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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绊(九夜卷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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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尹楚樊很认真的点点头,露出一脸表示赞赏的表情。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了?”一股莫名渐生的烦躁感,令她对着他大皱其眉。
只见他又展露一个神秘的微笑,低下头来,在她耳边喃喃诵咏,那听起来像是一个长长的咒语,随着一道相当低沉的嗓音,有着抑扬顿挫的声调,就浅靠在她耳边轻喃。
她听不懂那些耳语,只觉得从他嘴中逸出的神秘语言渐渐化为一股力量,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根羽毛般,整个人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现在,你该回去了。”
听罢此言,只觉她腰间忽然被人从后头猛推了一把,还没会意过来,她就像一脚踩进了无底深渊,整个人不断笔直的往下坠落。
如此违反常理的景象不断发生,教韩若水的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迷迷糊糊之际,她的耳边还不断传来一声声清晰的叮咛--
切记,若有危难,摇铃三声,我将现身。
就在完全抽离坠落感之后的瞬间,韩若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彷佛自深沈的黑色梦魔之中惊醒,当她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平躺在柳沟村中自己客房内的床铺上。
她怎么回到这儿来了?
“唔……”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她便是感到全身骨酪一阵剧烈的疼痛,想要动一动身体,却被一双手给死死按住肩膀,轻责着她。
“不行,你还不能乱动!”
很快的,她听出那一道柔嗓的主人是谁。
“凤茜表姊?”她讶然凝视着徐凤茜,“我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一脸迷惑惘然的表情,余凤茜不觉紧蹙眉头,担忧一问:“你都不记得了吗?”
韩若水摇摇头,“我怎么了吗?”
“你失踪了三天三夜,只差没把我给吓死!”说到这里,余凤茜忍不住将这三天以来的焦虑心情,一古脑见的全爆发开来。
“确定你失踪了以后,我和你表姊夫请了全村的人帮忙找你,村里村外都绕了整整三圈了,这才发现你昏倒在村外不远处的一座古墓旁。”
她永远忘不了,当他们一群人在古墓旁发现若水时,她就躺在那上头,一脸苍白得紧,差点把她也给吓晕了过去。
“你这丫头,那见那么荒凉,谁让你跑到那儿去了?”徐凤茜的恼怒与担忧全在紧锁的眉心表露无遗。
“我……我起初看那里的风景不错,便想去取景,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晕了过去。”这时,已渐渐想起前因后果的韩若水,不动声色的向表姊扯了个弥天大谎。
“是吗?”
“嗯!”总不能说,她是被古墓里头躺的“先人”,给一把拉进另一个时空里去了吧?
这个理由一旦说出口,表姊肯定认为她疯了!
“还好,那天将你带回来之后,医生来看过你,说你浑身上下都没事,只要人清醒过来就好了。”睨了一眼为了拍出好照片,总是恣意妄为的小表妹,徐凤茜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责道:“好在这一回是有惊无险,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没脸跟过世的二舅、二舅妈交代!”
说完,她眼眶立刻红了一圈。
“好了,姊,我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哭个啥劲嘛!”为了不让徐凤茜继续担忧,她撒娇似的推说:“姊,我肚子好饿喔!家里有东西可以吃吗?”
“有有有,我炉子上已经熬了粥,就等你醒来给你吃的。”抹了抹眼泪,徐凤茜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现在就去端来。”
就在徐凤茜临离去前,韩若水不经意地在她身后问了一句,“对了,贤俊他还没回来吗?”
闻言,徐凤茜的动作突然被定格住了,一脸困惑的转过头来,不确定的又问了遍,“你问谁?”
“贤俊啊!”为了证明大胡子道士所说的话,她故意这么间,一字一句是那么谨慎小心,就怕表达错自己的意思,“他不是你小叔吗?”
“你怎么知道他?”徐凤茜不记得自己曾经与韩若水提起家中小叔的事。
“这是他自己跟我说的呀!”
听韩若水这一说,徐凤茜更是如坠五里迷雾当中了,“你的意思是……你曾经见过他,还与他说过话?”
“这就奇怪了,打从我来这儿的第一天起,不就是你和表姊夫请他来接应我的吗?”之后,他们几乎成天腻在一块儿,平日说说笑笑,一同进出,几乎形影不离,这些事,表姊应该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余凤茜严词否认,并且娓娓道来,“第一,我还记得那一日下午,是你自己找到这儿来的。第二,这几日,我只见你每天一大早就背着相机出门,还老是傍晚才回来。第三……”
但见徐凤茜一脸僵凝,将嘴边说到一半的话停顿了好半晌,这才稳定住情绪,神色惨然的道:“就在我嫁过来没多久,我小叔贤俊就己经昏迷不醒,如今人还直挺挺的躺在医院里已经近三年了,这段期间,他昏昏醒醒,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苏醒过,更别说是回家了!你又怎么可能见过他,还与他说上话的呢?”
