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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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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壶中日月

第一章　夺珠成人

“怎么还不来啊……”尧山村的村长望着尧山方向急得直跺脚。

尧山村前的平地上早已聚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孩子们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花枝招展、喜气洋洋，就像过节一样。

村前平地上搭了个临时的凉棚，只有三个坐在棚子里头，他们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分别穿着僧袍、道袍和儒袍，分别代表着僧道儒三教，是县里学府派来主持村里成年仪式，同时查看村子里的孩子资质如何的，照每个人的资质不同，他们可以将孩子们分配到不同的学校进行教育，一个孩子的一辈子或许就在待会的一刹那决定了，这是万万耽误不得的，因此村长特别着急。

那个穿着袈裟却留着头发的人名叫于文波，修炼的是佛门心法，所以穿着僧袍，但是他还没有资格剃度，所以还留着头发，见村长急得跺脚，他说道：“村长别急，时辰还没到呢，再等他半刻钟好了。”

时间渐渐过去，就在人们喧声四起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尧山上远远地跑下来一个孩子的身影。

老村长喜道：“来了来了，破天终于来了！三位老师可以准备开始了！”

那孩子快步跑来，跑到村子前已是气喘不止大汗淋漓，只见他约有七八岁年纪，虎头虎脑十分壮实，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破旧，跟在平地上等着他的其他孩子很不一样。

老村长上前问道：“破天，你怎么才来啊，你爹呢？”

男孩名叫卓破天，他喘了口气，答道：“爹让我劈完柴自己下山，所以来迟了，对不起村长，让大伙久等了。”

村长怒道：“这该死的酒鬼，自己不长进也就罢了，还要拖累自己孩子！”

这时于文波已召集了所有参加成人仪式的孩子，朝这边叫道：“村长，别唠叨了，快让他入列，仪式就要开始了。”

卓破天急忙离开村长，排在了队列的最末尾，他年纪最小，身材也比其他人矮了一截，排在他身边的就是村长的孙女，名叫郭水云，比卓破天大了约半岁，她白了卓破天一眼，说道：“你怎么搞的，害大家等你这么久。”

卓破天呵呵笑道：“爹让我砍柴，不砍完那些柴就不许我下山，我好不容易才砍完柴禾，连口水都没敢喝就跑来了。”

站在郭水云旁的是一个胖墩墩，比卓破天高了一个头的大男孩，他转头一看，惊呼道：“哎呀，破天你的手在流血呢。”

卓破天把手往身后一缩，倔强地说道：“没事，我已经上过药了，仪式就要开始，别说话了。”

那个身穿道袍却不是道士的县学老师本来想给卓破天疗伤，听到卓破天的话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给他疗伤。

只听于文波道：“今天是你们举行成年仪式的日子，也是五年一届学府招生的日子，在此，我代表明国天子，祝你们获得好成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论大家被分配去哪里学习，都是为眀国的安定富强做贡献，是没有高低之分的！”

于文波说完了套话，然后说道：“现在首先开始举行成年仪式，你们看到那座木架高塔没有？高塔上悬挂着一颗龙珠，最先抢到龙珠的人就是胜利者，将会获得一次选择的机会，抢夺龙珠的过程中不许伤害其他人，否则立刻失去争夺龙珠的资格，作为裁判，我们甚至有权将他送去技术学校学养猪！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在场的十一个孩子大声答道。

于文波满意地点点头，喝道：“那好，你们男孩子现在可以脱去上衣和长裤、鞋袜了，女孩子不用脱衣服，去木塔下选好自己的位置，听到我一声令下，夺珠仪式就开始了。”

在场的男孩都熟知成人仪式的规矩，于是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身上碍事的衣物，只穿了条犊鼻裤光脚站在木塔下，女孩则站在另一边，山里人比较淳朴，大家平时经常一起在河里戏水，倒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哗’地一声响，在场七个男孩被从头到脚淋了一身的猪油，然后于文波大喝道：“夺珠仪式开始！”

十一个年纪在十三四至七八岁的孩子同时奋不顾身地爬上木塔，因为男孩的身上撒了油，对女孩的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不过就在短短的数息之后，一个男孩却脱颖而出，他像猴子一样灵活，转眼就爬到了高处。

