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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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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正要看这个东西么?”沈天涯说: “我没说过这话吧?”秦主任说:“我可知道阴阳八卦。”沈天涯说:
“阴阳八卦还有这样的用途?你别欺骗我这样的老实人了。”
秦主任这才道出原委,说:
“我太了解你们这样的知识分子了,你们和别的官僚不同,他们每到一处,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吃喝嫖赌,你们的兴趣却不同,对地方上的山川地貌和人文景观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谷书记初到昌永也是这样,什么地方都不去,就找我要县志看。”沈天涯说:“你把我和谷雨生当成一路货色了。”
秦主任说:“不是一路货色,你怎么会跟谷书记跑到昌永来?”
第二十七章(5)
沈天涯觉得这个秦主任不是~般角色,怪不得谷雨生这么器重他,让他来招呼自己,如果换了别人,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便说:“秦主任,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肯定是昌永县政府办历届主任里做得最久的一位吧?”
这一下轮到秦主任感到奇怪了,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谷书记告诉你的吧?”沈天涯说:“昨天跟谷书记见面后只说了几句话他就开会去了,哪来得及查你的户口?”秦主任说:“那你是从别的渠道了解到的?”沈天涯说:“过去我并不认识你,还是昨天你去接我的时候,才知道昌永有一个秦主任,我也是用阴阳八卦测算出来的。”
秦主任当然不相信沈天涯此话,一定要他说出个中原委。沈天涯便说道:“秦主任你是个能人,这两天我已经看出来了。像你这样的大能人,别说在昌永,就是在昌都市范围内也不可多得。”秦主任脸上很灿烂,说:“沈处你过奖了。”沈天涯说:“如果说政府是台机器,那么政府办就是发动机,政府办主任就是点火器,如果你这个点火器不灵,发动机发动不起来,政府就没法运转,所以政府办主任这样的人选是最不好选的,一旦逮住了你这样的角色,那是谁当县长也不会放弃的,这是你任职最长的理由之一。”
秦主任想想也是,说:“还有理由之二?”沈天涯说:“你这样的能人,未卜先知,不言自明,领导想不到的你先想到了,领导想得到的你先做到了,县长副县长的智商都不可跟你匹敌,因此表面上他们是你的领导,实际上你才是他们真正的领导。这没关系,反正你在他们之下,你会处处隐忍,把领导当做领导,他们可以享受你高水平的服务,却用不着担心你凌驾于他们之上,彼此会相安无事的。可一旦你跟他们平起平坐了,你的才华和能力明显比他们高强,就会盖过他们,对他们构成严重威胁,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成为他们的领导。你说官场上谁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这是你多年来老在主任位置上原地踏步,而不得进步的最重要的原因。而且这个主任你还得继续做下去,为了让你心理平衡,收住异心,他们会给你解决助理调研员的待遇,让你戴着副县级的帽子,做办公室主任的事情,直到你超过组织上规定可以提拔重用的年龄。”
一席话,说得秦主任刚才还满面春风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去。他沉默良久,说:“沈处你说得太准了,本来去年我就再也不肯于了的,要求到下面单位去做个小头目,可领导硬是不让我走,并给我报了助理调研员,上个星期市委组织部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沈天涯本来也是信口开河的,不想竟说得丝毫不爽,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觉得自己说得也太多了一点,正想走开,不想秦主任又说道:“沈处,我也看出来了,你跟我是一个类型的人,你原来不是市财政局的预算处长么?也算是昌都市屈指可数的了得的人物了,可你那个预算处长做不长久,其中原因跟我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
