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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对于这件事，诸葛阳还有其他的考虑。

　　　　两年多前，自己初遇白琴之时，在对方眼中只是个可怜的小杂工，身世贫寒、武学天赋低下，属于彻底的社会底层群众，也许这辈子就只能像这样挣扎着度过自己的人生。而在如此前提下，她却能日复一日地毫无功利心地、单纯像姐姐那样对待自己，这种关系是诸葛阳绝对不愿意破坏的，哪怕代价是要忍受别人的欺压乃至殴打伤害……诸葛阳知道，一旦他暴露了自己的天才，功利的风暴将不可抗拒地袭入，他与白琴的关系也将毫无意外地终结……

　　　　唉，功法的事情只能先将就着了，以后再慢慢努力，好歹根基才是根本，是决定一名武者实力的最关键因素。诸葛阳充分发挥起了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

　　　　“嗯？这是？”诸葛阳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身在贫民区，诸葛阳还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周围的居民仍像平时那样努力地生存着，对其他的事情漠不关心。然而离玉竹学院越近，诸葛阳就越能明显地感觉到，今天的玉竹城有些不对劲……

　　　　我错过什么了么？诸葛阳站在学院门口，满脑子的问号。环顾四周，所有过往者全都口沫横飞地用超出往常几倍的热情在讨论什么事情，有些人甚至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发现看门大叔刚跟人聊完，诸葛阳迅速切入，脸上老练地挂出一副纯洁无知的表情，询问了起来。

　　　　“什么？你还不知道么？”看门大叔语气夸张地开始了，“真是的，好歹你也是玉竹学院的一员，怎么对武修之事一点也不关心呢？我跟你说，这回可是大事情！真正的大事情！”

　　　　“是吗？”诸葛阳一脸的惊奇，心中却在怒吼，你丫别废话了，说正题啊……

　　　　“就在昨天晚上，神宫里传出了消息，说是主神大人对咱们玉竹城降下了神赐！”看门大叔一脸神秘，“而且不是兵器，不是丹药，是一本功法秘籍！想想就让人激动。这可是主神大人亲自赐予的秘籍啊……”

　　　　秘籍！这个词的出现让诸葛阳瞬间心脏狂跳不已，这可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而且，既然是由主神大人亲自赐予的功法秘籍，必定要比学院中的那些高级功法强得多……

　　　　诸葛阳愣了一会儿，马上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大叔，这本秘籍被主神大人赐给了谁啊？”

　　　　看门大叔听到这个问题，神色变的迷蒙起来：“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按照神宫的说法，赐予秘籍的地点主神大人早就秘密透露给了有缘人，但此人具体是谁没有人知道，功法秘籍此刻在什么位置也没有人知道……不，也不能说没有人知道，那个‘有缘人’自然对此一清二楚……只是，此人到底会是谁呢？……”看门大叔自言自语地慢慢走开了。

　　　　那个“有缘人”……“有缘人”……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诸葛阳眼睛瞪得老大，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不已。地图，老爹留给自己的地图，那个隐蔽之极的山洞……

　　　　我就是那个“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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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阳手持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没错，一定没错，就是那个山洞！神赐的功法秘籍一定在那个山洞！……没错，一定在那个山洞……

　　　　此刻诸葛阳心中充斥着无限激动的情绪，自己的老爹居然受到了主神大人的眷顾，得知了那个秘密山洞的位置。那个隐蔽得变态的地方，在玉竹城外广阔的山岭之间，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神赐的功法啊……

　　　　狼叔从诸葛阳身旁走过，对明显在“消极怠工”的诸葛阳完全无视，而是很快的找到了另一名老资历的勤杂工兴奋地聊了起来：“你听说了吗？神宫里传出来的那个消息？……对对，没错……据说院长大人一大早就坐不住了，亲自在查探这件事情……啊，还说呢，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诸葛阳环顾了下四周的人群，努力让自己快要燃烧起来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今天下午收工了就去取那本秘籍？嗯……从城里走到那个地方应该得用……不，不行！