这男孩正是卓破天，他为了生计和照顾父亲，经常上山砍柴、挖草药，双手老茧厚实，猪油和木刺都难不倒他，他年纪又小，身轻体健，因此爬得最快。

爬到高处的卓破天眼看龙珠就在眼前，他面露喜色，伸手就向那挂着龙珠的绳索抓去。

就在这时，卓破天突感右脚一沉，一股大力将他向下拖去，卓破天被那股力量拖得脚下一滑，身子摔下两节木架，卓破天急忙抓紧木架，稳住身形，这时一个大男孩从右边迅速越过卓破天，爬到了木架最高处，伸手向龙珠抓去。

“是萧秦！”卓破天看清对方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萧秦是今年进行成人礼的孩子中年纪最大的，萧秦的爹在村子里开了唯一的一家药铺，卓破天平时挖到草药只能卖给萧家药铺，被盘剥是少不了的。

萧秦喜欢郭水云，结果整天看卓破天不顺眼，整天没事找事欺负卓破天，去年那株兰香草的事卓破天还记忆犹新哩，刚才分明是他在下面拖了卓破天一把，这个家伙，实在不可饶恕！

卓破天双手猛一用力，他的身体向上弹起，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萧秦的身边，萧秦刚伸手将挂着龙珠的绳索抓在手里，卓破天又回来了，卓破天伸脚在萧秦脚腕上一勾，萧秦的左脚一滑，身体一倾，就将挂着龙珠的绳索扯断了。

卓破天个子较矮，在下边将龙珠双手捧着，扭腰一屁股撞在萧秦大腿上，萧秦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打横着从木架上滚了下去，眼看就要将下边的其他孩子压翻几个，那位于老师腾身而起，将萧秦提在手里安然落地。

卓破天双手捧着龙珠，一个倒翻跃下木塔，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违规！”萧秦面目扭曲地指着卓破天大声指斥道：“他犯规，龙珠是我的！”

卓破天没有反驳，只是抱着龙珠冷冷地看着萧秦，于文波将萧秦一摔，萧秦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于文波说道：“犯规的是你，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自作孽不可活，你这种废物去养猪，猪都会嫌你脏，给我滚一边去！”

许多平时就看萧家不顺眼的村民和孩子都欢呼起来，于文波向卓破天招了招手，卓破天双手捧着龙珠来到于文波面前。

于文波接过卓破天递过来的龙珠，笑道：“你叫卓破天？身手很敏捷嘛，恭喜你夺得龙珠，待会分配学业的时候若是不满意，可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卓破天这才喜滋滋地咧开了大嘴，郭水云来到他面前，跺着脚娇嗔道：“你这坏蛋，我差点就拿到了的……”

卓破天呵呵傻笑着，刚才发现他手受伤流血的那个男孩来到他面前，说道：“破天，恭喜你。”

卓破天捶了他一拳，笑道：“阿彪，谁叫你让我的？不过你放心，你行的，你一定能去学修仙的。”

柴彪耸耸肩膀，无所谓地道：“我无所谓，大不了学点种田的新技巧，回来继续种我家的田咯。”

在老师们的招呼下，十一个孩子重新排好，男孩们身上的猪油都没有洗，所以女孩们努力地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于文波等三位学府老师站在他们面前，于文波说道：“大家请闭上眼睛，静静地感觉着周围的一切，越是专注待会检测的效果越好，一定要加油哦！”

孩子们一个个闭上了眼睛，于文波念起经文，提起一根法棍，挨个在孩子们头顶轻轻一点，被点到的孩子轻颤一下，浑身突然耀出各种颜色的光芒，有的强烈有的黯淡，这些光芒就像会流动的水一样在不停地荡漾，最后渐渐地平静下来，十一个孩子，就像十一盏大灯泡，各自释放着不一样的光芒。

