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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懒-我们的最终曲(出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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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莎我不许你说。”
“她爱上周或了。”伊莎莎几乎是和我同时说出,挑衅般看着我。
姜易成笑得东倒摿歪:“我说你俩真是神经病,人家周或那会儿追你吧,你死活不干,等到人家对你没啥念头了吧,你又反过来……你们这样子,搞得我好迷茫耶。”
我甩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伊莎莎说:“你现在承认,爱上周或了?”
姜易成望着我,张大嘴巴。
“好,我承认。爱上了。”
“好,痛快,我撁的就是你这句话,姜易成,这个什么瑶的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清楚。”
姜易成警擉地问:“你撁干什么?”
“不干什么,帮水清搞定周或而已。”
周或大学本科四年,除了上课、睡觉和打篮球,其他的时间全部耗费在了这个叫做唐书瑶的女生身上。
唐书瑶是周或同届不同系的校友,外语系的才女,长得小巧玲珑,甜香宜人,经常背着帆布大包在英语角跟人练口语。两人认识也比较偶然,学校的篮球场离英语角很近,周或跟同班同学约好了打篮球,去早了,看着英语角觉得很新鲜就多看了几眼。唐书瑶正逮不到人呢,看到周或上来就扯了一通流利的英语,直说得周或面红耳赤——一个词都没听懂。唐书瑶不肯放弃,就不停鼓励、引导周或开口,据说周或英语极烂,要不是高考时英语拉分,他连北大的分数都够了。面对唐书瑶的紧紧相,周或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句:
“MyEnglishisverypoor。I……要去踢球,先go了。”
说完周或就抱着篮球跑了。但自从见过之后,两人开始频频在校园里遇到,每次见面,周或都闹个大红脸,因为唐书瑶不论有多少人,都叫他“poor先生”。后来周或的同学,朋友,尤其是室友,见着两人就开始起哄,哄着哄着到后来周或就三句话不离唐书瑶了。
周或不知道怎么表白,他从小学至高中一直是最让老师放心的人,学习好,属于数理化上课睡觉也门门拿高分的主儿。篮球是他的女朋友,除了这儿,他对哪个女生都待搭不理的。直到一路扶摇直上考入大学,遇到唐书瑶。
宿舍的兄弟们逐个给周或出主意。老七说,你就直接说,我爱你,就去英语角说,为了表示诚意,除了英语,还要学会各个国家“我爱你”的读法;有着多年恋爱经验的老三说,女孩嘛,在晚上给她约出来,然后直接吻她,就搞定了;老五不同意,说哪儿那么麻烦,下次再见到她,咱们兄弟直接喊二嫂不得了吗,然后直接叫你二哥,傻子都明白;老四说,咱二哥这么木,还是这种方式比较适合他,你就问她,愿不愿意死后葬在我家祖坟里……
周或确实有些木,他连着请唐书瑶吃了几顿饭,每次想好告白还没开口,那一副紧张劲儿就被聪明的唐书瑶觉察出来,她总会适时地转移周或的话题和视线,直接把周或说的话闷闷憋回去。
等到周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唐书瑶又过来招惹他,一会儿发个短信说,帅哥给我买本最新的英汉词典;改天说,我好久没吃油焖大虾啦;周末的时候给周或打电话,嗲得连老三都受不了,唐书瑶说,我们宿舍的都出去了,你陪人家逛街嘛……
老大曾经取笑周或,说周或是人家唐书瑶养的一条金鱼,高兴了就扔几粒食进去,不高兴了就荒在那里一个月不换水,不管高兴或不高兴,从来没让这鱼饿死,每当濒临死亡,总有新的食物出现弥补以前大量缺失的营养。
老三说老大的比喻不对,周或就是人家唐书瑶放的风筝,在放的过程中,得到心上的愉悦,想收线就收线,想放线就放线,收放自如。但谁也不拿风筝当饭吃啊,对吧?
