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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家了，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哥哥……”王紫潆靠在秦暮楚的肩膀上，小声哭泣起来，惹得车上很多乘客侧目。

　　　　见状，赵夕赶忙过来安慰道“别伤心了Viy，春节背井离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许刚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但第二年、第三年的时候就好了。”

　　　　“怎么？难道赵哥以前春节的时候经常在外忙碌？”王紫潆吃惊地问。

　　　　“何止是经常，实话和你说吧，自从我十八岁考上大学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春节时回过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的家乡在山西的某个小县城，虽然离北京不是很远，但不知怎么的，一到春节的时候我总是有事情要做。上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都放假回家了，我留在北京打工，勤工俭学。上班以后，终于不用再为钱的问题发愁了，时间却没有了……唉，没办法，这就是人生……”

　　　　秦暮楚搂着王紫潆的肩膀，继续安慰道“赵哥说的没错，人生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总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遗憾、缺陷。就像我们的音乐，虽然不完美，但这并不能阻挡我们追求完美的步伐，人生也是如此。”

　　　　王紫潆点点头，擦干了脸蛋上的泪痕，恢复了天使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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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临近，太多的人返乡过年，这导致了高速路的大拥堵，直到傍晚时分，秦暮楚一行人才赶到大连。在长途汽车站出口处，一张醒目的标牌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牌子上写着这么两行字——欢迎乌托邦乐队来我市指导地下工作。

　　　　举牌子的人便是大连当地的演出筹办人——牛鑫。此君在大连摇滚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玩乐队、卖打口、开琴行、策划演出、成立乐队联盟……反正能和摇滚乐沾边的事情他几乎都做过。

　　　　牛鑫认出了秦暮楚，与其亲切地握手，仿佛很熟悉的样子“哥们儿你们怎么才过来啊？我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秦暮楚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面前这个陌生人一上来会这样开诚布公地说话。到是赵夕在旁边笑着说道“操，现在能赶到已经不错了，你是不知道高速路堵成什么操行了，刚才我还担心是否要在车上过夜了呢！”

　　　　“行，你小子还他妈那么贫！”牛鑫哈哈大笑。

　　　　王紫潆拽了拽赵夕的衣服，怯生生地问“赵哥，你们以前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咱们公司的乐队每次来大连演出都是这小子张罗的！”赵夕遂对双方做了一番引荐。

　　　　牛鑫看着王紫潆，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你真的是乐队的经纪人？真是想不到啊，年纪这么小就出来闯荡了，真了不起！”

　　　　王紫潆听后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但由于容貌姣好，皮肤水润，平时保养的也不错，使之看上去仍仿佛十八、九岁的样子。

　　　　牛鑫指着不远处停放的一辆大面包车“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宾馆吧，那边儿的人估计已经等不及了。”

　　　　“那边的人？”秦暮楚反问道。

　　　　“是这样的，”牛鑫解释道“我的一些玩摇滚的朋友听说你们要来，想要和你们交流一下。”

　　　　秦暮楚觉得受宠若惊“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摇滚人，对这样厚重的礼遇真是亏不敢当……”

　　　　“得了哥们儿，别耍大牌了，赶紧走吧！”牛鑫不由分说拉着秦暮楚就往车的方向走，热情的似乎过了火，没办法，秦暮楚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280章　采访纪实】………

　　　　牛鑫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家小餐馆，进去一看，里面坐得竟然全是发行奇特、穿着怪异的年轻人，甭问了，这些家伙就是牛鑫所说的“玩摇滚的朋友”了。

　　　　见秦暮楚等人进来，大家纷纷站起来鼓掌欢迎。见状，秦暮楚忙不迭挥手示意大家坐下“各位真是抱歉，路上堵车，让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这么客气干什么？”旁边一个长头发青年拉着秦暮楚坐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你就做这桌，咱哥俩一会儿得好好喝几杯！”

　　　　“操，凭什么人家非得坐你那边？”另一桌站起一个染着红头发的青年“兄弟这边坐，一会儿我还有问题向你请教呢！”

