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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ūn秋之时，五国争霸。但九州之地大小诸候国，仍有一百多个。”西门豹说。

　　　　“大人学识渊博。当知五霸之前，各国相互争战吞并，数百年而不止，等到五霸后期，八百诸候便仅余一百多国，大人可知此是为何？”

　　　　“大国势大，小国势弱。势大者yù称霸，势弱者却无力反抗，如此反复，故有此景。”西门豹越来越奇怪，宇子的问题似乎都不着边际，这宇子到底想说什么，又与大势何干？但他虽然疑惑，仍一一作答。

　　　　“那么请问大人，从武王立国到五霸末期，数百年间，九州修仙之人若过江之鲫，却并无一人得以晋入天仙境界，这又是为何？”宇子直视西门豹，问出了令西门豹震憾的问题。

　　　　“这。。。”西门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其实这些问题当初他也想过，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宇子问起，自然也是答不上来。

　　　　“其实诸子百家出现之时，正是chūn秋五霸末期。当时的九州，虽周王在，但已是形同虚设，便如现在一般。诸候国各自为政，均想取周王而代之，各国民心，再非一心向周。民心离散，集于诸国，九州之内再非一统。九州纷乱，天地感应，这才有无数修仙之人应势而生，悟出百家之道，成就诸子百家。更是yù一统九州信念，拔乱反正，顺应天势而得成大道。这才有百家圣人及百家争鸣。”宇子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而西门豹已经进入了角sè，正仔细品味宇子所说。只是西门豹虽然宇子之言有些茅塞顿开之感，但仍然十分迷惑。

　　　　“你说百家应势而生，但既然百家圣人已为天仙，悟出了天地之道，又为何还要再图一统九州信念，这与悟道有关系吗？”西门豹问。

　　　　“此道非彼道。百家圣人所悟，只是天地间之一道，是小道。若天地至道是大海，则圣人所悟只是小河。百川归海，万径归流，小道与大道的差别，不可以道理计。当然，非悟通天地之一道者而不为百家圣人。己不能，何以教人？为百家圣人是己能，统九州信念是教人。教化九州是大功德，以此为媒才可窥天地运转之道。试问大人，若能让你在境界上更进一步，你难道不愿意做吗？”宇子向西门豹解释后反问西门豹。

　　　　西门豹不语。良久，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十分年轻却一直在侃侃而谈大道的青年，心中略微有些酸涩，自己修行百年，虽以剑入道，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从来不明白大道运转为何物，而眼前的青年却能以此教自己，虽然他所知也是百家圣人所教，西门豹仍难免泛起一丝自嘲。盯着宇子，问道，“即便如此，又与天下大势有什么关系？”

　　　　宇子没有回答，想了想，反问西门豹，“大人可知，如今九州之内，尚还余几国？”

　　　　“大约十余国。”西门豹算了一下，说道。

　　　　“那大人又是否明白，由周初的八百诸候到如今的十多个国家，又说明了什么？”宇子很快又问。

　　　　“这。。。。。。”西门豹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便是天下大势。天地之道，无始无终。九州为天地之一隅，运行人间大道。道之所系，断不能混乱无序。分久必合，九州大势，必然是最终一统，任凭何人何家何国，都阻挡不了这天下大势的运转。至于集九州信念合一，若九州一统，则水到渠成，若九州分崩离析，任他再多努力也是镜花水月。大人若能顺势而为，定能积无边功德，得天道之眷顾，成就天仙业位。”说完，宇子静静看着对面低头沉思的西门豹。

　　　　良久，西门豹抬起头来，百容已是平静如常。“公子所言果然令人震憾。只是九州之内，不仅有百家诸子，还有无数散修高人，如此顺天求道之事，他们便不会做吗？”

　　　　“大人一语中的。这人间大势之运转，并非是每个人都能看得清的。就算是百家圣人，十成中有九成九也是不知其所以然，并不明白其中的玄机。更别说那些独自参修的散修高手了。不明天机便不知大势，即便是百家圣人，能卜算未来预知天机的也只是聊聊几人，又如何能尽人皆知呢。”宇子心知西门豹必有此一问，很快解释道。