周或就黑着脸不说话。
后来等到其他兄弟都这般如此嘲笑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跑去问唐书瑶有没有男朋友。回来后就躺在上唉声叹气。等到三天后大家才从周或嘴里探听出实,原来唐书瑶是有男友的,只不过是在美国留学,两人青梅竹马高中相恋三年,高考时唐书瑶到了这所学校,男友被保送国外的大学,她现在苦学英语是希望大学毕业之后可以和他在美国相聚。周或说人家唐书瑶也是有苦处的,她说现在两人隔着千山万水的,恋得很辛苦,关系脆弱,很难把握感关系,说不定亚齐(她的男友)在那边早就找了金发碧眼的美女。
周或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会让唐书瑶改变,改变她对亚齐的态度,改变她感困窘的现状,他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会让唐书瑶放弃亚齐,最终爱上自己。周或的理由是:据唐书瑶讲,她坦承自己也很喜欢周或,只是,毕竟是先和亚齐在一起的,还有着很深的感,希望周或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这说明只要经过自己的努力,胜算的可能还是很大滴;亚齐在国外,再好的感也经不住两人长时间的两地分居,占了地利的优势,胜算的可能又增加了几成;最后一点是,据唐书瑶讲,亚齐的身体不好,有先天心脏病,即便两人在一起了,他也无法给唐书瑶幸福。
以上种种,坚定了周或对唐书瑶的持之以恒的追求,坚定了周或对唐书瑶无微不至的照顾,坚定了周或对室友关于唐书瑶人品有问题是胡说八道的肯定,当然,最坚定的,是周或对唐书瑶任何时刻召唤自己均随叫随到的无怨无悔。
谁都说不清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校园的角落里几乎处处有他们的身影:大学四年,两人结伴吃一日三餐,逛街,或者一起参加各种聚会。老三的前前女友住在唐书瑶的隔壁,据说人人都知道唐书瑶的男友是美国留学的亚齐,生得意气风发、帅气人,周或?周或不过是哥们而已。老三在宿舍讲时,众兄弟皆唏嘘不已。等到周或进来,老大拷问周或,你跟唐书瑶发展到什么地步啊?
其他弟兄也跟着起哄,周或窘得直抠裤线,被不过,只好老实交待——拉手和拥抱。
大家异口同声:没那啥啊?
周或更窘,说没有。
大家再次异口同声:你就不想?
留在结婚之夜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嘛。
众人气结。
老三问了关键话:唐书瑶和那个什么齐的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周或说:亚齐。
对,她和亚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周或说:没什么地步,就是聊聊天,在网上开个玩笑啥的。
众人哄笑。
周或想想,补充说:顶多拉过手。
见众人不信,又说:这是肯定的,反正肯定没跟那人上过。
大家问为什么。
周或说:因为亚齐有先天心脏病。
老五子急,说周或你别基八这么了,你当男的都拿心脏**啊?也就你,这么**,唐书瑶根本不承认有你这根葱,人家逮谁跟谁说男友在美国。
周或急得红了眼,一拳打在老五腮帮子上,两人就在宿舍掐起来,虽然最后被大家劝开,他还是一周没搭理老五。再后来,其他弟兄看着唐书瑶把周或迷得神魂颠倒,再没人吭声。
也不是没有提出过分手。周或看着周围室友的恋爱谈得风生水起,卿卿我我,而唐书瑶还在跟亚齐甜蜜地发着邮件,打国际长途,并用周或给的钱给亚齐买外……时,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的窝囊,但一提出分手唐书瑶就哭得稀里哗啦,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周或心软得跟橡皮泥似的,怎么捏怎么是。
就这样过了四年。
直到大学毕业前夕,周或终于肯很骨气地、很干净利落地,甚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地问唐书瑶到底有没有想好。
周或永远记得,彼时的唐书瑶刚洗完澡,她把头发很随意地编成两个麻花辫,乖巧地搭在肩上。浅蓝色的束腰及膝麻裙把她这个恬静衬托地美极了,就是这个恬静少女百分百,站在没有风的夏日黄昏里,对周或说: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
其实周或曾经设想过多种唐书瑶的答案:
好啊。痛快而执著。
我们在一起吧。害羞但坚定。
不——和你还能和谁呢?俏皮和愉悦。
让我再想想。迟疑但见希望之光越发明亮。
……
那些一厢情愿的,柔软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完美答案,曾经在很多个夜晚,曾像萤火虫一般在他的梦里璀璨幻动。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恬静少女百分百淡淡扔下这句话,便捧着厚重的课本继续备考。
她甚至没有再看周或一眼。
周或就那样傻傻地占了半个多小时。
唐书瑶不知道,彼时周或还傻傻地待在原地,左手拎着的是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条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好的铂金项链,那是周或半年前央求开首饰店的表姐特意打制的,他偷了唐书瑶的照片做成惟妙惟肖的立体模型,再配上米粒般大小的链子,他想在两人正式在一起时送给她。
此刻这条莲子却被汤闷地被关在盒子里,默默地闪着莹莹的光。
是的,唐书瑶连正式的拒绝都没有。哪怕她还敷衍几句,哪怕她表情尴尬但笑容僵硬勉强挤出一句对不起,哪怕她说不好意思我不想现在分心……
都没有。
与其说是敷衍,倒不如说她是轻擆,轻擆到到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唐书瑶的意思很明显: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考GRE比你重撁多少倍不知道吗,我美国男友可是在等着我。还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跑过来烦我。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你不过是替补而已,教练没有发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没看到我正在为主力拼死拼活嘛。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成绩没有下来,我怎么知道如何处置你,你就先孤分点儿,到了适当的时候会处理你的。
……周或很伤心。
站在原地的周或一直在想,自己这些年,应该叫什么呢?
