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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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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刘炫,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明府应该知道,今胡师耽和孔颖达都在黎阳。盖文达自高鸡泊遭到西北人的攻击之后,便也急速奔赴黎阳而去。”
山东大儒齐聚黎阳,难道都是为了攀附杨玄感?这当然不可能,虽然杨玄感文武干略,礼贤下士,名满天下,但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横亘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即便弘农杨氏可以归结为河洛世家,在地理上有天然优势与山东世家拉近关系,但在帝国国政为关陇贵族所把持,并长期遏制山东贵族的情况下,两者之间的矛盾根本没有缓和之可能,所以在皇帝二次东征和山东义军蜂拥而起,国内国外局势都异常紧张的大背景下,山东儒士纷纷赶赴黎阳,其中之深意,就不得不多加思量了。
魏征“含沙射影”的一句话给了魏德深以很大冲击,他望着魏征脸上那莫测高深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让他吃惊的念头,魏征应辟于元宝藏,一改往日的孤傲和刚烈,是不是与孔颖达、盖文达等人一样,都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明府,不论于公于私还是于情于理,都应以拯救苍生为首务。”刘炫不动声色地催促道,“现如今天气炎热,雨水不断,疾病横行,每日都有人死去,延误不得啊。”
魏德深迟疑着,心有所动。
刘炫向魏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加“一把火”,尽快把魏德深说服了。“拿下”了魏德深,贵乡城的大门等于开了一半,就算元宝藏手上有军队,但“后院失火”,内讧已成事实,他根本抵挡不住西北人的攻击。
“上次某去赵郡拜访李守素先生。”魏征上前一步,凑到魏德深的耳边,压低嗓门,小声说道,“先生说,李玄道在随齐王赶赴辽东途中突遭恶疾,不得以滞留黎阳治病。”
魏德深心跳加快,脸色顿时凝重,眼里更是掠过一丝惊恐。
李玄道、李守素皆出自赵郡李氏,山东大儒。他们与刘焯、刘炫相比算是晚辈,但与孔颖达、盖文达相比,却又年长,在中土文翰也是声名烜赫。两人在仕途上的遭遇与刘焯、刘炫如出一辙,屡遭打击。李守素无奈归家授学,而李玄道却始终追随在齐王杨暕身边,与杨暕既有师生之情,又有君臣之谊。
魏征突然提及李玄道,再联想到皇统之争,再联想到黎阳可能存在的阴谋,由此可以推测到一旦河北掀起狂风暴雨,其波及的范围之广,造成的破坏之惨烈,恐怕是帝国统一中土后遇到的前所未有之大风暴。
魏德深畏惧了,害怕了,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了皇帝,坚决站在皇帝一边。皇帝的实力最庞大,无论河北乃至东都掀起多大风浪,他手上始终控制着几十万帝国大军,这就足够了。西北人是谁召来的?皇帝。西北人是谁的禁卫军?皇帝。西北人忠诚于谁?听谁的命令?皇帝。所以,刘炫选择了伽蓝,游元和崔逊选择了躲避和观望,而他呢?他没有退路了,他必须做出选择,而它的选择只有一个,即便不与西北人合作,也不能阻碍西北人执行皇帝的命令。
魏德深走到了伽蓝面前,躬身为礼。
伽蓝还礼,问道,“明府可做出了决策?”
“贵乡是武阳郡治所,首府辖地。”魏德深正色说道,“某愿陪同将军一起进城,劝说使君。”
伽蓝微微皱眉,“使君决意要阻截于某?”
魏德深摇手,“三天前,太行贼杨公卿、王德仁和李文相突然攻打临漳、洹水一线,不但切断了白沟水道,还切断了陆路粮道,形势十分危急。某之所以赶到此地阻止将军西进,原因正在如此。”
这次轮到伽蓝吃惊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黎阳要动手了,他在平原和清河两地耽误的时间太长,虽然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局势,并寻到一些证据急奏于皇帝和中枢,但对整个大局的发展却没有起到丝毫的阻碍作用。该造反的还是造反,而能否在接下来的形势中扭转乾坤,则主要看东都的越王杨侗和留守樊子盖能否掌控洛阳,并迅速调遣大军予以平叛,假如杨侗和樊子盖棋差一着,东都局势给支持和同情杨玄感的关陇贵族所控制,那形势就彻底失控了。
“黎阳的军队呢?”伽蓝问道,“水陆两道都给叛贼所断,黎阳的军队应该十万火急北上攻击,如今他们在哪?”
