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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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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头,“没有然后了。他们逮捕我的两个同学和你的同僚后,就撤退了。不幸中的大幸是暂时无人伤亡。”

    麦金托什踱步到窗口,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计划,只有你知我知……”

    话没说完,她就沉不住气叫了起来,“你这是在怀疑我?”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又没这么说,你急什么?”

    唐颐怒极反笑,“你没这么说,心里却有这么想,我冒着生命危险,屡次以身犯险地救你,为什么要在最后关键头上,倒戈相向?”

    他瞥过她因过于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想到过往种种,心中一软,道,“我没说是你。这栋楼里知道我存在的人,不止你一个。”

    她听得更憋气,咄咄逼人地问,“不是说我,那你是在说我父亲?如果不是他,你能得到大使馆的庇护?能拿到新身份,让你有闲功夫在这里嚼舌头异想天开?你这人,简直忘恩负义!”

    听她这么说,麦金托什也沉下了脸,反驳,“你父亲足智多谋,他把我安排在这,恐怕也是另有居心。”

    这话说得她顿时崩溃了,自己冒死救他,没想到这人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她。不但怀疑她,还怀疑她的父亲,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唐颐不由拂袖怒道,“好吧,既然没有信任,何须再见?”

    看见她眉宇间含怒,眼中有泪光闪过,他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作为一个绅士不该如此,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那一声抱歉哽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已经调头跑了出去。

    麦金托什一向爽朗,被这么一闹腾,心湖也乱了套。从感情上来说,他是愿意相信她的。这个东方小女子机智勇敢,临危不惧地一再出手相助,他心怀感激也很是敬佩。但理智地分析,此事过大,很多地方都不谋而合,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凑巧。

    这个计划是他思量后而行的,故意将德军的注意力转到修道院,就是为了保全学校的安全,可没想到德国人一来就摸准方向,直捣黄龙,这分明是有的放矢。如果不是这位唐小姐泄露秘密,那就只剩下大使先生了。

    会怀疑到唐宗舆身上,那是无可厚非。他和党卫军的少校有来往,同时也在探查自己的口风,话中带话,似乎有意撮合他和唐颐。但这一切又仅仅只是自己半蒙半猜的揣摩,没一句是挑明了的直言,这种似是非是、暧昧不清的态度,实在令人生疑。可再仔细想深一层,将一个英国空军藏在领事馆里,着实是冒险之举。

    唐先生老谋深算,每走一步都让麦金托什看不懂也猜不透,看着像是在帮他,实则在监视他,是敌是友亦尚不知晓。

    唐宗舆手里压着自己这颗重磅炸弹,在最关键的时候扔出来,究竟是自炸,还是自救,现在还不好说,只能静观其变。

    话说唐颐,一口气跑回家,心情糟糕透了,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直接一头扎进了自己的闺房。刚从库里斯手中捡回一条小命,又不顾生死安危地跑去通告他,哪知,人家根本不领情。

    在委屈之余,还有一种伤心。

    见宝贝女儿神色不对,唐宗舆放下手头上的事,立即也跟了上来。他敲了下门,得不到反应,索性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唐颐扑倒在床上,一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既不发脾气,也不哭闹。

    他拍了下她的手臂,问,“依依,怎么了?”依依是她的乳名,唐宗舆一共才这么叫过她几次,其中一次是在她母亲去世之时。

    唐颐动了□体,缓缓地转过脸,问,“父亲,你为什么收留那个英国人?”

    他微微一怔,随即回答,“自然是政治原因。”

    见父亲闪烁其词,她一咬牙,直言无忌,“你有没有出卖他?”

    唐宗舆不知前因后果,见她问得唐突,料想十之八。九是和那位英国上尉有关联,而且情况恐怕很不妙。暗自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一回神,撞见女儿疑心重重的脸,便沉稳地道,“没有。”

    “那为什么他的同僚会被纳粹抓走?”

