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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令如山-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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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次聂皓天不但不来,据说在收到赵伟迁讣报的那一刻,他在几个军区高官的面前,冷漠的道:“死得好!”
    这,这,这……实在让在场的军官们无言以对。
    结果赵伟迁追悼会的当天,聂皓天却见了赵伟恩。
    赵伟恩的神情憔悴苍白,一头稀疏白发现在全成了枯死的白色,他瞪着聂皓天:“你答应过我,会放了我哥。”
    “我答应你放了他。”聂皓天的样子冷冷,有骇人的寒:“但没有承诺过,会阻止徐展权杀他。”
    “但你明知道徐展权会行动,你没有为他谋后路?”
    “你们事事都为自己谋后路,那么到底有谁替我谋后路?”聂皓天的笑突乞的响起,悠长叹息,抽了支烟放到嘴里含着,喷出的烟雾绕住了他的影子:“赵伟恩,活到今日,你我都应该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会为你谋后路的。”
    “聂皓天,你什么意思?”
    “你们隐瞒林微的死讯4年,到底有何居心?这事,除了你,知道的人还有谁?”
    “没有了。徐展权也不知道。”赵伟恩听到他提起林微,终于明白他的失常所为何来。如释重负的道:“当年负责鉴定林微死亡的案子,是由我的一个师弟主办的。他为了巴结我,在一次酒后,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据他所述:陆晓要求他向外隐瞒林微已死的事实。你当年势头正旺,是人人都想笼络或除掉的对像。徐展权早在6年前,就已开始派人对你作出侦查,收集你的各种资料。以求有一天,可以为他所用。当然,如果你不从,他也能找你的破绽,给你迎头痛击。”
    赵伟恩看向面前的聂皓天,眼前的人不发一言,看不出他冷静表情下的心绪,是否也真的如此平静。他继续道:“后来,狂讯找上我们,要求合作。当时徐展权还有所犹豫,但狂讯声称他的秘密武器,然后徐展权便开始了和他的合作之路。狂讯的这个秘密武器,我估计便是你身边的这个‘假林微’了。”
    “假的?”他在烟雾的背后轻慢的笑,赵伟恩不知何故感到整个空间的空气都稀薄了,他喘着气道:“这事儿,是狂讯一手主办的。你也看到保险箱里整容医院的病历,郝清沐,从前只与林微有7分像,但出来后,却就有现在的9分9了。而且,我们把林微当年和我的点滴重新整理、归纳之后,让郝清沐对着这些资料、相片、整整学了一年。”
    “真是用心良苦啊。”他捏紧的拳头重重的拍向桌子。
    “我,我,聂皓天,我不想死,我们赵家就只剩下我了,我不能死。”赵伟恩终于崩溃,明明白白的知道聂皓天不是审他的人,但却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赵伟迁死了,你们家才能获救。他不死,便是个迫害同僚、玩忽职守的军中败类,如今,他却是英雄,追悼会有政要出席,抚恤金也大模大样的发放。赵伟迁的家眷这一生,也不会因他而蒙羞,他的儿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人。”
    “唉,是的。”赵伟恩握着手腕,终究是无力的叹息:“可是我,即使所在死了,也落得畏罪自杀或是悔恨病亡的骂名。”
    “所以,留着这条小命,需要的时候为新人贡献一点力量,不会忘记你的。”
    “谢谢。”赵伟恩老泪纵横,聂皓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袋,袋子里装着两个胶酒杯,一瓶胶瓶子装着的白酒。
    “最后时刻,送你哥上上路吧!”