　　　　一个危险的信号划过脑海，诸葛阳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开始仔细地分析目前自己所面对的情况。

　　　　这本秘籍的吸引力毋庸置疑，就算是玉竹城中如四大家族和玉竹学院这样的大势力，都会为了这本秘籍倾尽全力乃至拼个头破血流。一旦泄露了自己知道秘籍位置的秘密，那么接下来的只会是杀身之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以肯定的是，从消息自神宫里传出之后，四大家族、玉竹学院，乃至一些小势力都必然在全城探查这个“有缘人”的身份，出城入城者毫无疑问会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就算是城墙上也都会布满是巡逻的士兵，如果想靠身法翻越城墙出城，反而更显眼、更容易暴露……

　　　　决不能今晚就出城去取秘籍，那样太明显了：一个十几岁的小鬼，晚上出城去，想干嘛？

　　　　必须得避过这一段时间的风头，才能安全出城。耐心，一定要有耐心……诸葛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另一个问题是，秘籍所在的地点究竟够不够隐蔽呢？诸葛阳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个山洞周围的景象，最终得出的仍然是相同的结论：除了自己，绝不会有任何人找到那里！

　　　　等！这便是诸葛阳最终选择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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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心来的诸葛阳恢复了正常的表现，努力地干起活来。

　　　　走廊上，诸葛阳手持拖把与地面奋战。所有经过的学员，不分男生女生，不论年长年幼，全都在亢奋地交谈，话题的中心自然是神赐功法。“你知道那个‘有缘人’是谁么？”这样的疑问无数次传入诸葛阳耳中，而“有缘人”本人则一脸淡定地边干活边偷听着他们的叽叽喳喳、重复再重复的谈话。

　　　　“学长，那个神赐功法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快给我讲讲。”一个年幼的学员急切地向身旁的高年级学员打听道，显然是才得知这个消息。

　　　　“嘿嘿，那可是神赐之物啊，自然是极限功法。”

　　　　“极限功法？极限功法是什么意思？”

　　　　“……算了，看你刚来没多久。极限功法其实也属于高级功法的范畴，但却是高级功法中的巅峰存在，跟咱玉竹城中的这些普通的高级功法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打个比方，虽然九级武者和七级武者都属于高级武者，但是这两者自然不在一个档次上。而咱玉竹城中现有的这些高级功法也就相当于七级，那神赐功法却是相当于九级。”

　　　　“唉？可是，不是还有传说中的圣级功法么？怎么这也可以叫‘极限’的？”

　　　　“圣级功法，嘿嘿，先别说全大陆有几个人能见的到，就是见到了，也只能干看着用不了……”

　　　　“用不了？这是为什么？”

　　　　“传说中，圣级功法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如果没有圣级的根基修为，贸然运用圣级功法的话，在伤敌的同时，也会对自身造成严重的损害。”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岂不是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错，就是如此。所以对绝大多数武修者来说，圣级功法是不用考虑的，巅峰的高级功法就是极限了。‘极限功法’之名也正是由此而来……”

　　　　……

　　　　“唉，要是那个‘有缘人’也是武修者的话，就算是拜他为师我也要学到这功法。”一个大块头一脸憧憬地说道。

　　　　他的同伴翻了下白眼：“人家要是真有这么牛的功法，还看得上你么……”

　　　　“看不上我……看不上我……那……那……我给他做牛做马也行啊，只要能让我看几眼秘籍……”

　　　　“真没出息，好好修炼自身实力才是正途。而且，就你这根基，学到了那功法也是糟蹋……”

　　　　大块头渐渐远去，诸葛阳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做牛做马就免了吧……

　　　　……

　　　　“真不知道那个‘有缘人’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呢？”一个年纪跟诸葛阳差不多、十分漂亮且娇小可爱的女学员满脸幻想，“要是女的就认她当姐姐……”

　　　　“要是男的呢？”另一个同样跟诸葛阳年纪差不多、十分可怕且体型庞大的女学员满脸色相，“要是男的怎么样？”

