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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走廊的外班同学好奇地看了几眼站成一排的男生，因为蒋启光和程轲几个男生长相英俊，在外班一直人气很高，路过的女生中甚至还有红了眼的。
　　马老师看向站在最边上的程松之，冷笑了一下，说：“程松之啊我也真没有想到，你也会跟这一帮人混到一起！”
　　程松之虽然成绩好，却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对老师言听计从的好学生。他好像没有听见马老师的话一般，依然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马老师见程松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顿时觉得自己一颗教育学生的仁爱之心被伤害了，冷言道：“看来环境还真能改变一个人，这才短短两个月，你也开始混了？昨天才被政教处的人抓到谈恋爱，亏我还在政教处一个劲儿的替你说好话，没有想到竟然一点记性也不长！我倒要看看等会儿你父母来了会怎么说！”
　　程松之一听到马老师用他父母威胁他，他心里面就忍不住划过一阵厌恶感。
　　程松之皱皱眉。
　　早就知道蒋启光他们几个是顽固不化的，马老师也早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说教。她曾在办公室里面对其他老师这么评价蒋启光等几个学生：“都说朽木不可雕也，说到底，朽木雕一雕总还能留下些印子，你跟蒋启光那几个学生说话，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不，不是，对牛弹琴，牛虽然听不懂至少还会有那么些反应，跟他们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什么着落也没有！”
　　马老师对程松之说：“你可要知道，你跟蒋启光他们几个可不一样，他们有资本挥霍他们的青春，你有吗？”
　　马老师在教室外面训人，教室里面自然也听得到。
　　柳绮霏都忍不住对京安说：“马老师这是吃了火药过来的吧，骂人骂得这么狠！”
　　京安在心里面对马老师一直不怎么喜欢，此时也只是冷冷一笑，说：“她这样的老师，不就是这样吗？”
　　看见好学生巴不得脸上笑出花来，看见成绩差的学生脸上那块肉简直能冻死人。
　　京安看向杜梅，却发现杜梅也无心读书。五分钟前，杜梅手中的英语书就是那一页，现在依然。
　　京安看了看在外面走廊上站得端端正正的程松之。心中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下晨读的时候，马老师依然在训斥他们。
　　京安估摸着马老师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完，于是对柳绮霏说：“我们帮他们买点早饭吧。”
　　柳绮霏点点头。
　　文1班组班两个月以来，早已经熟悉了马老师的套路，一旦在晨读的时候就把人拎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去训，不到早读时间是不会停的。
　　在食堂遇见宋清明的时候，京安跟他说了一会话，然后又在食堂门口分手。京安把程松之和梅溪的事跟宋清明说了，让他最近注意一点，也让他转告卢辛。宋清明点点头，又突然间想起什么，问：“今天晚上的化学培训，你来吗？”
　　京安有些疑惑地问：“今天晚上？并没有人来通知我啊。”
　　宋清明说：“也许李老师忘记通知你了吧。”
　　京安点点头，说：“我等会儿去问问李老师。”
　　跟柳绮霏一起回到教室，马老师果然还在走廊上训人。京安注意到程松之背到后面的手已经紧紧地攥出了青筋。
　　她和柳绮霏拎着一袋面包走进教室，把东西放了。
　　果然，马老师一直训他们训到早读铃声响起来才停止。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程松之坐在京安附近，等他在座位上坐下，京安偷偷地递了个面包过去。程松之有些惊讶地接过去，感激地看了京安一眼。
　　今天是京安值日。京安走到讲台上，马老师在教室里面巡视了一圈就出去了。
　　京安装作去关教室门，悄悄往外面看了一眼，确认马老师已经离开后，她冲柳绮霏点点头。
　　柳绮霏便拎着一袋面包走到教室后面，给那些男生一个发了一个。
　　“女神啊！”程轲捧着面包作感激涕零状。
　　他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回头看。
　　京安拍拍讲台，说：“大家自己读书，不要打扰别人！”
　　她拿着书到教室里面巡视的时候，看着后排男生拿着面包狼吞虎咽的样子，视若不见，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但这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却被一直关注她的蒋启光捕捉到了。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课上到一半的时候，马老师走到教室来把程松之喊了出去。
