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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的朝日光鲜王国-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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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世民言语之中竟是牵扯到当年在玄武门弒杀太子建成的往事,无不骇然,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再说话。

    殿中沉静了半晌,世民忽然长叹一声,语意落寞的道:「你们都不说话,但心里在想什么,朕不知道么?你们在想,朕这样执意不守圣贤之道,违逆众卿力谏,以天下大器私授所爱,自种祸乱,行止昏暴,有若隋炀……」

    听到最后一句,我心头一紧,一股不祥之兆忽然腾的升起……

    果然听得世民突然拨高了声音:「按照誓言,我就该以此剑自尽,以谢天下!」说着手腕一翻,一直别在他腰间的那柄短剑已握在手中,手一扬竟是直向胸前插落……

    「世民!!」

    事出突然,猝不及防,其它人全都吓得愣在原地,完全不懂得反应。只有我听到「有若隋炀」这一句时已经心生警惕,这时见他竟真的要举剑自刎,情不自禁的直呼他的名字,忘情地涌身一扑,把他扑倒在御榻之上,以全身的重量压着他,两手同时把他那拿着短剑的右手死死按在地上。

    「你干什么!把剑抛下!!」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你既认定我做的就是杨广一般的事情,按照誓言,我不就是该死的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从喉底竭尽全力的喊出,像是困兽狂嚎。

    世民虽然已不复当年勇猛,但毕竟比我这文弱书生强壮太多。他动了真劲的挣扎,不要说抢他手中短剑,我就是要压住他也是越来越吃力。我双手都用在压着他执剑的右手,他那左手就空了出来,伸到我背后扯着我背心往外拉,这一来我就更觉得支橕不下去了。

    情急智生,我忽然一低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只觉身下的人儿全身剧震,刚才竭力挣扎如陷疯狂的力度忽然如烟云遇狂风,霎时消散,身子一下子酥软如绵。本来扯着我的背心要往外拉的左手也变得柔弱无力,轻轻搭在我的后背上,更像是在搂抱着我的腰身。右手一松,短剑「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身后的大臣因被我的脑袋挡住了视线,并没有看到我在吻着他,只知道世民突然放弃了挣扎。

    但毕竟是众目睽睽,这一吻也只是为了让世民服软。一达到目的,我就连忙从他唇上抽离,转身叫道:「快!把剑拿开!」

    这时身后的大臣才全都从惊骇中猛醒过来,褚遂良一个箭步冲上前捡起短剑。但他身为臣子,在皇帝面前拿着利刃实在大大不妥,犹豫了一下,看到身边已经吓得忘记了哭泣的李治,想到他是皇子,身份不同,就不要紧了,于是顺手把短剑塞进他手里。

    我没有再吻着世民,他慢慢就清醒过来,又在我怀中扭动起来。我连忙转头又再一口吻住了他,当真是立竿见影,他立时又像被抽走了全身气力,只能在我身下轻轻颤动。

    我又再抽离开来,转身说:「皇上需要冷静一下,让我来跟他私下谈谈……」

    房玄龄跟在世民身边时间最长,深知我跟世民的交情,便向其余大臣使了个眼色,一手拉着还握着短剑、吓得不知所措的李治,一起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我和世民,他气急败坏地叫道:「长孙无忌!你这是在戏耍我吗?」

    我这样一再吻他又放开,并不是要戏耍他,只是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可以以我这文弱书生之身,制服得了他这武将出身的强健之躯。

    世民又在我怀中挣扎起来,但这时他的气力已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不像是在动真格,倒似是在发我的脾气。

    但经过刚才一役,我已累得气喘吁吁,就是这比刚才轻微得多的挣扎我也很难压制得住。于是我索性跨坐到他身上,用双膝的力量压住他的双臂,让他无法动弹。

    世民惊呼一声,这暧昧的姿势让他马上红至耳根。

    我双手撑在他身体两旁,紧盯着他的脸,叫道:「为什么你要这样顽固!!雉奴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硬是不肯立他?」