恋爱未遂?
为他人做嫁衣?
木了整整四年的周或,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突然开窍了。
他迅速地收拾好行李,等到办理完毕业手续,第二天他就和寝室的老五在市区租了房子开始找工作。他当然没有忘记换捤手机卡。
老五就是姜易成。
姜易成说:你们俩还想知道什么?
伊莎莎说:后来呢,那么唐什么瑶的考上了吗?
听说没考上,第二年又接着考,还是没考上。
这么说,她是没考上,所以又回头找周或这个替补了?
姜易成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话,基本上靠谱。
我慌张地问:我们怎么办?
伊莎莎白我一眼:你应该问,你怎么办?
姜易成窃笑。
别闹了,我几乎在哀求伊莎莎,求你。
伊莎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拍拍我的头,说:没关系,等周或回来,我帮你搞定,这小子心里有你,不会那么容易吃回头草的。
听到回头草这个字眼,姜易成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又很快舒平。
我撅着嘴巴,说:唐书瑶才不是回头草,唐书瑶是周或这头拉磨的倔驴头上挂着的萝卜,以前磨转得快,萝卜也转得快,倔驴总吃不到,现在磨停了,萝卜送到嘴边了。
伊莎莎骂我:小妮子现在知道急了,以前干吗去了?
姜易成说:你骂人还挺文明的,一个脏字都没有,周或已经是大叫驴了。
我急得红了眼眶。
伊莎莎叹口气,水清,交给我吧,只要周或回来,我保证他是你的。
5、
可我们还没等到周或,龚心却出事了。
龚心能出什么事——除了王弘路。
王弘路被龚心养了几个月,跟个神仙似的供着他,伺候他吃喝玩乐抽。临近除夕的时候,王弘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丢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至少,他认为怎么着都要赚点小钱过年。
王弘路连着在街上晃悠了两天,终于发现了一个快速致富的道路:住在对面的用户,开始每天聚集了大量的社会闲杂人士赌博。他观察了几天,发现这帮人玩得非常大,一注就要八千多块。他几次想着到里面看一下,却被这帮人狡猾和警惕地拒绝了——非熟人介绍连门都进不去。
王弘路在看到市电视台播放的公告时马上调整了路线:
近日,根据群众反应,我市隐蔽赌博活动日趋严重,为维护社会治安,树立良好的社会风尚,严厉打击和遏制赌博的活动,欢迎大家踊跃举报,举报电话:8456XX27。凡举报并经查实的,奖励总赌额的20%,并严格为举报人保密。
王弘路看到这则公告的时候豁然开朗,坐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龚心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痴痴地笑着,连望向她的那一眼带着无比的温柔和深,吓得龚心站在门口好半天不敢挪动地方。
第一次举报的时候,那个身高不足170的小民警把2万多块交到他手上,怪异地看了看他,嘴里嘟囔着什么,见王弘路看着他,尴尬地笑笑。倒是那个大刘,一直送他到门口,爽朗地说:“年底了,上面的任务也重,你还要多协助我们啊。”
王弘路半鞠着躬说:“一定一定,您也多照顾我,千万帮我保密。”
回到家,王弘路牛气哄哄地甩给龚心一万块,“拿去。”
擁龚心愣住,王弘路骂道:“你个贱X叫你拿就拿着。”
龚心问王弘路钱是怎么来的,王弘路心情好,没听出话外之音,痛快地说:“反正不是偷的抢的,管那么多干吗,爱买点啥就买点啥。”
龚心再不敢多问,手里的钱还带着王弘路的体温,她转手就还给了李斌——已经易主的丁是丁酒吧老板。她在那里已经干了四个月,给了这一万块,她就彻底还清那5万块了。
李斌对龚心还有点不舍得,但并没有挽留,龚心出酒吧的时候,李斌跟过来,说:“我知道王弘路根本不想还这5万块,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你来这儿吧?”
