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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顾家的大门前，这个地方，我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509。第509章　求凰【二】

　　走进顾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一时间无尽的寂寞将我吞噬，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但顾淮民和沈碧茹都是有洁癖的人，以前每天都会派人打扫，无法容忍一点灰尘的存在，如今沈碧茹不在了，这个家的灰尘也越来越多。
　　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我抬头看去，顾淮民高大的身躯似乎有一秒的僵硬，他有些急切的跑了过来，原本眼中的希翼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无限放大，不过片刻又沉了下去。
　　“你回来了。”顾淮民从楼上走下来，有段时间不见，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有些颓废，胡渣冒了出来也不曾刮，很难想象眼前的男人是曾经身价过亿的顾氏集团总裁顾淮民。
　　“爸。”我叫了一声，忍住了心头涌上来的酸涩。
　　“过来坐吧。”顾淮民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有些疲惫的说着。
　　我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这是我第一次如今靠近这个男人，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你和你妈妈越来越像了。”顾淮民语气中多了一丝怅然若失，他好似在追忆些什么，眼中有甜蜜有苦涩，交织成了令人无法读懂的深沉。
　　“大概是吧。”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说我是漂亮的，那么我的这种漂亮一定是遗传自沈碧茹，所以理所应当的会像她一些吧，毕竟她是我的母亲。
　　顾淮民气息绵长没有再开口，半响低头想要去倒一杯水喝，看到了我手上反射出来的银色光芒，他倒水的手一顿，幽幽的问道：“我听说你和乔南木在一起了？”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
　　“终于决定了吗？”顾淮民倒完了水却并没有喝，又问道：“是因为你妈妈临终的遗言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并不全是，就像你们所说的，乔南木很适合我。”
　　“喜欢上他了？”顾淮民这才端起了水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
　　这个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这样优雅得体，沉稳冷静的令人叹为观止。
　　“不知道。”喜欢乔南木吗？我想或许是有一点喜欢的吧。
　　顾淮民喝着已经冷掉的水，只道：“不管怎么样，你喜欢就好。”
　　我忍不住侧头看向顾淮民，有些犹豫的说道：“乔芸歌流产了，江玥说会让她和顾流溢离婚。”
　　顾淮民身子僵了僵，声音冷了下去，“我知道。”
　　“一定要离婚吗？”我咬了咬唇又道：“乔芸歌很爱哥哥，这件事本来就是哥哥的不对，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我的话还没说完，顾淮民近乎冷漠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当年你妈妈怀你哥哥的时候，我也曾经劝她先打掉孩子。”
　　我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个时候你妈妈的身体不太好，得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来，我怕她身体吃不消所以并不是很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虽然当时他得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真的很开心，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只怕会因为这个孩子的降生而带走他最爱的女人。

　　☆、510。第510章　求凰【三】

　　“可是乔芸歌的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问题。”我咬了咬唇，替乔芸歌不平。
　　顾淮民沉默的抿了抿唇，不容置疑的说道：“看一件事不光要看表面，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顾淮民是相信顾流溢的，虽然他也不太清楚顾流溢为什么那么坚定的要乔芸歌打掉孩子，但顾淮民知道顾流溢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顾流溢是顾淮民放在身边养大的儿子，又是长子，作为顾氏的第一继承人，顾淮民相信顾流溢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思量，这点他可以肯定。
　　“流溢是我的儿子，你的哥哥，你该相信他。”顾淮民说完眼神微闪，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爷爷已经跟我说过了。”沉默了一会，顾淮民冷漠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你爷爷的意思是要推掉你和乔南木这门亲事，转而和方家联姻。”
　　“我不要！”想也不想的拒绝，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以为顾老爷子已经放弃这件事了，没想到他已经和顾淮民说过了。我忍不住想，顾淮民大概不会违逆顾老爷子的意见，对他来说我是嫁给乔南木还是嫁给方朝阳也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
　　沈碧茹不在了，如果顾淮民和顾老爷子都坚持这样做，那么单凭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力量去反抗呢？况且乔芸歌和顾流溢之间的事肯定会让顾家在乔家留下非常不好的影响，如果乔家对退婚的事也没有意见，如果乔南木也同意了……
　　不过短短的一瞬间，我却已经想到了千百种可能，明明有这么多种可能，却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和乔南木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你不愿意？”顾淮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冷静到仿若此刻讨论的并不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而只是在很平静的叙述某一件事而已。
　　“乔家虽然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经过流溢这件事后难免不会对顾家有意见，那么以后如果你嫁过去很有可能会受气。至于方家，虽然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但至少不会担心与公婆不和，兄嫂不睦，从这点看来可能方家更适合你一些。”
　　顾淮民说完，微微侧目看向我，看着我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握住沙发的一角，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声音也随之低沉了不少。
　　“即便这样，你还是想要嫁给乔南木？”顾淮民问完，紧紧的盯着我。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内心进行强烈的挣扎后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们以前总是想要我嫁给乔南木，我好不容易才做了决定，你们又逼我……”
　　在我逐渐习惯乔南木的存在，逐渐把这个名字印入心底变得越发深刻的时候，却突然有人让我放弃，这种感觉让我很委屈，也很愤怒。
　　顾淮民身子僵了僵，见我有些发红的眼眶微微失神，随即又逼问道：“回答我的问题，顾倾。”
　　他深深看着我，仿佛一定要我回答这个问题，又或者只是透过我在看向曾经的那个人吧。