    「雉奴那孩子个性软弱,大器难成……你看他给青雀这么轻轻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当一国之君?无忌,我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恪儿,可青雀……青雀和雉奴一样,不都是你的侄儿!」

    「世民,世民,你还不明白吗?正因雉奴软弱,所以不会是心狠手辣之辈。如果他能继位,承乾也好,青雀也好,虽是跟他争过大位,他也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可是青雀呢?你现在也知道他是怎样恐吓雉奴的了。现在你还在世,他已经如此,日后登基,一定会安心不下,千方百计都要杀了承乾和雉奴以除后患。你自己背负了一辈子的手刃兄弟的孽债还不够吗?还想你的下一代也要再背负一辈子吗?你还说你爱青雀,你就是这样来爱他的吗?」

    世民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呼吸却越来越粗重,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看着胯下人儿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股炽热猛地从我下腹处蹿起。

    自从那夜我们私订终身,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自从那时,我们再也没有好好地相好过。别说是相好,就是简单的亲近、亲吻,都没有。

    避嫌、避嫌,一直的避嫌。

    那么多年,我还以为我已忘了世民双唇的感觉,但刚才轻轻两吻,记忆就像全部被勾起了一样,在我心中泛起巨浪。

    每一次的灵肉分离,都是一次比一次更漫长。上一次是五年,这一次至今已是十七年了……

    刚才那两吻虽然短促而充满功利,却还是一下子把我压抑已久的渴望突然都激发了出来。

    我用力闭了闭眼,极力控制内心的**,提醒自己要记住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立储,而不是我们的私情。

    「刚才遂良说得对,如果你要立青雀,那就得先杀了承乾和雉奴。你真的下得了手杀无垢的孩子吗?就算你狠得下这个心,我也不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我不要你有负无垢,在她死后伤害她的孩儿,让她地下有知不得安宁;我更不要你父子兄弟、乃至夫妇之情全都成空……玄武门,有一次,就够了!」

    「无忌……够了,不要说了……」

    世民泪如泉涌,又用力挣了两挣,但全身被我压得死死的,只能摇着头发泄他内心的悲痛。

    看见我这一番话勾起他生命中最痛苦的回忆,我也是痛得心如刀割,但此时此刻也只能硬起心肠,继续向他施压:「……求你了,世民……务必立雉奴为太子……」

    世民哽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道:「雉奴也是我的孩子,无垢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他?只是说到继承宗庙神器,他生性如此懦弱,我真的无法没有顾虑。立雉奴为太子,他日他若压不住群臣,坐不稳江山,你叫我怎向当初把社稷交到我手上的父皇交代……!」

    「雉奴软弱,就让你辅导他。」

    「那待我归天之后,又该如何?」

    「……还有我。」

    世民一直悲凉的面色,此时倏然一变,厉声喝道:「长孙无忌,难道你已忘了无垢临终前的话?你……你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盘算着什么?

    难不成,他会认为我在盘算着怎样控制幼主,把持朝政?!

    我心中愤懑凄苦,冷哼一声,忽然伸手迅捷地把自己上身的衣物脱下,袒露胸膛,移开压制着世民双臂的两膝,抱起他的上身,把他的脑袋搂至怀中,让他的耳朵贴在我心胸上。

    「你好好听,你好好听,听听我的心!我还能盘算些什么?我打从一开始,能盘算的不就只是你的事!!我有再恶毒阴险、再见不得光的盘算,还不都是为了你!!世民……无垢临终前对我说过什么话?不是我不记得,是你根本不知道!她说,她要你成为千古一帝、万代名君,这是她毕生最大的梦想。我要助你实现它,一步也不能让你走错,也不能让你的继承人走错一步……哪怕因此要搭上我、乃至长孙全族的生死荣辱,我也……无怨无悔!」

    此言一出,我自己也被自己震住了。从什么时候起,爱情终于不再使我是个懦夫,而是……可以擎天柱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世民反手抱住了我,一直从我的胸膛往上吻去,最后捧起我的脸,吻上了我的双唇。

    天地再次围绕着我们旋转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好像那是昨天才发生过的。真的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吗?真的不是只不过霎眼之间吗?

