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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新娘2-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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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头一看,咦?就是!可珠子不是一串,成一颗一颗散开的了。“怎么在你这里呀?”
“我那天已经晕了,挨了刀子之后腿软,往下滑时就抓你,抓到这个东西,大概用力扯了一下,珠子就断线了,还好我接住了,但是已经没力气叫你,可我手里一直抓着这个东西。”她说,“进手术室后大概是护士发现,给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哦!原来是这样!
奇怪!这串佛珠在苹果手中隐隐发光,由深红变得通透,近乎透明。我握起苹果的拳头,对她说:“这珠子和你有缘,既然这样,你收好它。”
“你不是着急找它吗?”她问。
“是的,可你的平安也重要!”我摸摸她的头,“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病房中有鬼,定是不太平。既然这佛珠能保大森林躲过劫难,那也应该可以帮助苹果。我的朋友,都要健康快乐地活着,这个信念如磐石一般坚定,不容动摇。
刚跑出来,就见天空阴霾,黑云滚滚。
医院门口有人冲我打车灯按喇叭:“小乌鸦!快上来,一会儿有暴雨。”明阳从一辆黑色别克里探出头来。
我诧异:“哪儿来的车?”
“有钱能使鬼推磨。上来!”
我冲着雨雾中的车灯亮处跑过去。
北郊的精神病院我是第一次来,还没到硕大的铁门前就已经感到瑟瑟发抖。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百汇穴。
经过一个种植了满满的蓖麻草的院子,到达一个白色的楼梯,白色的走廊白色的小小的窗,很是压抑。“他们都在这里做些什么呢?”难以想象精神病人的世界。
“你问我?”明阳看着雨雾中的铁门,“天知道。”
接待我们的是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笑起来一脸褶子,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大好多。我问他,我想找一个叫小芫的女孩子的资料看看,你这里应该有存档吧?
他说有,但是医生有职业道德,病历是绝对不能给外人看到的。
明阳拉着这个精神病院工作者一起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这个一脸横褶的人再也没有拒绝我要看病历的要求,搬出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装的资料。我看看明阳,他冲我挤挤眼睛。我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查到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小芫的病历,可是令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根本没死?!
病历上注明她最近一次用药时间就在两个小时前。
可是……跟着我跑了那么远路的……是什么?那不是她的鬼身吗?
我的手抖得厉害,病历慢慢展开再往下看,天旋地转。
狭长的走廊上,医护人员陪着我们。我坚持要去看一看小芫所在的病房。路上都是鞋跟踩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声,太响亮了,安静得叫人难以平静。
我问那医生,小芫得的是什么病?真的是精神病吗?
医生说:“你把精神病和神经病混淆了。精神病是严重的心理障碍,患者的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持久的明显异常,不能正常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动作行为难以被一般人理解,显得古怪与众不同。他们可以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有程度不等的自知力缺陷,患者往往对自己的精神症状丧失判断力,认为自己的心理和行为是正常的,常常拒绝治疗。而神经病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病因,是神经系统发生的器质性疾病。”
第111节:接近真相(2)
我不懂他说的这些,但是我觉得很严重:“你是说小芫的病无法治愈?”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在用药物维持她的生命,并没有什么可以根治的办法。”白大褂似乎也挺为难,“这位病人应该是神经疾病,就是我说的神经有器质性病变。”
“那……她的家人经常来看她吗?”
“从来没有。”
怎么会?“那她的医药费是谁来维持的?”
“有一个年轻男子隔几天就会来看看她,每次走之前留下一笔钱,但是他不肯留下姓名。”
这里面曲折太多,要理顺真要千折百转。
我们在一间全封闭式的白色病房前停住,医生对我们说:“就是这间。”
只在铁门上打开一个小小的窗口,我探头向里面张望:阴暗的房间,四壁密不透风,只有一张小床,很可怜。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干瘪得似乎看不出生命的迹象。她浑身赤条条,从上到下插满了管子,嘴里塞着个大木塞一样的毛巾,叫不出来。她的手脚都被牢牢捆绑在床板上,浑身只有头部可以扭转,但是那张面孔是变形狰狞的,一双眼睛徒然地睁大,眼白快要爆出来了,鼻孔一直有血液流出,看得出来她很痛苦,但是挣扎的声音无法冲出喉咙。
真惨!
突然,她要动……确切地说是挣扎得剧烈地抽搐,浑身抽搐,像触电了一样抽搐,不一会儿就有白色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流出,那块塞在嘴里的毛巾也阻挡不住。
“医……医生!快!她怎么了?”我慌乱地叫喊着旁边的人。
而他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习以为常地说:“老样子了,她每天都会发作,浑身抽搐得厉害。”
“这是什么病?”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寒冷。
“我说过了,她是神经病。”
我不相信。虽然我的医理知识少得可怜,但是病床上那个人濒临死亡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还有一个持久震撼的声音在敲击我的心房:她不想死!一点儿也不想!