　　　　“哦。。。”西门豹双目凝滞，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西门豹确实有些心动。若真是象晋宇子所说那样，这就真的是一个修行的捷径，自己晋入地仙以后，先前进步甚快，现在基本上是没有寸进，天仙到底是一种什么境界？象任何一个修仙之人一样，西门豹在这种巨大的诱惑面前，饶是一贯禀持和平的态度，也对宇子所说的一统九州动心起来。

　　　　“晋宇子道友，”西门豹当然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而且无论事情如何，前边尚有宇子，以自己法力足可自保。而且对自己来说，这九州一统并不损失什么。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觉间也就改了称呼，“不知道友所说的九州一统到底是如何的统法？既然如你所说，老夫自然愿意与道友一起推动这天下大势。但如何去做？难道你是让我在邺郡起兵造反？只是一郡之力，恐怕不等横扫天下就会灰飞烟灭。”

　　　　“大人多虑了。宇子怎么会做那种不自量力之事。如果真的要顺天意窥大道，也只能依靠现有国家之力，统一九州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即便你法力高强天下无敌。何谓九州，不仅仅是九州之地，还包括九州之地上的所有人民。只须助一国而统天下，便是禀天势而行。你也知道，如今天下有国十几个，但能真正称得上强的，也就只有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国，而七国之中，以魏国最为强盛。”宇子顿了顿，看到西门豹在仔细倾听，便接着说，“如今魏国武候多病，已是时rì不多，我们只须助下一位魏君富国强兵，横扫天下即可。”

　　　　“下一任魏君。”西门豹在魏国做官多年，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宇子的真实想法。“道友之意是我们扶持一位魏公子登临大位，以此掌控魏国大局？”

　　　　“不错，正是此意。魏国三公子，公子昂胸无城府xìng情跳脱，才不堪大任，不在考虑之列，公子罂倒是有国君之才，无论谋略手段都是上上之先，只可惜儒家捷足先登，现在我们即便是赶着去帮助他们也未必会领情，说不定最后还能来个兔死狗烹。我们唯一的人选是公子缓。公子缓虽然xìng格略显恬淡，但无论治国还是谋略，都有不凡表现，是可造之才。”宇子看西门豹似乎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提议，便对他分析道。

　　　　“不错，魏国三位公子确实如你所言，只是道友对公子缓上位能有几分把握？”西门豹问道。

　　　　“只要谋划得当，把握当有六分。我知道大人以前是看好公子罂的。不但是你，便是你师弟西河郡守吴起，以前也是看好公子罂的。只是大人可能还不知道，这次针对吴起的行动，便是儒家为报子思之仇而一手策划，并借由公子罂、公叔座和王错完成。此事我也有参与，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宇子坦然承认自己也参与了对吴起的围攻，但却把主谋之事落在了儒家头上，一方面为自己开脱，一方面先保住公叔座。宇子认定在天仙的诱惑面前，西门豹不会对自己参与围攻吴起有什么反应。而且在针对儒门的事情上，双方有着相同的目的。

　　　　果不出宇子所料，西门豹只是看了宇子一眼，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敌意，“我听吴起说过，杀子思的事是他和尹喜联合而为，尹喜是你师兄，儒门既能围攻吴起，也能围攻尹喜。你参与其中，怕是想从吴起那里得到点什么吧。”

　　　　“呵呵，郡守大人神目如电，我的确是想从吴起那儿拿点东西，不过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夺自别人的。”宇子虽被西门豹看破心思，仍面sè如常，笑了笑说道。

　　　　“夺自他人？”西门豹想了想，“怕是李悝的那本法经吧。不过道友并非法家之人，为何会对那本法经有兴趣呢？”

　　　　“我对它没什么兴趣，我有个兄弟是法家圣人鬼谷子的弟子，很想借法经更进一步，这才有此一事。”宇子解释了一下。毕竟两人将来要合作，能消除的误会还是先消除的好，免得将来关键时候功亏一匮。

　　　　“原来如此。”西门豹适可而止。相对于双方合作之事，这件事是宇子和吴起之间的事，西门豹并没有打算牵涉进去，将来吴起无论找不找宇子报仇，西门豹现在暂时都可不管。

　　　　“西门大人，这件事情不妨先放到一边，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支持公子缓的事吧。”宇子看西门豹不再说此事，明白了他的立场。马上提议双方合作之事。



