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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宝藏-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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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知道他的。”那翻译翻给日本女人,她听了后,看了看其它人,一眼瞥见在角落里翻看古籍杂志的那个年轻人,悄悄冲翻译使了个眼色。

    那翻译会意,走到那年轻人身旁,说:“这位先生,不知你对古玩字画可有研究?”年轻人正在专心的看书,一听他的话,忙客气的说:“请问有什么事吗?”翻译笑着说:“我叫李成文,是这个日本旅游团的随团翻译,这位真由女士想买这件古玩,可又不知道它是否物有所值,想让您帮着签定一下,可以吗?”年轻人说:“哦,我叫田寻,对古玩粗有了解,但就怕帮不上太大的忙。”翻译连忙说:“不要紧,请您过来帮着看看就行。”田寻心里犯难,因为在古玩行里,卖家对这种帮人掌眼(鉴定古董)的行为是相当忌讳的,可这李翻译执意非要田寻给帮着看看不可,盛情难却,也没什么办法。

    田寻只得先跟李翻译走了过来,李翻译说:“这位老板说,这只笔洗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产物,请您帮着看看。”田寻看了看店主和那几个日本人,接过笔洗端详一番后,说:“这上面的图案是董其昌《秋兴八景图》之一,董其昌是明末大画家,字符宰,号香光居士,擅长工笔人物和书法,与临沂邢侗、晋江张瑞图、须天米万钟并称为‘邢张米董’四大家。这笔洗底款上写‘甲辰年制’,应该是民窑的东西,从胎上看,胎质轻薄、细润,釉面平整泛青,从颜色上看,这件东西用的是国产珠明料,青花色调以翠兰色为主,色调深沉、紧贴胎骨,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只可惜……”李翻译忙问:“可惜什么?”田寻说:“可惜在釉面接胎处有些火石红斑,而且胎口也有些露胎,底足处还有一个裂纹。”李翻译赞叹地说:“田先生,您真是行家,刚才您说的那一大堆术语,我用日语都没法翻译。”

    店主有点不高兴了,在古玩这一行,有很多不成文、但内行人又必须得遵守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无论你水平有多高,不管是你自己挑选还是帮别人掌眼,都不要直接给人点破,说人家的某某古董是假的、仿的或是有暇疵的,因为古玩真真假假,从古至今就是这么个卖法,你不喜欢没关系,大可扔下扭头就走,北京人通常称之为“懵买懵卖”,而且如果你并不想买的东西也不要随便问价,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但古玩店就是这样,它可不像农贸市场,如果在古玩店里问完价不买,就像很多人根本就是来逛街的,一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张嘴就问:“这个多少钱?”而卖家报价一千块后,你又习惯性的来一句“这东西也就值五百”,人家看你给了价,说同意卖你了,可你又说不想买,这就得罪人了,就有存心拿卖家寻开心,甚或是同行专门来“趟价”的嫌疑。像田寻刚才的一番言语,就是犯了古玩行里的大忌。

    店主脸上肌肉抽搐,颇是不快,沉着脸对田寻说:“年轻人,你所说的火石红斑,从宋代以后在胎底与釉面的结合处常见,而且这不过是民窑的东西,你能把它和官窑相比吗?”李翻译期待地看着田寻,田寻哼了一声,说:“老板,火石红斑多见在清初之前的瓷器中,是因为瓷土里含铁量太多,淘不干净而造成的,而在清代之后,随着烧制工艺的提高,工匠已经可以把瓷土中的铁质淘洗的很彻底,火石红斑现象已经基本消失,它只存在于小型民窑中,难道老板你见过大型清代民窑瓷有火石红斑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店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顿时没了声。李翻译忙问田寻:“田先生,那请您给估个价可以吗?”田寻看了看店主,对李翻译说:“在人家的店里,我不好对价格做评论,您还是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放下笔洗就要走。李翻译连忙拉住他,诚恳地说:“田先生,这位真由女士是日本真由株式会社社长的女儿,自幼就非常喜欢中国文化,这次来西安专程到朱雀路古玩市场来,想买一件真正的中国瓷器带回去,看在中日友好多年的面子上,您就给帮着估一个价如何?”旁边那位真由女士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从表情上也能看得出一二来,也给田寻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田寻为难地看了看店主,说:“可这是别人的店,当着老板的面估价,有点……”那店老板面无表情,不在乎地说:“无所谓,请你们随便。”李翻译说:“你看,人家老板都说了,你就……”田寻说:“那好吧!这笔洗老板开价多少?”李翻译说:“八万元。”田寻一笑:“这东西不值八万。”店主脸上闪过一丝阴暗神色,李翻译忙问:“那值多少?”田寻说:“依我个人之见,最多值七万元。”