魏德深沉默不语。
黎阳距离洹水两百余里,大军日夜急行,两天内就能杀到,但援军至今不见踪迹。
“黎阳镇戍军的统帅是谁?”伽蓝问道。
“虎贲郎将王仲伯。”
伽蓝冷笑,“使君如今在哪?是在贵乡城,还是在洹水镇?”
“贵乡城。”
“难道某比太行贼的威胁更大?”伽蓝怒声质问。
魏德深重重点头,“将军给武阳带来的威胁,要远远大于太行贼。”
“岂有此理”伽蓝凌空一鞭抽下,“走,某随你去拜见使君。”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元宝藏
魏德深和魏征在陪同伽蓝赶赴贵乡城的路上,多番试探,旁敲侧击。
伽蓝遮遮掩掩,云山雾绕,有意把两人的思路引向有利于皇帝和中枢的方向。一旦魏氏认定皇帝和中枢已经得到黎阳阴谋叛乱的确凿证据,要对以杨玄感为首的关陇贵族痛下杀手,那么河北乃至整个山东的世家贵族必然会做出反应,拿出对策,最起码不会明目张胆地帮助甚至追随黎阳叛乱,更不敢乘着局势混乱之际阻断河北的水陆两道。
伽蓝对魏氏兄弟不假辞色,说到黎阳的时候,语气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和鄙夷,给人一种极度自信的感觉。伽蓝的阴冷和骄狂让魏氏兄弟暗自忐忑,言行更为谨慎,尤其看到帝国的治书侍御史游元都甘愿藏在背后,任由西北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位卑权轻,更不敢做“出头鸟”了。
元宝藏要做“出头鸟”,那就让他做吧,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魏氏兄弟目瞪口呆。本来信誓旦旦要阻截西北人,要把几十万饥民赶回豆子岗和高鸡泊的元宝藏,突然更弦易辙,不但纡尊降贵亲自迎出府署,还公开承诺开仓放粮,确保饥民的生存。
元宝藏四十多岁,浓眉长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和蔼可亲,既有权贵的威严,又有长者的慈祥,还有血脉传承的高贵,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他不待伽蓝提出要求,便主动帮助西北人解决了最大最棘手的饥民吃饭问题。然后,元宝藏话锋一转,直接指向了正在攻打洹水镇的太行贼,还有已经被太行贼切断的白沟水道。
“将军可以直接南下黎阳,但将军可曾想过,在没有皇帝圣旨的情况下,楚公肯定不敢擅自打开黎阳仓放粮。”元宝藏叹道,“另外,粮道受阻,黎阳陷入困境,楚公不得不亲自率军北上剿贼。假若楚公到了洹水一线,将军却去了黎阳,那将军岂不扑了个空?饥民拿什么充饥度日?”
元宝藏的意思很直白,我给你粮食,你欠了我人情,这个人情你要还我,你要帮我去剿杀叛贼,以最快速度打通粮道,否则我固然要受到惩处,但你的饥民因为没有饭吃,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大家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伽蓝不假思索的答应了。虽然他急于赶赴黎阳,但太行贼切断粮道却直接威胁到了辽东战场,洹水镇一战不但要打,而且还要马上打。这时候不要指望黎阳的援军了,太行贼攻打临漳、洹水一线,其背后必定有黎阳叛逆者的身影,其目的不仅仅是阻截巡察使团南下,更重要的是要把远征军推向失败的深渊。
魏氏兄弟对元宝藏在决策上的颠覆性改变十分诧异,联想到黎阳正在进行的叛乱阴谋,两人不禁恶意地揣测,元宝藏急不可耐了,或者说,洹水镇的陷阱已经部署完毕,现在就等着把西北人引向陷阱了。
“洹水镇有多少戍军?”伽蓝问道。
洹水镇就像贵乡、馆陶、清河一样,都是白沟水道上的重镇,而洹水镇尤其重要,因为白沟在这里来了个大转弯,水渠突然由北转向东,水流方向和水速同时产生变化,于是船舶的行驶速度自然减慢,这就给盗贼劫掠创造了最好机会。洹水镇位于太行山和河北大平原之间,正是太行、清河和高鸡泊等地盗贼的活跃之地,为确保水道安全,重兵戍守,正常情况下,至少有一个旅。
元宝藏和魏氏兄弟相视苦笑。皇帝二次东征,几乎把大河南北的军队全部调走了。洹水镇因为关系到水道安全,所以特意留下了两火二十卒,再加上周边乡团,勉勉强强凑了一百人,但这一百人的武力太差,根本抵挡不住太行贼的攻击。
“两火?二十卒?”伽蓝略感吃惊,急切问道,“洹水镇还能坚持多久?”