………【二十五章　阳谋（一）】………

　　　　“老夫不同意杀掉公子罂。”邺郡的郡守府中，西门豹与晋宇子分宾主而坐。

　　　　两人既已决定合作，便开始商定一些事宜，当宇子说出自己的计划并提议杀掉公子罂时，西门豹很明确地表示了反对。

　　　　西门豹久在高位，对自身以及政局的理解都有自己的看法，自然不会能轻易被晋宇子说服。但对宇子来说，合作与谋略，自然也不是能轻而易举能达到的，对此，他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

　　　　“哦，大人有没有不杀他的理由呢？”宇子不为所动，微笑着问道。

　　　　西门豹看着面前这个微笑着的青年，心里对宇子的定位又高了一层。经过一番谈话，他现在对晋宇子已经十分的信服了。

　　　　无怪乎这宇子年纪轻轻便能dú　lì谋划如此大事，这青年不仅法力高，而且很会做人做事。西门豹暗自轻叹。

　　　　他看了宇子一眼，说，“当然有。第一，公子罂是魏国公子，这种事情一旦做出，将会为其它诸候国所不容，甚至成为众矢之的，这不利于我们扶持公子缓即位以后的行动；第二，你所说公子罂参与谋划我师弟吴起之事，但我觉得公子罂本身并没有去杀一个原本是支持他的人的理由和动机，最大的可能是他被王错所利用，以这种牵强的理由杀一名魏国公子，似乎不妥，而且，便是你也曾参与此事，难道也要杀你？第三，就算杀公子罂，时机也不好把握，人手更难确定，若是在陛下尚在时动手，恐会令陛下对公子缓心生jǐng惕，若等陛下逝去再动手又似乎太晚，而对方也一定会做好了准备。再说，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人手，有两个儒门地仙在那，修为低的肯定不行。公子罂与我交情甚好，我是无法出手的，不然良心难安。我不出手，你一人很难杀得了公子罂。”

　　　　听完西门豹分析，宇子眼睛转了几下，想了想，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极是。”

　　　　其实这些都是事实，晋宇子就是想说不也说不出来，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便不能做到一劳永逸了。

　　　　宇子本来想与西门豹一起，以谋害吴起之名将公子罂击杀，永绝后患。没有了公子罂这样一个媒介，仅靠王错等人，无强横法力，无王族地位，根基瞬刻便能毁去，儒门中人也就很难在魏国立足，这样既绝了公子缓上位的后患，又驱逐了儒门，可谓是一举两得。但是西门豹有些愚腐，又颇为理智，并且还在魏国为官多年，甚是注重自己的声名，不愿做这等可能会背骂名的事，并不受宇子的盎惑，而是竭力反对。

　　　　晋宇子自己也是外来户，见西门豹如此，也只好打消这种想法。

　　　　西门豹法力尚在宇子之上，没有这一大助力，让宇子面对有可能出现的以一对二的局面，宇子自忖还真难以应对。只是这样一来，所有的谋划都要重新进行，而且风险无形中又增加几分。

　　　　“只是若不如此，大人可有其它方法摒弃公子罂上位？”宇子转问西门豹意见。

　　　　西门豹沉呤着，片刻后抬起头，“我想，与赵韩相接的上党郡地处偏远，且位置颇为敏感。如能说服陛下将公子罂封于此地或派往此地坐镇，令其远在边锤，难及京中大事，便可免除争位之乱，使公子缓顺理成章地接位，最起码也能占尽先机。”

　　　　“不错。此计甚好。只是若要如此，郡守大人少不得要先和公叔座尽释前嫌，若单以大人一已之力，纵再加上另外一名卿相，也难以说动武候。”宇子也觉得此计不错，虽不能永绝后患，但兵不血刃，也能免除许多麻烦。又可趁机让西门豹与公叔暂时和解，免得内乱。

　　　　“这没问题。”西门豹一口答应，“公叔座只是一贪权文人，老夫本来便没打算杀他，否则也不会上书陛下，而是直接打杀了。”

　　　　最近几年，魏国魏武候病势渐起，已经很少上朝理政。诸多政事大多都是相邦公叔座与大司马王错代为处理。放逐公子罂一事若无公叔座的配合，单凭西门豹自己很难做到，虽然他也是六卿之一。也正因如此，宇子才提出让西门公叔二人先和解，而西门豹自然也明白小不忍乱大谋的道理，这才痛快地答应。

