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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云天空缓缓抬头的视线里，走到他的床边，伸手，在他面前。

　　　　“……”

　　　　云天空没有言语，也不过伸手，纤秀的指尖触及她的掌心，移过素描纸，白玉般的小指勾起了那条银白色的项链。

　　　　见他完全忽略了那张素描纸，第一时间就取过项链，苏若晴眼眸深处。沉痛一闪而过。

　　　　“可惜怀表暂时没找到……”苏若晴开口，语气喑哑：“不过既然链子在我家里找到，我想，怀表也一定在的。要是找到了，我一定还你。”

　　　　她明白的，云天空真正看重的，一直都是那块有张依伊照片的怀表而已。

　　　　“好。”

　　　　云天空微低着头，好像只记得凝视勾入自己手中的项链，不过纾缓了一口气般。回答。

　　　　苏若晴看着还留在自己手掌心中的素描纸，抿了抿唇，提醒他：“还有这素描纸……”

　　　　她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病床上的云天空打断。

　　　　“不需要。”他骤然的抬头，冰凉毫无温度的眼神划过苏若晴掌心，一刻不停留：“只是一张废纸，你丢了吧。”

　　　　苏若晴整个人定住了，身体在这一刻几乎微微战栗起来。

　　　　情形，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呢……

　　　　串着张依伊相片怀表的项链，被他握在手中。

　　　　画着她画像的素描纸。他说，只是一张废纸。

　　　　是啊……是丢了就好。

　　　　“知道了，叶俊西真是的，居然给我一张废纸……”苏若晴勾勾嘴角，然后听见自己涩涩的声音在苍白色的病房里回旋般，分外清晰。

　　　　她说完。手掌一用力，将那素描纸捏成一团，捏在手心里，收回手，拳头靠在腿边。

　　　　其实她真的恨不得现在马上立刻就离开，但刚才苏昇皓的出现，他的那些话，如今就像刺般扎在她心头，就算为了知道外公有没有做什么糊涂事，她也得问个清楚。

　　　　终于。苏若晴挣扎了片刻，还是开口向云天空问出了也想问苏昇皓的疑问：“刚才，我弟弟为什么那么说……五年前，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我。是不是我外公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伤害的事情？”

　　　　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她凝眸紧紧的看着病床上的云天空，在此刻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

　　　　只可惜，听了她的问话，云天空脸上没有出现一丝异色，只是在看着她眼眸后，忽的好笑似的笑起来：“呵呵，怎么会，你外公是大人物没错，但我还不可能因为他说了什么就离开h市，我去英国，是自己有事。”

　　　　苏若晴的脸色，刹那惨白。

　　　　不是外公在五年前逼迫的他，她该感到高兴，外公不是那样不顾她幸福的人。

　　　　可她，又觉得那么那么伤悲。

　　　　云天空的这句否定回答，也就如滚烫的热油搬，滴在苏若晴的心尖上，她的心，忽然整个没有知觉一般。

　　　　他终于，亲口在她面前说，当年是自己离开，从她的世界里远走。

　　　　“我可……真是够笨的……”苏若晴唇瓣轻颤，声音是最深烈的嘲讽。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五年多了，那场单恋的纠缠，只余了自己苦苦挣扎至今，而他，在英国，远离她照旧无忧的生活。

　　　　而她，在此端从惊慌失措，到无限悲凉，从时时想起，到强制遗忘，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决定要彻底去挥别过去，他却又回来了，那样突然的出现，已云益阳和苏泉的关系，强势再度闯进她的人生……

　　　　然后，又一次重重在她伤口上踩，一个一个脚印的踩，将所有已经痛到麻木的伤口，重新踩出疼痛。

　　　　她浑身都是伤，所以痛入了灵魂，像那最初一年最深处的苦痛，终于，所有的一切都爆发了出来……

　　　　“可是你要走，也至少跟我说一声，说游戏结束了，让我知道，自己不再有资格在你身边，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一定……一定会乖乖的离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就消失，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苏若晴往后退步，每退一步，她就带着哭音的问他。