　　　　秦暮楚以前从没有受到过这番礼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仅仅是他一人，乐队的其他成员甚至王紫潆等三名工作人员也都成为了人们争相邀请的对象。

　　　　这个邀请秦暮楚的长发青年叫谭兵，是一个大连当地乐队的主唱，这支乐队的名字非常奇怪，叫“秀”乐队（TheShow），其风格可谓独树一帜，是以摇滚乐加二人转的形式，用谭兵本人的话说就是“摇滚乐的皮，二人转的核”。

　　　　谭兵比秦暮楚小一岁，自然成对方为兄长“秦哥，以你的经验来看，如果我们坚持这样的音乐理念，能走多远？”

　　　　秦暮楚想了想，说“其实每一种音乐类型都有他独特的市场空间，就拿我们来说，如果只单一地做新金属的话，恐怕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就因为新金属太泛滥了，这种风格的乐队满大街都是，一抓一大把。于是，我们在新金属当中加入了一些京味元素，比如三弦，比如其他一些能突出北京特色的乐器等等。总之，我认为这种混搭的风格是很讨好中国乐迷的，但这不意味着所有风格都能随便搭配，也得遵循音乐本身的发展规律……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乐队的主要风格是什么？”

　　　　“其实我们的音乐是建立在二人转的基础上的——我曾经是一名二人转演员。如果你非要问摇滚元素的话，我想应该算是硬摇滚那一类吧。”谭兵如实说道。

　　　　秦暮楚点点头“听上去还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听听你们的音乐。”

　　　　“呵呵，以后会有机会的，等我们去北京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接触。”

　　　　“你们也打算去北京发展吗？”

　　　　“当然了！那可是中国摇滚人心目中的圣地啊！谁不想到更繁华的摇滚城市扎根？”

　　　　“哥们儿，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要知道北京的乐队早已经饱和了，你们到北京后，除非被唱片公司看中，否则的话，你们也许连日常演出都得不到保证。”秦暮楚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真诚地劝诫道。

　　　　胡朋被牛鑫“抢走”，于此同时，他一面毕恭毕敬地为前者递烟敬酒，一面笑呵呵地问道“兄弟，来东北演出还习惯吧？来来来，牛大哥敬你一杯！”

　　　　“牛大哥，您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您是我们北方十城巡演大连站的承办方，按理来说，应该我敬您才对。”胡朋端起酒杯回敬，并喝光，随后问道“今天来的都是咱们玩乐队的朋友吗？”

　　　　“绝大多数都是，”牛鑫指了指不远处拿着DV的一个年轻人“除了他。”

　　　　“这个人是谁？”

　　　　“他叫李青，大连的摇滚圈都知道他的名字，这家伙对摇滚乐非常痴迷，几乎每周末都到酒吧来看演出。别看他对乐器一窍不通，嗓子也不咋地，但他的行为确是许许多多摇滚人都做不到的，那就是拍摄一部关于摇滚、摇滚人的记录片。”

　　　　“那真是了不起啊！”胡朋赞叹道。

　　　　牛鑫点点头“没错，这孩子已经断断续续拍了一年多了，我们也帮助他联系到不少外地乐队……小兄弟，求你一件事情，待会儿吃完饭你们先别回宾馆，接受他一个简短的采访，这孩子不容易啊。”

　　　　“没的说！”胡朋拍着胸脯对牛鑫保证，并把这件事情很快传达给乐队的其他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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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在胡朋的帮助下，李青挽留住“秦暮楚与乌托邦”乐队的所有成员及王紫潆等三名工作人员，做一个简短的采访。

　　　　李青的理想是做一个关于摇滚乐的纪录片，记录中国全国各地摇滚乐、摇滚人的生活状态，无奈他只是一个囊中羞涩的大学生，不可能扛着DV跑遍全国，就现在自己的家乡大连开始拍摄起来。渐渐的，他和地下摇滚圈的很多乐手都成为了好朋友，一旦有外地乐队来大连演出时，李青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李青拍摄这部纪录片断断续续已经一年有余，并形成了他独特的艺术视角，一般来说，他都会问一些固定的问题，通过不同的人给出的不同答案去领悟，领悟摇滚乐的真谛。