　　程松之的事情班上的同学都听说了。众人怀着担忧的目光目送程松之离开。
　　语文课的后半节，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听。
　　下第一节课后，京安去年级组找李老师，却被告知李老师去政教处了。
　　京安只好又跑到政教处去，却看见程松之和一对中年妇女正站在里面，跟胡老师说着话。
　　“京安。”胡老师认识京安，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我来找李老师。”京安指了指正在另一张办公桌上盖章的李老师。
　　李老师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是京安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得意门生，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京安说：“我听理科班的同学说今天晚上是化学竞赛的培训，我来问问我要不要去。”
　　李老师脸上却出现一阵犹豫，隔了一会儿他说道：“京安啊，我后来想了想，参加化学竞赛对于你来说确实是有些浪费时间，如果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好了。”
　　“嗯？”京安有些惊讶地看着李老师，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望着李老师，说：“不是说已经定了我吗？名单都报上去了。”
　　李老师说：“老师只是怕担心耽误你的时间……”
　　“并没有。”京安摇摇头，因为程松之和梅溪的事，她最近跟宋清明能够接触的唯一机会就是化学竞赛培训了，她说：“高二课程很轻松，我也挺想参加这次化学竞赛的。毕竟这也是我高一时的目标。”
　　李老师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好，既然你这样说，今天晚上你就跟蒋笑笑一起来吧，你们还有联系吧？”
　　“玩得好着呢！”京安笑嘻嘻地说道。
　　她跟李老师结束对话，准备走出教室的时候，胡老师忽然叫住了她，“京安。”
　　“胡老师？”京安停住脚步，望向胡老师。
　　胡老师看了程松之一眼，对京安说：“你等会儿去办公室叫你的班主任来一下，你是文1班的，对吧？”
　　京安点点头，说：“好。”
　　第九章
　　＇1＇
　　程松之和梅溪的处分结果出来的时候，文1班刚下第七节课，由马老师到教室来宣布的。因为第八节课正好是历史课，所以马老师将笔记本电脑和教案放到讲台上，把这件事一宣布，整个班都陷入一种安静之中。
　　两个人都给了严重警告的处分。
　　程松之和梅溪都被各自家长接了回去。据说是政教处让他们回家反思一个星期。
　　”还好不是记过。”京安庆幸地说道。
　　柳绮霏点点头，说：“其实你想想，程松之是高考能够上六百分的学生，学校舍得给他记过吗？”
　　京安说：“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有些担心嘛。”
　　突然，马老师走到京安座位旁边，敲了敲京安的桌子，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039。　怀疑

　　看着马老师脸色不太好，京安心里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事。
　　京安起身跟着马老师走出教室。
　　还是在走廊上。马老师对京安说：“我听说你想去参加省里面的化学竞赛，是这样吗？”
　　京安点点头，说：“对。”
　　马老师说：“马老师也不是反对你去参加这些比赛，但是我了解了一下，如果你准备参加这场比赛，你需要花一整个月的时间在这个上面，如果你是一个理科生我倒不会说什么，可是既然你选择了文科，马老师觉得你该把时间用在文科上。”
　　京安想起在政教处时李老师犹豫的脸色，一下子有些想明白为什么李老师劝自己放弃了。大约是李老师找马老师说这件事的时候，马老师用同样的话回绝了李老师。李老师现在毕竟不是京安的老师，没有资格强求，只好顾虑到京安现在的情况。
　　京安想到这里，忽然有些觉得可笑。她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礼貌，说：“第一，现在是高二，学习压力不大，目前的学习进度我足够应付。我在高一已经学完整个高中数学和英语的全部内容。时间绰绰有余。第二，我无论选择文科还是理科，目的都不是为了高考，当然，现在我做出任何事情的决定都会保持高考不会失败为前提。第三，我参加省化学竞赛，是有希望拿奖的，这可以高考加分，对于我来说，这很重要。”