    “谢谢,谢谢首长。”赵伟恩跪伏在地上,倒满了酒与另一个世界的兄弟饮尽,号啕大哭。
    陆晓和赵天天在监控室内看着这一幕,看着聂皓天的眼泪从睑边流下,那么悲怜的泪,怜悯的却不是赵伟恩,而是他自己。
    他的微微,孤单的走了4年,他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句再见,道一声勿念。
    赵伟恩被拖了进去,聂皓天靠着墙一支一支的抽烟。陆晓走进来,“啪”的一声跪在他的面前:“对不起,老大,我骗了你。”
    “你骗得我好苦。”聂皓天仰脸闭上眼睛,但泪滴却仍不可抑制的落下:“4年,这4年……”
    他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强烈的抠,像想把心窝里疼痛的那处抠离开来,但他只能无望的痛哭自责:“你们,甚至不让我给她上一支香,敬一杯酒……啊啊……”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隐瞒,陆晓只有和盘托出:“当年我们收到消息,一直考虑要不要让你知道。我们怕你承受不了,因此求敏姨和办案民警把这事一直拖着。然后有一天,你记得吗?你说,你的网络帐户,你为微微开的,只有你和她两个人知道的帐户,那一天,你发现了浏览的踪迹。你坚信是她,因为这世上不会有另一个人知道你和她的密码,你兴奋的告诉我们,微微没有死,而你这么积极的相信着,而且强势的进取着,我和天天都觉得,这是好事,如果就让林微生死不明,于你也是件好事。所以,郝清沐出现的时候,我和天天都明确知道她是假的。”
    “即使是这时候,你们也不告诉我真相?”
    “老大,要怎么说?在这个时候?在你以为林微回来的时候,在你享受奇迹的时候?”陆晓茫然地:“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很多次想说,却偏又说不出口。后来看你一天天的开心快活,我们想:这其实也不坏,这世上有另一个人,不管真假,在你的心里,她就是林微,可是……”
    赵天天在旁长叹:“老大,这事我也知道。要罚一起罚我们,你保重身体。别这样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国,还有家,老大!”
    “哈,家?”他对着窗口感慨的笑,那般的凄惨和荒凉:“我没有家了,天天!”
    手里电话响得急躁,赵天天拿起来接听,他听着对面说了几句话,自己一句话也没说上对方便挂机了。他拿着电话看了一眼聂皓天,最后望着陆晓求救,样子有点滑稽的茫然无助。
    “什么电话?”在旁边跪了很久,却没有受到聂皓天惩罚性殴打的陆晓凑近上来:“咋了?”
    “刘小晶说……”他瞄了瞄聂皓天,决定实话实说,原书照搬:“赵天天,你给我传个话:微微姐怀孕了,谁播种谁回家。”
    “……”
    聂皓天抿着嘴角,俊朗的脸上一直没表露心情。赵天天悄悄的撞一下陆晓,细声道:“你猜老大是什么心情?”
    “我又没有女人怀过孩子,我哪知道,这突然当爹的心情。”陆晓和赵天天也长叹气,要是换了以前,老大必然是喜出望外的。但如今,他已对假林微起了恨意的时候,突然出个孩子,还真是头疼得要人命。
    两个人跟在聂皓天的后头,一起进了家门。聂皓天在门边踌躇很久,还是犹豫着没有进去:“晓子,我要怎么面对她?”
    “进去再说吧!”陆晓推他进门:“逃避不是办法。是和她一起,还是一直对林微守节,只有对着她,你才能晓得答案啊。”
    “和她在一起?不可能!”他惨笑,大踏步走近大屋。陆晓说的对:逃避不是办法。该来的总会来,赶也赶不走。
    厅里气氛沉闷,远没有平时回来时,那一派喜气洋洋。屋檐上悬挂的红色灯笼还没落下,有几只半瘪了的气球还飘在空中。
    好像也才过了几天的模样,她和全屋的佣人、特种兵们一起,在厅里吹汽球,布置新年场景,那天她还给他做了南方美食米籺。
    那些时候,她笑得天真烂漫,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又深情,是多年前他初见林微时的活泼模样。
    所以,他才会相信,会陷进这一场虚假的幸福里不能自拔。陆晓、赵天天、郝清沐、刘小晶,人人都清醒那个人是假的,只有他一个,以为这些是恒久真实、得来不遇的幸福。
    最难以忍受的别离,最不能接受的欺骗,郝清沐,这么畅快淋漓的一鼓脑子的兜头泼向他。
    他知道他不能怪她,她只是一颗棋子。这颗棋子,被磨了皮囊、削了崚角变作林微的样子,还以林微的性情修养活着,也许这颗棋子,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便是林微。
    所以,她才会在说谎言时,
    说得那么真诚真心。那一夜,他在她的身体里浮沉,不知满足的亲着她的身子说:“他说你不是我的微微。可是,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微微呢?如果你不是我的微微,我和你做这事,那就太不幸了。”
    那时她说:你很幸运,因为和你做坏事的,便是你的微微!