 第11章 假戏真做

    第11章假戏真做

    店主听了一楞,李翻译也说:“什么?就差一万元?”田寻说:“对。这笔洗虽然是乾隆年间的真品,但它是民窑烧制,比官窑差了一截,而且这笔洗还有我刚才说过的那三处缺陷,要是我买,也就出七万左右。”李翻译说:“可附近其它店里的笔洗,最多不过一万多元,这件为什么这么贵?”田寻笑了:“瓷器这东西仿品太多,如果是清末的仿品,能值两三万,民国初期的一万多块,民国末期的几千,要是三四十年代的东西,也就值个几百块。这笔洗虽然缺点不少,但它是乾隆年的真品,就凭这一点,值几万不算稀奇,俗话说:宁买一真,不买百假,东西和东西是不一样的,要靠你们自己去辨别。好了,我的话仅供你们参考,成不成交是你们的事。”

    店主默不作声,李翻译将话翻给那女士听,女士和同伙商量了一番后,又交待给李翻译说:“田先生,从你的话,我们可以相信你是真正的行家,谢谢!店老板,这东西七万元能卖吗?”店老板面沉似水,说:“真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行家,不过我那朋友说了,少八万不卖,对不起。”李翻译犯了难,看了看田寻,明显要征求他的意见。田寻说:“西安的古玩市场不比北京、天津,这里的真货率在全国最高,而且这件笔洗如果拿到海外市场,价格决不止于七万元人民币,中国的古董在国外市场是很抢手的,这一点我想你应该知道。看在中日友好的份上,我只能说这些了,主意还要这位日本女士自己拿。”李翻译告诉女士,那女士想了想,似乎很坚决地和李翻译说了什么,李翻译说:“我们真由女士决定出八万元买下你这只笔洗,还请给我们开据一个收据,可以吗?”

    店主说:“当然可以,咱们一手钱一手货。”日本女人让旁边一个日本男人去外面银行提现金,李翻译则握着田寻的手说:“田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十分感谢!”田寻说:“中日友好嘛!不用客气。”过不多时日本男人回来了,八摞现金放在柜台上,店主在点钞机上验过后,将笔洗交给日本人带走。临走时田寻对李翻译说:“在中国,将文物带出境是很困难的,你们要小心点,最好别让人看见了。”李翻译再三感谢。

    出了店门,那真由女士用日语对李翻译说:“我听说,在你们中国有一个职业叫做‘托儿’,专门哄骗顾客上当。你怎么知道那个年轻人不是古玩店老板的‘托儿’呢?”李翻译得意的用日语回答说:“世界上的‘托儿’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只说商品的优点,这样才能让其它顾客上当,可这个年轻人却总是在挑笔洗的缺点,从这点上来说,他就不可能是托儿,如果他真的是,那也是一个非常不合格的托儿。既然他不是托儿,那么这笔洗就一定是真品,中国的文物在国外市场一向都拥有极高的声望,真由女士,这件东西你算是选对了!”

    日本女人脸上露出笑容,一行人高兴的走了。

    田寻在店里又翻了一会儿杂志,准备出门离去。这时,店主说话了:“年轻人请留步!”田寻说:“老板有事?”店主说:“年轻人,你和那几个日本人认识吗?”田寻摇摇头:“不认识。”店主把脸一沉:“那你为什么总帮他们说话?是不是故意来搅行的?”田寻笑了笑走过去,在店老板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说:“老板,你说我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帮你?”店老板看了看四周,说:“小兄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那个乾隆年间的笔洗,你应该是看明白了吧?”

