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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又是不知道谁送的，你说，和上次送姜汤的会是同一个人吗？”顾念悠郁闷地嘟嘴，心想：这年头的男人，都太不干脆了！送就送嘛，匿名算什么，害得她都无法拒绝。
　　听到她这句话，陆离的目光突然一沉，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都重了一分力气。
　　“今天情人节，想怎么过？”陆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变了话题。
　　“嗯……我想想……”顾念悠陷入了沉思，大学之前，他们没过过情人节，因为无名无分，大学开始的两年，他们没有时间过情人节，等有时间过情人节的时候，他出国了。所以，这是二十多年来，他俩第一次过情人节，也是顾念悠第一次过情人节。可以想见，对于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怎么可能知道，怎样过情人节才是最好的方式？
　　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方式，顾念悠忧伤地看向她，问道：“一般电视剧电影里是怎么过的？”
　　“吃饭、看电影、然后……”陆离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吐出两个字：“开房。”
　　顾念悠囧，脸色通红，恼羞成怒地斥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流程么！”
　　“当然有。”陆离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回忆，“吃饭，然后直接开房。当然，在很多电影里，第一个步骤也是省略的。”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电影啊！”顾念悠羞窘地斥道。
　　“白色情人节、蓝色情人节……还有，美国电影情人节、泰国电影情人节……”陆离笑笑，加了一句，“都是你拉着我陪你看的。”
　　顾念悠囧，似乎是的，但里面哪有这种情节？！
　　“算了，我问下陆叔叔好了。”毕竟他爸年轻时可谓风流倜傥，追女生花样百出，过了好几十年情人节，总归有经验了。
　　陆离用一种“你傻啊？”的表情瞥了她一眼，嘲笑道：“我爸就不用问了，他的回答绝对只有两个字，就是我刚才说K字母打头的两个字。”
　　顾念悠一想也是，听她爸提起过，陆叔叔曾经的风流史，可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想了想，她最终下了决定：“那我问我爸。”
　　就在她拨电话的那一刻，陆离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机，笑道：“你爸不会理我们的，这样吧，既然你想不出，就由我来决定吧。”
　　顾念悠这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也叫“顾梓修眼里只有老婆，其他人都是大白菜，谁打扰砍谁”节，于是默默放下手机，赞同了他的决定。
　　陆离笑笑，车子沿着往常的道路行驶，顾念悠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越来越熟悉，直到确定了他想去的地点，才囧囧地问：“回家吗？”
　　“是，也不是。”陆离神秘地笑笑。
　　车子沿着熟悉的道路，开过了她家，又开过了他家，却始终没有停下，顾念悠茫然地望了他好几眼，他却始终神秘地笑着，没有说一句话。
　　很快的，车子停在了一栋小别墅的门口，顾念悠下了车，抬头仰望整座房子，越看，越觉得熟悉。
　　离家很近、木制的围栏、童话般的欧式小别墅、冬天覆盖一片白雪可以打雪仗，春天则盛开各色鲜花的小花园、花园旁边流淌的小河……
　　这……不就是她初中时候写的作文《梦想的家》里的场景吗？！
　　她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这篇，是她一生中唯一一篇满分50只得了20分的作文。
　　因为，当时大多数人面对这道题目，写的都是“我梦想的家，不需要多么壮观，只要家里有爸爸有妈妈，一家人和和美美、永不吵架地生活在一起，就是我梦想的家”这种煽情的立意，只有她，特别实诚地把把心里想要的家的样式描述了出来。
　　最终，她的作文被认为离题。
　　顾念悠那时候死都没想通，不是说“梦想的家”吗？既然是梦想，不就是现在还没拥有的吗？一家人不吵架、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什么的，不是现实吗？怎么能叫做梦想？
　　直到长大后才明白，原来不是每个家庭，都像她家一样幸福的，也是长大后才明白，原来写作文，也是有潜规则的。从此，她的一颗少女心，便收了起来。
　　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却把她少女时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你……你什么时候弄的？”顾念悠眨了眨眼睛，眼睛里满是湿意。