　　　　眼眶中的泪水无法控制，不断流过脸颊，苏若晴视线都模糊起来。

　　　　耳边有被子掀开的声音，苏若晴只觉得快速往后，却来不及，整个人已经被搂抱进了熟悉气息的怀中。

　　　　“你干什么！！云天空你疯了！”苏若晴被面前人紧紧抱在怀里，惊愕之余，就连哭泣都忘怀了。

　　　　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不是那样冷漠的对待着她，用言语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为何现在，就跑过来抱她？

　　　　疯了吗？

　　　　还是好玩吗？

　　　　无情的话语和如今失控般的举动，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出自本心，最真实的动作？

　　　　“苏若晴，你不是已经能控制住不再为我伤心了吗？不是已经和高天勋在一起，要开始幸福了吗？”抱着自己的人将脸深深的埋在她脖颈间，声音如蝶翼颤动，在她耳边最近的距离，响彻入心底：“苏若晴，你不要再因为我哭了，你的眼泪，不该浪费在我身上，我不能给你怜惜和安慰，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像一个光年外传来，苏若晴想，她情愿听不见，听不见方才那句震碎最后一丝期冀的话……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该想到的，什么容许你呆在我身边你给我的感觉不同或许有一天我会喜欢上你……

　　　　都是假的！

　　　　这人从来没有爱上她。

　　　　他此刻，再一次亲口证实了她的愚蠢和自作多情。

　　　　你的眼泪，不该浪费在我身上，我不能给你怜惜和安慰。

　　　　说的太过明了了，她再装傻，就连自己，都要无法忍受。

　　　　“你说得对……”苏若晴缓缓，却异常坚定的伸手将自己从他的怀抱中推离，安静的几乎空空荡荡的声音不像自己的：“抱歉，五年前缠着你，让你忍受不了只能躲瘟疫一样逃离，如今你回来，我还在哀哀凄凄的在你面前做被抛弃之状，是太不知羞耻了，我终于，知道羞愧了……”

　　　　云天空缓缓站起身，低头望着刚才缓缓软倒在地的苏若晴。

　　　　她像大一那年教师公寓拐角处撞到自己的那一刻一样，软坐在地，泪流满面。

　　　　可当年，她如小狮子，被撞疼后咬牙切齿张牙舞爪的狠狠瞪他，满满的张扬。

　　　　如今，她如迟暮的老者，失去灵魂般，就连声音都远的很。

　　　　对不起……我只能伤害你。

　　　　只为了，不让你伤的很重。

　　　　苏若晴努力的站起身来，脚步虚浮，还是坚定的转身往门口走。

　　　　今天她来对了，不是因为还了他项链，而是终于，终于被斩断了最后的牵念。

　　　　她自由了，身体，和灵魂。

　　　　打开病房门的瞬间，身后云天空虚恍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明天一大早我就出院了，你可以不必再来看我。”

　　　　“放心吧，再不回了。”

　　　　苏若晴说完，走出病房，狠狠一把关上了门。

　　　　‘砰’的巨大关门声，和心底那扇门关闭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苏若晴提着包包，快步而走。

　　　　………………………………………………………………………………

　　　　病房内，身穿病服的云天空静静半蹲着，伸手拾起苏若晴刚才痛哭时候放开手而掉落在地的素描纸，轻柔的打开。

　　　　一直镌刻在记忆里的炭笔画，属于青春飞扬时候那个少女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的盘旋。

　　　　苏若晴……

　　　　是我以为五年的时间已经将心里你的一切都清除干净。

　　　　是我以为五年过去，你也必然早已经不再爱着那个我。

　　　　是我携着满腔怨恨归来，却发现只要一个你就能让我丢盔弃甲，无能为力。

　　　　五年前，我们可以在一起，但可惜，有缘无分。

　　　　五年后，我们有了绝对不能再爱的缘由，我只能将你推离。

　　　　“对不起，我只想你能平安，在没有我的地方。”
第二十四章　惊闻（4）
　　　　欧阳踏着轻快的脚步一路走向云天空所在的病房。

　　　　这些天，她一直安排人看着病房，自然知道昨天苏若晴来过，最后，却是满脸苍白的踉跄离开，分明是天空真的彻底抛弃她了。

　　　　果然，时间和仇恨，真的可以将一份爱情消磨殆尽，即便当年天空爱着苏若晴又怎样，如今他们两人，再不可能一起，有多少的深情，也抵不过血海深仇……

　　　　这一次，云天空是她欧阳羽仙的，再不会放手！

　　　　“大小姐……”

