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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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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脑也是,现在不能完全排除他的乳头体受大量酒精影响而损伤。马卡特先生在菲律宾时,应该摄取了大量的酒精吧?” 
  “听说他长期待在戒酒中心,以前好像也吸毒。” 
  “嗯,但是我不认为他不必接受治疗。只是,普通的方法对他没有意义。开刀会有副作用;吃药的话,以他的状况,就像用鞭子逼不爱读书的学生坐在书桌前一样,是无法持久的。” 
  “说得也是,那要怎么治疗?” 
  “如果奇迹能发生的话就好了。能治疗他的,也就只有奇迹了。” 
  “奇迹?等待发生奇迹吗?” 
  “对,光等待也可以。大陆漂移的说法、彗星撞地球让恐龙灭绝的说法,后来都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取得共识的。如果假设正确,总有一天一定会发现重要关键,获得证明。” 
  “我同意,那是神的旨意。” 
  “但是大陆漂移的说法不会死亡,艾刚的寿命却有限;他也和我们一样,迟早会死去,所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洁说。 
  修特方院长听了没有再说什么。 
  “洁,可以拜托你继续做之前的解谜吗?那天你只说明了一半,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 
  洁点点头说:“可以,但是时间可能不太够。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有关弗兰哥?塞拉诺,不,是卡尔?萨塞茨其的螺丝杀人事件。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然后说给艾刚听时,又继续思考。按照你的说法,那件案子有目击者,所以凶手必须在萨塞茨其的外套上,不,是萨塞茨其的身上快两个弹孔,对不对?” 
  “对。” 
  “换句话说,凶手帮萨塞茨其换了外套,对吧?其他都维持现状,只是帮他换了外套而已。” 
  “是这样没错。外套底下,是没打领带的衬衫,那大概是他平常的打扮;还有那条黑裤子,也是他平常的穿着。” 
  “你是说只有外套不是?” 
  “外套应该是凶手按照萨塞茨其平常穿着事先准备好的,但是却弄错了,所以必须也让真正的嶐塞茨其穿上目击者看过的外套,此外,如果嶐塞茨其打了领带的话,事情就更不得了了。” 

  “这一点我不懂,洁,你说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他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准备的呢?目击者看过什么了?目击者又是谁?” 
    “凶手之所以必须让死者换外套,是因为目击者看过开了洞的灰色西装。” 
    “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目击者再度看到时……” 
    “不对,凶手是要给到场的警察看的,所以让刑警看到的嶐塞茨其,必须也穿着那件灰色的西装才行。因为目击者的证词,可能和警察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不一样?谁?警察看到的嶐塞茨其的服装,会和谁的不一样?” 
    “假的卡兰·嶐塞茨其。” 
    “喂,哪里有假的,洁!这个论调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快把话说清楚!” 
    “光靠我说清楚也不能真的解决问题。马卡特先生,你能对我的朋友说清楚这件事吗?” 
    艾刚却摇摇头,然后无力地说:“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不起来吗?”洁问。 
    “对,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艾刚摇摇头。 
    “海利西已经告诉你了吧?” 
    “刚刚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才跟他说的。”我补充说明。然后问: “你说的目击者到底是谁?” 
    “当然是他啊!”洁又不耐烦似的说。 
    “他?艾刚?”我吓了一大跳,不禁反问洁。 
    “对,海利西,目击者就是肩胛骨上有翅膀痕迹的艾刚,不然还会有谁?快,马卡特先生,快想起来,否则事情就没有进展,你记得劳洛·李吉尔吗?” 
    艾刚还是摇头。 
    “完全没印象?” 
    “刚刚挺海利西提过,所以只听过名字……但是,这不是我以前就记得,而是刚刚的记忆。”艾刚说。 
    “艾刚看到什么了?洁。” 
    “OK,我从头说起吧。你和劳洛·李吉尔一起走进杰生大楼二楼,劳洛的办公室。” 
    洁说完之后,一直观察艾刚的表情。但是艾刚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只是直望着远方,眼神茫然。 
    “你想不起来吗?那么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一点,你从下午六点以后,一直和劳洛·李吉尔在一起,两个人在八打雁的酒吧,一家接一家,喝了很多酒,一直喝到要去杰生大楼的劳洛办公室为止,你酩酊大醉,然后一起走进办公室。” 
    “酩酊大醉?洁,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洁一听我提问,马上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嘘,嘘,我知道,海利西,那个待会儿再说。” 
    “我在喝酒……?和劳洛·李吉尔两人,当天下午,从黄昏到晚上……”艾刚低着头说。 
    “一九七六年,一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马卡特先生,想不起来了吗?” 
