程曦，“我以为，你是不会答应帮他们的。”

　　　　程曦看向他，难得俏皮道，“帮他们的是你呀，乔先生。”

　　　　乔默笙将她圈进怀里，笑，“是我的，便是你的。”

　　　　程曦浅笑中有一丝迷人微光，唇角翘得很轻快。她知道，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的人生里面因为有乔默笙，而得到许多救赎。

　　　　只不过，五年前的自己，心中还有年少轻狂的傲然和对财富权势的不屑，认为既然相爱，就要爱得纯粹。但他们的爱里，总是被迫着要参杂许多的现实和算计。

　　　　她挣扎过，吃亏过，被算计过，亦逃过，躲过。然，五年的分离，甚至都敌不过这男人的一个细微眼神。

　　　　程曦想起有一次陪程晨看宫崎骏的动画片，里面说：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的所有刁难。

　　　　无疑，她生命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