    原来是为这事!他一时不语。

    而父亲的缄默,让唐颐更加深有怀疑。

    女儿在情绪上,唐宗舆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未必肯听,只能等她冷静下来,再做解释。于是,他拍了下她的肩膀道,“依依,无论爸爸做什么,都是在为你的将来考虑。”

    唐颐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时间一晃,便是傍晚时分。唐宗舆知道她心情不佳,也没叫她下楼用膳,而是在门口放了一个托盘,碗里是几样平时她最爱吃的小点心。

    她不由暗叹一声,这一边毕竟是骨肉相连的至亲,而另一边……想到麦金托什对自己的指责,心里像是被什么钝器扎了一下,没有尖锐的刺痛,却浅浅、淡淡的,不容人忽视。第一次,拿自己的真诚换伤心。

    收拾起残缺的心情,决定去洗个热水澡,一切重新开始。

    在浴缸里放了足够的热水,又倒了一点玫瑰花的香精进去,用手和了和,一阵阵幽香轻飘而出。她脱了浴袍,一步跨进去,水温刚刚好,气雾缭绕,她深吸一口气,让胸口的郁闷随着血液的循环,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掬起一把泡沫,随口一吹,一堆泡泡四处飞散。身体向下一滑,后脑勺枕在浴缸上,闭目养神。大概是热水太舒服,靠着靠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唐宗舆在楼下花园修建枝叶,突然路边传来了一阵惊人的汽车引擎声。他从花圃中抬起头一看,神色刹那一变,来的是德国国防军的一支小分队。四辆三轮摩托,两辆军用装甲,加起来少说有二十多人,气势汹涌。

    怎么来的如此之快?他暗忖,按科萨韦尔的暗示,应该还有一段时日可以拖延。

    心里虽是乌云密布,脸上却未曾展露出一丁一点,反而挤出一个笑容。他放下花剪,拿起布块擦了一下自己的手,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车门一开,一只黑色的圆头军靴率先踏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军装笔挺的男子从车里钻了出来。

    唐宗舆看到此人,不由眉头一紧。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仍然记得他,是那个将女儿关在鸡笼里的纳粹中尉。他显然已经升了官,成为堂堂上尉。只是,不知他这时来到此处,是何目的。

    库里斯四目扫过他身后的建筑物,最后停在他身上,道,“您是唐宗舆?”

    他回答的不卑不亢,“正是在下。”

    “有人举报你在这栋房子里窝藏了一个英国人,”库里斯停顿了下,又补充道,“一个英国空军。”

    唐宗舆在吃惊的同时,心里一松,原来是冲这事而来,幸好只是……这事!

    他镇定自若地道,“您恐怕是弄错了吧?我们来自于中国,向来遵纪守法,低调安静,怎么会和英国有所牵扯?”

    库里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拔出手套,脱下来塞入口袋,道,“日本侵略中国,又将成为我们的同盟国,你们中国人难保不会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听他这么说,唐宗舆也不动气,干笑几声,“这只是您的臆想,我们还是凭证据说话。”

    他也跟着笑,“这不正是我来这的目的?”

    唐宗舆收起笑容,正色道,“您想搜查这,就先出示搜捕令。”

    “哦?需要这玩意么?”显然他是第一次听说。

    “使馆重地,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非本国人无邀请不可擅闯,否则后果自负。”

    唐宗舆说这番话是可谓是疾言厉色了,但库里斯却表现地风轻云淡,一脸满不以为然,“您看,我带了一支部队,您觉得能阻止我吗?”

    “不能。”唐宗舆神色一变,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所以,您真要硬闯,我也无力阻拦。不过,请您想一想,要是没捉到英国奸细,您的后果会怎样?”

    库里斯踏进去的脚步一滞,转过头,那双绿眼闪烁出惊心的光芒。但,唐宗舆不是唐颐,不吃他这一套,对方越是施加威胁,他越是表现沉着,让人看不透,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库里斯显然不愿为了这件小事儿丢官降级,想了想,做出退步,“好吧,使馆可以不搜查,但是您的私人住所,总不是国家领地,不需要搜查令了吧?”