    “那么久以前……不行,什么都想不起来。”艾刚痛苦地说。 
    “你跟着劳洛,进入他的办公室。事情是这样子的:你们从走廊大门进去,穿过办公室到会客室;劳洛大概走在前面。接着发生什么事了?劳洛怎么了?他在大喊什么吧?这个叫喊中,你看到了什么?马卡特先生,是沙发上,在会客室里,像你现在坐的这种沙发上面。” 
    “不行……不行。我完全想不起来。”艾刚低头,双手抱着头。 
    “洁,不想啦,这样他想不起来。他生病了,你这样逼他,只会达到反效果。”我看不下去,忍不住说。 
    “海利西,包在我身上,我可是脑科专家,不会做没有胜算的事。这种方法虽然老套,但以他的情况来说是最好的治疗。他可是写过《重返橘子共和国》的喔,所以行得通的,一定行得通,他的脑子里面,还有记忆的片段存在。”洁说完后,瞄了墙上的时钟一眼。 
    “没别的办法了吗?除了恢复他的记忆之外,难道没别的办法解决这间案子了吗?” 
    “海利西,正好相反,如果要治疗他的脑子,其他还有很多办法。但是如果以要解决案子,就一定得让他恢复记忆才行。” 
    “嗯。” 
    我双手胞胸,心想,真的是这样吗?想想也没错,毕竟都是三十年前的旧案了,除非他想起来,否则不但看不到事情的原委,也无法证明。 
    “他是目击者吗?他看到什么了?洁,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早就知道了。”洁说。 
    “那就告诉我们吧。” 
    “不行。”洁劈头一口拒绝,同时也在思考。 
    “这很简单吧,对你来说,不过是做个说明而已。” 
    “对,是很简单。” 
    “那就麻烦你了。” 
    “不行。由我来说的话,这件事本身会变成他的记忆。这么一来,他永远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想起来。”洁说。 
    “为什么非得由他想起来不可?只要能够他接受你的解释不就好了吗?” 
    “在法院上这可行不通吧。” 
    “法院?” 
    “对,我想要的是在审判时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什么审判?真相明白的话,何必事到如今还去劳烦法院……” 
    “海利西,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如果真相只要在这里说就好了的话,那就太简单了。”洁说。我这才明白他的深思熟虑。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问。 
    “知道什么?”洁反问,又瞄了一下时钟。 
    “他看到的东西啊。是靠推理吗?” 
    “啊,对,是的。”洁用拳头抵住额头,冷淡地说。 
    “靠推理就能知道?很简单吗?” 
    “对,很简单。”洁说完后,又站了起来。 
    “对你而言大概很简单,这我了解,但是对我而言,却还是一头雾水。” 
    “怎么会?这种东西,还称不上推理。”洁大步走近书架,从书架取出一本薄薄的书,说:“都写在这里了。” 
    然后,他对着我们挥挥手上那本《重返橘子共和国》的封面,再把书放在书桌上,又开始踱起步,一边说:“所有的一切,都完整无误地写在这里了。我该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你们自己看吧。” 
    “你说他是目击者,为什么?” 
    “因为他背上的肩胛骨。”他停止踱步,“啊,不,这件事,除了奇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科学或医学的治疗法,都没有办法治好他吗?” 
    “对他这样的病例,科学帮不上忙;因为没有任何科学方法,可以唤起特定一段时间,或某一件事的记忆。朋菲尔德的电极刺激?心理治疗师的催眠疗法?这些都指挥引导出错误的记忆而已。即使混杂了一些正确的记忆,也无法得到足以呈上法庭的结果。办法只有一个。” 
    “奇迹吗?” 