沈天涯觉得此话有些道理,便说:“那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了?”秦主任说:“你的大名本来就是天涯嘛。”沈天涯说:“不过,我不敢跟秦主任您比?在您面前我嫩多了。‘’秦主任说:”你还嫩?不不,你比我明智,我被他们的副县级的帽子一套,又套在原处了,而你已经突围出来,可谓放虎归山了。“沈天涯笑道:
“我虎什么?一条水爬虫而已。”秦主任说:“你这是过谦了。”
沈天涯忽又想起一事,说:“我看你现在虽然是政府办主任,却常跟谷书记走,谷书记肯定有什么意图吧?”秦主任笑了起来,说:“哪有什么意图?谷书记虽然是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但县政府这边没有县长,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都归他一人主持。县委主要管人,县政府主要管事,谷书记偏偏想做些事情,所以他在县政府这边呆得多,我的工派得多岂不是很正常么?”沈天涯点点头,说:“也有道理。”
两人越说越投机,竞至于相见恨晚了。还是沈天涯怕耽误了秦主任的工作,便刹住话题,说:“我们的共同语言太多了,反正我一时三刻也不会离开昌永,以后有的是交流的机会,秦主任你先忙去,有空再摆龙门阵,怎么样?”秦主任也想起今天还有好几起人要去政府办找他,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回到住处,沈天涯脑袋里还萦绕着秦主任的影子,心想这个秦主任也算是昌永的高人了,以后得多请教他。然后坐到桌前,翻开了县志。首篇竟是当时县委书记的讲话,标题叫做什么《论县志的借鉴性史料性地方性处学性政治性阶级性现实性》。沈天涯不禁哑然。他参加过昌都市财政志的编写工作,多少懂点地方志的体例,哪有将领导讲话放到开篇的?一定是修志者为讨好领导所为了。
好在后面对地方地理人文政治经济的记载还实在,半天下来,沈天涯就算半个昌永通了。中午沈天涯没让秦主任来陪,自己到招待所食堂里吃了点东西,稍事休息,下午又捧过县志翻看起来。这样沈天涯又在大事记里发现了一行这样的文字:一九六二年七月李森林毕业于本县儒林中学初中部。
一个学生从学校里毕业是上不了大事记的,《昌永县志》将这一条煞有介事地写进大事记里,也让人啼笑皆非。不过这个李森林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弄不好就是原准备做省委书记忽然做了省长的原省委李副书记了,他的大名就叫李森林,听说他跟下放劳动改造的右派父亲在昌永呆过几年。要不是这样,谁会把一个普通学生的名字写进县志呢?不是无聊是什么?当然,沈天涯还不敢肯定此李森林就是彼李森林,得问问秦主任他们。
下班时间快到了,秦主任来到沈天涯房间,喊他去吃饭。秦主任看见桌上摊开的《昌永县志》,顺便问他看得怎么样了。沈天涯指着首篇《论县志的借鉴性史料性地方性处学性政治性阶级性现实性》的领导讲话,说:“你这部县志也太深奥了,这第一篇文章的标题,我读了一整天都没读懂,秦主任你来了,正好向你讨教:”
秦主任以为沈天涯真有什么地方没弄明白,抻了脑袋过来看了看那篇文章,说:“以沈处你这么高的学问,这样的文字也有不好懂的?”沈天涯说:“好懂我还请教你什么?你看清楚了,我念给你听:论县志的借鉴——”到此沈天涯停下了,然后才又往下念道:“性史料——性地方——性科学——性政治——性阶级——性现实——,你这部县志岂不是一部性志了?”秦主任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个沈处,见我被办公室的烂事烦够了,逗我开心吧?”又说:“你不知道,当初县志办本来是不愿意把这篇东西放进去的,却拗不过领导的高压,才不得已而为之,要不怎么会有今天你这个高级笑话?”