　　“回国时候偶然发现的，建筑本身完全没改，只是把围栏和花园改造了一下。”陆离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温柔地搂住了她的腰，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情人节礼物，喜欢吗？”
　　顾念悠死命地点头，她不知道有多喜欢，“你是圣诞老公公吗？我小时候一直期盼着，有一天，圣诞老公公可以送我这份礼物的。”
　　陆离轻笑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愿意把自己送给圣诞老公公吗？”
　　“嗯？”
　　顾念悠疑惑地转过身，只见他伸手，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打开的瞬间，顾念悠才发现，原来是两枚戒指。
　　两枚圆环式样的戒指，造型低调中带着一丝特色，各自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圆环的里面，一枚刻了“念”，一枚刻了“离”。
　　“之前说过，我会再向你求一次婚，可是迟迟没有行动。”陆离笑着单膝跪地，把戒指呈到她面前，眼神中涌动着深情，“现在，嘟嘟，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念悠完全愣住了，直到感觉冰冷的脸色滑过一股温热，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哭了。
　　笑着擦去脸上的泪水，顾念悠点头如捣蒜，不知道点了多少次，她才反应过来，轻斥道：“念离念离，好不吉利。”
　　陆离站起身，把刻着“离”字的戒指，套入她的左手中指，不大不小，正好。戴完了戒指，才想起她的话，于是又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红线串着的小圆环，比戒指小一些，顾念悠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个圆环的里面，竟然刻了一个“不”字。
　　“以后，这个给我们的小孩。”陆离笑着把圆环放入她的手心，将她的手握紧，“代表着我们一家人，不念离。”
　　顾念悠已经泪流满面，曾经她以为，自己和陆离已经算老夫老妻了，不管再遇到什么煽情场面，应该也不会过度激动才对，现在才发现，不管感情过了多少年，一旦他发动攻势，她照旧会溃不成军。
　　满脸泪水地点头，顾念悠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泪水都擦在了他的外套上，他也不介意，只是眼镜涩涩的，强抑着泪水，动作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顾念悠埋在她的怀里，很久才平静了情绪，闷闷地道：“你第一年的情人节就给了两个这么震撼的礼物，以后压力多大啊。”
　　陆离笑笑，调侃道：“等我娶了你之后，还需要送情人节礼物吗？”
　　顾念悠陡然抬头，故作恼怒，“为什么不需要？！”
　　“你有看到钓鱼的人，在钓到鱼以后还给鱼喂食的吗？”
　　看到她郁闷的表情，陆离这才笑出了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好啦，开玩笑的，我保证，以后每一年的情人节，我都不会让你失望。”
　　顾念悠这才破涕为笑，一拍脑袋懊悔道：“可是我都没给你准备情人节礼物……”
　　原本想着两个人一起过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礼物的，现在他松了这么震撼的礼物，她却没有，多愧疚。
　　“没关系。”陆离不介意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你把自己送给了我，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顾念悠羞涩地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斥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哄女生开心。”
　　陆离笑笑，心想：如果说一个男人一生中要对十个女人说情话，不带重样的对每个女人说十句，那么就是一百句。而他，却是从这一百句里，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地选出了十句，都说给了一个人听，这么精挑细选，还会说不好吗？
　　“进去看看吧。”牵着她的手，陆离带着她往小别墅的门口走。
　　顾念悠含着泪光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沉默了好几秒，抬头，眼神茫然地问道：“不对啊！你怎么会看到我初中时候的作文？”
　　她记得那次因为分数太低，被她视作了耻辱，那张试卷一拿回家，就被她压箱底了来着。
　　“呃，这个不重要。”陆离笑笑，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进了屋，看她一下子被里面的装潢吸引，不再追根究底，他这才放下了心。