    “对。” 
    “呆呆地等待,奇迹就会发生吗?” 
    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重复不断的快步踱来踱去。 
    “洁,你所谓的解决是什么?” 
    “所谓的解决就是解决,一切都会有答案。卡尔。萨塞茨其为什么被杀、被谁杀、为什么脖子被割断、为什么头和躯干会被塞入螺丝?萨塞茨其为什么被换了外套?尸体还被开了两个洞?艾刚。马卡特是角色是什么,他怎么会受重伤?他明明应该是目击者,为什么途中凭空消失?芮娜丝。席皮特的角色是什么,她知道什么,又为什么保持缄默?我所谓的解决,就是能将所有的这一切谜题一个不剩的解释清楚,马卡特先生的记忆也得以恢复,还可以帮助应该帮助的人。” 
    “一口气解开所有的谜题吗?” 
    “对,这就是所谓的解决。这应该也是你所乐见的吧,海利西。难道不是吗?” 
    听完洁的话,我又想了一下,接受了他的说法。这时候,洁书桌上的电话响了。 

  人形泥偶4 
    
    芮娜丝。席皮特从走廊的那一头慢慢走过来。她穿着累死军装的衣服,右手拿着手qiang。每当她往前踏出右脚,身体的某个地方就会发出微弱的机械声。 
    天花板透出宛如日光灯的冰冷光线。已进入光线下方,芮娜丝的身体就像透过X光一样变透明了。 
    在瑞纳斯的身体透光的那一瞬间,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的身体有一大半是机械。头部的头盖骨盒里面的大脑呈半透明状,这个部分不是机械;但是脖子的部分,有一根大螺丝,螺丝是连接躯干深处,牢牢锁住。 
    她的躯干,则安装了代替骨骼的金属架子,在透视光下面,闪着微弱的银光。里面有应该是用来固定机械的螺丝和铆钉,每个都闪闪发光。她体内的每个部分,都有累死齿轮的零件,缓缓地转着,二级真空管一闪一闪的亮着。她似乎还保留人类的内脏,肺、心脏和消化器官的肠道遍布在这些机械的缝隙之间。 
    她的右手和右脚完全是机械。手、脚和躯干连接的地方,都和脖子一样,用很大的螺丝固定着。在透视光下,深入体内的螺丝的沟纹和螺帽都闪着白光。 
    手臂和小腿都用轻金属的棒子代替骨骼;膝盖和脚踝上,都装了机械式的可动关节。活塞式的小型人工肌肉负责把这些机关连接起来,里面有数不清的电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左手和左脚上是纤细的肌肉,就是一般女人的手脚。 
    当她从头时光下面走出来,恢复人类的外观时,我问她:“芮娜丝,你要去哪里?” 
    “我要杀了他。”她用穿满坚定意志的声音,马上回答。 
    “杀了他,杀谁?” 
    “那个恶魔!我今天就要杀了他。”芮娜丝说。 
    “我要战斗,我要报仇雪恨。我决定了,不要阻止我。我马上要动手了,就是现在。”芮娜丝说。

    E 

    洁接起电话,讲了一会儿。然后把电话切换到扩音机上,挂上话筒,朝我们招手说:“马卡特先生,请到这边来。海利西,你也是。” 
    我诧异地站起身来,催促艾刚一起向洁走过去。 
    洁把一张附有滚轮的椅子拉倒艾刚身后,按住艾刚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他智者靠近走廊边的折叠椅,于是我把折叠椅拿过来,打开和洁并肩坐在一起。 
    “哈啰,哈啰,艾刚,是你吗?” 
    是个细细的女人声音。艾刚好像吓一跳似的抬起头,一直盯着白色的扩音机。 
    “艾刚,回答我。艾刚,是你吗?” 
    “请回答,马卡特先生。”洁说。 
    “谁?你是谁?”艾刚说。 
    “芮娜丝,芮娜丝?席皮特,你记得吗?” 
    “芮娜丝?芮娜丝?席皮特?”艾刚小声地说。坐在一旁的我也惊异不已。 
    “二十七年前,我是你的妻子。你记得吗?” 
    “你是我的妻子?” 