元宝藏摇摇头,“东有几十万饥民,西有穷凶极恶的太行贼,武阳郡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下,根本没有抵御之力。”
元宝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把责任推到了伽蓝身上,而伽蓝无心辩解,即便洹水镇是个陷阱,他也要毫不犹豫地杀过去,必须保证永济渠的畅通。
“今夜,龙卫统飞速驰援洹水镇。”伽蓝断然说道,“即便洹水城失陷了,某也要把它夺回来。”
元宝藏送走伽蓝,不徐不疾地回到正堂。
元务本从帷幕之后缓步而出。元宝藏抬头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元务本,眼里掠过一丝担忧和焦虑。
“西北人似乎并不急于南下黎阳。”元务本负手于后,额头上汗珠细密,一双眼睛默默地望着堂外如火骄阳,仿若要穿透墙垣,寻到西北人的背影。
元宝藏浓眉紧皱,若有所思。
“只要西北人愿去洹水作战,便给黎阳赢取了足够时间。”元务本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不屑说道,“魏氏兄弟倒是见机得快,魏德深也会见风使舵了,刘炫这个老家伙在河北的影响力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不知他主动投奔到西北人帐下,目的何在。”
“不论其用意何在,首要之务都要拯救无辜苍生。”元宝藏坐到案几后面,拿起一个大蒲扇慢慢摇动,语调有些低沉,“武阳的事只能这样了,某所能做的也就是竭尽全力剿杀太行贼,确保永济渠的畅通。”
元务本站立不动,想了片刻,问道,“你已决断?”
“山东人居心叵测,必须严加防范。上至游元、崔逊,下至刘炫、魏德深,都在借助西北人之手混乱局势,试图乱中取利。”元宝藏叹了一口气,一语双关地说道,“今皇帝和远征军远在辽东,鞭长莫及,形势的确对黎阳有利,但东都局势是否如预料的那般顺风顺水?二次东征和第一次东征大的区别就在于皇帝不放心京都,特意让代王杨俏和越王杨侗坐镇东西两京,这已经说明皇帝听到了不好的风声,有所戒备和警告。禁军骁果龙卫统突然奉旨保护巡察使团南下河北,这是公开的警告了。其后禁军越骑校尉伽蓝控制了巡察使团”全力战乱剿匪”在河北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其目的不言而喻。”。
元务本冷笑,“这就是你婉拒楚公的建议,以开仓放粮来向皇帝和中枢示好的原因所在?”。
“山东人居心叵测,不可信任……”元宝藏再度重复自己的话,“皇帝和裴世矩不远万里从西土召来一支百战铁骑,一群西北恶狼,不把它们带到辽东战场,却把它们放到了河北,结果你已经看到了”这群恶狼不但吃河北人,还吃关陇人,穷凶极恶,挡者拨靡。山东人如何应对?游元和崔逊冷眼旁观,刘炫和苏笆竭力襄助,豆岗叛贼渡河南下,高激泊逆匪四散而逃。形势至此已经非常清楚了,山东人临阵退却,纷纷置身事外。这是个不好的预兆,而缺少了山东人的鼎力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临阵退却的正是使君你。”。
元务本听不下去了,也按捺不住了”一针见血,词锋犀利。
元宝藏沉默稍许,叹道,“见机而为吧。”。
这句话明白无误地告诉元务本,他不反对,但也不支持,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他作“壁上观””武阳郡和级郡相邻,贵乡城和黎阳城之间只有两百余里。杨玄感在没有拿下东都之前”黎阳仓对他至关重要,如今元宝藏这个“壁上观。”的态度实际上等于直接拒绝了杨玄感,给黎阳造成了重大威胁。
“楚公需要你的承诺……”元务本步步紧逼。
“太行贼的背后是谁,彼此心里都清楚,所以恒水一战很难打,即便打赢了,还需要镇戍”需要确保水陆两道的畅通,因此,某必须求助于禁军龙卫统,短期内他们去不了黎阳……”元宝藏说道”“另外,几十万饥民实际上需要的并不是赈济”而是回家,他们需要的是安居乐业,是彻底摆脱死亡的威胁,而这一点,西北人还没有想到。某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西北人,并联合山东各地的世家豪望,群策群力,共谋一个大计。这需要时间,尤其不能少了西北人的参与,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西北人会在武阳滞留很长一段时间。…”…
“游元未必会接受你的建议……”元务本提醒道。
巡察使团距离黎阳近在咫尺,西北人因为剿贼而延误行程,但游元又有什么理由留在贵乡城?