    听他这么说,唐宗舆暗地里诧异,为什么这人会如此执意要搜查他的家?看他的样子,倒是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可除了那个英国人,还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念头一转,他突然恍悟,难不成是……

 第三十一章 风波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唐宗舆带着恼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里是厕所,哪来的奸细?”

    停顿了大概两秒钟,另一个男人的嗓音在那边响起,“唐先生;您一再出花样;企图阻止搜捕行为,我是否可以理解成您心里有鬼?”

    他说这话纯粹是无中生有;挑衅生事;不知道女儿何时得罪了这么个小人。

    唐宗與心中大为不悦;可见他将手放在枪套上,无声地威胁着自己,再加上这里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实在不宜和他硬碰。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唐宗舆只得压住震怒,道,“我女儿在里面洗澡。你们这么多男人闯进去,成何体统?”

    库里斯一挑眉,一句话中,只扫进了洗澡两个字。

    他从腰间的皮带上拔出了手枪,从口袋里挑出子弹,给空余的枪膛一颗一颗地装上,眼里的笑意更浓,问,“真是在洗澡?还是另有隐情?要搜过才清楚。”

    唐宗舆神色凝重,虽然担忧女儿,但现在这情况特殊,不得不吃点小亏,保全大局。更何况,他是纳粹军官,有权有势,自己的地位处境不明,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没有靠山能让自己硬气起来。

    一番审时度势后,他只得退让一步,道,“如果非查不可,那就请您一个人。”

    库里斯嘴里没说,心里却想,好,很好,正合我意。

    唐颐本来靠在浴缸上在打盹,走廊上骤然响起的喧嚣钻入耳朵,让她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这个声音,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本还以为自己沉浸在噩梦之中,一时没醒透,才会出现幻听。不料,房门被人哗啦一声拉开,随后……那个绿眼睛的恶魔,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一步跨了进来,出现在她眼前。

    看见彼此,两人同时一愣。

    她怔忡,是因为恶梦和现实没有了界限。

    而他怔忡,是因为在气雾环绕下,在这一片朦胧中,在她身上,他看到了一种不真实的美丽。

    她的黑发用发卡随意地夹住,几缕头发从缝隙中掉落下来,垂在颈间,染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纤细的身子一大半沉浸在水中,只是露出那么一小截肩膀,白玉无瑕的肌肤,却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带着惊惶与恐慌,却水波粼粼,看上去极为生动,像极了安徒生笔下的美人鱼,当然,是最小最美的那一条……

    时间就像是生生地被人剜走了一块似的,有了刹那的停滞,有时候,男女间的情愫变化就是那么的奇妙,就好比是化学反应。周期表上完全没关联的两种元素,在媒体的作用下,可以永远不产生反应,却也可以在眨眼片刻,勾出惊心动魄的花火。

    恐怕连库里斯自己也没发觉,这一秒,自己对她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一系列微妙的变化。

    他扬起眉,嘴角一勾,笑了。看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贪婪、一丝调戏、还有一丝惊艳,视线从她的脸上一寸一寸地往下游移,顺着她下巴的曲线,划过优美的颈部,在锁骨流连。

    如果可以,他还想看得更深,可惜……浴缸里的水太满了点。

    唐颐从惊愕中回神,见他满眼戏谑的神情,顿时脸上一红。长那么大,未着丝缕地被一个男人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还是头一回。她恼羞成怒地抓起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狠狠地向他砸了过去。

    “出去!”

    库里斯侧了侧身体,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他非但没离开,反而一步步地向她走近。他可不是科萨韦尔,也不懂多少礼节和规矩,少了一份顾忌,多了一份随心所欲。心中在想什么,行动上也毫不犹豫地跟进。

    她的怒火,她的拒绝,完全阻挡不住他的步伐,看见他走过来,她一颗心狂跳不已,将自己蜷成一团,又往水里缩了一点。

    她双手挡在胸口,恨不得完全钻入水中,在他面前是一丁半点的肌肤也不肯□□出来。

    这个人下午的所作所为,可恶至极,她记忆犹新。现在他竟然阴魂不散地追到她家不说,还在她洗澡之际,强闯入门。但凡有一点修养风度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等她穿戴整齐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他不是没时间等,而是不想等,分明就是想让她难堪。这么一来,对他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好感,更是寥寥无几。