    “我们常和我爷爷荷西一起吃饭啊。我做的卤肉,你还记得吗?你都夸我做得好,还说百吃不厌,还有鱼肉串烧,你也很爱吃。我们常在皮拉尔大道的餐厅一起吃饭,你都点烤全猪,我都陪你一起吃。你最喜欢烤全猪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苏绿海的珊瑚礁?我一直都记得,我们一起在苏绿海潜水。你还对我说,你想一直住在这个国家,想起来了吗?” 
    “芮娜丝,芮娜丝……你,你是从哪里打电话来的?” 
    “马尼拉的监狱,监狱里有公用电话。本来我是没办法从这里打电话的,在警方的要求下,狱方才特别准许的。现在,我是透过警方的安排,才能用这个叫什么网络电话的东西跟你通话,时代变了。艾刚,啊,艾刚,真的是你吗?我真不敢相信,我多么期待这一天啊。我很好,虽然年纪大了。你好吗?多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快说话呀,马卡特先生。”洁催促道。 
    “芮娜丝?席皮特小姐……我很好,我在瑞典过得很好。” 
    “你终究还是回国去了,我就知道。这也难怪,那是你的祖国嘛。” 
    “瑞典是我的祖国……”艾刚喃喃道。 
    “你不喝酒了吧?” 
    艾刚摇摇头说:“已经不喝了,现在滴酒不沾。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的。我听说你后来还失去记忆。不过今天还能这样跟你说话,真是太好了。知道你过得很好,真的太好了。知道你过得很好,真的太好了。这样就够了……”女子的声音变得有点模糊。 
    “真没想到,芮娜丝?席皮特小姐会打电话来,我做梦都没想到。太突然了,我真的吓了一大跳,原来芮娜丝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我好想做梦一样。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二十七年不见了,好想跟你说话。听说你还是单身……没想到真的能跟你通话,真的难以置信,他们居然会特准我讲电话。但我不能讲太久,他们说只能讲十分钟,短短的十分钟……” 
    “十分钟,二十七年不见却只能讲十分钟……”艾刚茫然似的喃喃低语。 
    “是啊,但还是太棒了。大概是有什么内情,他们才会破例吧。这个冰冷的监狱、残暴的警察,真的难以置信,这是奇迹。” 
    芮娜丝的鼻音里夹杂着笑声。 
    “艾刚,有一件事,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二十七年来,我每天一直一直都在想这件事,真的是一刻也不曾停止思索的疑问。我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和你说话,第一个就要问你这件事。这个梦,我做了好几次。二十四号晚上,八打雁大地震的那个夜晚,你不是跑到我家吗?因为大地震,到处都有房子倒塌,你担心我所以特地跑来,我好高兴,你记得吗?” 
    艾刚听了还是没讲话,只是一直在想事情。他说:“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哦……然后我们两个一起骑摩托车,要去弗兰哥的家拿回我的义手,去他位在海边悬崖的家,你大概不记得了。” 
    艾刚之时茫然地望着前方。 
    “想不起来吗?那我稍微说清楚一点。我们进去卡尔家的卧室、客厅,还有他喜欢的陈列室都找过了,但是到处都找不到我的义手。当天晚上,弗兰哥抢走我的义手,还把我赶出他家,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他好像想用我的义手做什么坏事。我想义手应该在他的办公室,一定要赶快把它拿回来。我和他常常吵架,憎恨彼此,我不听他的话,他想教训、毁了我。” 
    艾刚不发一语,但是他的大脑明显地正在承受强烈的刺激。 
    “我说我们出去吧,所以你先走出陈列室,想要从屋外的楼梯走下楼。但是你一踏上楼梯,楼梯就崩塌了,发出好大的声音,是地震把楼梯震坏的。你和楼梯一起掉到悬崖下的岩石上,我大声尖叫,但是束手无策。我马上想用弗朗哥家的电话叫救护车,但是电话因为地震打不通,后来我试着报警,也一样打不通,所以就马上骑摩托车奔向医院。” 
    芮娜丝说到这里,暂停下来。 
    艾刚没有反应,于是芮娜丝继续说:“从你来我家,到你掉下悬崖,我们几乎没有交谈。我完全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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