听完徐凤茜的陈述,她彷佛被狠狠抽了一巴掌,整个人畏缩了一下,好半天仍是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在内心交战了许久,最后才勉强克制住声音的颤抖,不死心的屏息一问:“姊,你能保证,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当然。”徐凤茜的语气是十分绝对的,“这种事,我骗你干嘛?”
第七章
表姊确实没有骗她,表姊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真正的夏贤俊,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住进了医院,直到现在,人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始终呈半昏迷的状态,何时能完全清醒过来,没有定数。
换句话说,“夏贤俊”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过,因为她所见到的夏贤俊,根本就是徐映波所幻化而成的。
莫怪,大胡子道士拿刀斩他,他却能不死。
莫怪,他总是不当着她的面,吃任何食物。
莫怪,当那日两人亲吻时,他的唇,竟是如此冰凉。
也莫怪,当她住在柳沟村的这段期间中,老觉得众人的目光始终都聚焦在她身上,无论是餐桌上的闲聊、街坊邻居间的招呼、家人之间的谈笑,每每对于身旁的“他”,大家却总是视若无睹。
这让她不禁想起,在她初来乍到的那一天用餐,明明是“他”替她夹了一桌子的菜,表姊却笑说是她胃口好?
如今想想,在当时,“他”便已经假借她之手,给自己夹菜吃了。
简而言之,那个徐映波,一手主导了这一切离奇诡幻的事,从头到尾都将她蒙在鼓里,从不泄漏一丝破绽!
她不禁回心一想,他如此严防实堵,不揭穿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那日他半夜匆匆离开之后,从此又该何去何从?那个大胡子道士,真的是来捉拿他的吗?
这一个个理不出来的心结,让她的头开始有些隐隐泛疼,精神也不如刚才那样高度集中了,心中彷佛有七、八个吊桶在晃荡,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沉沉叹了口气,她抬起眸来,注意力不觉地转移到眼前的病床上,那一张苍白的脸庞上。
他,才是真正的夏贤俊。
有着一张与徐映波同样光洁白皙的脸庞,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却又如此诡异的熟悉,教她此刻心绪就像强烈台风登陆过后的街道一样凌乱,一片乱糟糟的。
由于她一直在想自己的心事,因此当她不经意地抬眼,将目光往他脸上移去,正好撞见一对熟悉的黑瞳时,她的脸立刻刷白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怎醒过了来?
瞪着突然转醒的“正牌夏贤俊”,韩若水惊愕地半张着口,楞在那见没有吐出一个字。
而他也不说话,好半天就这么静躺着不动,一言不发的盯觑着她,兀自陷入一片沈思中。
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然而他打结的眉头却令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氛围。
最糟的是,他看得她越久,她就变得越紧张,忍不住手足战栗了起来,心里则是七上八落的翻腾着。
有好几秒钟,她都无法思考、说话或呼吸,还一直奇怪,刚才她怎么知道要如何不摔倒的?
就这样,两人的波光无言地交会了好久,当她意识到,迎接她的即可能是一片永无止境的死寂时,她在内心交战了许久,最后才机械式地弯起嘴角,率先朝他绽开一抹笑容。
“嗨!我、我是韩若水,你大嫂徐凤茜的……的表妹。”她装镇定地自我介绍一番,可惜却克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结巴。
由于她的声音期期艾艾,充满了畏怯,加上又把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教他听了为之心烦意乱。
“我管你是谁!”只见他面容一冷,带着敌意的语气,虚弱的轻斥道:“出去。”
她似乎被他说的话吓了一大跳,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你说什么?”
闻言,他下颚微微一抽。
此刻,他的表情严酷,方正的下巴一副难得宽恕人的样子,就在两人眼神交接的剎那,她看到他眼中一层冷淡的雾气。
“你是耳聋了还是根本就是个低能儿?”他瞬视着她,俊秀的脸孔扭曲成一团,平静的神情立即像摔碎的镜子一样裂开,“是谁准你可以待在这个房间的?你是医生吗?你是护士吗?你可以治我的病吗?”
气氛凝滞,空气僵硬得可以用刀子划开,他的不悦竟有着这么大的力量让人心生畏惧。
“我……我只是……想来探望你。”
“那你看到了。”他语气很轻、很缓,但杀伤力却跟刀子一样锐利,“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就算是白痴,也听得出来,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逐客令了!
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苏醒过来的夏贤俊其实并不认得她,不过真正体验到这感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起之前那个温柔的“他”,韩若水不禁有些怅然,原本以为自己即将展开一段初初萌芽的爱情,可是这一切又被推回到了原点,回到两人最初相遇的那一刻……
尤其两人之间的“重新开始”似乎并不顺利,不但一点美感都没有,彼此之间还存有一丝敌意与疙瘩,剑拔弩张的氛围,教人心寒。
沉默了一晌,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就算她想挽留,却也无能为力。
轻叹口气,她颇为惋惜自己的一份情感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教人哭笑不能,也求偿不得。
也罢,还是先让他好好冷静一下,毕竟他才刚从一段很长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不管是身心或情绪仍处于一片虚弱与混乱当中,心里一定想先见见周身最熟悉的亲人。
就在转身离去那一瞬间,她见到他把脸埋进手里,露出一脸悲戚的表情,绝望地躺在病床上,全身微微颤抖,似乎身处汹涌的波涛中一样。
虽不知他在昏迷之前究竟患了什么奇症怪病,导致他长期处于半醒半睡的生理状态,但看着他痛苦,她心底却比他还难受!