    他却没把她的愤怒放在心上,将这一片春意盎然看在眼里,让他心动情也动。几步走到浴缸前,在边沿坐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了手。

    唐颐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全身绷紧,见他动了动手臂,下意识地一侧头,向旁边躲闪。

    然而,他并没碰到她,只是将手探入了浴缸里。他的手在水中随意地甩动了下,一股玫瑰花香在空中四溢,他深吸一口气,暗道,好香。

    肥皂泡沫随着他的手,向两边漂去,渐渐地露出底下的清水,她两条修长均匀的腿在水底下若隐若现,不是美人鱼,却远比人鱼更诱人。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他手一探,竟然摸到了她的皮肤。他的喉咙不经意地一动,心跳加速,莫名浮躁起来。

    这里所见的一切都是一种诱惑,挑起了他埋在心底的控制欲,不管怎么克制,都忽略不掉血管里的蠢动。

    他突然想起了盖乌斯。朱利叶斯。凯撒的一句至理名言,veni,vidi,vici。

    我来,我见,我征服。

    ……

    若非立场不允许,上头压力太大,自己又不够强大,他还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但,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

    在她发飙前,库里斯已收回了手,顺便也压下了心口的异动。

    唐颐咬着双唇,想也不想,挥手就想扇他个大头耳光,却被他敏捷地躲过。脸上没遭殃,身上倒是被她甩了一制服的肥皂水,就连一丝不苟的头发上也占到了几滴。

    她心里气不过,不禁冷言讽刺,“你该不会是认为英国人躲在我的浴缸里吧?”

    他不以为然,笑着接过话端,“你把水放了,不就一目了然。”

    这话说得轻浮,她被他气得不轻,一心想抽他个大嘴巴子,给自己出口恶气。

    库里斯抓住她再度向自己甩来的手,她的力道在他手中,不值一提。她挣扎了下,他不但没松手,反而向前一低头,凑嘴在她手背上亲了下去。

    白皙的皮肤上镶嵌着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很是撩心,他忍不住,又低头闻了一下。

    唐颐见他耍无赖,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道,“你假公济私,藐视部队纪律,我要去军事法庭告发你!”

    他一松手,拍了拍自己的军装,撩高袖子,哼了声,“还说什么低调安静。我看你胆子不小,连纳粹官员也敢威胁。”

    见他指鹿为马地颠倒黑白是非,她更是懊恼,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从他眼底脱身。法子还没想出来,就见眼前的人影一动,库里斯突然弯腰,将手探入了水中。

    她以为他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不由尖叫着缩起身子,躲到另一端。然而,他并没碰她,可这无耻混蛋却做出了比轻薄她更坏更可恶千百倍的事。

    库里斯抓住浴缸里的活塞,用力一拔,没有了阻挡,浴缸里的水飞快地拥挤到眼口,涌入管道。

    等她反应过来后,浴缸的水已经少了五分之一。

    那双绿眼睛看着她,眼底充满了得意的笑意,好像在说,小兔子,看你怎么办!

    眼见浴缸里的水越来越少,自己就要衣不遮体地展露在他眼前,唐颐怒火冲天,恨不得将他剁成泥。

    水流失得很快,千钧之际,她灵机一动,飞快地拿起摆放在窗台上的香水,对着他的脸使劲一喷。

    库里斯抱着胸,正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好戏,没想到兔急了也咬人,而且咬起人来还挺凶挺狠。他一个措手不及,被她喷了个正着。一股辛辣的感觉立即扎入眼睛,把他吓了一大跳,不由惊呼一声,站了起来。

    虽然不是辣椒水,但也带着化学成分,双眼在香水的刺激下,泪流不止,无法睁开。眼睛一阵酸痛,他摸索着想去水池前清洗,可这不是他的地盘,对摆设完全不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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