　　　　“你们认为摇滚乐到底是什么？”李青首先发问。

　　　　秦暮楚回答道“摇滚乐就是一种特殊的娱乐方式，一种传播爱与友谊的载体。”

　　　　胡朋则说“摇滚乐是世界上的第三种声音。”

　　　　“摇滚乐就是年轻人的音乐，它是快乐的，它是纯真的。”公冶子申最后说道。

　　　　李青点点头“第二个问题你们都是在地下闯荡多年的乐手了，能用一句话给中国的摇滚乐做一个定义吗？”

　　　　孙晓刚抢着说道“不用说那么多，一个字就够了——穷！”

　　　　顾圆圆摇摇头，坦述着她的观点“穷只不过是一方面，我认为中国摇滚乐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整体水平偏低，但这并非完全是乐手本身的过错，廉价的设备、差强人意的创作环境，是我们无法创作出更好的音乐的原因。”

　　　　“那我也说一句吧，”王紫潆眨眨眼睛“其实我觉得吧，与其说中国的摇滚乐不成，不如说中国的商业化运作机制和国际上存有较大的差异，要想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成熟的商业化运作、完善的运营机制是不可或缺的。‘地下’只不过是一种不健康、不正常的状态，它看上去很美，但是则是一种病态的、畸形的发展。”

　　　　李青在拍摄的同时听得也十分投入，他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看来你们的观点还真是五花八门啊，如果让你们重新选择的话，你们还会继续选择摇滚乐吗？”

　　　　“会！”秦暮楚抢先坚定地说“首先，我喜欢摇滚乐，摇滚乐是我的理想！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犹豫过，我也怀疑过，但始终没有停止追求理想的步伐。我认为，一个人可以没有金钱，可以没有地位，甚至可以没有尊严，但决不能没有理想！”

　　　　公冶子申随即说“我也会的！除了摇滚乐，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与之相比，胡朋多少显得有些冷静一些“我也许不会了，虽然摇滚乐带给我太多太多的快乐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宁愿做一名摇滚乐爱好者，就像你一样，而不是站在台上。”

　　　　李青接着说道“好了，再耽误大家一些时间，下一个问题我想请三位工作人员回答一下，你们是如何看待中国摇滚乐的现状的？你们认为中国摇滚乐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赵夕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应该看到，中国摇滚乐的大环境正在一步一步好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够抱着急功近利的心态搞音乐，就目前来说，摇滚乐只能带给你快乐，别的什么都给不了。借此机会我也想奉劝一些人，如果你是抱着急功近利的心态，如果你想赚大钱，那赶紧去找别的工作吧，摇滚乐没法养活你！至于摇滚乐的未来，我不敢妄想什么，反正就我而言，我看不出中国摇滚乐有什么出路，有什么特特特特广阔的前途。”

　　　　王鹏说出了他的看法“我认为中国摇滚乐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百花齐放不容易，中国有那么多乐队，有那么多热爱摇滚乐的年轻人，尤其在这种匮乏的市场中实属不易。说实话，我不太对中国摇滚乐的未来抱什么希望，如果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我敢打赌，中国摇滚乐的未来就是死，并且死的很惨！”

　　　　“我不同意你们的观点！”王紫潆叫嚷起来“我觉得你们俩太悲观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靠我们共同努力才能实现的，我认为中国摇滚乐并非没有前途，但要想让它看起来有前途，首先要团结我们自己。中国玩摇滚的不太团结，总是动不动就互相鄙视，这个看不上那个，那个瞧不起这个……这是牵绊我们前进脚步的最大的障碍！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团结起来，那么你会发现，中国的摇滚乐市场并非一潭死水，而是一块新鲜诱人的大蛋糕，而我们，就是第一个分享这块蛋糕的人！”

　　　　听着大家给出的不同的答案，李青频频点头，尤其当王紫潆气宇轩昂般诉说出她的观点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放下DV为其的精彩言论鼓掌，在他的带动下，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将掌声送给了王紫潆。

　　　　王紫潆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到了秦暮楚的胸前。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李青重新拿起DV“你觉得摇滚乐给你的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孙晓刚抢先回答道“我觉得摇滚乐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真的，我觉得玩摇滚乐的人心都特真诚，动不动就跟你称兄道弟的那种，这是最令我感到欣慰的。”