    苍天在上,我长孙无忌再次请你作证,我真的好爱好爱他,就算是天荒地老之久的分离,也只是遮蔽了它,却永远无法磨损它的一丝半毫……

    眼眶有热液在流转,一涌出来就直接落在紧贴着我的世民的脸庞上,一滴、两滴。他的泪也同样的落在我脸上,我们的泪混和在一起,再也不分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他的。

    我从未哭得这样厉害,就连无垢过世时,我也不曾如此。

    爱情让我总是觉得自己渺小无力,但也有这样的时候,让我即使在哭着的时候,也知道这世间只有我能改变这全天下最有权力之人的心意……。

    像过去很多次那样,我低头为他吻去脸上的泪,一点一点的,把我们的眼泪都吻去……。

    终于,在我开口前,他先俏皮地说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哭。不过这次你也哭了,我们算扯平了。」

    我破涕为笑,情不自禁地摸上世民那张我已好久没细细地抚摸的脸。

    「傻孩子……」

    他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得一如当年那少年。但嘴是笑着,眼仍含泪:「你记不记得,你已有多久没那样唤过我……」

    多久,我是不记得了。除了因为已经久远得不可追溯,也是因为,这些年来我在梦中亦那样叫过你千次万次,已分不清,哪次是真、哪次是假……。

    世民欣然而笑:「我就知道,我不会爱错了人……」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放在我手里。我低头一看,只见正是那个黑发编成的同心结。

    我心里一热。想不到十七年了,世民竟然还一直将它贴身收藏。

    那正是我和世民在新婚之夜后所扎的同心发结。发结乌黑依然,可发尾已枯黄,显示着它经历的年年与岁岁。

    世民望着手中发结,眼神幽远,就似过往的记忆正在他眼前一一流转掠过。

    「永结同心……永结同心……!对你……我还有什么不能相信?」他沉吟着,幸福的眼波里慢慢涌起了一丝决然,一如当年玄武门前夜,那个在我怀中下定决心与亲兄弟同归于尽的秦王殿下。

    他轻轻推开我,整理了一下衣冠,步下御榻,走出数步之外。

    「无忌,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听……」

    他背向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续道:「这句话,永远有效……永远……」

    语毕,他推开了两仪殿的殿门,昂然走向太极殿……。

    我怔怔地落在后面,猛然醒悟,原来早在他少年时代,向我承诺这句话时,心里已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共我凤凰于飞……

    太极殿上,六品以上文武百官齐集。

    世民朗声宣告了立李治为太子,并任命我为太子太师,以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辅助储君。此外,世民还加授我「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名号。

    本来我以往的官位虽然崇高,但全是没有实权的虚衔,可是加了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意为跟中书省的首脑中书令、门下省的首脑侍中一样,就可以参预宰相职事了。于是我这个一向虚有其位的「闲人」,摇身一变就成了掌握最高实权的「真宰相」。

    这一切,已经完全背离了无垢临死时的嘱托。但为了拥立李治,为了确保贞观盛世在世民身后的延续,为了达成无垢更大、也是最大的梦想,世民赌上了他对我毫不置疑的信任,我赌上了长孙全族的命运……

    苍天为鉴,青史作证:千古之下如果能有一个外戚绝不会篡朝乱政,那就是我——长孙无忌!

    因为,我对世民有的,不是忠,而是……爱!



………【其十二 残夏】………

    太子一事尘埃落定后,世民安静了很多。少了狩猎,多了在书房中,埋头撰写留给储君李治的《帝范》。

    他许我无需通传就能出入宫禁,甚至直入他寝殿卧室。我以前避忌,但现在都不再拘泥,毫无顾虑了。

    在御书房中,我静静看着他执笔挥洒。从前握着他的手练字的片段,一点一点浮现脑海。

    如今世民的字,自然再也不用我来教;而那手,也已不是那能让我盈掌可握的小手。

    忽闻世民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连手中的狼毫都抓不住,跌落在书案上。

    世民患有跟那害死了无垢一样的气疾,发作起来咳嗽不止,喘息欲绝,甚是骇人。就算平时不发作,也特别害怕潮湿闷热的溽夏,一到这个时节就会气息不畅,坐卧不宁,彻夜辗转,焦虑难寐,状甚痛苦。