    这样的谎言,你怎么能如此顺溜的说出口?让我在那时,像看到天空散下来的幸福的光,那种光是有形像、有光线、有色彩的真实场景:一幕幕,闪着光的人是你,绕着光的环是我。
    厅里沉默不语的大家,听到他的脚步声,一齐起来欢迎着。只有刘小晶藐着嘴:“有本事,一辈子不回来啊?哼……”
    群姐扯刘小晶的后领:“别放肆。”
    刘小晶恼怒的走到一边,口中嘀咕:“一听到怀孕了就出现了,要是没有怀孕,那难道就真不回来了?”
    “要不是怀孕,应该是真的不回来了。”她被这声音吓到,抬脸看见赵天天在一旁沉着脸,她气恼地:“没有怀上,就不用对感情负责任了吗?还以为当兵的会比较有良心。”
    陆晓在旁边冷笑:“你错了,当兵的最没有良心了。”
    “为什么?”
    “杀人多过杀鸡。”
    “呸,我鸡也没有杀过一个。”刘小晶蹬蹬的往上跑,却被群姐拉了下来:“人家两口子谈话,你别做电灯泡。”
    “可是我有话和微微姐说……”
    她看着紧闭的主人房的门,扁了扁嘴,也不肯陪群姐下楼,坐在房门对面的栏杆边上发呆。
    床上空空的,女人圈在露台的短椅上,脸正趴在屈起的膝盖上,人蜷成一个圈圈。风很大,她身上却只穿了件毛衣,在这个冬日看上去格外的娇小。
    娇怯的楚楚可怜,让他不用走近也心生怜惜。换了往日,他必得大步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用军大衣把她密密的搂住,呵不暖她的小手,却狠心的责备:“这么冷,为什么不穿衣服?”
    她就会仰起脸调皮地:“这样你才会心疼啊。谁让你坏?谁让你故意气我?你想气死我,我就如你所愿啊……”
    他便得歉意的亲她,哄着呵着怎么也疼不够。
    这就是她的伎俩,出尽温柔、娇憨,引他上勾,以一副与微微相同的模样,那双眸子尤其的像。其实在这个家里,即使他不回来,又有谁真的舍得让她冷着、饿着?
    她在这个家里的人缘比他这个主人还要好。
    他闭了闭眼睛,站得离她很远:“回屋里说话。”
    她身体又缩了缩,头却没抬,人圈在椅子里有点瑟缩。他还是忍不住走近她,沉着嗓子:“困就回床上躺着。”
    他的话音很冷,这令他自己也觉得吃惊。她不是微微,如今看见她,他心胸里洋溢着的不是爱,而是满满的内疚和自伤。
    眼前这个女人,他居然抱过她,亲过她,还和她有了孩子……他的微微,他没有陪她上路,没有送她一程,他居然不知廉耻的,曾经和这个女人一起,感受到幸福。
    可是有罪的人是他,不是眼前这个假微微,是他沉迷于她肉体的享乐,而瞎了这双眼睛。
    
    正文 第172章 不要走
    
    林微仰起脸,迷茫的目光,眼里泪珠晶莹,伸手便来扯聂皓天的手。
    他正出神,被她扯着半蹲下,她已就着位置抱紧他的大腿,湿湿的泪落在他的裤腿上:“我知道我又做梦了。从前,你不在的时候,我每每做梦梦到你,都是你很温柔很帅气的样子,但回到你的身边后,我每每做梦,你都是一副决绝凶狠的样子……人都是这样的吗?离别时盼相逢,相知时怕离分……”
    “够了!”他大力的甩开她,心腔里奔腾的怒意压抑不住:“从今以后,不准在我的面前提当年。”
    “如果提呢?”她仰起脸来,大眼睛终于清盈清亮:“杀了我?”
    “别逼我。”他幽暗的瞳仁冷冷的望着她,北风从露台处刮进来,他恼火的把她从椅子上扯起来,拖她进到房间,扔到床上,拉过棉被把她盖着。
    她安静的很,看着他给她盖被子时的规矩疏离,她冷笑:“现在就连和我靠近一下,都觉得有罪恶感吗?”
    “是。”他坦承,站后了一点儿,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就像我能把你强掉似的。”她苦笑:“不管是回来,还是做那些事,从来都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我了,说一句就好了。不想看见我,不回来就好了,何必现在做出这一副厌恶的样子呢?”