笑过,沈天涯问李森林是谁,不出沈天涯所料,果然就是现任省长李森林。秦主任说:“这条也是那位领导加上去的,当时李森林刚出任省政府秘书长,那位领导说堂堂省政府秘书长在昌永中学初中毕业,这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县志办只得从命。”
吃了晚饭,秦主任还想好好陪一下沈天涯,不想值班室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来了一伙上访的,将县委大院团团围住了,要他赶快过去。秦主任没法,对沈天涯说:“沈处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些基层干部不好当哪,什么矛盾都集中到了政府,躲都没处躲。”沈天涯理解地说:“你去吧,晚上我把性史料好好学懂。
秦主任笑着走了。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谷雨生把一切应酬推掉,准备带上沈天涯到下面去走走。要出发了,几个人把谷雨生堵在了门口,好像是什么县佛教协会的,其中还有一个袈裟在身的又高又大的老和尚,说是要向他汇报工作,谷雨生只好让沈天涯等等,回屋应付来人。
沈天涯就在武装部坪里转了一圈,回到原地,见那伙人刚好从楼上下来,估计谷雨生该出来了,就过去跟来接他们的尹司机打招呼。过了几分钟,还没谷雨生的影子,也不知他又被什么缠住了,沈天涯只得上楼去看究竟。谷雨生的门是开着的,沈天涯信步走进去,卫生间里传出谷雨生的声音:“是天涯吧,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完了。”
在客厅里站了站,谷雨生还没出来,沈天涯就推开里间的门,进了谷雨生的卧室。来昌永三天了,谷雨生总在外奔波,没怎么在屋里呆,沈天涯这还是第一次进他卧室。因为是招待所,有服务员搞卫生,卧室还算整洁干净。难能可贵的是桌上的书籍摆放得很整齐,文件夹和报架也各就各位,给人有条不紊的感觉。
有意思的是与床位正对的白墙上有一张印刷品,上面写着一个醒目的“官”字,还注了汉语拼音。“官”字旁边有三根细线,连接着另外两个以“官”为头和为旁的汉字:管,倌,也注了拼音。沈天涯猜想这是汉字教学示意图,但他弄不明白谷雨生弄张这样的示意图在这里干什么。
沈天涯正在出神,谷雨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一边说:“昨晚市政府来了一位领导,喝了几瓶白酒之后,硬要跟我比喝啤酒,我这胃不能喝得太杂,这一下害惨了我了,今天早上这是第三次打机枪了。”
说着,见沈天涯正在看墙上的字,谷雨生又笑道:“我来之前,这个屋子住过一个省军区下来教战士文化的文官,是他在墙上贴的这个汉字教学图,我住进来后,懒得撕它,就一直挂在那里。”沈天涯没吱声,却觉得这几个字意味深长。
出门上了车,谷雨生征求沈天涯的意见:“将秦主任也带上吧?”沈天涯已经见识过秦主任,跟他谈得来,也知道谷雨生看重他,说:“对,把他也喊上。”司机小尹也不用谷雨生盼咐,方向盘一打,将车子往县委方向开去。
谷雨生在沈天涯腿上拍拍,说:
“天涯,这两天没时间管你,只好让秦主任替我代劳,没什么想法吧?”沈天涯说:“有什么想法?秦主任这人挺善解人意的,我没开口,他就给我带来了县志。”谷雨生笑道:“他说你也挺厉害,像算命先生一样,把他过去和未来全都点破了。”又说:
“县志有什么看头不?”
沈天涯说:“怎么没看头?昌永的方方面面都在里面了。”谷雨生说:“没看出什么破绽吧。”沈天涯说:“破绽倒没有,只是把一个叫李森林的学生在学校初中部毕业也写到大事记里,好像不太符合志体。”谷雨生说:“如果这个李森林就是刚做省长的李森林李省长,那这一条就太重要了。”
沈天涯似乎听出了什么,说:“你是想在李省长身上做做文章?”谷雨生笑笑,说:“这两天你跟我先跑些地方,回来我俩好好交流交流,也许能理出些可行的思路来。”沈天涯侧首望一眼谷雨生,见他双眸发亮,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有一个计划已在他脑袋里酝酿了许久了。
车子进入县委大院,谷雨生正要给秦主任打电话,尹司机说别浪费话费了,下车上了楼。沈天涯望望尹司机的背影,说:
“县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机灵?”谷雨生说:“他们替领导服务多了,你屁股还没翘起,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了。”沈天涯说:“那你享受的服务一定是高档的了。”
谷雨生沉默片刻,深有感触道:“这就是做官和做僚或做吏不同的地方,比如我在市委组织部吧,管着全市副局以上干部的考察和任免,虽然没有决策权,却掌握着实实在在的执行权,在下面县里的领导或市直部门的头头面前,你就是老爷,你要他们把头伸过来给你当凳子坐,他们也求之不得。但尽管如此,你还是僚和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如果跟部长和副部长出去,还得鞍前马后替他们服务,他们坐车开会做报告,甚至吃喝玩乐,都得你去跑腿打点。下来做了县委副书记却不同了,你想睡觉有人给你枕头,你想出门有人给你车子,你想喝酒抽烟有人给你倒酒递火,你往左边使个眼色没人往右边去,你说太阳从西边出没人说月亮从西边落,甚至你放个屁也有人说是指示精神工作思路,会整理成文,满腔热情地层层贯彻落实到单位到个人。”
谷雨生一席话,说得沈天涯见识大增,说:“怪不得人人想做官,原来做官有如此多的妙处。”谷雨生说:“我这是说的做官的好处,还没说做官的难处呢。”沈天涯说:“做官还有什么难处?”谷雨生说:“套用一位女影星关于做女人难的名言,叫做做官难,做清官更难,做有所作为的清官难上加难哪。”沈天涯说:“我也听人说过这话。”谷雨生说:“官场上集中了这个社会的人精,个个聪明绝顶,都是不好惹的。这且不说,你做官,吃的是老百姓,用的是老百姓,你总得给老百姓做点实事吧?这又谈何容易?一是办实事要钱要政策要机遇要一班子能人给你出力,这几样东西到哪里去弄去找?二是为老百姓做了实事,老百姓肯定感恩戴德,但上面并不见得看得到,上面看不到,老百姓又不能提拔你,你怎么进步?不进步,做官的动力又何在?”