　　　　胡朋接道“不仅仅是认识了很多朋友，对自己也是一种磨砺。给你举个例子吧在出来玩摇滚乐之前，我从来没下过厨房，到现在，不是和你吹，包括他们在内的很多北京乐手都喜欢吃我烧的菜。我觉得这就是进步，只有在艰苦的生活中才能不断磨练你的意志，如果你是个有钱人，是个有着一个安稳工作和安定生活的人，那你从哪儿来的愤怒？没有愤怒怎么去创作摇滚乐？虽然摇滚乐并非传播愤怒的武器，但确实需要逆境的磨砺的。”

　　　　最后，秦暮楚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嗯，怎么说呢？可能就是一种心态的变化，人们都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音乐才是，是音乐让我学会包容，学会隐忍，学会坚持，学会在乎和关心别人的感受……以前，当我一听到人们谈论起流行歌曲的时候就会很不爽，但现在不了，我会默默记下这些话，然后埋头苦练，争取用事实证明摇滚乐不比那些流行音乐差！我希望所有喜欢摇滚乐的人——包括我，都要尽量保持低调，不要和那些喜欢流行音乐的人去争论什么。”

　　　　秦暮楚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的确很少说流行音乐的不是。他认为，世间万物事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你有权不喜欢，但你没有权利去说它的不是。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自己的事，是一名优秀的摇滚人应该具备的素质。

　　　　内敛，才是最深层次的炫耀！



………【第281章　疯狂除夕（一）】………

　　　　除夕，大连街头张灯结彩，浓烈的节日气息深深感染了每一个人，大多数人都在忙着置办年货，走亲访友。他们不知道，有一群热爱音乐热爱生命的年轻人，正在城市角落的某个酒吧以他们独有的方式，以近乎疯狂的热情，迎接着新春的到来。

　　　　下午两点，“秦暮楚与乌托邦”乐队大连专场演出拉开了帷幕，首先登台的是一支名叫“终结束缚”的大连当地乐队，这是一支典型的新金属乐队，一共有五名成员，分别担任主唱、节奏吉他、旋律吉他、贝斯以及鼓手。该乐队组建的时间并不长，在当地也属于名不见经传的那种，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这次演出的开场嘉宾，全仰仗于牛鑫的安排。

　　　　前面我们说过，牛鑫是大连摇滚圈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对摇滚的热爱不仅仅是组乐队那么简单，凡是能对摇滚乐起到推进作用的事情他几乎都做，比如承办演出，比如开琴行，比如建立地下乐队联盟。牛鑫一手创办的地下乐队联盟“大连新声”至今为止已有超过二十支乐队加盟，在大连当地绝对是规模最大的民间音乐团体。

　　　　“终结束缚”便是新晋加入这个音乐团体的乐队之一，牛鑫之所以安排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演出中担任出场嘉宾，就是希望能给他们一个锻炼和展示自我的机会。“终结束缚”乐队没有辜负牛鑫的一番苦心，他们一气呵成地唱完了五首歌，现场的气氛也因此活跃起来，虽然他们的音乐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他们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终结束缚”乐队下台后，观众们开始高喊秦暮楚及乐队的名字，希望快点听到这支来自北京的乐队的声音。二十分钟后，灯光亮起，秦暮楚穿着一身鲜红色的演出服站在舞台正中央，一开口就引来了阵阵喝彩“大连的朋友们！我们是乌——托——邦！！！今天是农历大年三十，在此我代表乐队所有成员对你们表示节日的问候！我事先并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来这么多朋友，因为今天并不是平凡的日子，说实话，我现在很矛盾，我希望能够更多的人来欣赏我们的音乐，但也希望你们能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多陪陪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爱人……唉，废话少说，咱们开始演出，第一首歌《重返乌托邦》！”

　　　　《重返乌托邦》作为“秦暮楚与乌托邦”乐队的招牌曲目之一，经常被当作乐队的开场曲目，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首先，《重返乌托邦》是一首节奏猛烈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