看到眼前的情景，老村长心情复杂地轻叹一声：看来这一批孩子的素质不怎么样啊……

第二章　我要成仙

十一个孩子当中光芒最耀眼、光色最纯正的，当数老村长的孙女郭水云，她身上释放出来的，是海一样的蓝色，这是五行中水的颜色。

另一个释放出光芒颜色较纯的孩子是柴彪，他浑身散发出土黄色，这是五行中土的颜色。

其他的孩子浑身散发出来的光芒色彩就比较杂了，最惨的要数卓破天，他的身上竟然什么颜色的光芒都没有。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每个人在五行中都有自己的秉性灵根，光色越纯越强烈说明资质越好，这是一点都掺不得假的，你们看看自己身上的光纯不纯，就知道自己在修行上有没有前途了……现在，我宣布尧山村只有两个孩子有资格进入初级学院进行基础修行，这两个孩子分别是郭水云和柴彪，恭喜你们！”

郭水云欢呼起来，柴彪却抿了抿嘴，目光忧虑地向卓破天望去，其他孩子都沉默着，最受打击的要算卓破天了，看到别人身上色彩绚丽的光芒，他再看看自己，黝黑的肌肤下似乎隐隐透出点红色来，他急忙叫道：“老师，我也有颜色，我是红的，很纯的红光啊！”

于文波看了他一眼，说道：“孩子，你的属性太弱了，几乎等于没有，这是不行的，你身手敏捷头脑也挺灵活，待会我给你安排个好一点的技术学校好了。”

技术学校与初级学院简直有天壤之别，技术学校传授的是生存的技巧，初级学院里学的可是修炼的技巧啊，厨师和法师只差一个字，能比吗？

卓破天急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他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急忙说道：“我有一次选择机会，我要上擎天学院！擎天学院不是说不拘一格招人才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卓破天的身上，于文波讶道：“你怎么知道擎天学院？那你知道擎天学院的规矩吗？”

“知道。”卓破天坚定地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成圣成仁概不负责……我一定要去擎天学院，就算死我也不后悔！”

卓破天的话让在场的人再次呆住，许多人根本没听说过擎天学院的名字，更没听过那么不负责任的规矩，去了那样的地方，岂不是跟赌博差不多？

于文波道：“你还是个孩子，我不希望你后悔，你最好还是把你爹娘叫来，我想他们是不会让你去擎天学院的。”

卓破天坚定地说道：“不用了，我爹不会管我的，不信你问村长，这个擎天学院我上定了！”

郭村长苦笑道：“不错，他爹是个酒鬼，整天晕乎乎的什么事都不管，都是卓破天这小子在照顾整个家，让他去吧，这个孩子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

于文波还在犹豫，那个身着道袍的人说道：“看他骨骼精奇，去到擎天学院说不定还真有点前途，既然他如此坚持，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于文波点点头，见那个儒家老师没有意见，于是说道：“也罢，就给你安排去这个擎天学院吧，虽然擎天学院学费不多，但是这个擎天学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十年都出不了一个上三品的人才，许多原本还有点希望的人进去之后都废了，你可要考虑好了，做了决定就不能反悔的哦。”

卓破天坚定地说道：“与其去其他学校养猪做厨师，不如去擎天学院搏一下。”

于文波道：“好吧，那我就满足你的要求，安排你去擎天学院好了。”

柴彪突然道：“我也要去擎天学院，请老师安排。”

卓破天道：“阿彪，别傻了，能去县里学院的只有你和水云，你要照顾她，跟我去擎天学院干什么？你放心，中级学院十年招考一次，我一定努力考上府里的中级学院，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柴彪想了想，默默点头，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其他人没有机会学习五行之术，只能在学府的安排下进入县里的各种技能培训学校，将来有可能成为厨师、农夫、花匠……

于文波和另两位老师给其他孩子分配了学业，每个人发了张盖有学府印章的介绍信，让他们好好保存着，三天之后县里的学府自会派车来接他们到县城，这一纸介绍信就是入学的凭证。

大家欢送县学老师离开之后便各自回家准备，没有孩子的村民更是一哄而散，卓破天和柴彪打声招呼，正要回家，村长郭爷爷叫住了他，问道：“破天，你爹给你准备好学费和平时用的钱没有？”

卓破天垂下头望着自己脚尖，说道：“郭爷爷，你放心，我爹已经准备好了……”

