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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姜眠回头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不大却坚定而不容反驳，“如果她不会再有孩子，我也不会再有。”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也给她一点空间，那个每天晚上都要蜷在自己怀里的抱枕他永远不会放弃。
　　
　　夜风微凉，姜眠开车回来的时候和一辆开着车窗的凯迪拉克擦肩而过，只觉得那辆车有些熟悉却也没多想，两辆车交错的时候好像从开着的车窗里看到驾驶座上一张清俊的侧脸，提着刚刚去“月光”买的晚餐走进医院，顾兮一直不太喜欢西餐，那家店在A大对面，平时没时间做饭的时候她总是坐公交经过的时候买两份，一份送到自己办公室，现在想想，自己一直不能确定顾兮对自己的感情，却忽略了她偶尔小小的关心。
　　
　　自从那晚她彻夜不归之后，顾兮再出门的时候都没再坚持挤公交而是任司机开车接送，每次晚回来都会打电话，出门时也会在冰箱上贴满纸条，很多时候都会看到她在网上查找一些对孩子好的食物和习惯，甚至晚上缠着姜眠弹钢琴做胎教，偏偏在这样的悲剧发生之后他才发现这段感情其实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付出，她的一点点回应都可以让他更加坚定。
　　
　　推开门，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冷冷的银色，放轻脚步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把她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顾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连鼻头都是红红的。
　　
　　他的手一接触到她的脸颊一滴眼泪就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手指，她睫毛像蝶翼一样微微颤动却不肯睁开眼睛，只是伸手紧紧地抓着姜眠的右手整个人微微的发抖，姜眠抽出手想把粥拿过来，她却一下子坐起来双手拽住他的胳膊，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漂亮的眼睛空洞洞的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兮兮，我不会不要你。”清雅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的时候，顾兮的眼睛才恢复了一些色彩依然拽着姜眠的右手小拇指，握得紧紧的像是自己在无边海洋里最后的一片浮木。
　　
　　伸手揽住她薄薄的肩膀拥进自己怀里，姜眠用下巴摩挲着她软软的发却想到那次的伦巴，她目光晶亮在舞池里旋转神情骄傲而张扬，却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一下子红了眼睛，就是那天晚上他们的人生正式交叠在一起，“我说过，从此以后你的人生，我会一直陪你走。”
　　
　　窝在姜眠的怀里，顾兮一言不发只是感受着这样的氛围，她在一个人的怀抱里那个人说会一直陪她走，顾兮一直是个傻孩子，任何甜言蜜语都会让她失去一切判断，尤其是那个说会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恰巧是自己喜欢的人，在她弄丢了他们的孩子之后还是给了她一个肩膀。
　　
　　四年前，爱于她是信仰，她在黑暗里走了太远，那个男孩用一种最美好的姿态走进她的生命陪她去经历最美好的青葱岁月，在她最悲伤的时候温柔以对，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伸手推开她自己承受。
　　
　　可是姜眠不一样，他的爱于她是救赎，在她甘愿在黑暗里沉沦，带着美好的微笑和骄傲的面具想去摧毁一切毁了她爱情的人的时候，给了她最温暖的爱情和宠溺，在她需要时间的时候给她时间，在她需要一个怀抱的时候给她一个承诺。
　　
　　无论命运给了她什么，还是剥夺了她什么，其实最后都用另一种方式放在她的掌心，只要她伸开双手就会看到最美好的天空。
　　
　　顾兮掀开被子坐在姜眠的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肩膀哭得酣畅淋漓，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孤儿院里挨了打还要对着筱染笑得灿烂怕她担心的小女孩，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骂了就冲过去该出手时就出手，揍完之后自己偷偷哭的逞强的小学生，她再也不是那个每一次去旅游困得不行却不敢闭上眼睛怕被人抛弃的小姑娘。