元宝藏皱皱眉,神色不悦,“相比较而言,对黎阳威胁大的是西北人。”。
元务本嗤之以鼻。
元宝藏这话说错了,西北人是禁兵,游元是帝国御史台的副官长治书侍御史,两者份量的轻重一目了然。元宝藏没有解释,而是加重了语气,“不要忘了伽蓝的背后是谁,不要忘了“伽蓝,这个保护神现在在河北人心目中的份量。请你转告楚公,有些事某可以帮他,但有些事某必须权衡轻重。”。
双方谈不拢,多说无益,元务本当即提出告辞。
元宝藏起身相送,踌躇良久又说了一句话,“能否清楚公考虑一下,在水陆两道都被太行贼截断的情况下,黎阳鹰扬府如果继续按兵不动,会否恶化河北局势,继而引起临朔宫的关注?…”
元务本一声,匆匆离去。
元宝藏望着他的背影,恐惧渐渐弥谩了身心。即将来临的那场风暴太大了,自己处在风暴的中心,必定会被风暴所吞噬,了无生机。
“传令下去……”元宝藏伸手召来属从,“集结城中乡勇,今夜随司禁军龙卫一起赶赴恒水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唯防主马首是瞻
贵乡县向西数十里便是魏城,沿永济渠继续西行,百里后便是洹水镇。
魏城历史悠久,战国时曾做过魏国的都城。洹水镇声名不显,但历史同样久远。当年苏秦为山东六国合纵长,六国会盟抗秦的地点便在洹水古镇。两座沧桑古城雄踞于高山和平原之间,横亘在大河、永济渠和漳水之中,千百年来忠诚地戍守着这片土地和庇佑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当朝阳冲出地平线,洹水古镇沐浴在红彤彤的阳光之下时,武阳郡丞元宝藏和禁军越骑校尉伽蓝带着军队疾驰而来。
这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其中饥民多达几十万之众。
为解决饥民的生存,伽蓝需要赢得更多地方郡县的支持,为此西北人与饥民要紧紧“捆在一起”,形成一股合力一致对外。饥民当然不能放在贵乡,这是贵乡人和武阳郡府的“底线”,为此元宝藏和魏德深不但开仓放粮,还亲自带着乡团以驰援洹水镇为由,与西北人和饥民一起西进。说白了就是要把西北人引到洹水战场上,把饥民引到魏郡和武阳郡的交界处,以解除饥民对武阳首府一带的威胁。
洹水镇位于武阳郡和魏郡的边界线上,而这段边界就是白沟水渠。现今太行贼横行于魏郡,切断了水陆两道,魏郡郡县上上下下的官僚们忧心如焚,惶惶不安,不得不竭尽全力戡乱剿贼。但魏郡和武阳郡一样,同样缺乏军队,再加上地方郡望豪强的暗中掣肘,剿贼基本上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能守住城池就算不错了。
太行贼攻打洹水镇,劫掠永济渠,把战火烧到了武阳郡。这对魏郡官僚来说是个好消息,终于有援军了,两个郡联手或多或少有几分希望,只待坚持几日,坐镇黎阳督运东征粮草的礼部尚书杨玄感和镇戍黎阳的左骁卫府虎贲郎将王仲伯迫于形势严峻,也就不得不发兵救援了。
武阳郡的援军终于来了,除了元宝藏所领的诸多乡团外,还有伽蓝所领的禁军龙卫,还有一路保护巡察使团南下的河间、信都等各郡乡团,最庞大的一支队伍则是饥民,如潮水一般冲到了洹水古镇。
戍守古镇的防主和洹水令又惊又喜,匆忙出迎。
河渠对岸,太行义军连营数里,旌旗飞扬,鼓号连天,气势恢宏。河面上波光粼粼,看不到一艘来往船只,本来千帆争流的繁忙场面突然就消失了。绿柳成荫的河堤上,一队队义军将士列队而立。河堤下,则是一艘艘整装待发的运输船。很显然,义军正准备渡河攻击,援军来得正是时候。
援军来了是好事,但官员云集,有御史台副官长治书侍御史游元,有武阳郡丞元宝藏,有禁军越骑校尉伽蓝,有洹水防主白猛,由谁掌控战场指挥权?谁号令诸军?谁来承担责任?
游元一如既往,保持沉默。元宝藏对此却是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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