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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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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该怎么办?逃?别说她还生着病,就是没病,这也插翅难飞啊。可要是不逃,坐以待毙的话,擅闯集中营,袭击纳粹军官,会被判成什么罪?

    一时间,心里的念头是百转千回。越是心慌,身体就越是不停使唤,大脑一片空白,全都乱了套。

    与此同时,玛利亚已经到了楼下,党卫军的军士长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地就道,“户籍本上一共多少人?”

    玛利亚也算是个彪悍的人,但对方是牛逼哄哄的军爷,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们啊。所以,他们有问她必答,态度恭敬,“三个。”

    “都是些什么人?”

    “我,我女儿,还有一个帮工。”

    “是犹太人么?”

    闻言,她立即讪笑道,“您开玩笑,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元首说什么,我们就坚决拥护执行,哪敢违背?”

    党卫军没理她的喋喋不休,而是四周看了看,问,“有地窖吗?”

    “有,不过……”

    军士长打断道,“带我们下去看看。”

    玛利亚没辙,只好走过去打开了地窖的大门,打开壁灯开关,做了有请的动作。他走了一步,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道,“等等,在这之前,先让其余的人到楼下集合。”

    玛利亚哪敢争议,只得带着士兵上楼,将女儿叫了起来。缇娜睡得正香甜,大半夜地被人惊扰美梦,火大得很,光着脚丫子跑出来正想抱怨,结果睁眼一看,外面就站着一群党卫军的人。这么一下,她顿时就清醒了,惊喜交加,拉着母亲悄悄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

    “党卫军突击检查,看我们有没有窝藏犹太人。”

    缇娜了然,一双目光在十来个士兵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那个带头的军士长身上,但很快又转开眼睛。官衔不够高,也不符合她的审美标准,还不如来学校审查的教官呢。

    军士长走到扫了眼母女俩,问,“不是说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呢?”

    玛利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给缇娜截下了话头,道,“在那间房,她是个中国人。”

    那人显然一怔,问,“你们这有中国人?”

    玛利亚急忙掐了女儿一把,赔笑地看向军士长,“您放心,是中国人不是犹太人,不受驱逐,我们收留她应该没问题吧。而且,我拿着她的证件上警察局验证过,没人说我不能聘用她啊。”

    军士长皮笑肉不笑,“有没有问题,要查过才知道。”

    隔着墙壁,他的这句话,唐颐是听得清清楚楚,因为恐惧,骨子里的血液循环得更流畅了,她几乎能够感受到心脏跳出嗓子眼的那种激烈。

    还没数到三,他们已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玛丽亚和缇娜。玛利亚摊了摊手,脸上带着无奈,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我拦不住他们。

    唐颐支起一点身体,白着脸,问,“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军士长扫了她一眼,无情的命令,声音听起来单调而冷漠,“起来,到下楼集合。”

    “可我在生病。”

    铁面无私地军士长根本不理会她,道,“要么你自己下去,要么他们扛着你下去。”

    唐颐暗中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忐忑,只得从被窝里爬起来,顺手披了一件大衣在身上。

    下楼的时候,见她瑟瑟发抖,缇娜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你心虚了?”

    唐颐没做声,只是目不斜视地挨着墙壁站好。

    军士长让玛利亚带自己去查看地窖,里面堆满了糕点面包所用的原料,再加上面积不大,所以能不能藏人一目了然。

    几人很快又走了上来,玛利亚一路嘟囔着,企图说服长官,这里什么也没有,他们只是普通平民。等几人回到底楼后,她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经营资格证和女儿学校颁发的奖状,“您看,我女儿是少女团的团员,而我的店铺和您们党卫军也有交易,我们绝对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军士长轻描淡写地瞟过一眼,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目光转了圈,最后落到了唐颐身上。

    “那这个外国人呢?”

    玛利亚急忙将唐颐的证件递了过去。

    他翻弄一番,然后看向唐颐,“你叫什么?”

    她用尽量冷静的语气回答,“唐颐。”

    “出生年月。”

    “1920年7月8日。”

    “出生地点。”

    “上海。”

    “42年来德国之前,你都在哪里?”

    她稍稍迟疑,但还是坦白道,“巴黎。”

    “很好。”那军士长对着她微微一笑,顺手将她的身份证明装入了口袋里。

    还来不及琢磨这句很好背后的含义,就见他挥了下手,对属下道,“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精们,都潜水养肥,我该拿你们肿么办。

 第五十五章 故人

    这一次的夜猫子行动;一同被抓来的有四个;其中一个叫曼克斯的是个犹太人。一个月前,党卫军抓人的时候,他正好外出就诊。回来后,阴错阳差地捡了别人的身份证;冒名顶替才逃过一劫。本想办理手续出国,谁知,签证还没下来,就被人举报,这才引发这场突击检查。

    耳边听见士兵们的交谈,唐颐隐隐松了口气,似乎这次搜捕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大。行动是党卫军组织的,而库里斯却是国防军的人,两者看起来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只不过有一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是抓犹太人,那她为什么又会受到牵连,锒铛入狱呢?