    “我以为,你起码会给我一个解释。”她下意识的抹了一下眼睛,却没有泪,想是这些天来,懵懂之间竟都流干了,连和他争吵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记得,在这一周里,她在朝阳晚霞、落叶秋霜的影子里静静的等他,等他回来给她解释,等他重新给她倚靠。
    他总是这样的,莫名其妙的惹她生气,却能瞬间便逗得她开心。这一次,她以为,他也能一下子就让自己原谅他。
    “你是,回来赶我走的吗?”她没抬头看他,手捏紧被角,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感受到抬不起头的鄙微。
    她很难过,比那一晚看见项飞玲在他的屋中那时,还要难过。
    他不是简单的背叛,而是最决绝的移情。他甚至不想靠近她,侧过脸去还要闭上眼睛。
    在公他是高高在上的首长,她只是毫不起眼的小兵;在私他是冷傲冷酷的天之骄子,她是俏皮捣蛋的淘气精……她看上去条件和他有太远的差距,但她却从不习惯在他的面前鄙微。
    只因为他一直宠着她,惯着她,让她浑然忘记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其实并不具备抗打击的能力。
    她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从前,他一直放纵着她的任性,她便以为自己赢了他,赢了天下。
    她以为泪流干了,却不想只是要咧嘴假笑,唇边却潜入一滴热泪,咸咸的新鲜而刺激。男人想要离开的时候,总是无言,女人不舍归去之时,总是话多。
    “项飞玲说,不光是那晚,这4年来,你常常带她去那儿,是不是真的?”
    “我说过,不要提当年。”
    “为什么不能提?”她冲着他嚷,眼里也有了恨意:“是因为你内疚是吗?是因为提了你也会觉得卑鄙无耻对吗?在那4年里,你和别的女人在那个家睡那张床……你很早就不爱林微了,为什么还要装得对她情深意重呢?你一边拥着别的女人,一边说着爱林微,你难道从来就没有被自己恶心到吗?”
    “闭嘴!你给我闭嘴……”他狂怒的瞪着她,她在哭泣,在质问,那样悲伤而愤怒的大眼睛,泪珠一滴滴的滑下来像一颗颗被遗弃的珍珠。是的,他答应过微微:如果她死了,他就得当一辈子光棍。
    在第一夜,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他抚着她的脸,亲着怜着忏悔着:“微微,我错了,我混蛋,我辜负了你……”
    “不要原谅我,永远恨着我,微微!”
    这就是他的忏悔,清晰的击溃人心。他真诚到流下男儿泪,可是再真诚又有何用?他背叛了她。
    她以为,她和他是一场不死不灭的劫后重逢,却不知他在暗里已花开别枝。
    她想:是要离开的时候了。自4年前那一次坠海,他和她便注定无缘。是她,太执着,把一场美好的幸福收拾成残缺的遗憾。
    “这样也好,从此以后,海角天涯、我们再也无牵无挂。”她推开他,走到柜前收拾行李。
    柜门打开,她愣了半天,才记得这里,没有一样东西,一件衣物是属于她自己的。他把她抱回这个家时,她来得干干净净,自当走得无尘无垢。
    “原来这里,我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她苦笑,就连这凄然的样子也像极了微微。
    他记得她的身上还有伤,是他们在新疆被人追杀时,她从后包抄时被乱枪扫中的。
    那时,他命令她先离开,可是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聂皓天,我不是你的士兵。我是你的老婆,你是我的男人,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那时的眼睛有灼灼光华,让他感觉到幸福。幸运就是:即使人生的脚步在那一刻嘎然而止,我的身边仍然有你!
    他从不怕死,只怕在生存的时候,她却已悄然离去。
    ……心被绞榨一样痛,他伸手把柜门合上。拖着她的手肘,牵她出门。
    门外颓唐的坐在栏杆边的地板上的刘小晶,惊喜的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首长,是要开饭了吗?群姐准备好了,还有微微姐几天没吃了……”她加重语气:“滴水不进。”
    他点了点头:“让人开饭吧!”
    “是。”刘小晶欢天喜地的跑了下去,林微瞧着他:“我没有行李,不用吃饭,也能身轻如燕走得很远。”
    “那就吃饱点,走得更远点!”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跟着他下到楼梯。他牵她也不似从前一样,紧紧的捏住小手,搂着小腰,恨不得她的身上有超强粘力的胶水粘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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