龚心摇摇头又点点头,泪水湿了一脸。
李斌说:“你这个人太重情重义,但……多保重吧,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找我。”
龚心重重地点头,跑开了。
6、
已经过去五天了,隔壁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弘路憋得跟跋浤了十天山路没喝水似的,好不容易看到水龙头,恨不得整个拔捤,却被人家告知停水。
他一遍遍盯着对面的住户,几次想踹开大门探个究竟。
孤静。
只是孤静。
孤静极了。
第7天的时候,王弘路坐不住了,在小区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殊情况。担心这边有情况又急急赶回来,他刚进单元门,就听到了和上次差不多的喧哗声,一口气上了五楼,刚把耳朵贴在人家门边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被厚重的铁门弹开,一屁股摔到自家门前,从铁门里出来十几个笑得跟小民警一样诡秘的男人,领头的男人手里抓着个麻袋,王弘路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麻袋已经罩住了他的上半身,与此同时,一声闷棍打在他的头上,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王弘路被人发现是在十天后,家住郊区的大学生李玉放了寒假去遛狗,刚到村头小麦地的岔路口,小土狗就跑到路边的沟里刨个不停,怎么叫都不走,还汪汪起劲地叫着。
结果李玉刚下自行车就看到从几乎碎烂的麻袋里露出的,王弘路被打得乌黑的、惨不忍睹的脸。
8、
龚心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时正在马路边上贴寻人启事,王弘路十天没回家,打电话不通,她报了警,警察录了个口供就叫她回家等消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实在没有办法干等下去,就开始在胡同里挨个贴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上的王弘路还在对龚心笑,眸子亮亮的,一手握着扎啤,痞里痞气的。
就是鼻子小了点儿,嘴巴大了点儿,龚心喃喃着,眼泪就流下来,继续自言自语:就是脾气大了点儿。
但我还是很爱很爱你的。
她几乎把榕城的每条街道都贴了个遍。
龚心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两个警察就拿着记录本,一板一眼地问龚心: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你最后见到死者是哪一天?几点钟?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你和死者有过纠纷吗?
我们给你打电话时你昏过去了,死者的死对你来说没有一点预料吗?
……
龚心摇着头,一声不吭。
一个女警察察觉到什么,问:“你在榕城还有别的亲人吗?要不要打个电话?”
龚心闭上眼,又睁开,掏出手机,电话刚接通就哇的一声哭开:“水清你快来……”
我曾经无数次祈祷王弘路死去。
我没想到这下他真的死掉了。
如果我知道龚心会哭得这么伤心,无论如何我都不该那么诅咒他。
我无法忘记龚心伏在我的怀里哭得伤心的样子,她的双臂绕过我的腰际,狠狠发着力,因为过度哭泣而浮肿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说水清,那帮警察真是一群混蛋,他们审讯我,他们以为是我杀了他,他们审讯我,在我失去我最爱的人时,在我那么悲痛和无助时,他们在我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放了一个又一个炸弹,水欣,他们想炸死我,他们嫌我还没有粉身碎骨。
水清,所有的人,都迫我从今天开始,用“死者”两个字取代,有关他的一切。
王弘路不再是王弘路,从今天起他的名字,叫做死者。
9、
伊莎莎主动跑来跟龚心冰释前嫌,龚心只是握住我的手,谁也不理。
我们一致认为龚心不能在原来的地方住下去,刚巧姜易成看到楼下的两居室招租,就付了三个月的租金,龚心在我们的安排下,搬了过来。
王弘路的爸妈从山西小县城匆匆赶过来,是很典型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嘴巴抖动着,哭得老泪纵横,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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