沈天涯在市财政局预算处呆久了,也是挺有感慨的,不想今天谷雨生的感慨更多。而这些感慨,谷雨生又不可能跟下属和同僚说,今天跟沈天涯单独在一起,还不一吐为快?
两人正说得兴起,秦主任和尹司机下来了,一左一右把屁股搬进了前排位置。
第二十八章(2)
车子开出县委大院,望着眼前这条缠缠绕绕的昌江河,沈天涯想起刚到昌永那个傍晚谷雨生说的关于县委大院的种种说法,说:“谷书记,县委大院里的传说,你还只说了官方的版本,民间的版本还没给我说呢。”谷雨生说:“民间的版本秦主任最熟悉,由他给你细细道来。”
秦主任透过窗玻璃,望着昌江淡然笑道:“民间版本其实比官方版本更形象生动,这就是民间文学往往比官方文学流传久远的缘故。先是这条昌江河吧,官方说是玉带水,民间说是绊马索,是专门绊县委大楼前的那匹高头大马的。县委两旁的山脉,官方说是左青龙右白虎,老百姓说是一对困兽,没啥作为。进门后,那台阶是供人往上爬的,可爬得越高跌得越重。那匹马,你说是一马当先,民间说是让人来拍马屁的,马被拍晕了,前面的绊马索一绊,还不栽跟斗?左边的榆树,其翅果像过去的铜钱,自然不是什么与时俱进,而是当官的摇钱树。右边的舟楫,看上去更像一个盆,哪是什么同舟共济?谁见过当官的跟老百姓同舟共济过了?那纯粹是一只聚宝盆。”
沈天涯觉得真有趣,同样的事物,不同的眼光,不同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出不同的景色来。又问道:“那大楼后面的靠山呢?又有什么说法?”
刚好此时小车过了昌江桥,县委大院后面的山移到了车窗旁,秦主任按下车窗,指着那山,说:“沈处你仔细看看,那座山有没有什么破绽?”沈天涯也开了窗,仔细看了看,也就一座普通的山,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秦主任只好说:“你不见那座山有两个山头吗?”
这一下沈天涯看出来了,山梁上确实有一个山岔,两边各有一个一般高的山头两相对峙着。秦主任说:“老百姓都说,这是象征着书记县长的两派势力,是用来拉山头,搞宗派的。”沈天涯摇摇头,说:“真是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昌永县人民的观察力和想象力非同凡响啊。”
一直不吱声的尹司机也忍不住了,插言道:
“沈处你不知道,昌永县太穷,人一穷,想象力就格外丰富。”沈天涯说: “这是哪来的理论?”尹司机说:
“人穷的时候,肚子里进的食物就少,脑袋里的血液用不着跑到胃里去助消化,留在脑袋里没事可做,只好帮助主人去胡思乱想。”沈天涯说:
“怪论怪论。”
谷雨生在尹司机的靠背椅上敲敲,说:
“小尹你别转移话题,秦主任还没说完呢。”沈天涯说:“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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