因此,说什么她也一定要协助他脱离这怪病的束缚,让他对人生重新再燃起希望。
想到这里,她做了个深呼吸,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坦白说了,“对不起,我目前还不能离开。”
说完,她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说什么?”他锐利的视线直逼着她,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气。
“我跟凤茜表姊都说好了,这阵子将由我来照顾你。”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怎么可以把他丢着?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打一场硬仗,替自己争取到留在他身边的机会,才能谈帮助他重生。
只是,她才满心这么想,却差一点说溜了嘴。
“况且,你我都这样熟悉了,就不必……呃!”惊觉失言的她,猛然噤声,悄悄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并无异状后,稍稍安心了些。
“总之,你就认命吧!”她故意这么说着,心中也默默盘算着,往后与他交谈时,一定要特别谨言慎行,绝不能让他怀疑她曾经见过他才行!
更何况,且看他对她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相信她也不是他高兴打交道的人,由此可知,一旦让他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与他之间还差一点发展成情人关系,搞不好还会加重他病情也不一定。
“吵死……”他的声音沮丧且不耐烦,捏了捏眉间不断袭来的抽痛感,他瞪着她,以一种绷得紧紧的声音说:“臭八婆,你可不可以把手腕上那一条该死的铃铛拿下来,它吵得我的头疼死了!”
“你是指这个?”她伸出手来,他却像看见毒蛇一般猛然缩开身子。
“拿开!”他厉声喝止,脸色一变,怒道:“你是想整死我是不是?”
都说他痛恨那铃铛的声音了,她还直往他脸上凑?
“我耐性有限,你若要戴着那条破玩意,就给我滚远点儿,别靠近我!听懂了没有?”他峻声苛责,语调生硬而不容质疑。
见他一副厌恶的表情,好像真的与这条手炼格格不入似的,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拒绝往来户”,她只有遵照办理,拿下那条护身手炼,完全忘了大胡子道士临别前对她叮咛的话。
就在韩若水转身取下手炼的当儿,躺在病床上的夏贤俊,紧抿的嘴角浅浅地扬起了一丝教人不察的微笑……
在一连串密集的复健下,夏贤俊身体复原的情形非常令人满意,就连主治医生也啧啧称奇,认为他的康复,完全是医学的奇迹!
于是在医生的认可下,夏贤俊确定可以正式和过去那一段昏天暗地、睡睡醒醒的日子告别了,只是他的体力仍然十分虚弱,躺在病床上近三年的日子期间极度缺乏运动的肌肉变得十分僵硬,让他就连做简单的动作也比一般人来得困难些。
好在他的状况一天比一天更加稳定,原本步行十分吃力的他,现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了,偶尔还能独自到外头散散步,怡情又健身。
这夜,她躺在床上,凝视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里回想着这几日以来,她所认识的的夏贤俊。
一个月以前,她认识的他,是一个眼神纯净,个性直爽,让人安心的好男人典范,如今眼前的这个他,却是一个冷静自若,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提摸的家伙。
还有啊!明明是一个大男人,虽说体质是纤弱了点,但有必要成天躲在房中像个大姑娘似的,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只知道蒙头大睡,直到外头天色都黑透了,才一脸睡眼惺忪的醒来,过着众人皆睡,他一人独醒的作息吗?
再这么下去,他简直就要成了夜行性动物了。
思绪游走至此,忽然听见她房门外传来一阵碰撞的声音,她不禁心想,肯定是那家伙又半夜起床,闷得发慌,想下楼到外面透透气去了。
虽说夏贤俊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但毕竟不是身强体健的那一种,半夜出门闲逛,要是出了岔子,谁替他收拾?
思及此,她认命的叹口气,翻身起床披上外衣,打算陪着他出门一趟,顺便也好散散心,享受在长假即将结束之前,在柳沟村里的最后几天时光。
由于她的房间紧靠楼梯口,当她站在房门口时,便隐约见着有人弯着身子,正要一步一步的下楼。
“走廊上这么暗,你怎么也不开灯?”以为那人是夏贤俊的她,想也没想,便随手打开了走廊上的电灯。
啪的一声,当楼梯间灯火全亮,她惊骇地撞见眼前所见的景象之后,一颗心几乎自胸口跳出。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庞,脸色黧黑,有着一张狭长的马脸,一双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副豹头蛇眼、凶神恶煞的模样。
就这样,她呆呆地看着那人,楞了一晌,心忖着,在表姊、表姊夫经营的这处农家院内,虽说平日也有接待住宿,但大都为熟客居多,加上她所居住的这栋小楼,是专门拨给家人居住的屋子,绝对是不可能接待外宾的!
除非……
终于,在韩若水反应过来,对方极可能是个闯空门的小贼时,登时大为震惊。
只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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