“医生!你们得救救他!”我央求着白大褂。
他说:“你劝我也没有用,能救的话我们早救了,实在是没办法,给她做过多次检查,就是查不出病因。她总是身体剧痛,然后是迅速脱发,瞳孔涣散,现在大脑已开始逐渐萎缩……”
“怎么会查不出病因?这不是让她活活等死吗?”我看见那个病床上的人全身痉挛扭曲,痛苦不堪。难道没有人可以救她?
“真的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这样回答我。
“我们走吧!”明阳冲我使了使眼色。
退出走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嘤嘤呜咽,像个女人的哭声。
那是个魂魄。
我终于明白,她还活着,魂儿却已飘出身外多时。
我拽拽明阳的衣袖:“我想再回去看看。”
明阳的钱帮了忙,我们原路折回。
这次,走过走廊尽头的时候,我在拐角处顿了顿。
“害怕了吗?”明阳问我。
我怔怔地看着前方,眼前出现了黑色的圆圈,好像阴瘴。
“勇敢点!”他握着我的手向前走,坚定地走。
拐弯。
看见了,有个晃动漂浮的人影趴在铁窗上哭泣。
小芫的魂?
她忽然冲我大喊:“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我的记忆停留在割腕自杀那时,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强迫自己不要想起来。我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如果时间可以定格,我仍愿意选择那段自杀的一幕作为此生的记忆落点。静默的空间是我一个人的世界,虽然有恨,但我没想到我会这样活着,比死去更难堪地活着。”
她的肉身已经形同一个死人。病床上的生命在慢慢枯萎,逐步走向死亡,而活着的人无力回天。
“你不是可以穿越铜铁吗?这道铁门阻挡不了你的。”我问她,“你可以回到肉身上去。”
“不……”她摇头,“我还不想死。”
她十指抠在铁门上,一股恨意越来越浓。
夜幕渐渐降临,寒气上升。
她说:“一个月前我在欧阳面前自杀了,那一次我以为自己死了,直到我瘫软倒地他都没有反应。我想,他的心是铁石做的。
第112节:接近真相(3)
“可惜我没有死,就在意识快要飘远的时候,有学生发现了我,送进了医院。
“再醒来时躺在白床单上。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来看我,给我倒水垫高枕头。可是那个女人随后也来了,那个一脸麻子的丑女人,校领导的千金。我听见他们在走廊上争吵,我曾希望听见响亮的耳光声,幻想着那清脆的耳光是欧阳给她的。可是我怎么忘了,他在攀龙附凤,怎么会打走自己的财神。欧阳没有再进我的病房,我渐渐睡着了。后来,我在朦胧中感觉到似乎有人接近了我的床头,站在面前看了我一会儿……
“再后来,我被人捆绑起来送到这里。
“我没有疯,为什么送我来这里?我发狂地捶打铁门,便有人不停地给我打针吃药。再后来,我开始发病,每天都发作,浑身不停地抽搐,胸闷,恶心,呕吐,直到胃里一点食物也没有了仍在呕吐,我不吃东西,一个星期之后头发脱完了,整个人就像一个光秃秃的怪物。
“我害怕极了。我捶打这扇门,我要回家!我求他们。
“可是没有人愿意放我出去。医生们只是轻松地说,我的感冒症状很快会好,但是神经病难治。终于我等来了一个人,欧阳。
“我该恨他的。可是那一刻我见到他时真好像看见亲人一样激动,我想他是来救我,但他并没有带走我。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四周没有镜子,我在洗脸盆里照见了自己的倒影。我像疯子一样哭闹,我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水中的丑陋无比的怪物是谁啊?谁把怪物放了进来?
“门外的人都好像看实验品一样冷漠地观看,看着我吵闹直到筋疲力尽。我累了。真疲倦啊!嗓子都嘶哑了,可是他们仍不肯放我。
“我绝望地看到,欧阳走了,头也没回,走得那么决绝。
“一天,两天,三天……又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开始腹痛,好似有钳子在绞痛。腹泻接踵而来,他们还是不肯开门,屋子里臭气熏天,蚊虫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每天我从那个窄小的窗口等待施舍而来的一小杯水,那是我一天的续命水。我的四肢肿大,像被开水浸泡过一样浮肿,总是浑身疼痛,被针刺一样痛。渐渐地开始神志不清,抽搐,休克……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认为我得了感染性多发性神经炎,每天给我输液,却丝毫没见好转……
“我越来越绝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把一切都忘了,唯一记得的一丝信念,就是我要报复欧阳。
“报复他!
“这恨难消!
“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能放过他!!”
她看着我们,满眼仇恨。
我如何告诉她,她是被另一个女人下了毒,那毒素正在吞噬她的生命,把一个鲜活的姑娘变成一具木乃伊。
我想见欧阳。
那个背地里坚持来看小芫的人,我猜测应该是欧阳,我想见见他。
可是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明阳劝我,不可能在精神病院等人吧?你在这里待上一整天连话都不会说了,会产生心理障碍的。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也是。
我看见隔壁几个病房的小窗户里面站着来回走动的人,痴痴傻傻地笑,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正常。有人很狂躁,不停地用头撞铁门,发出咚咚的声响,让人心里发憷。也有人散大的瞳孔止不住地流出泪,让人看见心里酸胀。
“走吧!”明阳拉我。
回去时我问他,我们如何能知道欧阳什么时候去看小芫?