“爷爷，破天在撒谎，他爹整天喝酒的钱都是他采摘草药去药铺换来的，他爹哪里会存钱给破天交学费啊。”郭水云从小跟卓破天一块长大，卓破天那点鬼心思哪里瞒得过她，当即一语戳破。

卓破天的头垂得更低了，郭村长叹了口气，说道：“破天，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你爹拖累一辈子，这样吧，我给你准备头年的学费和伙食费，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卓破天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扭头就走，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是卓破天仰着头挺着胸，愣是没让它们流出来。

郭村长看着卓破天的背影，轻叹道：“真是个倔强的好孩子，真是可惜了……”

卓破天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爹的打呼声跟卓破天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卓破天没有丝毫的犹豫，开始做起了家务，当他把饭菜都准备好之后，才去屋里叫醒他爹卓岳，两人就着家里的小木桌吃了起来。

卓岳依旧是一壶酒相伴，不过今天可没什么下酒菜，卓岳眉头微皱，卓破天忙道：“爹，我今天参加了成年仪式，县学的老师帮我们鉴定过了，我三天后就要去擎天学院报道了。”

卓岳哦的一声，说道：“难怪你没有上山打猎，嗯……测试情况如何？你能够就读学院，看来资质不错啊。”

卓破天垂下头，说道：“我……老师说我资质很差，但是我还是想去学修行，擎天学院听说有办法弥补资质的问题，让不适合修行的人顺利修仙，爹，我想修仙。”

卓岳又哦了一声，说道：“你为什么要修仙？资质那么差，成仙的机会很渺茫的啊，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卓破天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修仙，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成仙之后我要想办法救活娘，然后找到长生不老药，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过日子了。”

听到卓破天略带幼稚的声音说出这么坚决的话，卓岳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自己准备好东西，自己去那个什么学院好了，我是不会去送你的。”

“嗯……我知道了。”卓破天暗暗将眼泪吞到了肚子里：看来爹是指望不上了，今后他只能一切靠自己了。

第三章　夜半暴尸

接下来的三天卓岳依然以酒相伴，努力打猎采草药换钱回来的卓破天不禁想起了郭水云的话，哪怕酒再便宜，也是要花钱的啊，照卓岳这样的喝法，卓破天赚的那点钱生活都勉强，哪里存得起一笔学费啊。

成年仪式后的第三天早上，卓破天收拾好了行装——一个小小的包裹，里边只有几件旧衣服，稍好些的还是阿彪以前穿不上了送他的，还有几个小石雕木雕，那是卓破天百忙中照着自己梦里的娘的容貌雕刻出来的，雕功自然粗陋得不行，但是卓破天却把它们当成了宝贝。

卓岳房里鼾声依旧，卓破天轻叹一声，他先来到离家不远的母亲坟前，点燃了三炷香，摆上自己打的野味，卓破天肃穆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喃喃地祷告道：“娘，我要走了，去东山府的擎天学院修行，我一定会成功的，请您保佑我，保佑爹，爹爹他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娘你能不能托梦给他，叫他少喝点酒……”

“你放心，我醉不死的。”卓破天背后突然传来卓岳的声音，打断了卓破天的祷告，卓破天惊讶地转头看去，只见卓岳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背后，笔直地站在那里，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卓破天第一次感觉到他爹很高大。

卓岳望着卓破天，神态前所未有的慈和，他微笑道：“放心吧，我醉不死，也饿不死的，我还等着你复活你娘，给我们吃长生不老药呢。”

卓破天嗯地一声，站了起来，面对卓岳道：“爹，我就要走了，柴房里的柴已经堆满，这两天打的野味我也已经腌好吊在屋檐下，米缸里已准备好了一个月的米，爹你少喝点酒，好好保重……”

卓岳笑道：“你这小子，对爹怎么这么没信心呢？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是爹和你娘从前存的一点钱，节约点应该足够你两三年的花用了，本来爹是准备给你娶媳妇时用的，现在都给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若是不够再回来找爹要好了。”

卓破天犹豫道：“那爹你……”

卓岳喝道：“你已经是大人了，别婆婆妈妈的，快收下！爹自会想办法去赚钱养活自己。”

卓破天用力地点头道：“爹，我不会乱花这些钱的。”

卓岳拍拍他肩膀，说道：“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