　　　　“男的……男的……就……”漂亮的女学员声音越来越低，脸红的跟西红柿一样。

　　　　旁边的诸葛阳低着头，一声不吭，坚决地同地面做斗争，脸红的跟熟透的西红柿一样……

　　　　……

　　　　没多久，诸葛阳看见不远处，仍旧是一袭白袍的冷云正来回地踱着步子。只见他双手背负，脸上交替浮现出焦急和期盼的表情，眼神不时变的炽热无比，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急切地踱步……

　　　　诸葛阳猜想，应该是秋风鸣院长向他示意，一旦学院方面找到了神赐功法，必将传授于他。咦？走的这么急，难不成又是去找院长大人？

　　　　看着冷云的背影，诸葛阳在心里嘀咕道，你这家伙人不坏，还几次从欧阳潇那里变相救过我，等将来我有足够的实力自保了，要是机会合适的话，就把这神赐功法也传给你吧……不过当然了，那就要等到很“将来”了……

　　　　这时，远远传来了欧阳潇那嚣张的声音，诸葛阳皱起眉头，看着欧阳家大少爷极为烦躁地匆匆走来，他那几个跟班此时正在他身边劝说着什么，不过显然效果不大……

　　　　“……放屁！凭什么就不是我欧阳家！凭什么！难道我欧阳家不够强势么？难道我欧阳家还比不了城里那些下等人么？凭什么得知地点的不是我欧阳家！……”

　　　　就你这德性，真是活该！诸葛阳偷偷讥笑道，手握地图的偏偏就是我这个“下等人”，想不到吧，哈哈哈哈……欧阳潇满脸怒意地从诸葛阳身边走过，显然太过于愤怒于被主神大人无视的处境，而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个他平时的“出气筒”……

　　　　“该死！真他妈该死！……”讨厌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终于消失。满心舒爽的诸葛阳遥望着天边变换莫测的云彩，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问题来：琴姐这时候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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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园中，细碎的阳光洒在诸葛阳的身上，不时拂过的微风吹起衣角。此时的诸葛阳用一副置身事外的心态跟白琴谈论着那个在短短的半天里已经被重复了无数遍的话题。白琴双手抱膝，有一句每一句地答着话，显得注意力很不集中。

　　　　发觉了白琴异样的诸葛阳不再说话，转而静静地看着白琴。头顶的枝叶不停随风摆动，点点光斑也在白琴有些紧锁的眉头上抖动着。

　　　　“如果是我知道那本秘籍的地点该多好……”白琴突然轻声说道，“那样，家里就……”

　　　　家里？难道白家遇到麻烦了？真是奇怪，居然还有什么能威胁到白家的，而且看起来威胁还不小，只有神赐功法这种级数的事物才能扭转局面……诸葛阳迅速得出了以上结论。

　　　　“琴姐遇上什么事情了么？”诸葛阳小心地询问道。以他的身份断然是不能过问像白家这种大家族的内部事务的，也只有在白琴面前他才敢如此。

　　　　白琴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那让诸葛阳神迷不已的笑容又回来了：“没什么，家里的一点小事情而已。”

　　　　是小事情才怪……白琴的笑容没能持续多久，眉头再次锁起。诸葛阳的心也渐渐沉了起来，究竟是什么麻烦，能让白家这种庞然大物也产生危机感？

　　　　“红叶”小园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剩下细枝嫩叶轻轻摆动的“沙沙”声。

　　　　在两人的视线之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面，那位曾偷偷观察诸葛阳的青衣老者，正用寒冷而危险的目光，看向两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诸葛阳骤然抬起头，望向老者站立的地方。然而，此时那里已空无一人……



………【第三章　智者，痴者】………

　　　　摇曳的烛火将诸葛阳幼小的身形投射在小屋破旧的墙壁上，晃动的影子一如诸葛阳变幻不定的心思。

　　　　神赐功法所带来的种种可能形成了一场诡异而危险的棋局，显而易见的巨大利益推动着各方势力急切地一步一步走下去。然而绝大多数参与者不过只是这场复杂棋局的棋子——充满期冀，最终却只能身不由己。真正的棋手不动声色地隐藏在幕后，随心所欲地操纵着整个棋盘，几乎所有有价值的棋子都在他们眼前一览无余，直接或间接地受着他们的控制。几乎……