　　　　哪知晓，迎面一名男子小心翼翼的跑过来，欧阳羽仙停住脚步，脸上原本期待和欢喜的神色，骤然凝固。

　　　　这人，就是她安排在病房前的手下，如今怎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男子已经跑到欧阳羽仙面前，满头大汗的低头说道：“大小姐，云少爷……已经出院了。”

　　　　“你说什么？！”欧阳羽仙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男子，怒道：“我不是让你看着病房吗？有事就打我电话，你怎么没通知我天空提前出院？！！”

　　　　之前从云天空的主治医生哪里得到的信息，分明是八点半出院，现在都还没到时间，人居然已经离开了！

　　　　手下弯着腰，吓的不敢大声喘气。

　　　　“欧阳羽仙，你来的可太迟了。”

　　　　忽的，有个令她万分讨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欧阳羽仙心头一个咯噔，抬头。就看见叶俊西一派悠然的靠着转弯口的墙壁，俊美的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看向自己的目光毫无情绪。

　　　　又是叶俊西！

　　　　欧阳羽仙这一刻恨得牙痒痒。

　　　　不远处，叶俊西悠闲直起身。向这边走来。

　　　　“你和奥龙他们离远点……”欧阳羽仙皱眉着对面前的手下说完，直接绕过他向叶俊西迎了上去。

　　　　手下原本就被身后的叶俊西吓的半死，刚才也是叶俊西制住了他，令他没能打电话通知欧阳羽仙，如今大小姐这般说了，他赶紧往前跑。正对上奥龙等人，低低将情况说了一下，几人面色复杂的往后走了一断路，遥遥望着欧阳羽仙处。

　　　　“你整天都没事做吗？！阴魂不散！”欧阳羽仙正对着向自己走来的叶俊西恨声道：“天空去了哪里？你一定知道！”

　　　　叶俊西踱步至欧阳羽仙面前，轻笑一声：“你不是自诩最明白云天空吗？他会去哪里，莫非你不知晓？”

　　　　欧阳羽仙这才想起，除了h市那一个不常回去的家，云天空只会去一个地方。

　　　　“哼，本小姐懒得理会你。”欧阳羽仙狠狠剜了眼前笑容俊逸的人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去找云天空。却不想，身后人冷冷的声音追魂般传来。

　　　　“欧阳羽仙，离云天空远一点，你们t区如今自身不保，别想着乱拉人下水，尤其是他……”

　　　　心下一跳。欧阳羽仙没能离开。

　　　　虽然她纠缠着云天空从来都是因为自己爱他，但，当不久前云天空从英国归来，展露出了不弱与t区的势力，她父亲欧阳奇就打起了拉拢云天空的主意，她自然万分欢喜，甚至都想到了‘联姻’这两个字眼，所以自云天空归来h市，她一有时间又会千方百计的黏在他身边，若不是她这般努力的缠住了他。这么长的时间，苏若晴那个贱人怎可能只见到云天空那么几回。

　　　　既然五年前苏若晴失去了一次，那就别想再将云天空夺回来！

　　　　如今t区面临警方严查，苏若晴的父亲苏泉便是这一系列行动的主持者，她更是要盯着天空。为了父亲，她不能让天空倒向苏泉那边，不然，大祸定会临头。

　　　　所以，叶俊西刚才那一句话，分明完全明白她们父女俩的打算，她父亲需要的是天空背后的势力，而她需要的，是云天空这个人。

　　　　欧阳羽仙转身，尽量不露情绪的挑眉，好笑的回问叶俊西：“呵呵，你说的这是什么话？h市还有人能撼动t区？t区何来的自身不保？我何必想着拉天空入水！”

　　　　”是吗……“叶俊西讪笑一声，眼神锐利的刺向面前的欧阳羽仙：“但愿你说的是实话，不然，t区将面临的，就不是h市警方这一个敌人！”