　　马老师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然会引出京安更长的一番话出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不过京安她一直是比较放心的，独立自主，有想法，成绩又好。之前她会反对，纯粹是站在一个文科生班主任的立场上。既然京安有主意，她也不会强硬反对。于是她点点头，说：“嗯，马老师并没有强制你不参加，只是作为你的班主任给你说说我的意见，但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马老师也不会反对。”
　　京安扬起嘴角笑笑，说：“谢谢马老师。”
　　什么时候该卖个乖她还是明白的。
　　＇2＇
　　和柳绮霏一起在食堂吃过饭，京安觉得有些热，于是跟柳绮霏说：“我想去小卖部买瓶果汁喝。”
　　柳绮霏刚吃完饭，也觉得有些撑，想走一会儿，点点头，说：“去吧。”
　　夕阳西下，暮色四沉，高一的学生乖乖穿着校服走在校园中，青春洋溢，脸上的笑容仿佛在预示人间再无烦恼。
　　京安买了一瓶葡萄汁，跟柳绮霏一起漫步在校园之中。夕阳轻轻地洒在她们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粉。
　　她们绕着操场走了一圈，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见班上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一个个汗流浃背。
　　等胸中的郁气慢慢消失了，京安才拉着柳绮霏回了教室。
　　晚自习要去办公楼顶楼的会议室进行化学竞赛培训。因此，京安提前抓紧课间时间把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在离开教室之前交到各科课代表手里，才拿着书本纸笔离开教室往办公楼走去。
　　宋清明站在教学楼下面等她。
　　京安正准备跟他打招呼，却看见政教处的胡老师和团委的唐老师正在不远处说话，于是对宋清明点点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个人往前走。
　　宋清明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说话的两个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目视京安已经擦肩而过一段距离，默默地跟在后面，也往办公楼走去。
　　京安笑着给两个老师问好。
　　老师问：“去干什么？”
　　京安回答说：“去上化学竞赛培训课。”
　　老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京安继续往前走。
　　宋清明在经过两位老师的时候，闷闷地跟两位老师点下头，身姿挺拔地继续离开。
　　两位火眼金睛的老师再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出来，这两个学生在若无其事的背后，却掩藏着两颗紧紧相连的心。
　　会议室里面比较大，坐十个学生绰绰有余。蒋笑笑他们已经到了。看见京安和宋清明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蒋笑笑冲京安抖了抖眉毛，拉着京安在座位上坐下，蒋笑笑坐在京安的左边，刘泽和章清羽坐在京安的右边，中间还空着一个位子。
　　宋清明在那个空着的位子上坐下，好像是跟刘泽坐在了一块一样。
　　李老师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环顾会议室一圈，看见蒋笑笑和京安，笑着说：“带了这么多年化学竞赛的队伍，队伍里出现女生还是第一次，而且一次还是两个，啧啧！”
　　京安笑着说：“李老师可不许歧视女生哦！”
　　李老师乐呵呵地笑着，还没有到上课时间，他一向也平易近人，常常和学生打成一片。
　　他说：“谁敢歧视你啊！谁要是敢歧视你那就是打他自己的脸，谁有本事先考赢你再说！”
　　“偏心！”
　　“偏心！”
　　……
　　理1班几个跟李老师关系不错的男生闹起来。
　　李老师是学校化学组组长，带过四五届省化学竞赛，经验丰富。他虽然平时挺严肃的，但私下里跟学生也玩得开。
　　见学生们这么闹，他也没有阻止，一直乐呵呵地笑着。
　　他自然也注意不到，京安忽然间微微红了脸。他更加注意不到，在黑暗的桌子下面，宋清明的手握着京安的手。两人的手掌心之间，沁满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京安红着脸，轻轻瞟了宋清明一眼。
　　宋清明松开手，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京安摊开手，在手掌正中心，躺着一颗塑料包装的话梅。
　　囧……
　　但是，却怎么也挡不住有一股暖流从心中流过。明明是这样一件很土很土的事情，却怎么也挡不住心中浮出层层喜悦的涟漪。
　　＇3＇
　　文1班。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之后，柳绮霏起身打算去教室外面透透气，蒋启光忽然走过来，说：“柳绮霏，外面有人找你。”