　　
　　“姜眠，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顾兮把头埋进姜眠的肩膀，哭得嗓子都哑了，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会不会救何水，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她会不会去无私那一次，“我当时想如果我救了她是不是可以赎罪……”
　　
　　肩膀被人狠狠扳住，顾兮有些错愕对上姜眠深黑色的眸子，“顾兮，生命很沉重，但是这种沉重是每个人自己的重量，如果她不能承受你更不能承受，你没必要为谁的死负责，不是他们都说你错了你就是错的，你没必要赎罪，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可是我尊重你每一个选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相信你的每一个决定。”
　　
　　顾兮别过脸，神色有些悲怆，可是她却又一次背上了一重罪。
　　
　　“孩子，我们还会再有，可是你是唯一的。”姜眠有些自嘲地说出这句话，以前陪着顾兮看电视剧，她一直都说说这句话的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孩子也是一条生命，那时他也赞同她。
　　
　　可是，自私的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附属品，因为爱所以爱她生命的延续，“既然无法挽回了，再难过也没有用。”
　　
　　“姜眠，我爱你”顾兮趴在姜眠怀里声音软软地开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爱，却是在这样一个悲伤的氛围里，等了好久姜眠都没有回应，顾兮暗咒一句，不会是抱着自己这个抱枕太舒服了所以睡着了吧，抬起头却看到姜眠别过脸耳根微红。
　　
　　“咳咳，粥冷了，我去找微波炉热一下，你如果总是乱想的话，就先看看这本书。”姜大导师像逃一样地闪身出了房间，一分钟之内马上又推门进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盛粥的保鲜盒再次淡定地走出去。
　　
　　顾兮坐在地上突生一种这个笑话好冷的慨叹，姜眠他居然会脸红而且害羞起来实在是要命，这是她第二次被他扔在地上了。
　　
　　自己现在确实只要一闲着就会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低头看看手里的深蓝色笔记本，顾兮以为会是像她以前发现的那样是一本日记，却没想到打开扉页就看到了一行漂亮的楷书——从人文角度分析国际劳务外包，下面是他清瘦的字体，姜眠。
　　
　　想把它丢到一边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课题很熟悉，才想起来前几天她抱怨国创课题找不到理论依据和参考文献，开玩笑让姜眠写几篇论文发表了给自己做参考文献，却没想到姜大妖孽居然这么认真。
　　
　　姜眠热好粥推开门却发现整个屋子连月光都没了，窗帘被人拉得严严实实的，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害怕是她走了，有些慌张地伸手按开门口的灯，灯光大亮的时候却看到顾兮一下子站在床边一下子伸手拽过床上的被子嗖地裹住自己的身子。
　　
　　“你在干什么？”姜眠看着裹着一条白色被子红着脸站在床边低着头的顾兮，有些无法理解地开口，就算是想走也没必要裹个被子啊，再一看开了一半的窗户，心里愈发紧张，这孩子还是真的受刺激了，要不要给江离打个电话让他来对自己嫂子进行心理辅导。
　　
　　“兮兮，别激动，你过来。”姜眠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果然自己都快三十了听到一句“我爱你”害羞个毛，这孩子不会是因为自己没回应所以就，
　　
　　“顾兮，我也爱你，你别冲动。”
　　　　　　　　　　　　　　　　　　　　　　　　　　




☆、只要你要

　　“兮兮，别激动，你过来。”姜眠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果然自己都快三十了听到一句我爱你害羞个毛，这孩子不会是因为自己没回应所以就，
　　
　　“顾兮，我也爱你，你别冲动。”
　　
　　正是夜深人静，这样一闹腾周围几个病房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在医院告白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毕竟平时都住在高级病房这边万年都没有任何动静，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都激动得不得了出来围观，啧啧，小姑娘长得还很漂亮只是造型有些别致，这男人也是少见的漂亮啊。
　　