    和其他三人一起,暂时被关在党卫军分部。唐颐和曼克斯各占一角,剩下的两个德国人是旧识,靠在一起不停地窃窃私语。唐颐贴在墙角上喘着气,四月刚入春,半夜里本来就清凉,再加上这个监牢里到处都是残瓦旧砾,黑洞洞的,让人打从心里头感到阴冷。

    下午在树林里狂跑透支了体力不说,晚上没休息好,又担惊受怕地经历一场党卫军的搜捕,病症诱发出来,一下子加重了病情。她全身忽冷忽热,抖个不停,缩成一团虾米似的躲在大衣下面。可即便这样,还是无法阻止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

    闭上眼睛,耳边轰鸣着,大脑混沌不堪,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自己心率过速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她有些害怕,无助地暗忖,我会不会就此死去?

    被党卫军抓了,没有人会替她伸冤,也没有人会惦记她。这个世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觉少,都无所谓。即便,这条年轻生命今天埋葬于此,也没人惋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冷漠!

    父亲被抓,家破人亡,对她来说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噩梦,睁开眼睛现实和梦境没了区别。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回过头看见自己孤零零的影子,有过迷茫、有过气馁,甚至有时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方向,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下一步怎么走,又会去哪里;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全无头绪。

    过了夏天,她就满二十二岁。在欧洲,这早就是个独立决断的年龄,只是中式的教育和父亲的溺爱,将她保护得太好,所以遇上困难才会力不从心。况且,现在碰到的困难,也不是她能力所及的。

    昏沉中,有人拍了拍自己,她还没醒透,下一秒就被人粗鲁地拉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进来的是两个党卫军,一左一右地架着她,背后飞来了其他三人同情的目光。进了党卫军的牢房,生死就不由你了。

    唐颐突然害怕起来,扭动着肢体挣扎,想对着他们大声喝问一句,你们要我去哪里?可是飘出口的却是低吟,被高烧折腾得头晕眼花,她没力气说话,甚至连走路的劲道都没有。

    就这样被他们夹持着,被动而又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屋子里光线很暗,一方天地全靠写字桌上的一张台灯照亮。

    昏黄的灯光投射在书桌上,泛出一圈圈的光晕,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只隐隐露出一截宽实的肩膀。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瞧见他搁放在扶手上的手肘,指间夹着一根烟。他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窗户上隐隐反射出一个朦胧的而影子,看不清他的脸,只见那暗红色的火光一闪一熄,一阵又一阵的烟圈,从他头顶悠然飘出。

    “报告长官,人带到了。”

    椅子上的人挥了挥手,道,“替我谢谢霍斯特,告诉他,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好的,上尉。”士兵毕恭毕敬地并拢腿,敬了个礼,然后松开唐颐,退出了房间。

    没了支持,唐颐一个踉跄,腿软地几乎站不住。她的状态不太好,昏昏欲睡不说,身体发抖背脊发凉。可,现在这情况,还不允许她掉以轻心,因为一念之差,没准断送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她用力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地对付眼前的这位上尉。

    他一声不响地坐着,没人说话的房间显得沉寂而又压抑,唐颐只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每一下,都牵连着大脑神经。直到吸完最后一口烟,交叠的长腿一伸,他站了起来。将烟头捻灭在窗台上的盆栽中,他慢慢地转了过来,一双深沉的绿眸望向唐颐,嘴角弯弯向上一挑,脸上露出个笑容,

    “唐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库里斯!

    最不想见的人此时出现在眼前,唐颐的心重重一跳,随即沉了下去。短短一瞬间,心头蜂拥上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既有一种松一口气的轻缓,又有惊恐揪心的紧张,而这彼此矛盾的感触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心力交瘁。

    他的出现,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对纳粹的了解太过肤浅,不管是党卫军还是国防军,他们都是为一个人效力,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甚至相辅相成。

    库里斯站在这里,她早就该想到的!可她却掩耳盗铃地以为,集中营周边有那么多的城市,只要自己低调地隐没在茫茫人海中,他便找不到她了。

    现在,他用实际行动撕破了她的自欺欺人。今晚的行动到底是搜捕犹太人,还是搜捕她,都不重要,唯一的结果是她和犹太人一起被一网打尽。

    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她震惊和慌乱的表情,库里斯更显得意。踱着步走到她面前,仔细地审视她半晌,然后挑了挑眉头,开口说道, “唐颐,你以为把我推下水,这样就能逃走了?”

    不轻不重的语气却再次戳中了她的痛处,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傻多天真。她咬住嘴唇没说话,可肩膀微微地发着抖,泄露了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她要承担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负担,还有对他的心理压力。

    库里斯满意她的反应,越是不容易征服的东西,越有挑战性,特别是像唐颐这样有点儿小脾气,却又懂得审时度势的妞儿。因为她会在关键处表现出对你的顺服,而当你以为已经将她驯服时,又会出其不意地在小地方和你对着干,展示她某种固执和倔强的脾性。

    重新为自己点上一根烟后,他用力吸了口,然后吐出一口气,喷了她一头一脸的烟雾。脸上故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配合着此情此景,看起来是那么的滑稽可笑。可是,唐颐笑不出,闭了闭眼睛,忍下袭来的晕眩感,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他的声音,

    “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和我一个军校的死党,给句话捉个人,易如反掌。别说你躲在魏玛,就算躲在其他国家,只要有党卫军的地方,我都有办法能把你揪出来,你信么?”