　　他总不能告诉她，其实，那次她的作文，被当做反面教材，被他们班语文老师在班级里当众阅读了吧。
　　

　　☆、chapter　39

　　自从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之后，顾念悠就患上了自恋的毛病，时不时就喜欢抬手欣赏一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长辈们都历经风雨，也就见怪不怪了，唯一看不顺眼的，就要数顾以昕了，毕竟，对于他这种春心已经萌动，但迫于年龄，还无法肆意妄为的男孩子来说，但凡秀恩爱的，都是敌人。
　　情人节刚过，没几天，春节便来了，整个城市，在送走了甜蜜的感觉之后，开始洋溢出一股喜庆的氛围，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奔波忙碌着，或为春运返乡，或为囤积年货。
　　但对于顾念悠这种已经只有送红包的份、没有收红包的份的人来说，对于春节，倒是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期待，就如平常的假期，吃吃喝喝，也仅此而已。
　　除夕那天，手机震个不停，顾念悠一条条打开，无异乎都是差不多格式的拜年短信，点开看一眼，回个“谢谢，同祝”也就关掉了，但是其中两条，却不由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条，是陆离发的——
　　“三老四少、六婆三姑、崭新一年、百年好合、花好月圆。”
　　顾念悠囧，心想：他这是群发短信吗？公然称呼人家三姑六婆……是不是不太礼貌？而且这拜年词，什么鬼啊？百年好合、花好月圆可以这么用吗？
　　钻研了很久，寻找了各式各样的规律，顾念悠才发现，这男人简直闷骚！
　　每个词语的第二个字连起来，不就是：老婆新年好？
　　另一条，是李界发的，顾念悠对这个人，除了“学习很厉害，被陆离看中”以及“在路上和她打过招呼”以外，几乎没什么印象，但是，他的这条短信，却令她印象深刻，因为，不是拜年短信，而是求救短信。
　　“老师，在学校旁边的Z酒吧里遇到了打架事件，酒吧老板说要通知学校处分，你能否过来帮忙处理一下？别让老板通知学校啊。我暂时能联系到的老师只有您一个，麻烦了。”
　　顾念悠一惊，作为一位老师，她自然不可能对学生的这种事情视若无睹，于是套上了件厚外套，拿起一旁的包包，便准备出门。
　　刚走出大门，正巧看到陆离的车驶进庭院，顾念悠赶忙跑到车子前方拦住，陆离一个急刹车，按下窗户，探头问道：“怎么了？”
　　顾念悠赶忙坐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拜托：“送我到学校旁边的Z酒吧，一言难尽，我等会儿慢慢和你说。”
　　陆离没有再问什么，掉头重新驶出了顾念悠家，一路上，紧皱着眉头，听完了她的陈述，陆离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让她镇定。驱车到达酒吧，陆离把车子停在了门口，还没停稳，顾念悠就开门冲了下去，陆离熄了火，叹了口气，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酒吧。
　　因为是下午，酒吧里并没有多少人，顾念悠走到吧台的时候，只看到人分为了两群，顾念悠心想：这，估计就是打架的两派吧。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调停的李界，顾念悠赶忙走到他身旁，皱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我们一帮人在喝酒玩游戏，想着反正没什么客人，声音就大了点，没想到角落里有个人，那人嫌我们声音太大，一上来就骂，然后有同学喝了酒比较冲动，就动了手……”
　　“嗷嗷嗷的叫春啊！”远处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听到李界的解释，顿时暴怒，抬腿就想冲过来，幸好一旁的服务员及时阻拦住了，他一边挣扎，一边还在怒骂，“都大学生了，有没有点公共道德？给我通知学校领导！”
　　“拜托！”和李界一起来的一群人中的一个男生无语反问，“你嫌吵闹为什么还要来酒吧？酒吧不吵难道应该厕所里吵吗？”
　　“嘿！我爱来就来要你管！酒吧你开的啊！”
　　“嘿！那我们爱吵就吵要你管！酒吧你开的啊！”
　　一来一往互不相让，顾念悠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在她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谁能来告诉她，作为一个老师，应该怎么办？
　　“林邦？”一直站在顾念悠身后纵观全局的陆离这才第一次开口。
　　正愤怒着的男人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本能地回头，在看到陆离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老……老大？”