　　☆、511。第511章　求凰【四】

　　“如果你在明明知道此刻有更适合你的男人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乔南木，那么我无话可说。”此刻的顾淮民也有丝紧张，像是有些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却又急切的想要听到。
　　我看着顾淮民，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即便如此，我还是选择乔南木。”
　　原本有些漂浮不定的心在这一刻突然静了下来，变得异常坚定。
　　顾淮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眼中的复杂深深的溢了出来。
　　“那么，就照你自己的心走。”顾淮民好似扯了扯嘴角，又好似根本没有。
　　“爸，谢谢你。”这么多年我从未对顾淮民说过一句谢谢，因为我总是记恨他当年抛弃了沈碧茹和我，让我们不得不忍着世俗的眼光艰难求生，所以对他冷漠、排斥。
　　我想，我是应该感谢他的。感谢他给了我生命，感谢他接回了我和母亲，感谢他从没忘记过我，感谢他尊重我的想法，以这种方式关心我、包容我。
　　顾淮民许是怎么都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三个字，一时间高大的身躯狠狠的颤了颤，他眼底一闪一闪的，下意识的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摸一摸我的头发，手却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停下，强迫自己转开目光，略显冰冷的说道：“我既然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就不会食言。”
　　他轻描淡写用沈碧茹来说事，拒绝靠近我，我有些失落，没看见他眼底来不及隐藏的隐忍。
　　“爸，我名不正言不顺住在乔家终究于理不合，所以我想搬回来住。”我征求顾淮民的意见。
　　“好。”顾淮民说：“明天我叫人把你的行礼都拿回来。”
　　我下意识还想说一句谢谢，顾淮民已经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大步上了楼梯。
　　看着顾淮民的背影，想起沈碧茹临终前的话，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我知道像顾淮民这样的男人会有很多女人趋之若鹜，他这一辈子已经娶了三个老婆，男人本性都是如此，即便他爱着沈碧茹，其实心底还是不愿意就此孤单一人吧。
　　他年纪大了，没人在身边照顾着终究还是会孤独的。
　　沈碧茹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会跟我说，如果顾淮民还想找个贴心的伴儿让我一定不要阻止，更不要心存怨恨。
　　其实，沈碧茹还是很善良的，她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啊。
　　正想着，乔南木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犹豫了一秒接听，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有些疲惫，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怎么还不回家？”他语气没有不满和责怪，只有一点点很细微的担忧。
　　“我在顾家，家里只有我爸一个人。”我说着，语气有些软：“乔南木，我搬回来住吧，沈碧茹一走这个家就空荡荡的，我想在这里多陪陪爸爸。”
　　那边的乔南木没有说话，气息绵长。
　　我以为他不答应，马上又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南木打断。
　　“顾倾，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你想回家就回去吧，是我不好，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是电话，所以我看不到乔南木此刻的表情。
　　看不到他眉眼间的疲惫，看不到他冷清面容上突然露出的疼惜，更没有看见他薄唇上所渗透出来的温暖。
　　乔南木，是从什么开始，如此冷清的你，竟给了我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512。第512章　求凰【五】

　　“乔南木，我想见你。”我紧握着电话，突然有些任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电话那端的乔南木愣了愣，眸色一深说道：“你在那里等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保持这个动作在原地站了很久，反应过来后发疯一般的往外面跑，天气那么冷，我却忘了穿大衣，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环抱住自己取暖。
　　“顾倾。”乔南木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放大，他有些风尘仆仆的赶来，见我蹲在那里脸色一变，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脱下了自己的大衣。
　　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连半分的犹豫都没有。
　　“乔南木，你是不是傻，这么冷的天你竟然真的来了，乔芸歌还在医院……”说着说着，我眼眶一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无限放大。
　　从来没有哪个人只因为我的一句话匆匆而来，不是跋山涉水，没有山穷水尽，却毫不犹豫向我靠近，甚至连关怀都那般的云淡风轻。
　　乔南木看着我，将围巾一圈圈的绕好，突然叫道：“阿倾。”他的声音有些冷，有些淡。
　　这是我的小名。顾流溢叫过，他叫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加重这两个字，眼神却是柔软的；苏颜叫过，她叫的时候习惯总是软软的语气，带着亲昵；许落开叫过，她叫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开怀，所以会叫的很用力；阮玖之叫过，平平淡淡的语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祁暮初叫过，她叫的时候很轻，恍若喃喃自语一般；黎扬叫过，他叫的时候我只觉得全世界都温暖了起来。
　　这是乔南木第一次这样叫我，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乔南木，你……”
　　“以后，叫我南木吧。”乔南木的唇渐渐有些白，在刺骨的寒风中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即便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然的。
　　我看着他，咬牙就要把外套还给他，却被他先一步制止，他的大衣穿在我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他却不紧不慢的为我重新系好扣子。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乔南木突然低声说道：“不知道司马相如在给卓文君弹奏这曲凤求凰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得到卓文君的真心相待，又或许他只是想以此来向卓文君表明他的心，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乔南木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终于有勇气看向乔南木，看着他瞳孔深处倒影出来的色彩，突然有了巨大的勇气，不停的繁衍，在心底生根发芽。
　　“南木。”我看着乔南木，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已经做好要嫁给你的准备了。”
　　其实在那一刻我想的是，如果对方是乔南木，那么我愿意。
　　愿意再勇敢一次，就像年少时披荆斩棘的自己。
　　即便知道前途不会畅通无阻，却愿意为了一个人，坚持一座城。