　　　　他在威胁她！甚至威胁整个t区！

　　　　要是打云天空的主意，t区除了面对h市警方这一个敌人外，还要对面他的打击是吗？

　　　　欧阳羽仙面色一白，心头怨恨无比，却不能对眼前这个男子做什么。

　　　　这人，来自京城。

　　　　叶俊西，是云天空九岁那一年不知在何处认识的，明明比自己认识云天空晚，他却仗着是男子，成为了天空最好的朋友。

　　　　朋友……

　　　　曾经她觉得，云天空的世界不过孤儿院那一方小天地而已，18岁以前，闯进他世界的，只有她和叶俊西，既然叶俊西成为了他的朋友，那么自己，就应该是恋人啊。

　　　　只是她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恰恰相反。

　　　　即便陪伴了那人十多年，到如今，她也不过换来一个‘亲如妹妹’的地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她的位置不该在那里！

　　　　还记得云天空十二岁那一年，t区的人总算查出了一点待在他身边的叶俊西的身份。

　　　　“是京城叶家的人，那个男孩，不是我们一个市里的势力能招惹的，他的姓——叶字，代表的是京城军方！”

　　　　记得爸爸欧阳奇曾经那样郑重的警告自己不能去对付叶俊西，甚至还要去想办法讨好他，最好能像云天空一样，成为叶俊西的朋友，甚至……爱人。

　　　　但很可惜，她那时候满心都是云天空，而且叶俊西眼中也从来都只有云天空这一个朋友。

　　　　“为什么一定要是苏若晴……”欧阳羽仙不甘心的咬牙喝问面前的叶俊西：“为什么你们眼里全都只有那个女人！我想你也应该知晓五年前那个贱人的外公对天空做了什么，为什么到如今，你还想着帮他们两人复合……叶俊西，天空的伤到如今都不能痊愈，就算他爸爸和舒泉是离散多年的战友，你以为杨胜庭就会允许自己外孙女和天空在一起吗？到时候，不过再一次的拆离而已……”

　　　　‘哧……‘叶俊西嗤笑，笑容居然如新西兰的红酒，甘醇温厚，偏偏眼神比方才冰冷的多：“明知故问，若天空爱的是你，我也会祝福你们在一起，但很可惜，你根本无法走进他心里……欧阳羽仙，自欺欺人的太过，会很辛苦的。”

　　　　“你……”欧阳羽仙身子晃了晃，只觉得喉间苦涩。

　　　　自欺欺人吗……

　　　　不，五年前或许她还在如此欺骗自己，但现在，她已经认清楚了，自己不在云天空心里，怎么也进不去……

　　　　其实也曾想过放手，但……她做不到！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云天空，那场伤害已经够重了，她不会放任那个贱人和她的家人再伤害他一次！绝不！

　　　　况且，杨胜庭还废了吴泽烈！

　　　　在闹市那一次对苏若晴下手，最后云天空为了救那个贱人而触动了旧伤，导致再一次手术，但苏若晴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要让吴泽烈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她恨死了苏若晴和她的家人，不管是杨胜庭，还是苏泉，统统都在伤害着她所重视的人，苏泉追着父亲的t区，杨胜庭伤害了她亲如长兄的吴泽烈，而苏若晴，变相的在折磨着她所爱的人……

　　　　看看，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在针对苏若晴，明明……明明是那贱人在对她步步紧逼！

　　　　所以，她跟苏若晴，注定了是绝对的敌人，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叶俊西无法得知欧阳羽仙心中刹那闪过的千般思绪，他犹自冷冷的说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天空最近一直在逃避苏若晴，但你我都看见了，他还是会忍不住再一次靠近她，如曾经一般，就算挣扎着不肯承认，也无法改变他依旧爱她这个事实，身为他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沉溺在痛苦之中，所以，就算杨胜庭不愿意，我也会把苏若晴推到天空身边！”

　　　　“那又怎么样……”欧阳羽仙娇媚的脸上勾起冷笑：“这些天她来看望天空，哪一次不是神色低落的离开了……叶俊西，别跟我说什么天空对她余情未了的话，你因为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