　　奸情果然是无处不在啊，连医院也无法阻挡伟大的爱情。
　　
　　走廊里传来护士和医生急急的脚步声，顾兮现在只想冲去门口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姜眠还是一副很担忧的样子问医生她是不是烧糊涂了，擦，她真的是烧糊涂了，绝对是烧糊涂了才会想温情一下，激情一下。
　　
　　“姜眠！你不是说再生一个吗，所以我不是在这里勾引你吗，谁让你进门就开灯啊！！！”顾兮看着自己眼前忙碌的各位医生护士忍不住爆发了。
　　
　　一言既出，整个病房都安静了，各位围观观众星星眼，白大褂轻咳了几声直接收拾东西走人，漂亮的小护士走到最后还体贴地门带上，说了一句，“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那个，友情提示一下，刚刚流产不适合做剧烈运动。”清秀的医生哥哥拽着小护士出门，临走前不忘职业道德。
　　
　　顾兮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主动出击的可怕下场，她这次算是体会到了，感觉到身下的床微微下陷，一只胳膊自然而然地放在自己腰间收紧，“老婆，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家不是什么封建大家族，不需要这么急得传宗接代，今天你身体不好，我们先缓缓。”姜眠把下巴放在顾兮的肩膀上在她耳后浅浅呼吸，看着顾兮的耳垂又一次变红，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顾兮低声说了句滚，一脚踢向姜眠却被他的腿牢牢压住，“兮兮，你太热情了，我们先睡觉啊，乖。”
　　
　　果然什么柔情蜜意完全不适合他们，顾兮翻了个神枕着姜眠的胳膊合上眼睛，既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想再多也只能更加悲伤。
　　
　　早上，顾兮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本来想起身开门无奈整个人都被姜眠紧紧箍在怀里，用手肘撞了撞睡得安然的姜眠，“有人敲门，去开门。”
　　
　　姜眠哼了一声把顾兮抱得更紧，顾兮挣扎无效索性在他怀里玩他的睫毛，卷翘的长睫毛像一小扇子一样，眼尾的睫毛比中间不部分稍长竟然增加了几分妩媚，苍天，她居然用妩媚来形容自己老公，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失去，也许他会长着和姜眠一样的眉眼，勾搭小姑娘肯定很
　　
　　“姜眠？兮兮？”听到温柔而略带疑惑的声音，顾兮顿时什么玩心睡意都没了，急急地把姜眠撞醒，“快起来，我妈回来了”
　　
　　自己套上病号服，一瘸一拐地去开门，之所以一瘸一拐是因为她昨晚一直蹬姜眠那混蛋被激怒了就直接压着她的腿睡了，一推开门筱染就气势极强地走进来，高跟鞋踩得清脆地响，顾然紧随其后，穿着一件灰色风衣帅得一塌糊涂，对着顾兮无奈地摊手。
　　
　　回头一看，姜眠已经衣冠楚楚地穿着一件黑色衬衣优雅地站在一旁并绅士地帮筱染女士抽出了一把椅子，筱染皱了下柳眉，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跷起二郎腿，微抬下巴示意顾兮和姜眠坐过来。
　　
　　“老婆，别激动，呼吸”顾然同情地揉了揉顾兮的卷发，对自己的老婆温柔地开口。几个月不见，自家女儿瘦了不少，哪经得起筱染一番语言上的折磨。
　　
　　“昨天，我赶飞机回来想看我外孙，现在你告诉我，快冬天了顾兮你是想冬泳吗，还是你逗你娘亲玩儿呢，其实你没怀孕？”筱染看着低着头卷着衣角不说话的顾兮一顿连珠炮似的提问，“见义勇为？哈，顾兮你真是个笑话，你是当久了校花，你就想当一次笑话玩是吗？我说不让你结婚，你爸偷偷把户口本给你了，我说别太早要孩子，你第二天就告诉我你怀孕了，我把我外孙的玩具都准备好了，你又告诉我孩子没了，顾兮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你要先对你自己负责然后再对别人负责，为什么别人都来威胁你？”筱染说着，伸手戳了一下顾兮的额头。
　　
　　“因为你缺心眼，你是越活越倒回去了，你十六岁时还懂得东西怎么谈场恋爱智商和情商就被拉低了？”
　　
　　顾兮低着头一言不发，桌子下姜眠伸出一根小拇指晃了晃，顾兮伸出右手握住继续迎接娘亲的狂风暴雨，其实她需要有人把她大骂一顿，而不是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这样只会让她的愧疚感和罪恶感越来越重。
　　
　　“亲家？孩子们也很难过了，你就别再说兮兮了。”连姜和都被筱染女士的恶毒程度直接惊吓到了，姜市长弱弱地开口，替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顾兮默哀一下，有如此彪悍的娘亲怪不得顾兮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女王范儿。
　　