    田寻说:“没错,你那笔洗是民国末期的仿制品,最多值两千块钱。”店老板脸色大变,忙给田寻沏了一杯茶水,说:“那你为什么对那日本女人说是乾隆年的真品呢?”田寻喝了口茶,说:“这群日本人从中国弄了不少东西,和清朝打仗时勒索了好几千万两白银,侵华时又从东北往本国大批的运铁矿、煤矿和粮食,金银珍宝就更不用说了。小日本欠中国的太多了。从那胖翻译恳求让我帮他掌眼这事,我就能断定这帮人肯定都是古董方面的棒槌,就这种水平的棒槌,也敢来中国买古玩?不过既然冤大头自己送上了门,要是不搂头给一刀卸她半扇儿,简直就是罪过。让她多花几万块钱,权当是给中国赔款钱的利息,顺便也让她长长知识,交点学费,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店老板一听,立刻肃然起敬:“田先生真这么想?让我太感动了。说实在的,我王某人在朱雀路做了二十几年的古玩生意,从不欺骗自己人,但就是看着那些财大气粗,却又啥也不懂的外国游客来气,有机会要是不宰上一刀,这心里总觉着对不起祖宗似的。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想帮我的话,为什么却一直在挑那笔洗的毛病和缺点?这不是起反作用吗?”田寻哈哈一笑,说:“王老板,兵法上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如果我一昧地说那笔洗有多么多么好,不但那胖翻译心中会起疑,连那几个日本人也会不信,而我这一挑毛病,反而让他们放了心。但我一口咬定这是真品,而且我说的价格和你的定价差不太多,这样一来,那日本女人就更不怀疑了,因为中国的古董一拿到国外,身份就会倍增,这道理她应该也知道,所以才使她很快就下了决心,爽快的买了它,而且我告诉他们文物不要轻易外露给别人看,也就不怕他们找别的店家鉴定。”

 第12章 考古队

    第12章考古队

    店老板听了之后,颇有感触地说:“田先生年纪轻轻,却是才智过人,令王某非常的佩服啊!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那笔洗我原本打算能用三、四万元成交就很满足了,按照行规,我应该付给你多余利润百分之三十的酬金,这是一万元,希望你不要嫌少。”田寻笑着说:“还有这好事?哈哈,太意外了。”店老板递上一张名片,说:“敝人王全喜,不知道田先生今年多大年纪,家在哪住?听口音好像是北方人。”

    田寻说:“是的,我是沈阳人,名叫田寻,今年三十一岁。现在是沈阳一家古籍出版社的编辑,单位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顺便让我来趟西安,搜集一些古籍资料。”王全喜说:“那你为什么对古玩文物这么有爱好?”田寻说:“不瞒你说,我曾太爷爷祖上满清时在内务府当差,家境殷实,古玩也不少,我的太爷也特别喜爱收集古董,在他的熏陶下,我自幼也就喜欢上了这个,经常借着单位出差的机会,去全国各地的古玩市场和古城游历。”

    王全喜说:“原来是这样!俗话说‘房新画不古,必是内务府’,当年满清大内的内务府直管七司三院,是清朝皇帝的大管家,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不计其数,既然您的曾太爷爷早年在内务府供事,那一定传下来许多值钱的好玩艺了?”

    田寻摇了摇头,说:“好玩艺倒是不少,听我爷爷说,我曾太爷死后给我爷爷留了足足四大箱子的东西,可惜在六九年破四旧那阵子都被红卫兵给抄了,瓷器砸、字画烧,金银之类的东西上交充公不说,还说我爷爷是‘封建皇帝的走狗后代’,天天拉出去批斗、背老三篇。”

    王全喜听了后,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说:“文化大革命可把人给坑苦了。那破四旧号称是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和旧习惯’,结果把中国多少珍贵字画、典籍器皿都一把火烧了,八国联军打颐和园那年,洋鬼子们把万寿山顶的一千尊琉璃浮雕佛像当枪靶子练,打得佛像不是缺脑袋就是没眼睛,可总还有个身子。到了破四旧时,北京的红卫兵小将们到万寿山似乎是为了完成八国联军‘未竟的事业’,把那些琉璃佛像统统都砸烂了,真是让人无奈!”