    唐颐被烟呛了一口,顿时咳嗽不止,本来就生着病,现在更是狼狈不看。

    看到她脸庞嫣红,眼角带泪,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这种带着点小痛苦的表情还挺叫人怜惜的,库里斯一怔,顿时失了神。好像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某处,看到这样子的她,他竟会感到……兴奋。

    兴奋!咳咳,他立即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慑了,气息不由一乱。当了几年的老烟鬼,还是第一次被烟呛到。他突然变得烦躁起来,香烟还没到头,就被他扔在了地板上,随后用力碾了碾。围着她走了几圈,脑筋一转,终于想到自己此刻该说的话,于是清了清嗓子,道,

    “说吧,你为什么去集中营?最好不要说谎,否则……”

    本想好好威胁她一番,等着看小兔子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她双眼一翻,咚的一声晕倒了。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回应,他站在那里气得干瞪眼睛,用鞋尖点了下她的手背,连连冷笑,

    “你又在想什么阴招?”

    见她不说话,他缓缓地蹲了下来,用一种几近刻薄的语气嘲讽道,“每次遇到你都有花样,新鲜的还不带重复,而且屡试屡爽啊。”

    地上的人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被她连续耍了两次,库里斯当然不肯轻易相信,一把掀开她的外套,抓住里面的衬衣,用力一撕。随着嗤啦一声衣帛破裂的声音,她胸口露出了一大片春光,库里斯想也不想,伸手摸了上去。

    本想看她是否装死,不料,她的皮肤火烧火燎的。库里斯有些吃惊,伸手撩开她被汗浸湿的头发,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原来是发烧了!

    他板正她的脸,看了一眼,看她这虚弱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晕了过去。想必是下午掉进湖里受了寒,又惊吓过度,引发了并发症。

    库里斯起身走到书桌旁,拨了个电话出去,沉稳地命令,“我是巴特曼上尉,立即给我安排一个军医过来。”

    十分钟过去了,仍然不见军医的影子,库里斯本来就没耐心,现在更是越等越心浮气躁,眉头不自主地拧成了川字。这些党卫军,平时拽的二五八万,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正抱怨着,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耳边传来霍斯特的声音,“小子,你好端端地找什么军医?该不会是阳。痿了吧。我和你说,这个找军医也没用 ……”

    不理睬死党的臭嘴巴,库里斯截断他的话,开门见山地问,“我要的军医呢?”

    “开玩笑,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个时间段,哪个军医还睁着眼皮?”

    库里斯一听,不由嚷道,“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有病上医院挂急诊去啊。你今天怎么了啊,这么沉不住气。对了,搜捕行动怎……”

    话还没说完,库里斯就把电话给挂了。霍斯特唧歪了半天,他就扫进了一句,上医院!

    抱起她走到门口,刚想拉开门,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唐颐是亚洲人,而自己是纳粹军官,两人身份有异,被人看见难免会引起非议。现在正是升迁之际,竞争激烈,对手在一旁虎视眈眈,错一步,也许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这么多年的卖命,好不容易有朝一日官运亨通,怎么能为了个女人坏事?

    心中这么一迟疑,脚步登时就滞缓了下来。

    不去医院,还能去哪呢?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要求让我给库库加戏的筒子们,不该有点表示吗?留言什么的,收藏什么的……不然后妈发起飙来,让他一辈子蹲角落画圈圈,看着萨萨吃肉生包子。哼~~~~

 第五十六章 故人

    离开前,库里斯去了趟医务室;军医不在;不过,药物都在。他借故参观,进去溜达了一圈;顺了一袋子的抗菌药物,走的时候需要登记,留的是霍斯特的地址和大名。

    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子飚上了高速公路,行进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一所小木屋前,是他父亲夏秋季节打猎的临时住所。这里离魏玛40多公里;位于图林根和萨克森州的分界地;除了大自然几乎什么也没有,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了打小报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木屋后头有一个游泳池大小的温泉,让她泡上一泡,再吃点退烧药下去,睡个晚上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将车子停妥,他一抬头,便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后车座上的人影,心中莫名涌起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不,确切的说,那是一种带着一丝期待的兴奋。

    兴奋?他自嘲地扬了扬眉头,暗忖,大概是太久没碰女人了,寂寞空虚之下产生的后遗症。这也难怪,普通一点的,他看不上;特殊一点的,人家又看不上他。一来一去,单身至今。

    推门进屋后,他将肩上的人往床上一扔。库里斯扯散了领带,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往嘴里塞了根烟,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唐颐昏睡着,四周很安静,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躺在床中央,一头黑发就像是一轮瀑布似的散开,一缕一缕,一丝一丝,一轮一轮,映着白色的被褥,黑白分明。

    目光和心思全在她身上,以至于打了半天,也没点着火。 有些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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