　　　　晋宇子与西门豹两人商议已定，宇子便先回安邑。而西门豹则是安排了邺郡之事后也随后赶来。

　　　　公孙鞅在公子昂的介绍下，已与魏国大多数的贵族混得溜熟。在宇子动身前往邺郡之时，他又以法家弟子的身份去了西河，见了现在的西河郡守，原相邦李悝的侄儿李驰。盖因公孙鞅与李驰的叔叔李悝份属同门，又曾在上次的围攻吴起的行动中中出手相助，李驰很容易地就接见并接纳了公孙鞅。在公孙鞅的劝说乃至利诱下，李驰已由中立的立场转为全面倒向公子缓。

　　　　此时，公孙鞅也回到了安邑，并且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宇子以及公子缓等人。

　　　　公子缓自己更是没有停歇。本来朝中便有许多人在支持着公子缓，如今在公子缓的刻意拉拢下，朝中一半的朝臣贵族均支持公子缓，其中还包括两名位列六卿的重臣。

　　　　如今的形势，似乎对公子缓越来越有利。六卿之中，算上公叔座与西门豹，已有四人支持公子缓，而支持公子罂的只有大司马王错和另一个六卿重臣。在朝臣及各郡郡守之中，也有一半左右的人支持公子缓。

　　　　此时的魏国，因武候的病情，暗流已变成明流。同样的，公子罂也动作频频，与公子缓或明或暗地瓜分着魏国的各级官员，大小权贵。

　　　　因为重伤的缘故，子仲也司马耕两人在王错的司马府中将养了数月才逐渐恢复全部法力。本来儒门一直暗中支持着公子罂，现在子仲两人更是直接迁往公子罂府中，rì夜为公子罂上位之事殚jīng竭虑。

　　　　与宇子一样，儒门派人来魏国不仅仅是帮助王错消灭吴起那么简单，支持一位公子在武候死后上位并以儒术教化魏国，让儒家重新在魏国生根发芽，影响魏国的数百万人民，这才是子仲两人此行的主要目的。若不是因为齐国之乱，致使儒家大批高手赶往齐国，断不致于只派子仲司马耕两人前来，只怕会有三到四名地仙来魏。自然，也幸亏齐国之乱，否则不仅吴起难逃此厄；只怕宇子也没有希望在魏国立足。

　　　　子仲司马耕二人和宇子的想法是不谋而合，法力全复之后，二人曾提出先行击杀公子缓，来个釜底抽薪的计划，但却遭到了公子罂的反对。公子罂认为，已方有儒门地仙，有西、北方军队统帅翟成支持，朝中有大司马王错，有六卿之一的姬唯，只要争取到公叔座，便是个完胜之局，即便公叔座两不相帮也是个无输这局。犯不着因此而失了天下官心民心，落个杀弟夺位的恶名，不利于以后对国家的治理。

　　　　子仲两人想想也是，并且齐国传来消息，说那边大势基本已定，用不了多久，儒门便可派人前来支援两人，到时在力量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宇子即便幸免被诛，而只能被逼远离魏国，没有宇子等高手支持，公子缓自然是底气不足，难以成事。因这两个原因，子仲司马耕便放弃了刺杀公子缓的计划。

　　　　只是事情往往并非都尽如人意。便是事先经过了千算万算，所有的细节都经过了刻意的推敲，但往往到了最末了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漏过了最重要的一点。而这一点却又往往是致命的。

　　　　子仲二人就是如此。

　　　　西门豹平时并不显于人前。虽然在魏国，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在魏国的重要，但一个外郡郡守，虽是六卿之一，仍没有受到应该有的重视。而西门豹数十年来平平凡凡，一如其它的郡守官员，就是他高强的法力，也并不为人所知。就算公叔王错等人，心中最多也就把他列入人仙的级别。公子罂便是这样犯了轻敌的毛病。

　　　　某天，西门豹忽然入京，并以六卿之一的身份与公叔座一起上书，恳请武候为国家安全之计，派公子罂去坐镇上党，统御北方诸军，震慑蠢蠢yù动的韩赵两国。言辞恳切，刻不容缓。

　　　　西门豹为国之重臣，六卿之一，几十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对魏国可谓忠心耿耿，公叔座几年来身为相邦，代武候处理大部分政事，一向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