    田寻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吗?后来我爷爷把一卷唐伯虎的仕女立轴偷偷留了下来,可后来有一年我奶奶得了场重病,爷爷无奈就把画给卖了,那时是七二年,听说当时卖给了一个在沈阳教外语的外国教授,好像是卖了五万块钱,那时候一座大宅子无非也就是几万块。反正到了我这辈,啥也没剩下。”王全喜惋惜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唐伯虎的仕女图?要是留到现在,恐怕没几百万是买不下来的!那不知道你除了瓷器古玩之外,还有什么爱好?”田寻说:“我这个人爱好太多,古玩玉器,体育军事,音乐电影,可惜都是半瓶子醋,让您见笑了,如果说最大的爱好,那就是看书,仗着自己记忆力还不错,正书、闲书,什么书我都看。”

    王全喜一听,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田先生在出版社里主要负责哪方面的工作和课题呢?”田寻说:“我的单位主要负责出版中国各种珍本、孤本和善本,同时也研究中国古代断代史和相关历史文献,尤其是一些现今缺少正史的文明古国。比如像新疆的楼兰、尼雅、龟兹、精绝、高昌等,我本人也对西亚这些神秘的古国很感兴趣,我的单位有一本杂志月刊名叫《新疆的古国》,我就是这本杂志的责任编辑。”

    王全喜“哦”了一声,他略微沉吟,开口说道:“我有一个考古界的老教授朋友,最近正在研究一个课题,想组织一个民间考古队考察一番,可他年纪大了行动又不便,于是就托我为他物色一些人材,帮他组织起一个考古队,我已经找到了四个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加入?”田寻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问:“太好了!是什么课题?”王全喜说:“今晚那四人会来我这里吃饭,晚上六点钟如果你方便的话,请再到我店里来一趟,店铺里间就是我的居室,我为你引见一下,大家认识认识,不管成与不成,都算交个朋友。”田寻高兴地答应了。

    晚上六点,天刚蒙蒙黑,田寻准时来到盛芸斋。王全喜已在门口等候,把他带到里间屋,只见屋里早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另有四人在坐。王全喜和田寻入席后,开始介绍:“这位就是我说过的田寻小兄弟,今天帮了我不少的忙。而且田兄弟对古玩文物等也颇有研究,今晚特地请来和各位一聚。”田寻和其它四人分别握了手,王全喜又说:“这位是我的老朋友程思义,他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我们都叫他程老四,你就叫程哥吧!老程是南方一家很有实力的民间考古研究所的所长,热爱考古工作,擅长文物鉴定,同时也是这次民间考古队的队长;这位是大老李,专搞土木工程的,因为有点秃顶,咱们都叫他秃头;这位是王援朝,和秃头是十几年的铁哥们儿,因为长的胖,得了个胖子的外号,他的本行是机械和军工工程;这是东子,年纪比你小三岁,刚从上海转业回来,以前是防暴警察。”

    田寻一一和四位握过手,说:“听王大哥说,他受一位老朋友之托,要成立一个民间考古队,如果各位不嫌我碍手碍脚的话,我很希望能随队一同长长知识。”

 第13章 汉八刀

    第13章汉八刀

    那叫东子的人夹了口菜,轻蔑地说:“想加入咱们,那你会什么,会打架还是会开枪?”田寻看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我既不好打架,也没开过枪,但玩具枪除外。”众人都笑了,那程哥笑着对东子说:“你懂什么?田先生对古董瓷器颇有研究,年轻有为,实在是个人才,哪像你就知道打架?不知田先生主要研究什么朝代的古玩?”田寻说:“程哥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古籍杂志社的编辑,对古玩一行只是个人爱好,谈不上啥研究。平时我都是借着出差的机会,去全国各地的文物市场看看,和朋友们互相以鉴定古玩为乐,要是说个人偏爱,我还是比较喜欢汉代的玉器和元朝的瓷器。”

    程哥说:“哦?太巧了,我也喜欢收藏汉代的玉器,那田先生对‘汉八刀’风格怎么看?”说着掏出一个玉雕成的蝉,说:“这只玉蝉是我在一次考古工作时,从一座东汉墓葬出土的,形状古朴,线条简单,总共不到十几刀的雕工,依我看,应该算是‘汉八刀’的手艺。”

    田寻接过玉蝉,只见是一只白玉雕成的蝉,颜色白中略带青,表面有一些鲜红的泌色。他仔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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