　　☆、513。第513章　求凰【六】

　　我没想到还没等我去找爷爷，他又一次带着方朝阳亲自登门，不过这次顾流溢没有在，顾沉没有在，方明月也没有在，只有我和顾淮民。
　　乔芸歌已经醒了过来，她知道孩子没有保住只是默默的流泪，什么都不说，有一次我去看她的时候还看到她捂着肚子失神，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好像那个孩子一直在她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样。顾流溢天天往医院跑却没有见过乔芸歌一面，大部分时间都在房外面呆着，一天比一天消瘦。
　　顾老爷子和方朝阳来的时候我正和顾淮民用着晚餐，偌大的餐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的身边再没有了沈碧茹的陪伴，而我身边的位置也都空着，有些冷清。
　　听到顾老爷子来了，我下意识的看了顾淮民一眼，顿时什么都吃不下去了。顾淮民抿了抿唇，让人收拾了桌子，隔着不远他看向我，然后冲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稍稍放心了一些，却还是有些魂不守舍，不仅仅是因为顾老爷子极力促成我和方朝阳，更因为夏零城之前的话，他说当年那两个人就是顾老爷子找去的。
　　就算夏零城有解释给我听，我却依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那个向来温和的爷爷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我宁愿相信是夏零城在骗我，也始终无法把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想象成这样。
　　方朝阳跟在顾老爷子身后走进来，他低眉敛目显得严肃而恭敬的模样。顾老爷子没看我，倒是笑眯眯的对顾淮民说道：“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打扰你们父女两个人了？”
　　顾老爷子很少会对顾淮民笑，这里面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顾淮民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娶了沈碧茹进来，这一直是顾老爷子最不满意的地方，也因此顾老爷子连带着顾淮民也一起不待见。
　　现在沈碧茹死了，顾老爷子虽说不上多高兴，但也觉得这样甚好，只觉得优秀如顾淮民不应该被女人绊住手脚，他有属于他展翅翱翔的天空，不应该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大概顾老爷子真的非常不喜欢沈碧茹吧。
　　“爷爷。”我垂眸，上次与老爷子闹得那般不愉快虽然不在我的预想中，但是如果这次他还要逼我嫁给方朝阳，那么我还是会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
　　顾老爷子倒是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应了一声后就不再理我，接着对顾淮民说：“你这个父亲在就最好了，这丫头命苦，早些年受了委屈，现如今亲娘又去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可要好好照顾你女儿，自然我这个爷爷做什么也都是为她好。”
　　顾淮民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置可否的说道：“爸说得是。”他心下明了，面上却不露声色。
　　顾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看向顾淮民的眼神刷就变了，也不再打算多绕弯，直接说道：“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不在家所以可能不知道，我觉得方家的少爷跟这丫头很配，已经把这件事定下了。”
　　顾老爷子说完又笑了笑，只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这个丫头的亲爷爷，理所应当为她后半生的幸福谋划，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其中分明已经带上了两分警告。

　　☆、514。第514章　求凰【七】

　　对顾老爷子的警告顾淮民泰然处之，他看着顾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和乔家早有婚约爸您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要退婚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我知道，不日我便会亲自去乔家登门拜访退掉这门婚事！”顾老爷子不满的看着顾淮民，对他搬出乔家十分不悦，脸上的笑容是彻底收了回去，连一个笑脸都懒得再给了。
　　似是料到了顾老爷子会这么说，顾淮民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又带着三分自嘲，轻飘飘的说道：“爸，现在乔芸歌流产失去了孩子，流溢的事已经让乔家对我们很有意见，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由您亲自出面退婚，乔家又该怎么想？”
　　顾老爷子愣了愣，面色变了又变。
　　“若是放到以前顾倾和乔南木的事成与不成都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流溢和乔芸歌那门亲事还搭着，但是现在两人闹得这么不愉快，爸您也是知道的，当初顾氏曾两次陷入危机能够转危为安都是靠了乔家，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