　　柳绮霏的第一反应是惊吓。平时她跟蒋启光甚至连泛泛之交也谈不上。与京安不同，她有一个作为好学生的骄傲。她始终无法接受蒋启光这样凭借家境胡乱糟蹋自己青春的学生。所以，她很少跟他们接触，每一次说话也如同高岭之花一般。不是从人格上的一种蔑视，而是从性格上的一种拒绝。
　　她怔了两秒，点点头，对蒋启光说：“谢谢。”
　　蒋启光却没有离开，停顿了两秒，问：“你知道京安去哪里了吗？”
　　柳绮霏一怔，面色古怪地看了蒋启光好几秒，说：“她去参加化学竞赛的培训了。”
　　当初一句对京安的戏言，如今看来却一语成箴。
　　蒋启光在追京安。
　　蒋启光说了一声谢谢，转身离开。
　　柳绮霏看着蒋启光的背影好几秒，才想起来教室外面还有人在等自己。
　　来人是团委的人。一个高一的学生。
　　他对柳绮霏说：“学姐，唐老师说让你去一趟团委办公室。”
　　柳绮霏点点头，说：“好，我先去跟我同学说一声。”
　　平时负责记录考勤的都是程松之。程松之一走，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杜梅的身上。柳绮霏跟杜梅说了一声，就跟着学弟往团委办公室去了。
　　她没有注意到，杜梅的面色却有些古怪。
　　杜梅回头一直看着柳绮霏走出教室才回过头，目光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试卷上。
　　她心里面装着一件事。
　　在上晚自习之前，柳依依来找她问题，杜梅也没有多么在意。直到柳依依看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说：“也不知道京安是怎么把数学学得这么好的，每天也没见她多么努力，前两天我还看见她跟那个宋清明一块走呢！”
　　杜梅不是傻子。柳依依说得漫不经心，实则是说给她听的。在文1班，除了柳绮霏，就数杜梅跟京安走得最近。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杜梅是打从心里面嫉妒京安的。不是京安和柳绮霏之间那种冠上嫉妒的互相欣赏。而是一个认为自己低到尘埃的人对星空的仰望。这种嫉妒。柳依依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
　　但是柳依依的算盘打错了。杜梅的确嫉妒，但是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和京安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她也清楚地知道，京安现在拥有的一切在背后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她更知道，她如果把对京安的嫉妒化为行动，最后惨白收场的一定是自己。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自知之明，杜梅一直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份不断滋扰的嫉妒，以免有一天它会演变成妒忌。
　　所以杜梅就当做没有听懂一样，把题目给柳依依讲了一遍，然后眉目一笑，问道：“程松之和梅溪的事情是你去告密的吧？”
　　柳依依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倒打一耙，脸上划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恢复镇静，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怎么会！”
　　杜梅微微一笑，说：“我也不相信是你，只是最近大家都在传这件事，你自己小心一点。”
　　柳依依有些慌张地点点头，再无心思撩拨杜梅，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着要怎么摆脱嫌疑。

　　040。　运动会

　　如果真的被班上同学发现是她做的这件事，她就可以直接转学了。
　　说到程松之和梅溪，柳依依自己也是一阵悔恨。当时自己就是一时脑热，嫉妒梅溪和程松之在一起，愤怒之下就写了一封信投到政教处的信箱里，等回过神来后悔时，事情已经发生了。
　　事情后面会演变成两个人都要记过并且回家反省一个星期的样子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一直想，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一定不会去告密的。
　　她只是，有点喜欢程松之。
　　所以，她不想看到程松之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4＇
　　化学竞赛培训结束之后，离下晚自习还有十分钟。
　　蒋笑笑和卢辛先回班上。刘泽和章清羽则直接回寝室。
　　京安问宋清明：“你回教室还是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