　　　　只有自己例外，诸葛阳躺在床上，头枕双手，眼神飘忽地想道，只有自己这颗蕴含着最强大能量的棋子例外……不，我不是棋子，我也是棋手……

　　　　然而，现在这个隐藏得最深的棋手却很纠结、很烦躁。

　　　　原本计划已经定下，只要自己小心行事，取得秘籍的过程将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然后，最稳妥的道路莫过于像从前一样，隐藏实力，默默修行，等待着将来踏入高级武者行列后的一飞冲天。

　　　　现在就想要加入玉竹城的大势力其实很简单——只要自己主动登门、自荐才华，必然会为任何大的实力者所接受，进而正式成为其一份子，从此前途光明。太简单了。

　　　　但是诸葛阳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条路。身为天才的骄傲不允许他像这样寄人篱下、给人做打手。

　　　　要加入各大势力，必须得处在对等的地位上，让别人来请自己，将自己待为上宾。然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首先将自己的能力暴露在世人面前。此时，还没有受到某个大势力保护的自己，一旦遇上了想要除掉自己以免除威胁的暗杀，结果必然是凶多吉少……

　　　　不能过早展露才能，惊世的天赋将导致未知之劫；更不能轻易暴露秘籍，极限的功法将引来杀身之祸！

　　　　一阵微风自门窗缝隙间掠入，将原本已经稳定的烛火吹的抖动不已。诸葛阳翻了个身，眉头紧锁。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没这么简单了……新的因素不停涌起，新的可能也不断浮现，让诸葛阳纷乱的思绪挣扎不已……

　　　　秘籍固然价值连城，然而只将目光停留在秘籍上而缺乏其他思考，只能算是庸者。真正的智者，即便再不舍，也会将秘籍用以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神赐功法自己当然要学会，毫无疑问。就算要用于他途，也必须首先将其牢牢记在心中，融于自身。

　　　　那么，除此之外呢？秘籍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契机。这个词清晰地浮现在了诸葛阳的脑海中。

　　　　现在的白家需要诸葛阳，诸葛阳手中的巨大秘密将拯救白家于危机之中——不论那危机是什么。或许，在其他情况下，自己就算再积极地将秘籍双手奉送给白家，也只是为其锦上添花而已；而如今，一旦自己将秘籍分享予其，自己将瞬间成为白家的恩人！

　　　　恩人，这个身份足以让诸葛阳在不暴露实力的前提下，也可以面对白家而不卑不亢。然后就是用惊世天才震撼白家高层，进而如自己所愿那般被其邀请、待为上宾，获得白家这个强大后盾了……

　　　　这便是目前诸葛阳所面临的最优选择。

　　　　不用担心会被白家抢走秘籍杀人灭口，也没有肉痛到足以让诸葛阳无视理性的情绪，全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白琴。

　　　　自从师父去世以后，在这个世界上，诸葛阳真正信任的人，就只有白琴了。那如同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是诸葛阳最珍惜的宝物，为此，诸葛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如此抉择，我究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为了你呢？琴姐……

　　　　诸葛阳陷入了迷茫……

　　　　烛火即将熄灭，诸葛阳的思绪也渐渐沉寂，只有一个疑问还萦绕心头。

　　　　挽救白家，必定会让琴姐欣喜若狂，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和琴姐现在的关系恐怕就要终结了……将来会如何？是渐渐疏远，还是……还是……

　　　　那个朦胧的可能性让诸葛阳心脏狂跳、呼吸急促不已，大脑几乎在一瞬间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真的会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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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琴瞪大双眼，手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诸葛阳。半晌，她才用颤巍巍的音调说道：“你……真的知道那本秘籍的地点？”

　　　　“嗯，”诸葛阳郑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午后轻风拂过，白琴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一片迷蒙，神色变幻不定。

　　　　如玉般的素手拂过发梢，白琴强自镇定下来：“你告诉我