　　听到他的称呼，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忍不住一颤，目光默契地聚集到了陆离身上。
　　“嘿嘿嘿嘿嘿老大，你怎么在这儿？”高头大马的林邦立刻掰开人群，冲到了陆离面前，表情一副谄媚的样子，语气中还带着娇羞，和刚才的凶相完全判若两人。
　　陆离把顾念悠拉到身旁，林邦见状，赶忙讨好，“这位是……？”
　　陆离平静无波地回：“你大嫂。”
　　“原来是大嫂！我说呢，这么漂亮！大嫂认识这群小屁孩儿？”
　　顾念悠尴尬地笑笑，回道：“他们……也可以算是我的学生吧。”
　　“原来大嫂是老师啊？哎，不过老大，你初中的时候喜欢的不是那个戴眼镜的书呆子吗？”林邦拍了拍陆离的肩膀，笑道，“就说嘛，老大的眼光怎么会差，如今这个，可比以前那个美多了。”
　　陆离脸色一沉，顾念悠却是万分窘迫，她是该高兴他夸她现在美，还是该生气他骂她以前是书呆子？
　　“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以前那个戴眼镜的书呆子。”顾念悠耿直地坦白。
　　“呃？啊！这样啊。”林邦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关系，没关系。”
　　顾念悠囧，“没关系”这三个字，难道不应该轮到她说？
　　“既然是朋友，那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顾念悠带着礼貌地笑意劝解。
　　林邦愣了愣，笑容满面，但言语却毫不饶人，“虽说是大嫂的学生，但他们毕竟打人在先！大嫂就不用劝了，我是不会就这么放过的！”
　　顾念悠叹了口气，正犹豫着怎么办的时候，却看到陆离凑过身，靠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刚说完，林邦的表情瞬间一变，语气都好了N度，甚至不介意地摆了摆手道，“我刚开玩笑的啦，看在大嫂的面子上，我怎么能追究呢？都是朋友一场嘛。”
　　“真的？”顾念悠惊喜不已，“谢谢！”
　　“呃，那个，老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以后请你喝酒啊！”林邦匆忙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酒吧。
　　“哎！”顾念悠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侧头看向陆离，疑惑地问：“他是你的初中同班同学吗？”
　　“嗯，初二的时候。”
　　“他看上去……为什么这么怕你？”顾念悠想了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打过他，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吧？你刚刚是在威胁吗？”
　　他看上去有这么暴力吗？陆离伸手，动作亲密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表情鄙视地凑到她耳边解释：“我只是和他说，他初二的时候欠我的两百块钱还没还。”
　　顾念悠嗤笑了一声，顿了三秒，才想到：“不对啊，你初中的零花钱，阿姨都是叫我帮你保管的，你哪来两百块借给他？”
　　“啊……”陆离恍然大悟，“那可能我记错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记性出了名的差，肯定以为我说的是真的。”
　　顾念悠忍不住轻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表情带着调戏，斥道：“你真阴险。”
　　“咳咳咳咳咳咳。”陆离刚想回话，却只听到旁边人一连串的咳嗽声，侧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两人已经完全成为了周围七八个人目光的聚焦点。
　　顾念悠愣了愣，尴尬又羞涩地和他拉开了点距离，看向那堆学生，故作镇定地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就散了吧，今天除夕哎，你们都不回家？”
　　“我们几个都是本市的，只有李界，原本买了下午的车票，准备回家的，谁知道遇到了这种事……”
　　“啊？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重新买了明天的票。”李界不介意地笑笑看，回道，“谢老师关心。”
　　“那就好，那我们先走了。”顾念悠笑着告辞，伸手拉了拉陆离的手，才发现他岿然不动，脸上带着深沉地笑意，看着某个人。
　　“李界同学，既然你说你买了明天的车票，那今天应该有空，和我聊几句吧？”
　　听到陆离的话，顾念悠疑惑地看向他，又看了看表情有些懵的李界，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啊……他应该是打算重走林远航学长挖掘人才的道路吧！
　　“好啊。”李界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陆离面前，伸手指了一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