    最近又是这种时节,看到他那痛苦的情状,我疼惜得恨不能是自己害了这病。我整夜地留宿宫内陪他,拨扇抹汗,饮水散步,舒缓气息。

    这时我抚着他后背揉按,他喘息了好一会才能平复。

    世民抬头看到我满脸的忧愁,苦笑了一下,道:「俗话说,不招人妒是庸才。又说,天妒英才。我得了这样的病,大概是上天嫉妒我了,见不得我占尽了这全天下的好事,所以要特意折磨于我的吧。」

    看着他这样在我面前强颜欢笑,自我解嘲,我不由得眼圈儿就红了,连忙转过头去不敢让他看到我的泪水。因为我们说好了不准再哭,每一天都只有欢笑……。

    然而,上天给我们的「每一天」,到底还能有多少呢?

    我常常会不期然地想起世民怀中那撮发结。发结乌黑如旧,可我俩的鬓角却已染上丝丝白霜。

    不论是世民、还是我,都正在老去……不再是当日那两个可以率性而为的少年……

    世民比我年轻,但年少时看似体魄比我强健得多的他,却在做上皇帝后不久,就因与无垢一样的气疾之患而时常病榻缠绵。我这体虚质弱的书生,反倒小病不断但大病不至。

    立储那天,世民说到他若不在了,要怎么辅助雉奴,我答道「还有我。」早在那时,我们就已对彼此的人寿几何心清如水。

    太子的风波虽然终于平息,但此事对世民心灵打击之大,使他尽管年龄上还正当盛年,身子却已经开始急剧恶化。

    我年青时,恐惧世民战死。想不到拖了二十多年,害怕的,还是这个……

    一代明君,也敌不过天意吗?

    世民随性地靠在我怀里,轻轻地喘息着。我将他抱个结实,已经没有了避忌。

    想起他怀中的发结,我就不愿意拒绝任何与他相聚的时刻。世民病得越沉重,就越像个孩子。我不得不宠他,能迁就的我都迁就。

    他什么都可以听我的,那我,还为什么不能什么都听他的?

    或许是,连我也已暗暗感觉到,生命的脆弱……

    贞观二十三年,三月。

    我和世民在御花园里,相依相偎地赏看初开的杜鹃。

    初春的风仍有点寒,世民紧紧地搂着我一条手臂,仍禁不住身子微微发抖:「好冷……」

    我忽然想起从前世民怎样在隆冬里也只穿三两层薄衣,就在雪地里策马乱跑,任我怎叫他多穿点他也不听。

    光阴似箭,那箭矢就射进了我的心窝,让我隐隐的发痛……。

    我劝他早点回去,他却顾左右而言它:「啊,无忌,你还记不记得长安城外那条清溪?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

    「自然记得。」

    「我想去那儿玩。」

    我诧异的道:「才入春不久,冷着了,你以为你……」

    你以为你还年少体健吗?这句话,我说了半句就说不出口,忙转道:「……总之不行。」

    「无忌,来嘛,我想去……」他像小孩想吃糖那样哀求了几句,忽然笑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把你拉了下水,弄得浑身湿透,好一只落汤鸡,你那一下子还呆呆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傻乎乎的,哈哈……咳……咳……」

    说不了几句,他忽然又喘了起来。

    我连忙给他捶背,终于作出一点让步:「不如这样,我去给你带一瓶溪水回来,你就暂且先看着来望梅止渴。等你病好了,我们再一同前往。」

    「唉,我这皮囊就是不中用,国舅爷怎说怎好吧。」世民伏在我肩上喘息未定,算是答应了。

    从皇宫到山溪,来回只消一天的工夫。我先去选个用来装水的琉璃瓶,却在路上遇见了尚药局的御医。

    「国舅爷一向身体安康啊。」御医笑着,看看我手中精致的琉璃瓶:「是给皇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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