他笑:“钱不是好东西,但是可以提供方便,正是这种红红绿绿的纸票子诱惑了人们的贪欲。等那男人走进精神病院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我们。”
“你买通了那个医生?”
“我用他两个月的薪水代价买一条有用的信息,他可是喜不自禁。”
“以后别这样做了。”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这些医生也曾经收过害小芫那人的钱。古人耕耘树艺,手足胼胝以养其亲。今人想的最多的却是亲其利,不择手段。不劳而获更成了沾沾自喜、脸上贴金的事情。
第113节:接近真相(4)
钱这个东西,真像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贪念能让人用金钱与鄙薄做养料,去滋养一颗颗利欲熏心的铁石心肝。他们只顾眼前,不管来世。只看得见尘世浮华的天堂,看不见九重炼狱的红莲火焰。
“要脱胎换骨没那么容易的。”明阳像呵斥一个小孩一样拍我的头,“以你一人之力去改变整个社会,你知道有多难吗?金钱控制法律,控制政治,控制风俗,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人们的物质世界空前繁盛了,却在精神世界里迷失了初始的本性。也是这个时代的另一种苍白。我们只能尽力让自己的欲望退至老暮粗糙,监守道德良知,可我们无法要求别人也这样。尽管我们都想做个善良的人,面对社会时却势单力薄。对吧?”
我点点头。
为什么越长大烦恼越多?
若我们永远都是孩童,看不见尘世的种种现象,是不是会快乐很多?
“我不是那么伟大的人,顾及不了世事苍生。我能想到的,做到的,唯一热衷守望的,就是你的快乐!”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放在我的手背上。
咦?
我一直说他是小孩子,可他也在渐渐成熟。这甜言蜜语听起来一点也不腻人,却好得要命,就好像刚在苍白的感伤过后初尝了一截甘蔗。原来我们没有大幸福却一直守望着小幸福,这也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心底有个小小的激流在蠢蠢欲动。
原来我也喜欢他啊!
唉……
正在车子行过转弯道的时候,一辆黑色红旗车从对面驶来,与我们擦肩而过。
这条上山的路只通向一个地方,就是那家精神治疗中心。
我摇明阳的胳膊,让他停一停:“我感觉刚才过去的那辆车里面坐的就是那个欧阳。”
他看看我的眼睛:“你确定?”
“有预感。”
“好。”他十二分地相信我,立刻掉转了车头折回去。
那个欧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红旗车停在理疗中心楼的院子里,一个年轻男子走下车。他穿褐色夹克衫,头上戴了一顶十分老气的帆布帽子,身高比较长,从背影看似乎是个毕业不久的学生。
“我们下车吗?”我问明阳。
“等一会儿。”明阳从夹子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也向外扫了一眼,“我猜他来这里只是送钱,不会去看什么小芫。”
“为什么?”我被烟呛到了。
他赶紧掐灭:“预感。再等一会儿。”
果然,不一会儿明阳身上的电话就响了,是那个医生打来的,他告诉明阳,那个人来了,但只是来送钱,马上要走。
“为什么?”我不解。
“这地方,他若总是来看现在小芫的病态,估计他自己也会变疯的。”明阳示意我下车,“我估计他曾经见过发病时的小芫,见过一次就想撒腿跑,之后更不敢见了。”
真是这样吗?
我们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从医务室出来,正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
“欧阳!”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跳出来大声叫住他。
来人一怔,马上低下头快走。
我快步跟上他:“你跑什么?我在叫你!欧阳!”
他那张脸真不像二十多岁的人,倒像是五十多岁了,皮肤松弛,眼泡很大。他抬首,用红烂的肉食鸟一般的眼睛、矍铄的眼光盯住我的脸,皱巴巴的鼻子干瘪的嘴,像嚼了难咽的菜根似的蠕动,牵动了细脖子的喉尖,从嗓子眼里发出乌鸦似的声音:“你认错人了。”
我吓了一跳,向后退一步,又不肯认输地拦住他:“欧阳,你来看小芫吗?”
他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眼睛睁得很大,身子颤巍巍地抖了抖,依然不承认:“你认错人了。”
真的认错了吗?
我不甘心。
“你和小芫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她续交医疗费?”
“关你什么事?”他似乎被激怒了,很不耐烦,一掌推开我。
明阳扶住我,冲这人笑笑:“我想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我抬头望明阳,满眼疑惑。他镇定的眼睛不眨一下,明亮得像星辰。
第114节:接近真相(5)
“小芫已经去世了!”他嘴角抿起深意的笑容,“难道主治医生没有告诉你吗?看来这医生也太黑了,竟然以这种方式来骗取你的钱。”
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男人一下子怔掉,面色苍白嘴唇泛紫:“你说什么?”
“你不去病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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