　　筱染抬头看了一眼姜和，微微一笑语气温柔而平和，“不说顾兮，那我说姜眠可以吗？”
　　
　　“可以”姜和看了姜眠一眼，无奈地点头，真的是执着啊，对着姜眠摊摊手，我救不了你了。
　　
　　“那好，姜眠你跟顾兮离婚吧。”筱染绝对是轻易不出口，出口必惊人的典型，每次说话的杀伤力极强，这句话一说连空气都一滞，整个偌大的房间气氛冷到了极点，没人会想到她居然直接开口让顾兮离婚。
　　
　　姜眠回握了一下顾兮的手指，抬头直视筱染的眼睛，“妈，是我没照顾好顾兮。”
　　
　　“不是这个原因，你们不适合，顾兮她喜欢耍心机但是从来没有对谁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她不是你的对手，”筱染不顾顾然在一旁阻止继续说下去，顾兮愣愣地看着筱染，难道她也知道车祸的事情吗，可是车祸只是一场意外怎么会跟算计扯到一起去？“顾兮，本来我想既然你们都已经有孩子了，就在一起好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见到橙子了吗？”
　　
　　心里一沉，顾兮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筱染又突然说到程梓乾，心里的谜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却每一次都到了即将揭开谜团的时候戛然而止，昨晚顾鑫说如果她想离开他会帮她，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姜和正想打圆场，却看到门口江家老爷子也来了，真是多事之日啊，只好迎上去，“爸，您怎么来了？这是顾兮，这是……”
　　
　　进了门，江勋极具威严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顾兮和自己不争气的孙子　，本来想着抱重孙子的，这下可好晚来一步就成了这局面，目光扫过筱染却突然有些激动，“筱医生？”
　　
　　筱染有些疑惑却在看到江勋释然了，三年前她还做主治医师的时候曾经遇到的脾气很好的病人，筱染一向记忆力比较好一般不会记错人，“江老爷子，您好。”
　　
　　一群家长出去商议了，留下顾兮和姜眠两两相望，“你怎么惹到我娘亲了？”顾兮犹豫着开口，今天的气氛实在是太奇特了，筱染很少直接对着谁喷射毒液除非是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虽然孩子没了是很严重但是，这不仅仅是姜眠的责任。
　　
　　姜眠皱着眉按按顾兮的脑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情况。”看着顾兮一副担忧不安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大不了咱们私奔，哦，不用了，反正已经有证了，过几天在米兰有一个会，带你出去度蜜月躲避你娘亲的高压政策。”
　　
　　“你陪我玩游戏吧，我们下季度二度宣传繁华梦，而且要开新服。”顾兮拽着姜眠的衣角，拽到床上排排坐一起玩游戏，本来以为姜眠这种天才是绝对不会玩游戏的，看到姜眠无比娴熟地登录繁华梦顾兮不淡定了，因为虽然他手快但是她还是看到屏幕上登陆框里的“江枫渔火”四个字。
　　
　　只看到姜眠伸手点击了一下鼠标，顾兮就看到自己这边亦攻亦受温少爷的名字变成了东奔西顾，“你是江枫渔火？”
　　
　　“对啊，我早就说我是姜眠了，你不信啊。”姜眠点击了“召唤吾妻”，顾兮这边一下子场景一换就到了姜眠身边，“擦，这是什么破功能啊？”
　　
　　“哦，老婆，宣布一件事情，在你睡着这段时间我已经收购了承诺，所以以后你在学校是我学生，在家是我老婆，在公司是我下属，惊喜吗？”
　　
　　顾兮汗颜，这是惊吓好吧，“你们公司的技术部好像强大很多耶！我感觉画面流畅了很多，话说，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你为什么收购繁华梦，不是，你说你收购了整个承诺？”
　　
　　“送给你。”姜眠十指灵活地在键盘上翻飞，“顾兮，我也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而且我们之间隔着七年的时光，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但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犹疑

　　犹疑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在空气里缓缓流淌，明亮的光线下空气里的每一粒的尘埃都无处遁形，顾兮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下的沙发上捧着一本希腊神话看得昏昏欲睡，姜眠口中的很有哲思的神话到顾兮这里就是一部重口味的众神乱伦史，排列组合的爱情和Gossip　Girl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